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居然还能回以微笑。
那抹笑苍白而清灵,宛如淤泥中破水而出的一朵白蕖,在这判尽人间污浊坏事的审判席上,依然纯洁,纤尘不染。
蒙忻看见她的笑容后,死死抿起唇角,笑意从有些削瘦的颊上消散,只剩眸子里的倨傲睥睨,仿佛在说:我看你还能笑到几时!
直到顾允丞出现,她才收回针对着沈略的仇视目光,眼睛似要黏在男孩身上般,痴痴地只绕着他转。然而,男孩首先凝聚目光寻找的却是沈略。
沈略的眼睛与他对上后,慌忙移开,她似乎已经感觉到有好几道视线随着顾允丞的凝视同时射向她,有蒙忻的,也有顾妈妈的……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想,无论是父亲的心酸,还是顾允丞的心疼,抑或是蒙忻的心妒,她都无力承担……
因为伤者无法出庭,审判长按照审判程序,一一传唤附带民事诉讼原告人、被告人、目击证人、辩护人……沈略有些心不在焉,谁说了什么她都没有听清,乔律师的那席话是预防针也是剧烈毒药,早已让她心灰意冷宛如将死之人。自然没有察觉到审判庭里发生的微妙变化。
旁听席里乱哄哄的嘈杂一片,沈略这才发现原来那个小混混黄毛刚被问完话,具体说了什么她漏听了,只知道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
审判长沉了脸,敲击法槌喊了句:“肃静!”议论声这才变小。
中途休庭的那30分钟是她活了快十八年经历的最剧烈的煎熬,明明已经亲手掐断了所有期望,可心底依然燃着抹微弱的火苗。
当合议庭评议过后,审判长拿着判决书准备宣判时,沈略垂着脑袋用尽全力抵制自己聆听外界,如一只小海龟躲在自己坚硬的龟壳里,耳中只有自己的如雷心跳声。
“xx年x法刑初字第xx号……被告人沈略,顾允丞……法院认为,被告人沈略在遭到张五、朱大毛欲行弓虽.女干及持尖刀胁迫等暴力侵害时,因反击造成张五重伤,其行为属正当防卫,不负刑事责任。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12条第1款、第3款、第20条第1款的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沈略、顾允丞,无罪。张五、朱大毛故意伤害及弓虽.女干未遂案,本庭择日审理。”
沈略倏然抬头,恰逢审判长念完不服可以上诉之类的话,宣布闭庭。她回头看了顾允丞一眼,狂喜还未及诉说,便听到旁听席里一道尖锐的女声:“不可能!法官,改判,改判!你一定判错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聚向蒙忻,宁婕更是恨声骂道:“哪来的疯子!原告被告都没吱声你瞎嚷嚷什么?!”
蒙忻跌坐在椅子上,是啊,不是当事人,她连上诉都没资格!可……可是暗中斡旋了这么久,甚至不惜拿她最引以为耻的东西去要挟王七雄,她不甘心!
眼瞧着顾允丞正走向沈略,她突突地就要往前冲,却被身边跟着的保镖给拦住了,“大小姐,七哥说了,闭庭后请您马上回去!”
“滚!”蒙忻极力使泼,嘴里迭声念着:“不行不行,我得让大毛上诉!告死那贱女人!”
厉兵见蒙忻精神又有些恍惚,伸手去拉她,却被她猛力挣脱了,倒是自己,左手小指的裂断处,又开始流血,嘴角不禁露出抹苦笑,他设计的这出闹剧,结果现在成了反转剧!
这个剧里,每个人都抱着目的,玩着手段,他替自家小姐不值想教训一下那臭小子,小姐发现后却舍不得转而嫁祸给阴差阳错闯入其中的情敌,张五想立功讨好七哥,七哥又受到小姐的胁迫,循循环环……可现在,谁赢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赢家,大概只有在外围看戏的那个男人……
顾允丞还没到沈略面前,就被宁婕拉犟牛一样拽走了,他一步三回头,跟母亲吵了几句,结果宁婕发狠,猛拍了下他的脑袋,扭着他从其中一个木门出去了。
沈略唇边那抹浅笑渐渐隐去,凝视的双眸带着说不出的落寞,直到父亲走到她跟前时,才愕然回神,重新露出笑容。
沈如海摸了摸她的发顶,只说了句:“傻孩子,受苦了。”
沈略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一样,狠狠投入父亲的怀抱,泪珠子全滴落在他沧桑而宽厚的肩头。
沈如海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别哭了,这地方晦气,咱出去说。”
沈略忙不迭点头,就连章天秋母女俩跟在身边的冷嘲热讽,她这会儿也可以开心得全然不在意。
走到法院的出口,夏日的阳光正灿烂,空气中似乎还有紫薇的淡淡花香,沈略眯起眼抬头看了看湛蓝如洗的天空,历经几天的拘禁,才更知晓自由的可贵。
弯起菱唇,沈略正打算叫上父亲快快回家,然而,低头朝门前树荫下那不经意的一瞥,却让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063禁锢之初
华盖浓荫的梧桐树下,停着那辆再熟悉不过的黑色宾利,沈略眼睑低垂,拉住父亲像逃难一样飞快步下台阶,忽略方才匆忙一扫给心带来的惶恐和不安,不过,重获自由的欢喜还是被冲淡了许多。
前方突地传来滴滴的喇叭声,她浑身一颤,像是受到极大惊吓。
沈如海问:“怎么了?”
沈略僵着脸抬眸,才发现自己有些草木皆兵,是一辆灰色的奥迪正准备转弯,按了几下喇叭而已,偏巧奥迪车窗降下,男孩清隽的脸随着车辆右转,一闪而过。
沈略目光迷离地望着,似要透过墨色的玻璃看清他的模样,她好想问问:他好不好?出庭时脸色那么苍白憔悴,身体是不是还很疼?可如今,最寻常的问候都成了奢侈。隔着茫茫人海,隔着冰冷的玻璃,再也触不到他的衣角。
沈如海显然也看到了车中人,然而,现在这种局面,唯有摇头叹息。
四人拦了辆出租车往家的方向行去,一路上,沈略不住回头往后面看,那辆宾利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对她的行为没有阻拦,也未完全放任。
沈略的心一直吊着,有些弄不清那个男人的心思,车身黑色的烤漆在烈日下反射出粼粼白光,车内却混沌不明,或许,他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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