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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她又忘了什么东西，唐颂降下车窗。不料她只是笑着对他挥了挥手，便转身小跑着推开咖啡屋的玻璃门。

他俊脸刚硬的线条这才松缓，摇头笑了声，驶离。

沈略一进屋就看到叶妃对她招手，然后意味深长的笑。

她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服，没觉得哪里奇怪，笑着问道：“怎么啦？叶妃你越来越小资了，居然约这种地方。”

服务员过来点单，沈略要了杯摩卡，把包放在沙发内侧。

“美式咖啡，谢谢。”叶妃把单子还给服务生，然后也笑道：“没事，就觉得你开朗了许多。”

沈略怔了怔，淡淡说道：“没办法，人都要往前看。”

正如一本书中写到的那样：无论走到哪里，都应该记住，过去都是假的，回忆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一切以往的春天都不复存在，就连那最坚韧而又狂乱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

这些日子，认识她的陌生人越来越多，记得她的旧朋友越来越少，现实总是如此残酷，就连心底最深处的男孩，也只是在夜深人静时偶然梦到，惊醒。

回过头来看，那些曾以为的万难，那些末日，无不一一越过，如今回想起来甚是可笑。绝望一点点消失，希望又不断重生，纵然未来依旧模糊，她还是安慰自己，向前看。因为……还得活着。

“看开了就好。”叶妃却是真心替她高兴。刚才沈略在门口的迟疑，她透过咖啡屋的落地窗都看到了。

犹记得沈略自杀那次，孟子骁载着她从唐颂的别墅离开，她抽抽噎噎哭了一路，他烦不胜烦，索性挑开了跟她说：“哭毛啊？我觉得沈略幸福死了。唐颂这家伙我还不了解么？虽然无情，可一旦爱上了，绝对痴情。他会用尽所有对待他所选的女人，可以从一而终，可以爱她一生，并且让她无法不去爱他。”

让她无法不去爱他……沈略爱上他了吗？

叶妃用勺子搅了搅咖啡，暗暗觑着好友的表情。

似乎是呢……

她希望真如孟子骁所说，唐颂这样的人，追求过程中可能最霸道最笨拙最直接……，婚姻过程中却能够最忠诚最执着最包容……

虽然依旧为顾允丞遗憾，但当事情已无力抗拒，只有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听闻唐颂订婚那刹，她的愤怒几乎烧尽理智，由衷为好友不值。可看到戒指上的许诺，她才明白孟子骁说的那句话，别人的感情旁观者永远无从置喙。

她没有点破沈略的茫然，因为陷入爱情迷阵的她就像一个梦游者，外界的干扰虽然能让人惊醒，却会带来无穷的惶恐和后遗症，情到深处，自然醒时。

咖啡的香气惑人，轻啜一口，叶妃抛却烦心的事，跟沈略讨论起近况。她在r大，虽然离得不远，但两人各忙各的，已经许久未见，话匣子一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从大学遇到的趣闻，不知不觉说到高中同学的去向，只是……只字不提顾允丞。

因为暑假的一系列意外，沈略几乎跟以前的同学断了往来，这才知道，原来王子阳和陈佳佳也在g大，一个管理学院，一个外国语学院。肃清则在隔壁的t大。b城的学生很少愿意去外地求学，高中同学多半都留在了本市，听说前段时间还聚过一次。

沈略嘴巴微张，话在舌尖转了好几次，然而，直至离开都没有问出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那么……他呢？

从咖啡馆出来，还不到四点半，太阳却已经收起它那淡淡的光，好像也怕冷似的，躲进了像棉胎一样厚的云层。她走在初冬的大街上，鼻根突然很酸很酸。

尘封并不意味着遗忘，只要与他相关的人和事一出现，心底的酸楚就像潮汐一样涌来，牵扯到每根神经都是痛的。

而有时，某些人某些事，不提就罢，仿佛说到了，他就像一个魔咒被人念出，眼前的一切瞬间变幻成思念的形状，继而成……事实。

116平安夜，风雪夜？

沈略没想到在学校的西南门口会遇到王子阳和陈佳佳，偌大的g大校园，同处数月都没能听到彼此的消息，却在叶妃提到的同一天，撞上。

学校为了安全，在每个门口都有保安查询学生证或外来人员的身份证，陈佳佳喘着气，一边往校门外挥手一边急匆匆的跑着，通过岗亭时不小心撞到正低头在包里翻找学生证的沈略。

啪！薄薄的小本掉在地上，两人同时弯腰去捡，抬头时彼此眼睛里都盛满了惊诧。

“沈略，是你？！”

沈略笑笑，如果叶妃不说，她估计会跟陈佳佳一样的表情。

“呃，你来找……？”陈佳佳一句话还未问完又闭上了嘴巴，既然有学生证，显然不是来找人。沈略也在g大？

她眼底的好奇越来越浓，可校门外的王子阳已经开始不耐地催促：“你好了没呀？回去取个东西那么慢！人出租车师傅都等不及了。”

“哎王子阳，瞧我碰到谁了。”陈佳佳也遥声喊道。

王子阳小跑过来，沈略跟他打招呼，他只诧异一瞬，立刻就冷下脸来，“这谁啊？不认识。佳佳你快点，肃清和老顾都在催了。”

陈佳佳抱歉地笑笑，嘴巴动了动，停顿好几秒，却只说了句：“那我们先走了，改天见。”

“嗯，再见……”

沈略捏紧挎包的肩带，王子阳的态度像一柄尖锐的刀子，把她本就酸涩疼痛的心口又狠狠扎了一下。而他口中的老顾？……可是他？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他俩牵着手小跑到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前，车门打开，后座已经坐的有人。橘黄色的路灯透过车窗照过来，那人低下头往里边让了让，动作快得不到一秒。

沈略星眸倏地睁大，惊鸿一瞥间，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轮廓狠狠撞进她的心脏，她捏紧的指关节泛白，身体晃了下，扶住护栏才站稳。

保安以为她不舒服，忙过来询问，她摇摇头，旋身，飞快跑开。

是他，真的是他，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她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这几句话，在宿舍楼下蓦地停住后，又想，回来了又怎样呢？自己如今能为他做的，也只是尽量不要出现在他面前而已。

可是，虽然反复跟自己强调，不要去想不要在意，沈略的心依旧起了波澜。

几天后，她从陈佳佳口中辗转了解到，顾允丞只在k大呆了不到一个月，便被顾妈妈眼泪八岔地拎回b城复读了。暑假时顾妈妈劝了好久让他申请出国，他死活不愿意，后来顾妈妈气极了不想管他，连火车站送别都没去。然而，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月末去k大看到儿子消瘦得不成人形，眼泪当场就出来了，这回顾允丞倒是听劝，只说了几句，便乖乖回到b城报了个补习班。

沈略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遍遍地责问自己，为什么明明是自个儿招惹了恶魔，报应却都在他身上？假如当初两人没有在一起，他现在肯定早就是t大意气风发的骄傲学子。假如没有她，他的人生轨迹也不会惨遭滑铁卢。

对比自己，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和偶尔冒出的幸福感，让她觉得十分可耻，内疚与心疼轮番灼烤着她的心。连带面对唐颂，她也开始躲躲闪闪，恍恍惚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