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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的还好?”祸害问我。

我点点头:“很好,谢谢。”

他温和的说:“上床上再躺一会儿吧。”

说着站起来,走到衣柜前,把赵海阳拉起来。

他送赵海阳下楼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床上。床上很舒服,不知道在衣柜里睡了几个小时,但我现在睡意犹在。

他躺倒在我旁边,问:“什么让你睡着的,衣柜还是赵海阳?”

我嗯一声。

他说:“信不信有一天我杀了赵海阳?”

我翻一个身,背对着他:“行呀,别拆了衣柜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答疑时间:

1、关于薇薇安:

薇薇安是死的透透的了,虽然我也很舍不得她,有她的段落活色生香得多。可是我设计不来更多的情节,我只能让她死掉。

至于为什么薇薇安和祸害见面的时候没认出彼此来,我是这样认为的。他们俩只是在五年前见过一面而已,五年前祸害是高高在上一句话就能令人家破人亡的老大,五年后他是莉莉安从泔水里拖出来浑身是伤满脸苍白的神秘人,薇薇安根本没想到两个人会是一个人,直到几天之后听了大排档老板娘的话才反应过来。——我好苦恼,薇薇安已经死了,我又不能把她从地下揪起来给大家解释,怎么办?

至于祸害,他认不出5年前只见过一面的女孩太正常不过了。况且那时薇薇安只是一个素面朝天的女大学生,还不是后来风情万种的野玫瑰。

2、关于cc_tranquilla的问题,你说的都很有道理,我来一一解答。

薇薇确实应该姓罗,她其实是罗月月的爸爸的骨肉,只不过除了她妈妈和月月爸爸之外,别人都不知道。当然即便是这样改姓一事仍是不妥当,但是薇薇妈妈其实并不是薇薇梦里美化过的那个完美妈妈。如文中所述,她是一个大美女,所以免不了有某些美女那种自我中心,考虑事务欠妥当的缺点。当薇薇和月月闹矛盾的时候,作为一个在乎别人评价的后妈,她不能把继女送走,只能把亲生女儿送走。况且和自小骄纵的月月相比,她以为从小聪明懂事的薇薇更能自我管束自己。

至于月月爸爸、薇薇妈妈和薇薇名义上的爸爸之前有什么事,那就是别的故事了。

很多事情我并不是没考虑,只是我不喜欢在文中交代,因为会影响行文的流畅性。可是却又造成了很多让人不能理解或觉得有bug的地方。功力所限,我只能以后掉回头尽力修改。

谢谢大家,昨晚和今天看了大家的留言,再度羞愧的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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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二十八。。。

作者有话要说:我再次虚弱的说一句:我没停更呀,我只是更得慢了点。

我会尽力的。

早上醒来的时候,虽然算不上什么神清气爽,至少不比前几日行尸走肉的状态了。

时间还早,祸害还睡着,我翻一个身,面对面地望着他。安睡时他脸上的线条要松弛柔和很多,只是脸上那两道红线仍然醒目。我伸手过去,还没碰到他的脸,他却突然张开眼睛。

我讪讪的缩回手去,问:“别人问你你怎么说?家里新养了猫?”

他挑挑眉毛:“谁敢问我?”

也是。

“没有下次了。”他警告我。

知道,那时候我但凡清醒一点,敢对着他的脸下爪子吗?

他起身去洗漱,我跟过去,站在洗手间的门口。他在镜中望着我,满口的牙膏沫。我小心的说:“赵海阳今天的飞机……”他低下头继续刷牙,不耐烦的冲我挥挥手。

站在机场里面的时候,我才想到,我好像从未做过飞机,当然也是第一次来到机场。

安江机场不比火车站大太多,左边是出港右边是进港。有数的几个值机柜台,明明是才修好两三年的新机场,却到处透着破旧灰败的味道。

我跟着赵海阳办登记手续,跟着他走到安检口。然后他笑笑说:“那我进去了?”

我没说话,只是扯起嘴角,勉强冲他露出一个微笑。他转身走两步,又停住,回头看着我说:“薇薇,我真不放心你。”

我才张开嘴,眼泪突然汹涌的涌出来。一片水雾中看见赵海阳走回我身边,我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止不住的恸声大哭。

他像是阳光,在我的世界畸零扭曲了这么多年,他是走进来的唯一一个正常人。我贪恋他,我贪恋他身上那种普通、正直、生气勃勃的气息。他像是代表着我曾经拥有而又永远失去了的那个世界,我明知世事不可逆转,因而分外想要牢牢抓住他。

可这扇窗却当着我一点一点被关上,阳光一线一线消失。

而我无能为力,我无能为力。

“至少离开他,”赵海阳在我耳边轻声说:“如果你不想跟我走,至少离开他。”

我不回答,只是抱着他哭,不肯松开手。

赵海阳无可奈何的由着我抱着。

这时不知谁在后边抓住我的左腕,生生把我从赵海阳怀里扯开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我抬头,看见小谢那张写满十足“老子很不耐烦”的脸。

赵海阳拍拍的我肩膀,转身进了安检口。

“你这女人,”小谢把我拉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教训我说:“就算大哥现在很忍你,你也别太得寸进尺呀。”

我拿纸巾印着还在眼角不断沁出来的眼泪,哑着嗓子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小谢冷哼一声,说:“我知道,不然这姓赵的还有命走出安江市?!”

广播里平缓机械的女中音又在报出某躺航班进港的消息,小谢站起来:“我要接的人到了。你先到哪儿转一下吧,别挂着这么明显的幌子回去惹大哥。”

我肿着两只眼睛走进脂砚斋。景慧姐看见我,微微有点诧异,但没说话。小妹心直口快,张口就说:“蔷姐你把自己怎么了?

太多太多事了,叫我怎么说。我只好拍拍她的头,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儿。”

景慧姐帮我解围,岔开话题说:“手续都办好了,脂砚斋有一半是你的了。”

我愣了一下,我几乎都忘记这事儿了。

小妹笑着说:“请客请客,新老板请客。”

日光廊转过一条街就是美食街,景慧姐关了店门,我们去吃一家水煮鱼。

我坐在面向门边的地方,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低下头。

景慧姐转头往门口,看我看见了什么那么慌张。

“别回头。”我气急败坏的说。

“咳,我以为是什么呢?”景慧转回头来,对我说:“我已经想开了,不在乎了。”

真的吗?可我不能不在乎。刚才进来那两个人,虽然没有太明显的痴缠动作,可是手牵着手,很自然的十指相扣。一个是肖北华,而另一个,居然是罗月月。

“他们进包房了。”小妹悻悻的说:“我昨天给一个客户送画,听他说肖北华带着个女的去云南呆了两个月。就是这个吧?”

我没说话。

月月姐真是说到做到,她说和祸害完了,真的就放下他和别人去旅游,可是祸害,他知道了会怎么反应呢?

去洗手间的时候,在转角处看见肖北华,我愣了一下,还没决定好是不是要假装没看见照直走过去。这时一个有点面熟的矮胖子把一个薄薄的信封交给肖北华。

我连忙后退一步。

胖子和肖北华一言不发,错身而过,就像两个根本不认识的陌生人。

我老是觉得我在哪里见过那个胖子。

看见门外的冯队的时候,我相当诧异。他从来没没来过这里。

“白先生不在。”我告诉他。

“我是来找你的。”他无视我站在门口根本没打算让他进门的肢体语言暗示,直接推开门,搂住我的腰把我顺进门里。

我轻轻挣开他,看着他毫不客气的走进客厅,非常自然的在沙发上坐下来。

“现在又没有人,你摆这幅圣女的样子给谁看?”他望着我笑:“那天晚上你在我下面叫的那么爽,穿好衣服就不认人了。”

我戒备的望着他:“你到底有什么事儿?”

“我调回北京了,过几天就走。怎么样,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我愣住,我不是不知道冯队的背景,他爸爸在北京颇有权势,他来安江做刑警大队队长,不过是为了到基层打个转,积累一下经验,转眼就要高升的。

他要带我走?明知道会因此和祸害翻脸,为什么?

看见我狐疑的目光,冯队笑了:“我知道你曾经偷跑到上海,又被老白派小谢抓回来了。跟着我到北京,放心,老白不会蠢到跑到北京跟我过不去的。”

我继续沉默,再想离开祸害,我也不至于蠢到跟这个只睡过一觉的家伙跑,要是出了狼窝,又进虎穴,那才是自己找死呢,我自己都不会同情自己的。

“你不会以为我爱上你了吧?你尽管放心,不是那么回事。白伟文那家伙说:你喜欢丁海雅?没问题,我送给你。笑话,好像我冯义轩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非得求着他让给我一样。我要他的女人心甘情愿跟我走,我赌的是这一口气。”他的口气像是拿着一个胡萝卜在我眼前挥舞一样:“你跟我去北京,过个一年半载,等我厌烦了,你我各走各路,你摆脱了白伟文,我出了一口气。怎么样?”

我勉强笑了笑:“谢谢你,冯队。不过我们这种人,做生不如做熟。”

他挑了挑眉毛,大惑不解的望着我。“是吗?我还以为你……,不过算了,”他站起来,状似要走,突然又想起什么似得说:“那把枪,好用吗?”

我毫不示弱:“还没用过,你指望我用谁试手?”

他看我半天,终于笑笑:“反正我从来没有丢过枪,一切都不关我的事儿。”说完,懒洋洋的走了。

我坐在沙发上,想起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有点雨,我穿着一件吊带长裙,坐在他家小区花廊的隐蔽处,风吹过来,有点冷,有只蚊子,不断在我脚踝上留下印记。

他带着醉经过,我唤住他,他看着我,很诧异,但还是带我上楼。

我尽力取悦他,好久没有试过为了什么而取悦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那种感觉有点屈辱。脚踝上被蚊子咬过的地方有点痒,我按捺着自己不要去搔它。

那天的感觉,隔多久想起来,还是带着一种痒。

他当然会发现第二天醒来我的人和他的枪一起不见,不过正像我想的那样,他没有声张。他没法交代那个晚上他和我做了什么。

到今天我才知道我想错了,他之所以不声张,恐怕是因为,他自以为自己知道我那把枪想要对付谁,而他,乐得看一出好戏。

看来小谢把刘闯的事情处理的很好,连刑警大队的队长都惘然不知。

晚上我告诉祸害冯队来过。

“哦。”他不太在意:“有没有说什么事儿?”

“没有,我告诉他你不在,他喝了杯茶就走了。”

其实他当然知道冯队来过,不过我告诉他,是另外一回事。

他点点头,继续在他的手提电脑上忙碌。

我打个哈欠,顺手熄掉我这边的台灯。看着桌边他的侧影,忍不住想,大佬,您是黑帮老大呀,时时做有为青年状是何解呀?

29

29、二十九。。。

“真要是翻脸,”小谢想了想说:“我们也不会怕他们。不过合作这么久一直都是双赢的局面,冯家为什么要和我们翻脸?”

我没回答,从小谢烟盒里再翻出一只烟,就着手里这只点燃。

“要抽自己买去。”小谢不满的说:“你明明知道大哥不许你抽烟。”

对,他不抽烟,也不许我抽烟,可是他是本市最大的毒品贩子。

小妹过来,重重把两杯茶顿在桌上。不满的说:“你们当墙上‘不许吸烟’那四个字是贴给谁看的呀?这样乌烟瘴气的,还想不想顾客上门。让我吸二手烟,有没有问过我的许可?就我好欺负,景慧姐在的话你敢这样呀?”

小谢皱皱眉头,等小妹回到角落桌前,趋前把我嘴上的烟夺下来,连他那支一起丢在充当烟灰缸的纸杯里,浇上点茶水。然后重新把两条长腿支在桌上,整个人向我的方向后仰过来,两条椅腿翘着。压低声音对我说:“她还叫好欺负,那你们那个什么景慧姐得是个什么样的母老虎呀?”

小妹眼睛横过来。小谢没理她,可是过一刻,还是把腿从桌上拿了下来。

他接上刚才的话题:“为什么问这个,昨天冯队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我到底被多少人严密监视呀?”我哀叹。

他嗤笑我:“别把自己想的这么重要,不过就是你从上海回来之后,派阿全盯着你的行踪,免得你到处乱跑而已。”

“冯队没说什么,就说他要回北京了而已。”

小谢不屑的说:“这些二世祖都他妈的是蠢货,冯亦轩尤其爱自作聪明。前阵子他背着他家老头子在我们背后搞小动作,偷鸡不成反蚀了米,所以他家老头子把他调回北京,放在身边看着,另派比较听话人过来。”

“他是不是很爱丁海雅?”我有点好奇。

“屁。”小谢直截了当的说:“女人还不是借口。他只是不服气大哥样样强过他而已。”

正说着,脂砚斋的玻璃门被人撞开,栾少风一样卷进来,直扑小谢,指着他的鼻子问:“她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从来没见过栾少这样不冷静的时刻,他风尘仆仆,人带着倦色,下巴上是明显的须根,整个人像是匆匆的赶了很辛苦的路。然而一双眼睛却亮得像是要烧起来,怒火下面是压不住的希冀。

小谢不慌不忙的回答:“是呀,她说不要见你。”

“你还叫白先生把我支出去出差。”

“安江这么小,不把你支出去怎么办?”

栾少大怒:“我还以为你是我兄弟。”

小谢理直气壮:“当你是兄弟才管这些闲事呢,换一个人,我认得他是谁呀。”

栾少摔门而去。小谢掏了掏耳朵,小声嘀咕:“都要把我耳朵震聋了。老是为了那个女人发疯。为他好他还不领情。”

“那个女人是谁?”实在不由得我不好奇。

“我姐姐。”小谢简单的回答。

啊,莫非是传说中的小青?我激动的追问:“她和栾少,是怎么回事?”

这次答案更加干净利落:“还不就是青春期荷尔蒙过剩那点破事。”

我失望:“就不该指望你理解什么是爱情。”

“是呀。”小谢嘲弄的望着我笑:“您是专家?”

居然跟他打嘴仗,我活该被他嘲笑。他就是那种妻子如衣服的人,有着无比强悍的自我,女人只能做他的玩物,别想左右他的行为。一时间我简直是又羡又妒。

我用一周时间做了一幅景泰蓝画送给小谢。画上是一株临水的水仙,颜色用尽深深浅浅的蓝,那株水边孤独的水仙展现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妖娆的自我。我当然没这水准,底稿是一个安江师范美术专业的学生画的。我生病的那段日子,景慧姐请了一批美术类学生打工,最后浪里淘金只剩下两个,专门为脂砚斋设计底稿,按幅论钱,完美的体现了“物美价廉”和“无商不奸”这两个成语的意义。

小谢递给祸害,问:“我觉得她可能是想讽刺我,不过我没文化看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祸害瞟了一眼:“说你自恋呢。希腊神话里有个小白脸,老是跑到河边去照镜子,爱上了自己的倒影,神就把他变成水仙花让他照个够。”

小谢撇撇嘴,把画收起来:“正好,送给我姐姐。你们女人都喜欢这个调调。”

作者有话要说:我决定以后不每章凑3000字了,写了多少就贴出来多少。

30

30、三十、。。。

“我姐姐很喜欢那幅画,”小谢在电话里说:“她问能不能到你们店里参观一下。”

那还用说,我的好奇心恨不能自己长出一双小手来热力鼓掌。

看到小谢带来的人的时候,我的反应极为糟糕。我的第一反应是调开目光去看小谢,然后再看回那女人。

那女人不以为意,大方的笑:“不用比较了,我们家除了小浩这个妖孽,其余都是中人之姿。”

饶是我再老皮老脸也不由红了面孔,连忙此地无银的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说自己是中人之姿,实在是她自谦了。她虽然不像小谢那样美得惊心动魄,然而秀眉杏眼,皮肤白皙,神态间颇有几分小谢外婆的疏落大方,最为难得。只是我之前主观的以为她是小谢的姐姐,又是让栾少神魂颠倒了多年的那个人,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特洛伊的海伦呢。期望太不切实际,所以乍见之下才有反差。

小谢看我窘得够了,才出来介绍:“我姐姐谢丹青。”

谢丹青不以为意,抢先夸奖我桌上的半成品:“很漂亮,你做的?”

“是别人画的底稿,我只相当于一个技术工人而已,而且还不够熟练。”

谢丹青在脂砚斋消磨了两个小时,帮我调颜色和填颜色玩。中午我带她吃饭,半山的一家小餐馆。背山临江,推开包房的窗,江风清清朗朗的直吹进来。她拢住被吹散的刘海,望着下面的江水,有点怅惘的说:“安江变了很多,以前没有那个卖工艺品的日光廊,也没有这山腰上的食街。那时候江滩也没有修得这么漂亮,只有窄窄一条水泥路,路上跑的净是泥头车,女生们骑车上学放学都胆战心惊,但……那些蠢男生最爱在那条路上用自行车飙车,擦着泥头车呼啸而过,自以为自己又胆大又威风。那时候上镇澜亭只有一条石阶小路,也根本没什么人来这旅游,我会带本小说,把自行车车扔在山下,爬到镇澜亭上看小说,栾……”她突然及时的停住不语,自嘲的笑笑。

我不知说什么好。我只在安江住了三年多,其中大部分时间都没出过老北市。

“你下午有事吗?”谢丹青改变话题:“要不然我们去江滩走走?”

我微笑,女人的八卦因子根深蒂固,我猜她不能免俗的对我也有好奇心。

她开着小谢的卡宴,心平气和的跟在一辆卡宴他妹子雨燕后面晃悠,后面无数辆车变道超车而去,她不疾不徐的自语:“您先请,我不着急。”我笑,若论开车,我倒和小谢更像亲姐弟。

这样的速度,几辆车之外吊在我们后面的途锐就显得格外扎眼。当然,依我看栾少也根本没想要隐瞒他的形迹。

我们把车放在江滩的停车场,沿着江慢慢的散步。逛得累了,一人买一支冰激凌,坐在长椅上看风景。

我看见栾少在我们十几米之外,也拣一张长椅坐了。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默默的那样坐着,望着远处。

谢丹青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看了栾少一会儿,收回视线。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可是目光慢慢变得深远。

“栾俊杰小时候……”她想了一下更正:“我们还在上学的时候,他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混混。那时候,他一个人书包里揣块砖头就敢去跟高年级的团伙叫板。说话做派全都是街头路数,全身乍着硬刺,处处撞得头破血流,并且以此为乐。”

“前几天,他在我外婆家的花架下等了我一个晚上,我站在楼上看着他,知道我原来心里想的一点没错。这么些年,我在国外,外婆和小浩也从来不跟我提他的事儿,可我好像知道他会怎么发展、经历什么事儿、变成什么样。我站在楼上看着他,他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我爸妈很奇怪,当年我们闹得那么天翻地覆的,现在我终于肯回来了,他也浪子回头,颇有精英才俊的气场了,为什么我反而不肯见他。也许外婆能明白吧,我只爱那时的那个他,欺负人,被人欺负,脸上永远挂着挨揍的幌子,死梗着脖子不肯低头。我只爱那时的栾俊杰,现在这个人,我从来都不认识他。”

我犹豫一下,试图帮栾少做微薄的努力:“你并没有跟他好好谈谈,你怎么知道长大了的这个栾少,内心深处不是还藏着原来的那个小混混呢?”

“我知道,我们都知道。”她苦涩的笑了一下:“因为我自己也已经变了,一天一天、一刻一刻,不由自主的,就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现在这个他已经不是我想要的了,如果现在这个我还是他想要的,那我也只能对他说抱歉了。”

我不出声,突然间我想起我和刘闯,我们也曾经拥有过那样的少年时分。尽管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也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向他开枪,可是我不能否认,在妈妈去世、我和他开始逃亡之前,他曾带我度过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那样金灿灿的、肆无忌惮的、纯粹的快乐日子。也许我的一生还很长久,但那样的快乐永远也不会再有。

谢丹青递给我一张纸巾,我默默的用它覆在脸上——原来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31

31、三十一、。。。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更新法好像每一章是少了点哈。可是我是写一点贴一点的,要是写了的不贴出去,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一更就……嗯……。

我还是先这样一点一点的更着吧,大家也可以试着养肥了再看。

谢丹青慢慢悠悠把我送回“花半里”。我没急着回家,而是在花树下缓缓走着,已近黄昏,夕阳远远的,有种如泣如诉的血红色。我在靠近家门的一张长椅上坐下。

果然没多久,栾少的车开过来,停在路边。他下了车,走到我旁边坐下。过一会儿他矮了矮身子,轻轻靠在我肩上。我以为他会和我说什么,可是他没有。

天已经开始变黑,我忽然觉得右肩上一点冰凉。我有点吓到了,一动也不敢动,只感觉到右肩的衣服在慢慢濡湿。我不敢说话,连呼吸都不由自主放到最轻。夜色完全铺下来,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远处泳池里,还有几个孩子在无忧无虑的叫喊。声音隔水穿岸的传过来,这份快乐显得格外尖锐刺耳。

终于栾少站起身来,什么也没说,默默的走了。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上了那辆黑色的大车,车子慢慢开出去,然后一转弯,消失不见。

只有肩上那片湿润,凉凉的,让我忍不住觉得一丝悲哀。

我往家里走,所有的灯都还是黑的,祸害没有回来。

我一路打开门厅客厅和楼梯的灯,回卧房换好家居服,正要到楼下厨房,我突然在半开的书房门里看见一个身影。

祸害其实一直不太用这间书房,他喜欢在卧房的书桌上看书或者是工作。我好奇地走到书房门口,书房的灯没开,走廊的灯光通过半开的门照进来,房间里一半昏黄一半暗黑。祸害在窗前站着,整个人似一张剪影,静默而沉重。

“进来。”他没回头,声音很低,但不容置疑。

我走到他身边,他还是一动不动望着窗外。窗外成行成列的花树被夜色混沌成一团团暗影,暗影中有人家灯火点点亮着,一小片一小片暖黄色的灯光。我侧过头,小心的去看他的神色,他的脸上不知为何带着些微的茫然。

他这样一个男人,时时把自己和相关的一切完好的计划和控制在自己手中,所以此刻他眼中这一点点茫然,分外醒目。

好像是看到我在盯着他看,他转过头来望着我,那点茫然已经消散。他伸出右手扶住我的肩,俯下头很轻柔的吻我。得到我的回应后,这个吻持续得有点异乎寻常的漫长,当结束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气喘吁吁。

他揽住我的腰,把我推到墙上,解开我交叉在颈后缎子吊带,嘴唇沿着我的脖颈,慢慢向下走低。

激情过去后,两个人都有点疲惫不堪,挤在书房那张小小的沙发上,一动不动。空调风吹来,我觉得有点冷,轻轻在他怀里缩得更紧一些,他环抱住我,下巴搁在我的肩窝,呼吸滚烫的拂过我的面颊。

我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心里觉得很累很累。忽然之间我不知道我一直在坚持的是什么?自由吗?那么不切实际虚无缥缈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安心享受这一刻的温暖,哪怕只有短短一瞬?

可是祸害已经放开我起身,我蜷在沙发上,听见身后的他窸窣的穿衣声,然后他平淡的说:“明天你记得去药店买事后药。”

其实是不需要的,我曾经堕过两次胎,一次是为刘闯,第二次我都不知道是谁的。就是第二次,因为手里没钱,找了无照的地下诊所,结果那次人大出血,人几乎死在诊所里,后来被送到正规医院,醒来后听到医生面无表情的告诉我以后再没可能生育的时候,那一瞬间我居然想,也好,省好多事。

要很久之后才觉得痛,看见路边婴儿车里婴儿挥舞着小手小脚的时候,心里会抽动着痛。

祸害看我没声音,又“嗯?”了一声,我不想多话,只轻轻答一声“知道了”。

他从我身边走过去,跨过地上的一叠文件,那好像是我们刚才从沙发边的小几上碰落地的。

书房的门被祸害推开,然后又随着他的离开重新半掩上,那样短短的一瞬,照进来的灯光却足以让我看到地上其中的一份文件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分外清晰。

32

32、三十二、。。。

我搅着碗里的粥,无聊的看着祸害穿好西装外套,不同于我清晨惯有的萎靡,一副一日之计在于晨的样子走出门去。在大门外他停了一下,旋即回身,手里却多了一个小小纸袋。

“是什么?”我多少有点好奇,礼物吗?

“不知什么人放在门外台阶上的。”祸害说着回到餐桌前,从纸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包着礼品纸,看形状约莫是一个方正的小盒子的东西。礼品纸是深蓝格纹亚光的,没加缎带和包装花,显得沉静大方。

放在台阶上的,我想,要是邮包炸弹的话,还嫌太小了些。那么真的是神秘礼物了。

祸害已经利落的撕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黑色的盒子,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钥匙链来。他打量了一眼,随手递给我,说:“帮我收着。”神态间一点也不以为奇,好像他知道这神秘礼物是谁送来的一样。

等祸害走了,我靠在沙发边仔细打量这个钥匙链。链坠是一个镂空的环,环内是两个花体的英文字母mb。mb?隐约好像记得祸害提过一次他的英文名字是迈克尔。质材像是白金,也没有镶宝嵌钻,但看纸袋上的logo就知道价值不会普通。做工极为精致,设计落落大方,应该是祸害会喜欢的样式。所谓礼重情意重,送礼的人是正经花了心思的。

我一边打电话给阿全叫他送我去脂砚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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