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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那个男人也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只是他下了一道无形的禁令:不让她踏上陆地一步。

只要她不回来,她就不会回来报仇,也不会跟他争夺现在所有的一切。

只要她不回来,他就会让她继续这样隐姓埋名地活着,当做不知道她在哪里。

也许,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默认的约定吧。

——宁瞳儿有时想到露丝的前因后果,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叹息。

或许这就是这两个世仇,背负着血海深仇的男女的最好结局了。

宁瞳儿留在船上陪着露丝,露丝看着她磨出了厚重黄茧的嫩白双手,有些怜惜也有些心疼,她对宁瞳儿说:“我说了,让你来我们的酒吧帮忙,你不用理会阿难说什么,只要我保护你,他就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宁瞳儿只是默然地摇摇头。

她愿意承受这一切。

不管现在多累多苦,都比不上她心里的痛苦。

也许,有一天,她能真的完全忘记前尘往事,那就真的放开了吧?

阿难上了岸,照例在去酒吧之前给某个地方打了一个电话。

然而,就是这个电话,给宁瞳儿本已努力想要平静下来的生活再一次地添上了波澜。

她的命运,重新再一次地被卷回了她努力想要离开的轨道。

**这天,直到那些醉醺醺的船员都回来了,阿难都还没有回来——以往,他会最早回来,然后站在甲板上,一个一个地踢着那些喝得东倒西歪的船员的屁股,恶狠狠地笑骂:看你们这些怂样,都在女人的床上累趴下了吧?

然而,今天他是最后一个回来的。

当他回来以后,那些喝得晕乎乎的船员都东倒西歪的,以至于没有发现他的神色完全异于平常。

阿难没有喝酒,然而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下了船舱,看到提着桶在努力一声不响,默默地擦拭着地板的宁瞳儿。

阿难站在那里,看着宁瞳儿跪在地板上,一言不出,默默地擦拭地板的样子,看着她白嫩的双手浸泡在逐渐变黑的脏水里……

他忽然跑过去,用力地从宁瞳儿手上夺下了抹布,狠狠地扔在了桶里。

桶里的水花被溅起来,宁瞳儿被他冷不防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有些惊讶,也有些不明所以。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让本就恨她的阿难从心里更加讨厌她?

她惊讶的样子让阿难的脸色更加难看。

然而,他脸上的那道刀疤微微地抽搐着,嘴唇张了又张,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看起来,其实他很想说什么,但是又都忍住了。

“对不起。”

他说着,猛然朝宁瞳儿鞠了一个躬。

宁瞳儿吓了一大跳,简直不知道阿难这是怎么了。

阿难说出这句话,直起身子,宁瞳儿见他眼里有泪光闪动,但是他忍着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大步地走了。

宁瞳儿看着他的背影,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阿难去了一趟陆地,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事实上,不仅是宁瞳儿觉得阿难像是变了一个人,其他的大好人们、露丝也在暗暗地觉得奇怪。

真是奇了怪了。

阿难本来那么恨宁瞳儿,那么讨厌她,恨不得随时将她丢到海里去喂鲨鱼才能痛快,但是忽然他对她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说是尊敬,至少是非常的礼貌,再不会像之前那样了。

宁瞳儿也不用在做杂活儿了,她被调到了露丝管理的船上小酒馆里去帮忙了。

对于这个结果,宁瞳儿觉得很奇怪,但是那两个大好人可懒得多想,只高兴地对宁瞳儿说:“这样不是最好?省得让你受那么多罪!”

宁瞳儿心里奇怪,但是她沉默地接受了。

从那以后,阿难不仅没有排斥、厌恶她,反而对她多有照顾。

有好几次,宁瞳儿站在那里,发现阿难竟然站在远远的地方,偷偷地看着她,还用相机在偷拍她。

宁瞳儿心里不解,但是她也没有拆穿阿难。

一晃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三个月。

又到了下一个海港。

阿难依然是和船员们下船去,去到陆地上花天酒地。

但是这一次阿难没有叫人和他一起,他独自去见了一个人。

走到酒店约定的房间里,他的神情很激动,甚至很紧张。

那个人背对着他,站在酒店的窗前,看着窗外。

“总……”

阿难走过去,脸色很紧张很紧张,甚至是崇拜敬仰的神情。

然而那个人并没有回过头,只是用手对着他摆了摆。

“总……您要的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他把一个相机放在了桌子上。

第360章情到深处已无言

那人听到他的话,和他将相机放在桌上的声音,肩膀微微地颤抖了一下,仿佛心情也很激动。

但是他仍然没有回头。

阿难站在那里,激动得跟每一次见到他一样。

过了一会儿,那人才说:“她……还好吗?”

阿难连忙点头说:“好多了,比之前稍微长胖了一点点,只不过还是那么瘦……对了,因为跟着我们在船上,长期的被太阳直射,她晒黑了一些了……”

这番话让那人似乎是微微笑了起来。

“是吗?……那……那也很好……”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接着又沉默了。

“对不起,我之前那样对瞳儿小姐,她……她的手也似乎粗了一些了,还长了老茧……对不起……”

阿难愧疚地说。

那人倒是反而静静地说:“没关系,只要她不在乎,没关系。”

阿难眼睛一红,五大三粗的男人,眼泪都快要涌出来了。

“对不起……”他只说,“是我混账!”

那人静静地,背对着他,又低声问了一句:“她……有没有开心一些?”

“她总不大笑,”其实何止是不怎么笑,阿难也没有见过她笑,当年那个活泼爱笑,笑得天真无邪的女孩儿仿佛是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她是这么忧伤、沉默。只是阿难不敢说出来,因为……他怕说实话,眼前的这人会一样伤心。“也不大爱说话。不过好在船上所有的人都对她很好,露丝和她也很好,我想,她应该心情会是比刚来到船上时,要开心一点的。”

那人于是默然了。

过了很久,阿难都有些紧张了,才听那人低声说:“好……她能开心一点,那就好……”

说完,又不说话了。

长久的沉默了。

阿难终于忍不住:“为什么您不去见她呢?您去接她回去不好吗?经历了那么多,你们早就应该在一起啊!”

那人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地说:“算了……只要我能知道,她还好,还开心,我就放心了……”

“可是……”

“今生今世,我不会在出现在她面前,不会在打扰她的生活。她这一生,被我害得已经够惨的了,我欠她太多了。”

“可是……”

那人打断了阿难的话,忽然问:“露丝还好吧?”

阿难点点头:“她还好。”

那人微微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你一直照顾她,辛苦你了。”

“不,不,哪里的话,我能给您做一点点事,我觉得是我的荣幸……”阿难激动地说,“如果您还不嫌弃我是一个断了一条腿的废人,我为您做一点事,有什么关系呢?”

那人轻轻道:“露丝从来没有上过陆地,是吗?”

“是,当初我们的人救起她以后,她就一直待在船上了。”阿难想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露丝小姐是真正的苦命人。”

那人没有说话。

“我想她也一定对瞳儿小姐说了雅尼的事,我看瞳儿小姐大概也是相信了她的话。”阿难又叹了一口气,“不过这样也好,让她抱着这一份希望,这样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那人说:“你们还需要什么,列一份单子给我的助手,让他们在下一个港**给你。”

阿难点点头,然而他又说道:“其实,我们不需要什么,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喜欢上了这样的生活,只是我希望看到您……能……”

那人沉默了。

他的背影融入到夕阳里,没有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一转眼,又是三个月过去。

很快地,一年过去了。

这么久,每次都一样。

阿难带着相机在港口下船,去见那个人,然后又继续回来,继续开着船在海上航行。

每一次都是这样,那个人会提前在那一个港口等着他。

等着他的相片,等着他的汇报。

他还是那样沉默,偶尔会因为阿难说的宁瞳儿一两件细小的开心的事情而微微笑起来,然后又是很快地沉默了。

阿难几次想要对他说:去接瞳儿小姐回来吧。

然而,总是被他打断。

他宁可这样奔波劳顿,宁可这样将自己隐藏在背后,只想她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却再也不愿出现在她的面前。

终于,这一次,阿难忍不住了。

他故意的。

再偷拍宁瞳儿的照片,好拿去给那个人的时候,他故意照得很近,故意让宁瞳儿看到。

他等着宁瞳儿发现他,然后她好来问他是怎么回事,然后他就可以告诉她究竟是为什么,然后……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呢?

他故意将自己的身形露出来,然而宁瞳儿转过头来,分明是看到他了。

但是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也是那么沉默,甚至比那个人更加的沉默。

阿难眼睁睁地看着她转过头,却又转回了头去,乌黑柔软的发丝在海风中不断地吹动着,她的侧脸依然清丽,却也依然沉默不语。

阿难愣了一下,忽然拿着相机跑上去。

“瞳儿小姐,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偷偷地拍你的照片呢?”

宁瞳儿背对着他,单薄的身子在海风中像是会随时被吹跑一样。过了几秒钟,她依然转过头来,乌黑的秀发被风吹动着,遮住了她的眼睛。

目视着前方,她的声音很沉静很沉静。

静得像是再也不会生起一丝波澜。

“我不想知道。”

“你不想知道……”阿难激动地说,“是因为您已经知道了我是要将你的照片拿去给谁,对吗?”

宁瞳儿没有说话。

阿难说:“你知不知道……他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他的样子竟然像是快要哭出来了:“瞳儿小姐,当我求你了,你可不可以……”

宁瞳儿清澈的眼睛看着远方,很久,她目光闪动。

“下一个港口,我和你一起下船。”

阿难拿着相机,顿时眼睛一亮!

**转眼又是两个月过去,时光飞逝,宁瞳儿依然是那么沉默,只是偶尔会站在船头看着远方,她究竟在看什么,究竟在想什么?

没有人知道。

或许你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会能够明白她到最后已无言的苦衷。

这次靠近港口,阿难前所未有的激动。

船员们嘻嘻哈哈地开玩笑,说:“船长,你要把我们的小姑娘带到哪里去啊?可别把人家卖了啊,否则回来我们饶不了你啊!哈哈哈哈……”

宁瞳儿就站在阿难身后,还背着一个小小的包,听到他们这些大好人开玩笑也只是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阿难心情激动得难以形容,他都不知道那个人看到宁瞳儿的时候会有多激动。

所以他也不跟这些熊汉子计较了。

“去去去!”他用脚踢这些家伙的屁股,嘻嘻哈哈地开玩笑惯了,“自己爱干嘛干嘛去,少来管人家的闲事!”

他心想:宁瞳儿这是最后一次跟他们见面了。

这一回,她该和他回去了。

上了岸以后,阿难和宁瞳儿坐着车去往那个约定好的酒店。

路上,宁瞳儿轻声问:“他……是不是还好?”

阿难听了这话顿时一愣,差点反应不过来了:“好,好,好!”

接着又说:“不好,一点不好……您知道的,您不在他身边,他怎么会好?他……”

想了一下,他又不解地说:“您关心他,他也一心想着您,可是你们却这样不在一起,lang费了多少时间,不是太可惜了吗?我真的不明白。”

宁瞳儿只是微微地笑了一笑,却不说话。

她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目光很忧郁,也很悠远。

“不过这回你们在一起就太好了,谢天谢地!”阿难兴奋地说,“其实如果他知道的话,一定会立即过来接您的,只是您不让……从今以后,就好好地了,也省得我提心吊胆的。瞳儿小姐您知道吗?他很担心你,你在船上风吹雨晒,他比什么都难过,但是他忍着,只是让我好好地照顾您……”

宁瞳儿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儿,车子快开到酒店的路上,宁瞳儿忽然说:“我有些口渴,拜托停一下车,我下车去买瓶水。”

计程车司机停了车,阿难连忙说:“怎么能让瞳儿小姐亲自去呢?”

他开了车门:“我去,瞳儿小姐你在这里等我。”

他一溜烟地往就近的商店跑去,宁瞳儿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黯然地低下头。

轻轻地,将手上拿着的小包包放在了座位上。

阿难拿了矿泉水回来,脸上还是高高兴兴的,然而一打开车门,他愣住了。

“瞳儿小姐?”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紧张得到了极点:“瞳儿小姐?瞳儿小姐?”

他扶着车门,一把抓住了司机:“她人呢?”

计程车司机耸了耸肩:“她说她先下车了。”

阿难当时就像被雷劈了一下一样,扯着司机的手不由自主地松开,整个人却是懵了。

视线不知不觉地落到了宁瞳儿的座位上,那是她的包包放在那里。

阿难扑过去将那个包包拿起来,飞快地拉开了拉链。

里面只有一封封好了的信。

阿难拿着这封信,都快要哭出来了。

司机又耸耸肩:“这位先生,我们还要去目的地吗?还是你也要下车?”

第361章大结局

阿难一步一步地进了酒店约定好的房间。

从前他每次都是很紧张很激动,同时也很兴奋的,但是这次他简直是像要上龙潭虎穴一样为难,一样畏惧。

手里拿着那封信,他终于拖着步子走近了那人。

他依然站在窗户的前面,背对着他。

然而,即使没有回头,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转过头来,他看着阿难:“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表情一下子焦急起来:“是她发生了什么事吗?是不是生病了?还是……”

看到他这样情急,阿难更加觉得自己简直是只能以死谢罪。

“对不起,是我将事情办砸了,都怪我,如果我不去对她说那些就好了。”阿难对他深深鞠躬,“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人的脸上僵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轻声说:“她知道了?”

“对不起,”阿难恨死了自己,“我想劝她回到您身边,没想到……”

他将手中的信双手奉了上去,愧疚悔恨的心情无法形容:“对不起,都怪我!”

那个人修长的手微微颤抖着,从他的手上接过了信。

他的手颤抖着,连带着那洁白的信笺也在微微地颤抖着。

就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光亮,他的手不住地发着抖,看完了那封信。

其实,那封信很短很短,大概加起来也不过几句话。

可是,他看着这几句话,却像是用了一个世纪。

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要将这清丽的字迹深深地烙入到自己的脑海里去一样。

阿难的心提在了半空中,他以为那个人会说什么,没想到他只是看着这信仿佛是怔住了。

“瞳儿小姐她说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他不敢偷看宁瞳儿的信。

那个人的手依然在微微颤抖着,洁白的信笺慢慢地从他的手中滑落下来。

他低下头,阿难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只觉得从未见到自己心目中神一样的人,居然会绝望颓丧到这样的境地。

无边无际的绝望和哀伤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总……”

那人跌坐在椅子上,抬起手阻止了阿难继续说下去。

“不怪你,”他沙哑地说,依然低着头,“是我不该再打扰她的……”

“可是……”

那人低声说:“你回去吧,也不要再去找她了。”

阿难满怀着愧疚和不解,他走了以后,那人依然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空的光亮逐渐被黑暗代替,夜色降临,直到冰冷清凉的月光照到了这个房间里来。

那个人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没有动一丝一毫。

他的身影融入到了月色当中,孤寂比月色还要冷。

**中国。

曾经的韩氏别墅门前。

一个穿着白色亚麻长衫的清丽女子没有乘车,只是静静地顺着来路走了过来。

来到了别墅的门前,有一群郊游的青年从她身边经过。

那几个青年颇为八卦,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哎,你知道吗?这别墅以前的主人?”

“什么啊,不就是别墅,难道有什么了不起吗?”

“哼,你知道什么,如果是以前,我们都不能踏进这里的半步的。”

“为什么,这里以前的主人很牛吗?”

“不仅仅是牛,难道你们都没有听说过当年的韩氏药业集团吗?”

“……没听说过……”

“切!孤陋寡闻,别光忙着追星好吗?也应该关注一下社会新闻啊……”

“就你知道,你了不起,你说他们有什么牛的啊……”

“当年,他们不仅仅是牛,而且只手遮天啊,他们……”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这群青年渐渐走远了。

穿着白衫的清丽女子淡淡地笑了一笑,然后伸手扶在了墙上。

她慢慢地走了进去。

这里俨然已经荒废了。

白衫清丽女子一步一步地迈过地上的杂物走进了院中,忽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您看这荔枝树,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好。”

那声音很年轻,听起来不过是一个大孩子的声音,而且声音里隐隐带着一种伤心的哭音,仿佛在压抑着自己不要哭出来。

白衫清丽女子全身一震,她用手抚开了挡在面前的高大花木,因为没有人打理,这些自生自灭着活下来的树木已经疯长得一塌糊涂。

绕过了这些花木,她走到了前方发出声音的人影身后。

那里,有两个人。

一个,穿着蓝色的休闲服,年轻的脸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颇为灵动可爱。

他长得很好看,也许女孩子看了会很心动。

而他只将眼睛放在他面前那人身上——那人,已经弯了腰,驼了背。

而且满头白发。

显然已经是风烛残年,灯尽油枯的老人了。

可是这个穿着蓝衣服的男孩子看着他,就像看着神祗一样。

是那样敬畏,那样仰慕。

老人抬起手来,剧烈地咳嗽着。

“韩少……不,韩先生……您不能吹风,我先扶你回车上吧,”蓝衣服的年轻男孩着急地说,“荔枝我帮您摘。”

“不,让我再坐一会儿。”

苍老的声音从老人的口中发出,他顿了一会儿,低声说:“以前,她也陪我坐在这里的。”

蓝衣服的年轻男孩仿佛快要哭出来了,然而他忍着没有哭,只是不停点头:“嗯,好,好,我陪您坐在这里。”

白衫清丽女子不觉泪流满面。

她往前走了一步,只听那又熟悉又陌生的苍老的声音弯着腰,咳嗽着说:“小时候,她就这样坐在我的身边的。”

“是,是……”那年轻的蓝衣男孩只是不停附和着,泪水却在眼里打转着。

眼前的老人仿佛随时就会灯尽油枯。

白衫清丽女子又往前走了一步,枯叶在她的脚下被踩得发出了“悉悉索索”细碎的声音。

老人的听力已经远不如前,然而他仿佛能感应到什么似的,颤抖着用手上的拐杖点了一下地面,沙哑地说:“蓝宁,有什么人也来这里了吗?”

蓝宁抬起头,看到了白衫清丽女子。

霎那间,他的嘴微微张开。

然后,慢慢地,泪水从他的眼中流出来。

愧疚、后悔、伤心……都从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

他没有说对不起,但是仿佛都已经说了出来。

他没有说请求原谅,但是白衫清丽女子也仿佛看到了。

“蓝宁?”老人剧烈地咳嗽着,他抬起手点了一下手中的拐杖,“你怎么了?是谁来了?”

白衫清丽女子站在他的身后,泪水从脸上滑落下来。

“清逸哥哥。”

老人手中的拐杖陡然掉落到地上。

他呆住了。

“清逸哥哥……”

白衫清丽女子女子流着泪,忽然朝着他跑过去。

“不,你别过来,别过来……”

老人忽然反应了过来,他用手臂挡在了脸上,嘶声说:“别过来,你别过来!”

声音到最后也是声嘶力竭,咳嗽不止。

然而他仍然是挡着脸,一面对蓝宁说:“蓝宁,去拦着她,不要让她过来,不要让她看到我这样……”

然而她已经跑过来,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

“清逸哥哥……”

她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韩清逸慢慢抬起头,宁瞳儿只看到曾经秀雅无双的贵公子韩清逸现在的样子,她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紧紧地抱住了他。

“清逸哥哥,清逸哥哥……”

韩清逸苍老的脸上,泪水从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滑落下来。

他已经不是韩清逸了,然而唯有那微微上扬的眼睛能看得出当年的秀雅无双,清贵无双。

“清逸哥哥……”宁瞳儿痛哭失声。

蓝宁站在一边,别过头,眼泪流了下来。

**三个月后。

弥留于人世的韩清逸握住了宁瞳儿的手。

“你去找他吧。”

宁瞳儿只是默默地流泪,却不说话。

“他早就找到了我了,只是因为你,他没有对我下手。”

宁瞳儿仍然不说话。

“我不是伟大,我只是想要在我走后,能有人好好地照顾你。”

宁瞳儿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不准你说这样的话。”

她扑上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的肩膀,将清丽柔嫩的脸颊紧紧地贴在了他满是皱纹的苍老的脸上。

“我不会离开你的,清逸哥哥,不要赶我走,也不要离开我。”

韩清逸笑了。

笑得很哀伤,也很满足。

“你已经陪我了人生最后一段旅程,我已经很感激上天对我的眷顾。”

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伏在他的肩膀上哭得泪水打湿了他的肩膀。

“瞳儿,我知道你对我和对他,不是一样的感情。”

宁瞳儿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肩膀:“不,清逸哥哥不要再说下去了。”

她哭着说:“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有药医治你的。你快点好起来,还像以前一样带着瞳儿去摘荔枝。”

韩清逸苦涩地笑了:“傻孩子。”

他的声音慢慢地低下去,摸着她头发的手也正在慢慢地滑了下去。

宁瞳儿分明感觉到了什么,可是她愣了一下,反而更加紧地抱住了他。

“清逸哥哥,你跟我说话,求求你跟我说话……”

她哭着说,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肩膀,抱住了他的脖子。

然而,生命仍是一点一滴地从他身体里流逝。

“清逸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最喜欢带我去看花展了,好多好多的花啊,真漂亮,真漂亮……清逸哥哥,你还记得吗?你给我的兔子包扎,你说我也像一只兔子一样,穿的毛茸茸,雪白白的……”

她不停地说着,不停地说着。

明明怀里的人身子正在逐渐地失去温度,放在她头发上的手也慢慢地垂了下来,终于一动不动了。

她还是不管不顾,不停地说着。

她都感觉到了,可是她不想相信,不想接受。

“清逸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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