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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点头,把行李放在地上,走了。

火车呼啸着进站,我拎着空无一物的箱子上了车。

是,我上了车。

今天这件事儿只是个意外,不是预谋。

可是,机会就算来的突然也还是机会,我不想放过。

电话响起,我接听,是小叶。他说:“莉莉姐,我在火车站。白先生叫我来接你。你在几号站台?”

“三号。”我抬头看了看站台号,冷静的说。

“三号?”小叶疑惑的声音:“我就在三号站台呀,你在哪儿?”

我在另一个三号站台,小叶。

我笑了。

我并没有傻到坐那趟车到终点,那票是那个司机小章帮我买的。我在第一站就下了车,丢下那个空无一物的行李箱。

挂断小叶的电话,我关机,然后坐上了另一趟完全相反的车。

做游戏一样,我又换了两趟车。

18

18、十八。。。

作者有话要说:重要提示:

第十五章章尾添加了两百字。是关于后面情节的重要伏笔。麻烦大家轻移玉步踩一踩。

多谢大家一边看一边提出各种疑问和意见,这样我才有机会不断修改和完善自己漏掉的东西或者根本没想到的东西。

懒得去看的,我贴在这里好了,就紧接在上次莉莉安去日光画廊,遇见颓废画家肖北华那章下面。

景慧姐若无其事的走到我们旁边,看看我正在打底稿的画:“史努比景泰蓝?喂,你可别让北华看见。”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抿着嘴自顾自的笑起来。

我和小妹面面相觑,爱让女人盲目,信焉。

离开日光廊,小叶送我回花半里。等红灯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一个身影,本能的,我朝车里面缩了缩。

红灯转绿,小叶启动车子,忽然他说:“莉莉姐,那人是不是在追咱们的车子。”

“什么人?”我状似茫然的问。

车子早已远远甩掉那人,小叶说:“太远看不见了。我还以为你认识。”

“你弄错了吧。”我说:“可能不是在追我们的车,是在追别的什么。”

是他。

是他。就像我看到了他,他也看到了我。不管这中间隔了几年,经过多少事,我还是一眼认出他,他还是一眼认出我。

我紧紧的用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控制自己不要发抖。

我坐在医院大楼前的喷水池边,看着络绎走出来的人群。

看到赵海阳的时候,我一下子认出了他。他跟前两天视频上的样子一样,不过作为一个医生,他穿的真是太糟糕了。从t恤到牛仔裤到球鞋,都是一副烂塌塌皱巴巴的样子,头发直愣愣的,一蓬一蓬戳在头顶上。可他脸上那副笑容,毫无心机阳光灿烂,真让人不由得就心生信任。

我摸出电话,换上一张新手机卡,这张卡的号码,我只给过黑白之心,哦,就是我眼前这个心理医生赵海阳。

我拨他的电话,他果然站住,掏出手机来接听。电话接通,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小蔷,是你吗?没想到你会给我电话。”

“是我,”我让声音尽量显得可怜巴巴的:“我在上海,好倒霉,行李被托运到别的飞机上去了,机场答应帮我查,我可不敢指望他们的效率。”

“你别急,”他说:“你在机场吗?我现在去接你。”

“不用。”我笑着说:“小黑,你回头。”

他回过头来,我微笑着向他扬扬手。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我身后的喷水池突然喷出水来,我狼狈的向他跑过去,边跑边扑扑头发上细密的水珠。

他愣愣的站着,等我跑到他面前,他才想起来,递过一包纸巾。

唉,纸巾是王道,这年头,手绢是早已消失的神话。

赵海阳先陪我去宾馆,登记资料的时候,我在手袋里翻半天,然后茫然的说:“糟糕,身份证怎么不见了,在机场过安检的时候才用过。”

扰攘半天,赵海阳只得问宾馆前台接待员:“用我的名字登记可以吗?”

那个接待员看看我们,无所谓的点点头。我松一口气。

其实我也知道,祸害的触手还不至于有本事伸到上海来,可是谨慎一点,到底也没坏处。

接着他陪我去买衣服和日用品。

在商场里,我每试一件衣服,他都说:“这件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

我笑着问售货员:“你见过比他更虚伪的人吗?”

可售货员挂着亲切陈恳的微笑说:“这位先生说的是实话,小姐你真的把我们店里的衣服穿出了自己的气质。”

我点头叹气:“我见着了。”

逛内衣区的时候他礼貌的等在对面,然而当我买完出来的时候,也并不介意帮我提着印着内衣logo的纸袋。

送我回到宾馆房间门口,他问我:“一起晚餐?”

我笑:“你是地主,还想跑?今晚当然宰你一餐大的。”

他毫不掩饰他的高兴:“你去收拾一下,我在大堂等你。”

“你猜怎么着?”在餐馆里我跟他说:“我身份证找到了,居然被我把它和登机卡一起夹在随身带着的一本杂志里。刚才收拾东西的时候,从杂志里掉出来了。”

他深信不疑:“那太好了。对了,你来出差还是旅游?”

“哦,我那天和老板吵了一架,一气之下炒了老板鱿鱼。所以来上海闯闯大世界。”

他笑笑,没说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上海米贵,居大不易,对吧?”

“不,”他摇摇头:“你肯来上海发展,我挺高兴的。不过找工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你不可能一直住在宾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家倒是有一间空房……”

“谢谢,”我想了一下,说:“我会按市价付你房租。”

他笑了,好像松了一口气:“那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吧。”

“江蔷,江河的江,蔷薇的蔷。”

早上的时候,有人在我房间外重重的敲门,我瞬间醒来,问:“谁?”

还能有谁?我这会儿住在谁家里。

果然门外赵海阳说:“小蔷,给你十分钟时间起床,我们去晨跑。”

救命,我从枕边摸出手机来看,才六点半。

敲门声又响起:“起来了吗?”

“小黑,”我哀号:“你要是想赶我走,就直说,我不介意的,别用这种法子折磨我。”

“小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吗?早睡早起身体好。”

没见过他那样坚持不懈折腾的,最终这场斗争还是以我失败而告终。我一边跟着他身后气喘吁吁的跑步,一边懊恼自己前天为什么在他的怂恿下买了双球鞋,不然好歹也有个接口推脱。

他精神抖擞,经常落下我好远,然后倒退着跑回来和我并排。穿过一个小公园的时候,到处都是晨跑练拳吊嗓子的老头老太太,他熟稔的跟他们一路打着招呼。

终于看到一张路边长椅的时候,我瘫倒在上面简直不肯再动半步。赵海阳又沿着公园小路跑了一圈,最后兜回我身边。

我好容易有了一点力气,挣扎着对他说:“小黑,你有点都市精英的自觉好不好。你放眼看看周围,哪里有早上晨跑的都市精英,人家都是傍晚下班后在健身房锻炼。”

赵海阳摸摸他蓬乱的头发,有一撮头发不知昨天睡觉时被他怎么压的,此刻正大义凛然的做屹立不倒状,他说:“我是没有自觉,我经常被门卫和保安当成民工的。”

我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拉我起来,说:“今天是测试一下你的程度,你的表现还不错,比我预想的要好。明天开始我们慢慢来,一点一点提高你的水平。”

明天还要?我哀号。“黑教练,你看照你的计划我能赶上两千零八年奥运会吗?”

“加把劲儿。”他握拳做努力状:“只要按我的进度来,我保证你能赶上零八年残奥会。”

吃完路边买的早点,赵海阳去医院,我借用他的电脑,在网上找到一个合适的简历范本,照着做了一个。

晚上赵海阳回来给他看,他帮我修改了两个地方,然后说:“你是安江人,真巧,我是在安江医大读的研。”

我沉默,安江,这个梦魇一样的地方,逃到上海来居然也逃不掉它的影子。

我在几家大的招聘网站开始狂投简历,差不多的职位都去试一试,直投了两天。感谢网络,如果要像从前一样靠邮递的话,这会儿我恐怕都已经破产了。

一边投一边同赵海阳说:“看我们学行政管理的,等于是在身上贴一张标签——我大学四年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学到。看我当初选这个专业选的。”

我的意思是,看我当初做假证的时候挑这个专业挑的。

赵海阳在沙发上翻着报纸,说:“明天有一个大型人才交流会,我开车送你去。”

“你不用上班?”我问。

“明天是周末。”

哦,在我的生物钟里,从来没有周末这个概念。

我们提前五分钟赶到,会场门前的广场上已经挤了一广场排队的人,保安正维持秩序。

我和赵海阳都傻了。

“我从来没参加过招聘会。”他说:“没想到会是这阵仗。”

我为什么要来上海?哦对,一个古人教给我说:“大隐隐于市。”

等到了开场时间,保安居然宣布人太多,要分批次放人进场。我进到会场里面,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的事儿了。

你见过黄金周假期的旅游点吗?我曾经在电视里看过报道,一点点大的地方密密匝匝站满了人,在风景点照一张照片,能有十几个陌生人在取景框里同时陪你茄子。现在这里就是这样。

那些有着金子招牌的招聘单位前面排队排的人都挤不过去。我有点绝望的想,这个都会里为什么集中了这么多人才。亏我当初差点想低调点做张大专文凭算了,要真是那样,现在简直不要混了。

我专找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摊位去排队,就这样,仍遇到客气的拒绝。招聘官带着职业的微笑对我说:“对不起,我们的简历已经收满了。”可是我转头还没走两步,她已经接下别人的简历。

我在一个摊位旁边,有点羡慕的看着前面一个穿整齐职业套裙的女孩微笑着用英语和招聘官交谈。以前我参加英语演讲比赛也曾经在省里拿过奖的,不提当年勇啦。

招聘官问我:“你觉得你适合我们这个职位吗?”

我不知道,我茫然。我做的来吗,以为靠着假的文凭和简历就真的拥有能力了吗?我可以依仗的是什么,难道是在老北市卖笑的资历?我真的以为我可以混迹在办公室的格子间里,假装过去一切都没有发生吗?我真的以为只要端端正正批好职业套装的皮,就不会露出一丝痕迹和马脚吗?

一瞬间灰心丧气,我怎么会想要来上海。当初像阿龙说的那样,到一个小镇当杂货店的老板娘,那才是我这样的人该做的。

我好像又看见薇薇安抱着胳膊站在我面前,带点自嘲的冷笑说:“那样的日子,我们要肯过的话早就过上了。”

是,那样的日子我们不肯要,这样的日子我们要不起。

都市米贵,居大不易。

我从招聘摊位前灰溜溜的走开,赵海阳走上来,冲我鼓励的微笑:“刚才你表现的还不错,下次注意点,别在招聘官问你问题时走神就好了。”

这样还叫表现的不错?我望着他,终于想明白了:“这是你的治疗风格吗?一切以鼓励为主?”

19

19、十九。。。

赵海阳在厨房里问我:“小蔷,今晚想吃什么?”

我站在门口问:“有什么选择?”

他打开橱柜门看看:“经典的红烧牛肉,传统的白家肥肠,家常的雪菜肉丝,韩风的辣白菜。”

我说:“我现在不赚钱,不用给我肉吃,对付吃点辣白菜就算了。”

“就那个最贵大小姐。”他说着从橱柜里拿下几包辣白菜方便面。

吃饭时他没问我找工作的进展,只是东拉西扯的闲聊几句,末了把碗一推,用黄世仁的口气说:“刷锅洗碗去。”

“是少爷。”我笑嘻嘻的端了碗去厨房,他又不好意思,跟过来陪我聊天。

我问:“你家缺不缺保姆?”

他笑:“不用着急,现在的就业形势就是这样。你慢慢找,最后总有一个职位等着你的。而且,”他顿了顿说:“就算没有,我家总是缺保姆的。”

靠,他说的很感人,可我总不能离开一个男人身边,又去靠另一个男人生活。

我开始觉得来上海是个错误,虽然赵海阳人很好,可是如果他不在上海就更加好。

在这个城市好像没有我生存的空间。

当然,如果我不假装自己是白领,我知道上海也有靠原始本钱谋生的地方,只不过竞争一定比在老北市激烈。——我在想什么?

这个世界一定还有另外一种活法,虽然我不熟悉。

便利店的收银员总不至于挑剔我的专业吧,但,当然,也许他们要工作经验。

我灰心丧气的去检查那个专为找工作申请的邮箱,打开来看,十几封信,都是无孔不入的垃圾邮件。

过了七八天,只接到一个面试通知,赵海阳看看地址,说:“可真够远的。“

说着画张线路图给我,详细标注,在楼下地铁站坐几号线,在哪一站下车,坐哪一路公车到哪一站,再转哪一路公车,“然后就到那一带了,至于详细地址,”他说:“你到了那儿再具体问人吧,那地方实在太偏僻了。”

我疑惑:“这样走法,该不会已经走到苏州了吧?”

赵海阳笑起来:“你倒想,苏州发展的才好呢。这倒像我北京的哥们儿的一个笑话,有一天给他我电话,说终于买了房,哪儿哪儿都挺好,就是手机不小心会收到通县信号。”

我终于找到那家公司的时候,叹一口气,想起赵海阳的通县笑话。好笑吗?一点也不,叫他也花两个半小时转三趟交通工具试试。

公司租人家住宅楼一楼的一套三房,当然了,是我自己心虚不敢向大公司发简历,专找这种小公司下手。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士面试我,她让我称呼她陈经理,上上下下打量我一遍,先说:“我们这个工作很辛苦的。”

我叹气,姐姐,何以见得我就没吃过苦?

她问了我一些问题,电脑操作如何英文怎么样之类,最后说到重点,她说一个数字,看着我的反应:“试用期我们只能给你这个待遇。当然试用期结束可以提高一点点。”重音很强调的放在一点点上。

我承认我有点傻了,这个数字,在上海能生活吗?我迅速在心中做减法,如果减去该给小黑的房租和来回交通费的话,这个数字够不够我每天吃一包辛拉面的。对,辛拉面也许还是一种奢侈的食物。

当然我有积蓄,但是打工打到动用积蓄的地步,也太失败了。

陈经理看着我,一副你不做还有大把人愿意做的表情。

好吧,我点点头,就这么把自己卖掉。

“明天能来上班吗?我们缺人缺的厉害。”陈经理又说。

好的女王陛下,你说几时就几时,随时听候差遣。

赵海阳仔细问了公司情况,摇摇头说:“应该再等等的,这个机会不是很理想。待遇又低,工作地点又实在太偏僻了。”

还等什么呢,今天在公交车上我看到街边一家服装店贴着招聘店员的海报,都差点冲下车去应聘了。

赵海阳特地比平时早起半个小时。我定了闹钟,然而不放心,四点多就惊醒过来,然后再也没睡实过,隔十几分钟就看看表。赵海阳一叫我就起床了,他陪我去到地铁站,然后去跑他的步。我在地铁上反而睡过站,幸好多预了半个小时的弹性时间,到了公司倒也没迟到。

陈经理给我介绍公司情况,说白了这就是一家夫妻店,陈经理就是老板娘。老板负责业务,陈经理负责人事财务等等一切其他的事儿。而我的职位是办公室助理。

坐在办公桌前,我正不知道干什么好呢?陈经理抱着厚厚一摞纸放在我桌前,说:“公司早就要建立一套合理的文档管理方法。你把这些文件整理一下,分类归档,再用电脑打出目录来。”

我松口气,觉得这活儿我应该做的来。

翻翻内容,又觉得这些文件五花八门,究竟如何分类,渺无头绪。抬头看看对面坐着的陈经理,她正在讲电话,锐利的盯我一眼,我连忙低头做忙碌状。翻了一小半,只有一个印象,老板很爱发文,这小小公司,我翻到的关于规范办公室着装的文件就有三份,长途电话使用规定又有两份,文具领用制度也修订过两次。锱铢必较成这样,大概生意很难做。

才想着,陈经理讲完电话,拿几页纸递给我:“小江,复印5份装订起来。”

我早看见墙角的复印机,虽然我没用过,不过应该没什么难的,我放好纸,按一下复印键,没有反应,再按一下,还是没反应。

我看看正在电脑前忙碌的陈经理,小心翼翼的叫她一声。

“啊?”她看看我,然后说:“哦,忘了给你密码。”

复印机也要密码,早说呀。

我输入密码,复印机吭哧吭哧启动了半天,咯吱咯吱吐了一张纸出来,然后又没动静了。

我再叫陈经理,她已然不耐烦,走过来指指显示屏说:“这不是显示得很清楚吗?这个地方卡纸了。”

说着动作俐落的打开复印机侧面,拆下一个什么东西,取出卡住的纸,一切原样放回去。咔哒一声,复印机如常运作。一串动作看得我眼花缭乱。我恨不得能求她用慢镜头加分解动作再演示一遍。

不久她再放一份文件到我桌上,要我传真出去。我望着传真机,真想放下一切转身就走。我从来没用过传真机,看着那些键盘,我完全不知道如何操作。

“我……”我艰难的对陈经理说:“我以前公司的传真机不是这种型号的。”

半个小时以后,我听见陈经理在隔壁不知和谁抱怨,声音很大,完全没有放低的意思:“我算是看走了眼,长的一副聪明相,复印机不会用,传真机不会用,真不知道她在原来公司到底都会做些什么。”

差半个小时中午下班的时候,陈经理递一个本子和一张外卖餐单给我。“统计一下每个同事要什么盒饭,登记下来,记得要他们签认。然后打电话给餐馆订餐,我们和他们说好月结的,他们会给你一张单,你要把单子和送来的盒饭对清楚,然后在单子上签字。明白?”

我点头。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这是我唯一成功做对的一件事情。

客厅里用玻璃隔出一个小会客室,做业务的同事大多不在,因此剩余同事们聚在那里吃饭也不显得挤。陈经理把我介绍给同事,大家一边吃一边闲聊着问我一些问题。

下午的时候复印机又告罢工,陈经理不在,我完全不知道从何下手。

正一筹莫展着呢,一个人在我背后说:“这台复印机早该退休了,还继续用它,太不人道了。”

我回头,看见中午吃饭时介绍过的不知姓袁还是姓方的男同事,正在我身后自以为幽默的说。

我无言的看着他,他笑嘻嘻的说:“我帮你修好它,回头我来复印可不可以不用登记?”

我不想跟他讲笑:“登记是公司规定,我没有权利改。”

“开玩笑的,这么严肃干什么?老板娘又不在。”说着,他还是帮我拆开复印机,找到卡纸的地方。“这样、这样、这样……”他说:“简单吧?”

我松一口气,装订复印好的资料。

他却不肯走,坐在陈经理的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撩拨我说话,我时不时嗯两声算是应了,心理实指望他赶快走。

“什么办公室助理,说白了就是打杂的。”突然他说:“干脆我跟老板娘把你要过来,你跟我学做业务,有前途的多。”

咦,这话听着耳熟,宝二爷不是也跟个什么丫头说我跟太太把你要过来,还什么金簪子掉在井里是你的总是你的,结果那丫头真的掉在井里了。

这时候陈经理回来了,那姓袁还是姓方的跳下办公桌,打哈哈两声就走了。陈经理颇不满意的看了我一眼。

好,是我错,我招蜂惹蝶了。

下班时间是六点,但是陈经理坐在电脑桌前不动,我只好跟她耗着。

七点她才说声:“呦,已经下班这么久了,小江你住的远,还不快回去。”

我还没进大门就对赵海阳哀号:“小黑,面。”倒在沙发上,再也没力气说第四个字。

赵海阳三分钟时间煮出面来,我一分钟就吃了个精光。

他像看第三世界饥童似的同情的看着我:“新工作怎么样?”

“第一回合交手,我完败给传真机和复印机。”我打个手势:“爆头,秒杀。”

他不在意的笑笑:“没事,我们科那台复印机,我也经常搞不定。”

那怎么同,你是专业人士,搞不定复印机自然有人帮你搞定,我一办公室小妹,用不好复印机我还要不要混了。

我叹气,人生经历的挫折再多,每每遇到新的挫败时,还是一样会有新的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只是当时,我当然记得你。记得贴洛阳牡丹的时候你还在菏泽待产呢,现在宝宝已经那么大了。

那时候还有一个经常来的是小胃,现在也久不见她了。

20

20、二十。。。

早上无缘无故醒来。从枕头下摸出手机一看,才五点半。

其实也不是无缘无故,是潜意识里害怕自己会迟到。想明白这一点,悲从中来。

这是何苦,每天花在路上的时间就足足五个小时,做的又不是什么英明神武的工作,不过是复印传真,还要被人嫌弃挑剔。这样的日子,不如回老北市做鸡,至少熟门熟路。

可是做鸡也曾被客人指着鼻子骂:“他妈的一点反应都没有,老子有这钱还不如去网上买个充气娃娃。”至少陈经理只会动口不会动手,我在老北市的时候可真被客人扇过耳光,还有一次被客人打,认识了阿龙之后,才没再发生这样的事儿。

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尊重这回事,当红明星还无辜被人泼粪呢。营业员服务员每天辛辛苦苦站十个小时,客人却觉得略给你和蔼面色就是尊重了呢,要是稍微有点不如意,骂你你还得忍着,不忍就等着被投诉吧。

陈经理不过是鄙夷我不懂做事,而我确实不懂。学会了就是,又不是很难的东西。

足足给自己做了半个小时心理建设,手机闹钟终于响起,我跳起来,冲到洗手间,五分钟内搞定洗脸刷牙梳头换衣种种事。

赵海阳才穿好球鞋,摇头笑着说:“这速度,你还是不是女人。”

“不是了,”我说:“网上不是说了嘛,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牲口使。”

电话铃响,我接起:“你好,鸿途公司。是,是,这样吧,我帮您转接我们业务部的同事,您稍等。”

挂掉电话,我下意识的抬头看陈经理。她正低着头工作,脸上没有表情。

我立即在心里敲起胜利的锣鼓,耶,两天了,在陈经理的谆谆教导下,我终于学会接电话了。

靠。

低头继续整理公司文档。

过一会儿快递公司上门,我花了两个小时和快递公司的员工纠缠,终于双方就所有的快递底单达成一致,我签认了他们的月结单。

快递公司还没出门,我就听见陈经理不轻不重的说了句:“以前小周不用十分钟就能对清楚。”如果说是自言自语吧,嗓门稍嫌高了一点,如果是对我说的,眼神又根本没看我。

我思考了一下,决定当她是自言自语。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说,大姐呀,人小周那么能干,所以不肯在这么一个职位上将就这么一份薪水呀。

中午端着小本子问大家都吃什么的时候,袁什么方说:“盒饭太难吃了,放那么多味精,每天下午都得喝一桶水。小江,对面有家西餐厅不错,我中午请你去吧。新同事来,都还没给你接风。”

我看看四周,他们这间办公室顶大,其余三四个同事都在往这边看。我说:“好哇,听者有份吗?”

他立即不说话,抓起外卖餐单似模似样看半天,说:“鱼香茄子吧,小店也就这菜还能对付吃了。”

下午陈经理递给我一份文件,说:“把这个做成powerpoint,明天去客户那儿开会演示。”

“哦,好。”我接过来。

救命,我会简单操作word和excel,可是powerpoint,只看过没做过。

我新建一个powerpoint文件,看着那空白文件,再看看资料里的一张张柱状图饼状图,发呆。——嗯,做埋头苦干状发呆。

快下班前我躲到洗手间去打电话:“小黑,救命。”

赵海阳豪气冲天的说:“公主莫怕,本骑士马上前来救驾。”

陈经理照样迟一个小时下班,下班前看看我:“小江,做的怎么样呀?”

我最小化窗口,装模作样的翻翻资料,说:“快了,快了。”

她半信半疑:“明天下午开会,你上午就得给我,我还要修改一下。”

我信誓旦旦的说:“没问题,明天一上班就给你。”

不久赵海阳就到了,东张西望的问:“火龙呢?”

我指着电脑给他看。

他明白了,坐下教我怎么制作幻灯片,简单演示给我看。

“不是很难嘛。”看了一阵子,我说。

“对,你冰雪聪明,领悟力超凡。”他笑我。

“那是,想当年我……”我翘着鼻子准备吹牛,可是才开一个头,突然意兴阑珊。当年,我有什么当年好提的。往昔种种,巴不得全部埋葬,好的坏的,统统没有发生过才好。

赵海阳等了半天,看想当年下面不再有下文,也不多问,于是说:“你自己做吧,有不懂的只管问我。”

我还以为他会帮我一起做呢。可是他把陈经理的椅子拖过来,舒舒服服坐下去,长腿直翘到陈经理的办公桌上,掏出psp径自打了起来。

我做了一会儿,一开始有点心烦,后来渐渐上手,速度加快。间中看一眼赵海阳,他打个psp居然也打得七情上面,眉毛满脸乱飞。

到半夜两点才做完,赵海阳早摊在椅子上,以颇高难度的姿势睡着了。

我叫他,他猛挣了两下,两手在身前乱挥,终于扑通一下从椅子上摔下来,这才醒来,茫然的望着我说:“火龙打死了?”

我温和的说:“打死了,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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