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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给我。”梁子越说,他还想说什么,却见叶青娆的身影从楼梯的转角处闪了过来,便闭了嘴巴,这件事情他不想让她知道。

正如叶锃南所说,如果叶青娆知道了,肯定会一意孤行,以前的她或许不会,可现在是百分之一百的会。

他不能冒这个险,干脆隐瞒到底,等他走了再让别人告诉她,那时候她应该也不会一个人追过去。

叶青娆见两人站在一起似乎在说话,便笑嘻嘻地问:“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呀?”

叶锃南无语失笑,看了梁子越一眼,率先下去了,意思就是,你来解决吧。

看着叶锃南下楼,叶青娆转过身去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蹦着跑到了梁子越的身边:“我妈让我来叫老爷子下楼吃饭,你先下去吧。”

梁子越低头看她,走廊里晕黄的灯光在她白皙的脸上覆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圈,她眉心的那颗朱砂痣尤为显眼,那俏丽的面庞此时满是依赖和爱恋,这让他不由得浑身一震,一种莫名的情绪从心底开始缓缓地漫向全身。

叶青娆没察觉到梁子越的变化,只瞧着周围没人,便轻轻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偷笑着跑了开去,敲开老爷子书房的门,进去了。

梁子越回身看向那已然空空荡荡的走廊,忽然觉得他的心也仿佛随着她的离开,而变得空空荡荡一般。

叶青娆扶了老爷子下来,叶家难得一家人聚得这样齐,叶父便要和自己的儿子女婿浅酌一杯酒,两个小的自然不会推辞,不过也并不喝多,只是微醺。

叶锃南回去的时候是陆缓开的车,虽然喝的酒不多,罗映却怎么也不让他开,说什么都要安全为主,叶锃南便也不争,乖乖坐了副驾驶座。

而梁家离叶家近,梁子越和叶青娆便只是缓步走了回去。

夜凉如水,虽然是近七月了,可傍晚却还是有些微凉,叶青娆抱着梁子越的手臂,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微眯着眼睛往前走。

她多消这条路可以永远都走不完,多消他们可以一夜间白头,再不用经历别的风风雨雨。

别再胡闹

“什么?”阴沉黑暗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怒吼,“这就是你们说的给予我们方便?”

其实并不是晚间,只是房间里的窗户都被拉上了厚厚的窗帘,没有半点光芒透进来,这才显得尤为的阴森可怖,他顿了一下之后又说:“你们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那让我们的计划如何实施下去?如果他一走两年,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根本都是白费功夫!你以为我们是有时间可以浪费的吗?”

“他们争抢也不能波及到我们,好了,既然已经如此,请示上级,接下来该如何做,是不是应该撤回,或者换目标。”他冷哼了一声,挂断电话。

还是气不过,男人抬起手来,刚想将手机摔下去,却不妨被一只微凉的手挡住,然后便是一个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响起:“这么气干什么?”

男人怒极反笑,缩回手,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女人:“你倒是毫不在意?结果虽然还没出来,但是你怕是早就肯定了吧,你想不顾命令,自己动手?别忘了,你是我的属下。”

“属下?你以为如果不是我自愿降级给你做辅助,你能当上我的上级?我也不过是,不想打头炮而已。”女人懒懒地笑了笑,在黑暗的房里仿佛能看到一切,她转身走到一边,慵懒地坐下,抬起了眼眸,挑着眉眼说,“我接这趟任务的目的只有一个,你也别想激我。如今这种局面,上面恐怕也是不肯放过他的,还是继续追着吧,不信,你等着看上面的回复。”

男人眉心微皱,却也立即松开,大步走到了女人身边,坐下,略显轻佻地笑了笑,“其实我倒是一直存在疑惑,你为什么就是对我,无动于衷?”

女人冷笑一声:“我可不想被蛇缠住。”说着伸手掸开他过来的手,声音不带半点感情,“不想我和你动手,就把手给我放干净点,我也是你能碰得了的?我们真比起来,怕你也未必能赢得了我。”

男人并没发怒,只是笑:“不过是好奇而已,这么不懂风情,谁稀罕,也怪不得……”他欲言又止,却寓意无穷。

女人猛地站起身来,在暗黑之中,那黑亮的眸子仿佛是在散发着光芒,她盯着那双蓝眸,怒道:“江彦,别不知好歹!”

*

叶青娆并不知道梁子越要调职的文件已经发了下来,半月后就要离开,她最近只是为他一直没有出门而觉得奇怪,可转念一想,大概是因为之前的事情才会如此,便也就没了别的心思。

她早就想下厨,苏婉听了她的话倒是没反对,还让梁子越陪着她出去超市逛逛。

等着两人出门,苏婉便不由得长叹一声,她可真是不敢想,半个月之后要是梁子越突然离开,青娆会如何?罢了,这半个月时间,就让他们好好相处吧,指不定以后要一两年见不到呢。

叶青娆对于和梁子越一起出去这件事情是又喜欢又懊恼,喜欢是因为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他在一起,懊恼是因为梁子越太不解风情,太不会说话,老是冰着一张脸给谁看啊。

梁子越开车去了最近的超市,叶青娆一进去就像是鱼儿入了水,兴奋地到处转,没多久就将推车给塞满了,梁子越见她这么开心,倒也不阻止。

叶青娆在水果区看到有杨梅,想到刚在网上看到的一种名为爱德华之吻的制作方法,便称了一些回家。

回到家后,张姨得知叶青娆要亲自下厨,进去说要帮她,她却笑着将张姨给推了出来,还把厨房门给关了,坚定地说她肯定能行。

她先把杨梅拿了出来用淡盐水泡着,这才去查看自己买的食材,家里人不多,但四菜一汤是必须的,她略略想了一下便准备做红烧鳜鱼,糖醋排骨,蒜蓉蒸茄子,瘦肉炒四季豆,再炖个鸡丁杂蔬浓汤。

因为她根本没有实战经验,有的只是一腔热情,所以也不敢做太复杂的菜色,只挑了她觉得简单的来做,可真正要下手,却依旧觉得难得很。

她午餐的时候特地跟了张姨去厨房观摩了,眼见着张姨井井有条地没一会儿就将菜做了出来,当时她就觉得做菜定然不难,可如今食材放在她面前,却觉得不巧之妇,难为有米之炊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拍拍手准备先处理材料,等弄得差不多了,她又将方才浸泡着的杨梅拿了出来,将它和冰糖还有水一起放在锅里煮着,等杨梅汁煮好便先取了出来倒在密封罐里;放进了冰箱,这样冷藏一会儿将杨梅汁取出来舀两勺到被子里,加苏打水或者雪碧都可以。

等这边完工,她对着那些处理好的食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遵循着从易到难的想法,她准备先把那两个素的做了,蒸茄子倒不用什么,很简单地就上锅蒸了。炒四季豆的时候,因为要先把瘦肉放进油锅,叶青娆又是个没做过的,站的太近,竟然有热油溅了出来,正好溅到了她的手背。

她不敢惊叫,只能快步到洗手台边冲了好一会儿,看着

那一片红肿,她咬咬牙不去看,继续做菜,不过倒是比方才小心了一些,也是有惊无险地做完了。

接下来的鱼被她煎焦了,一点形状都没有,糖醋排骨的糖和醋的比例又不好,她试吃了一下只觉得味道怪怪的,唯一还算不错的成品倒是那个炖汤,因为她只是把乱七八糟的食材全都扔了进去一锅炖,又放调味料的时候又小心了些,所以尝起来的味道倒是不差。

等终于做完,叶青娆看着面前那几盘,没色、不香、味怪的菜,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做是做完了,她不过是第一次下厨,倒是对自己挺满意的,只是这些菜还要给梁父梁母吃,这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她偷偷摸摸地出来和张姨打商量,问可不可以让她再做一份,她自己做的就自己尝鲜了?

没料到被苏婉发现,却坚决不要张姨再做,非说今晚上一定要吃叶青娆做的菜,其它的都不吃,叶青娆没法,只好献丑地将那几碟子菜拿了出来放在餐桌上,低着头都不敢看别人的脸。

梁父和梁子越一样,一张脸春夏秋冬都没什么变化的,当看到这桌子菜的时候也略略惊了一下,一是因为叶青娆从未做过这种事情,面前的几道菜虽然说看上去不怎么样,但至少她还是独立完成了,这点就值得他惊叹。二是因为叶青娆的改变实在太大,若是以往的她,如何会做这种事情?他不禁也是在心里暗叹。

苏婉就不用说了,看到叶青娆真的端出菜来,喜得拉着她不停地赞着,惹得她倒是更加不好意思了。

梁子越知道淡淡地扫了一眼,然后便看向叶青娆,冲她微微一点头,那便是认可的意思了,虽然他没尝过味道,但就冲着她真能做到,也该鼓励一下。

叶青娆其实一直偷偷看着梁子越,想知道他是什么反应,说来她其实也是最在意他的看法的,如今看到他朝自己点头,便瞬间觉得心花怒放,一切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了,虽然手背上因为不小心被热油溅到了几次,但是这会儿她却觉得一点也不痛了。

虽然这菜做得很没水平,但是一家人都很给面子地全吃完了,叶青娆自己尝着都觉得四季豆太咸,茄子又没味道,鱼有股子焦味,排骨的味道又怪异的很,唯有那汤是对劲的,可卖相又太差。

眼见着几乎被吃得一点都不剩,她感动得眼眶都湿了,苏婉是为了鼓励她,她是知晓的,可一向冷脸的梁父也能面带认可的吃完,她如何能不感动?

梁子越坐在叶青娆的身边,见她眼眶微红,似是要掉眼泪一般,犹豫了一下将左手伸到桌下,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按了下。

叶青娆感觉到手上的异样,低头看了一眼,又抬眼看向梁子越,见他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淡定的脸,不由得又想笑,她原以为他是个最不会装最坦诚的,却没想到要是装起来,也这样像。

吃完饭,苏婉又赞了叶青娆几句,叶青娆不好意思地推,张姨在一旁笑:“没想到青娆小姐天赋禀然,以后要是将我这个老婆子的活计抢去了可怎么办。”

这话说完,苏婉拉着叶青娆笑得前俯后仰,张姨在梁家也几十年了,所以惯常就习惯了这样说话,苏婉笑够了之后斜睨了她一眼,似是嗔道:“你年纪也这样大了,居然还会开玩笑。”

张姨憨厚笑道:“我可是实话实说。”

甭管是开玩笑还是实话实说,这句话倒也是让气氛又活跃了一些。

叶青娆因为不想让苏婉的,所以一直藏着手背上的伤口不让她发现,幸而晚上灯火不算太亮,她又是总是遮掩着,苏婉并没有瞧见。

等散了之后,叶青娆去厨房将冷藏着的杨梅汁拿了出来,兑了苏打水,还加了冰块,做了两杯后便拿着托盘上楼。

进了房间,梁子越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叶青娆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将钵杯移到了他面前,见他抬起头来,便低声说:“我知道我做的不够好,难为你吃了这么多。”她说的不是假话,晚饭的时候吃菜吃得最多的,真是梁子越。

梁子越摇头:“够好了。”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尽力而为,就是好。”

听言,叶青娆便弯着眉眼笑了起来,指着那杯粉色的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应该比晚餐好许多,你试试?”

梁子越没料到这又是叶青娆做的,本来他是不吃甜食的,可见她满是消地看他,便也不好意思推拒,拿起来喝了一口,果然不错,清甜冰爽,杨梅的味道也是浓郁得很,他不吝啬于赞人,当先便点了点头。

叶青娆笑得更开了:“真的不错吧?我刚刚试吃的时候也觉得很好。”说着声音小了些,仿佛是在嘟囔,似乎是说网上有些制作方法看来也不是坑人的,以后有机会要多试试之类。

梁子越看着叶青娆这般低垂着脑袋喃喃自语的样子,不觉得心中一动,她的长发为了做菜只随意在脑后绑了一下,此时早已经散乱开来,鬓边的发丝落了下来,微微遮住了她的脸庞,犹抱琵琶半遮面。

他的心脏跳动仿佛越来越厉害,脑中也想得多,他想着半月之后他若是不告而别,她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怨他恼他?然后再不想理他?不管怎么样都好,他总是消她过得好的,而过的好,不必要一定跟着他,他相信她留在这里会被照顾得更好,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带她走,他不舍得她吃苦。

梁子越暗自轻叹一声,抬起手来将她散下的几缕发丝别到了耳后,刚想移开手,却见她乍然抬头,扑闪着大眼睛朝他看。

梁子越承认自己很受不了她这样的表情,不过被看了一会儿,便觉得心跳加速,一时脑热竟是亲了上去。

他吻上来的瞬间,叶青娆仿佛是有感应一样,霎时间闭上了眼睛。

他的口中还有杨梅的清甜味道,她有些迷恋这样的味道,竟是含着他的舌尖不想松了。

梁子越的胸腔闷闷地震动,仿佛是在笑,下一秒却硬生生地将舌缩了回来,看着叶青娆那一张不满足的笑脸无语低叹。

叶青娆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知道自己刚刚出糗了,脸瞬时红了起来,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伸手就要去拿茶几上的钵杯。

梁子越比她快了一步,拿起杯子喝了一口便一把抓过她的下巴,他吻了上去,然后以吻哺喂,将自己口中的液体竟全都过给了叶青娆。

叶青娆也不让,大口大口就咽下去了,而且她心里还想着,总觉得经过了他的嘴巴,那个所谓的爱德华之吻,更甜了一点呢。

于是在梁子越撤离之后,她不顾脸面地伺大小姐脾气,指着那杯饮料红着脸说:“我还要你喂我。”

梁子越一愣,不觉有些尴尬,愣着不动。

叶青娆见此便开始撒娇:“我这么辛苦做了菜,你也不犒劳我一下,就喂我几口都不肯,小气死了。”说得她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却依旧不停,甚至还伸出了自己的双手,给他看手背上红了的地方,“看呀,我都受伤了呢,你还不肯喂我。”

梁子越本是无奈至极,可听到她说受伤,又见她把手伸出来给他看,眉心瞬间就蹙了起来,他一把抓过她的手在眼前看,见并不严重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冷着脸说:“以后别再下厨了。”

叶青娆没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不由得马上摆手:“不痛的,我是第一次做菜嘛,会有些意外的,多做几次就好啦,这算经验教训不是吗?”

梁子越却丝毫不退步:“别再胡闹。”

“我才没有胡闹。”胡闹这两字让她有些不悦,她哪里胡闹了?不过是想亲自下厨给丈夫做一顿晚饭也叫胡闹?那什么才是不胡闹?想着眼眶都湿了,她用那湿漉漉的大眼睛瞪着梁子越不退步。

梁子越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他算是遇到对手了,没忍住,不一会儿便低头了:“那以后小心点。”

见梁子越不拦着她,叶青娆又破涕为笑,然后又扯起了老话:“那你喂我。”

梁子越自然不会太惯着她,见她微眯着眼睛,微张了唇,便伸手拿起钵杯,一手按住她的牙关,狠狠地灌了她一口下去,然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淡地说:“够了吗?”

叶青娆被呛到,她咳了许久才缓过来,瞪着梁子越就说:“算你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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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梦

因为第一次下厨让叶青娆收获了几个伤口,尽管梁子越算是默认了她继续,但是近两天内还是不肯再让她接近厨房了。

叶青娆有些忿忿,但转念一想他也是为了自己好,便也就缓过来了。

这两天梁子越都没有出门,在书房里看书,叶青娆不敢去打扰他,可他一窝书房就会一整天过去,属于她的时间便没了,所以这日她便敲开了书房的门,探进一个头笑呵呵地问:“我也进来好不好?”说着挥了挥手里的一本充数的书。

梁子越点头,让她进来。

叶青娆进来之后便在书房一侧的竹椅上坐下,轻声说:“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说罢伸手放在唇上捂住,做出了一个摇头的姿势。

梁子越看些书也不过是打发时间,见她这副样子倒是忍不住有些想笑,可他是什么人,自然忍住,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安然的下午,静谧的书房,竹椅旁就是窗户,此时拉下了百叶窗,却还有些许的刺眼阳光透进来,但因为房间里凉快得很,但不觉得那些阳光炙热,倒是添了一份光亮而已。

叶青娆本就只是进来凑个趣,想和梁子越呆在一个房间里而已,她拿得又是一本哲理书,才翻看了几页就觉得困顿不堪,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昨晚上梁子越又折腾到她极晚,这会她头晃着晃着竟就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她虽然睡了过去,手里却还捧着书,过了一会儿手也垂了下去,那书便掉在了地毯上,发出了一声闷闷地响动。

书桌后的梁子越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叶青娆歪着脑袋熟睡的样子,嘴巴微张,唇角竟还有些疑似口水的晶莹,他不由得觉得好笑,脸上的笑意已经渗了出来。

他无奈地摇头,早知道她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却没想到只不过坐了半个小时就睡了过去,轻叹一声,他起身将折叠床摊开,然后到叶青娆身边,轻轻将她抱起。

她穿得是家常服,宽松的t恤领口很宽大,被他这样一抱,雪白的胸前便露出了大半,他正好低头去看,便看到了她胸前因他而起的几处青紫,有深有浅,皆是这几日他留下的。

他的呼吸滞了滞,立马抬起头来不敢再看,可就算不去看,那美好的场景却已经印在了他脑海里,消之不去了。

梁子越长叹一声,再不去想别的,只轻轻抱着她走到了折叠床旁边,将她放下,还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披上,房间里的温度不高,她若是就这样睡怕是会感冒。

她的唇角处果然有口水,梁子越伸手帮她拭去,越发觉得她真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他有时候觉得她是矛盾的,偶尔的行为看上去完全小孩子气,可有时候却已经显露出女人的妩媚来。

而这两样竟都让他有些欲罢不能,这样的叶青娆,让他的自控力直线下降。

他知晓她对他的影响力在与日俱增,可他却无法将这种感情与爱情连在一起。

爱情离他太遥远了,唯有的一次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曾经或许有过的悸动都已经在时光中消失无踪,而且无处可寻,正如他前段时间重遇俞玮珊,虽然还犹记得曾经的亲昵与爱恋,但当年的那些热情和不顾一切的冲动好像都凭空消散了,

他甚至无法理解当年为什么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出那样不顾一切的行为?

也或许他现在年纪大了,没了曾经有过的激情,也或许是因为没了感情,便什么不顾一切的念头都觉得无比可笑了。

所以,什么是爱情?

他真的不知道。

如今面对叶青娆,他只知道他想宠着她,想保护她,他根本无法分辨亲情和爱情。

其实到了他这边的年纪,也无甚激情可言,平平淡淡的这般,对他来说或许更为真实了。

梁子越看着她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的脸庞,心里似是有一条小溪留过,没什么大的涟漪,却是缓缓地渗入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忍不住微微俯身,在她的额上印上轻轻一吻,停顿了许久菜撤开,轻叹一声后起身将那本掉在地上的书捡了起来,放在了枕头边上,自己便又回了书桌后。

只是这之后他便总是忍不住抬头去瞧瞧她睡得好不好,有没有把他给她盖得衣服掀开,竟是再没了半点看书的心情,便干脆阖上了书,支起了头。

具体的调职地点已经安排好了,是西南一个小地方,据说条件很不好,这对他来说既是惩罚,也是锻炼。因为那地方实在是偏远,条件又不好,叶青娆怎么能跟去?

只是他实在不知道等他离去之后,她会如何?

这让他伤透了脑筋。

虽然苏婉说定会好好照顾叶青娆,可他是知道她藏在心里的那些固执的,若是她这次又执拗起来,苏婉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她?

真是百般烦忧,却没有一

个万无一失的解决办法。

正想着,却听到叶青娆忽然惊叫一声,他猛地推开座椅站起身,大步往折叠床走了过去。

叶青娆是在梦中,她在一团迷迷蒙蒙的白雾之中仿佛走到了一个楼梯之上,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想出声喊叫,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正不知所措的时候,却见眼前仿佛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人的脸模糊得很,只能看到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她想问她在说什么,可还没问出口,就见那人居然就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一路摔到最下,身下逐渐晕开了一片殷红,仿佛是盛开了一朵灿烂的红色鲜花一样。

她吓得目瞪口呆,跑了几步下去想看那人的情况,却猛然发现那张脸竟然是她自己的,而她原本身下的血迹陡然消失,脑袋边上却有血迹不断晕染开来。

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竟是要漫到她的脚底,她被吓得手足无措,只能惊叫出声。

梁子越坐到床边的时候她已经是满头冷汗,却被禁锢在梦靥之中醒不过来,只挣扎着喘气嘴里呢呢喃喃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他将她抱到怀里,然后在她的耳边叫她的名字,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消她冷静下来。

叶青娆依旧在梦中,却感觉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缩环着,方才的冷意和害怕似乎都一扫而空,她转头看去,仿佛看到了楼梯的台阶上正坐着一个人。

她犹豫着走近去看,那人的脸缓缓地显现出来,竟是梁子越。

她的心顿时落到实处,方才的慌乱无措全都消失无踪。

迷雾缓缓消失,似是雨过天晴一般,她从噩梦中醒来。

睁开眼睛便看到了梁子越那章近在眼前的脸,叶青娆长叹了一口气,忆起梦中他将自己带离恐怖的场景,竟是万分感慨,伸手猛地就抱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居然就哭了出来。

她好怕,好怕那并不是梦境,好怕那是现实,好怕她再也回不到现在,如今真真切切地窝在梁子越的怀里,她才总算有了真实感,那只是梦而已,只是梦。

可她依旧后怕着,若那些场景全都是真实?那她该怎么办?

所以乍一见到梁子越那熟悉的脸,竟是怎么也抑制不住内心涌动的情绪,一哭彻底,好像是要将心中的担忧害怕无助全都哭出来一样。

梁子越知她定然是做了噩梦才会如此,虽然不善于安慰,但也拍着她的后背帮她平复心情。

叶青娆哭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却抽噎着话都说不出来,许久之后总算恢复了,却依旧记着梦里的事情,她揪着他的衣襟说:“我梦到有人在我面前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她的身下流了好多好多血,我吓死了,想去看她的脸,却发现那个人是我自己,脑袋上竟然流出了一滩血来。”说着她便是一个震颤,“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怕,那些场景那么真实,真实到我都能感觉到我脑袋一阵阵地疼。”她果真皱起了眉头,后脑的确有隐隐地疼痛传来。

梁子越听言却是一怔,他没料到叶青娆是做了这样的梦,不对,这哪里是梦,这分明是回忆。

叶青娆摔下楼梯的时候他不在现场,所以并不知道场景,可顾意摔下楼的时候他是在场的,她满身是血的样子,还有叶青娆腿脚发软瘫坐在地上站不起来的样子,他都记忆犹新。

他忽然也害怕起来,这会不会是一个征兆?一个她即将慢慢恢复记忆的征兆?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无法想象后果。

她是不是再不会这么依赖他?甚至会恨他隐瞒真相?

他不知道。

只知道万一她恢复记忆,如今的一切便全将颠覆,而在再也拼凑不回原来的涅。

叶青娆许久都不见梁子越说话,便仰头看去,却见他皱着一脸严肃,眼神却空洞无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难得见到他这种样子,不由得发愣,叫:“梁子越?”

梁子越这才回过神来,将方才想到的一切全都驱除脑海,冲着叶青娆用最温柔的声音道:“怎么了?”

这样一来,叶青娆倒是忘了刚刚的恐惧,便摇摇头:“没事了,我知道那只是做梦而已,只不过因为太真实了,所以我害怕。”

“嗯,只是梦而已。”梁子越说,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梦。”

他在跟叶青娆说,也是在对自己说,这不过只是她的一场噩梦,什么都不代表,他根本不需要胡思乱想。

其实从前的他几时会这样晃神,胡思乱想?

他并不晓得,关心则乱。

叶青娆听到梁子越的话,便也点了点头:“嗯,我怎么会被梦吓到呢。”说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书房,怎么就躺下了?

瞬间羞赧无比,她尴尬地问:“我睡了多久了?”

“没多久,两个小时而已。”梁子越淡淡地说。

两个小时?亏他还那么淡定!难道对她睡着这件事情,一点不满都没有吗?

虽然梁子越似是不在意,可叶青娆却是难为情得很,怎么说也是她自己提出来要一起和他在书房看书的,没看一会儿就睡着也就算了,居然还做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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