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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过来……”听得这样轻微的呼唤,她欣喜幡然,放开衣袖就扑到了沈奶奶的旁边,局促地站在床边,看着沈奶奶有哭有笑,沈奶奶居然能唤出她的名字,这是她最兴奋的。

从睁开眼睛的那刻开始,沈奶奶的脸上一直保持着浅笑,眼角的皱纹安分地重叠在一起,把那份慈祥凸显,她从上至下地打量了可可一番,笑意更浓了,伸出手牵住了可可的手,吓得可可猛地欠身,睁大了眼睛。

可可被打量得不好意思,想说话吧又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是长辈,她词穷。

沈家的人果然都是雷厉风行,当然是除了沈君修,可可觉得,整个沈家就只有沈君修是谦谦君子,其他的都是流氓!这句话是在看到沈如玉笑靥如花地进病房之后在心里笃定的。

彼时,沈如玉笑盈盈地坐在沈奶奶的病床旁边,跟着来的还有一个和她一般大小的女儿。

“妈,你终于是醒过来了,你知道你住院的这段时间有多担心吗?我第二天就坐飞机赶回来了,还有雪灵,马不停蹄就赶回来了,生怕……”沈如玉即使地扬起了自己的纤纤玉手,把那颗欲要滴下来的泪珠在脸上抹了开去,这下整张脸在灯光下就更加动人了。她对旁边站着不动的女儿使了个眼色。

汪雪灵当然是明白,乖巧地坐在了床边,一对杏眼猩红,眼泪垂悬欲滴。“姥姥——”只是一秒的时间,她整个瘦小的身体就趴在了沈奶奶的身上,肩膀上下抖动,任谁都觉得是情到深处难自抑。

可可只看到沈奶奶的眉一蹙,刚醒的人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向前跨出了一小步又收了回去,她现在是外人,向后退去了一步,这才是她应该做的。

沈奶奶浅笑,把手放在汪雪灵的背上,轻柔地拍着,“雪灵不哭,姥姥这不是醒过来了吗?让你担心了,乖,不哭,姥姥没事,好着呢。”

汪雪灵果然瞬间就止住了哭声,有种迫不及待的急迫感,这才从沈奶奶的身上松开去,看着沈奶奶已经是破涕为笑,“姥姥,当然会没事了,妈妈这几天一直照顾着您,才不会让您有事呢。”

沈奶奶朝自己的女儿望了一样,眉眼带笑,“嗯嗯,姥姥都知道,都知道,雪灵和妈妈都辛苦了。不过……”她望向了站在远处的可可,对着她轻轻招手。“过来。”就这样简单地唤了一声。

可可惊诧,抬头望去对上了沈如玉绞杀的表情和汪雪灵的愤气,简直是谋杀她。

“可可,我的好孙媳妇儿,过来奶奶这里。”沈奶奶喊得简单,不容置喙,满脸如沐春风,对着她和蔼可亲地点头。

额,她呆住,怎么成了孙媳妇儿了?她望着沈奶奶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巴,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而再看沈如玉和汪雪灵,除了与她一般的困惑,更多的是愤怒,头发的发丝都快被心火点燃。

“妈,你是不是弄错了,那个女人——”沈如玉气急地看着微笑着的沈奶奶,语气里有控制不住的颤栗。

“没有错,可可就是君修的老婆,前不久才结的婚,你们也参加了的啊。”沈奶奶说着,还是满脸和气。

【032】沈君修

“快过来,到我旁边来。”又是一声轻柔的呼唤,而那头的可可仍然是一头的雾水,对上那期许的目光,她小步地移动过去。

沈奶奶把她的手握在手心,沧桑的手在她那小麦色的肌肤上缓缓摩挲,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怜惜和心疼,“生病的这几天让你受累了,我的乖孙媳妇。”

呼吸触摸都如此的真实,让人禁不住就要觉得这便是真实,她不辩解,这份安然和疼惜让她很知足,但是旁边的两位却再也经不起这番折腾。

“妈——”沈如玉拉长了声线,眼睛狠狠地剜了可可一眼,修长的手指对着她直直指去,“妈,这个陈可可不是你的孙媳妇,君修根本就没有结婚呀,就算是结婚也不能跟这样一个女人吧?”继续鄙夷地从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番,她被扫射得全身发麻。

沈奶奶脸上的笑瞬间隐匿下去,严肃地看着沈如玉,“如玉,你不能太过分了,她就是我的孙媳妇儿,你对她再有什么不满也不能这样在我面前说,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

此话一出,沈如玉当即住了嘴,满身的戾气都被打压了下去,看着可可咬牙。

“妈妈,姥姥是不是脑袋被摔坏了?”汪雪灵对着自己的妈妈谨慎地挤眉弄眼,站在沈如玉的身后小声地说,沈如玉的眉头立刻皱起,看着病床上的沈奶奶忧心忡忡,这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和之前的计划冲突,微微站起了身。

病房的门忽地被人从外面推开,沈君修匆匆地进门,穿着白色的衬衣,衣服上有显而易见的黄色泥土,黑色的西装被随意地捏在手里,瞳孔里扩散开去的几分慌张把一贯的温儒之气都掩盖过去,看着站在病床旁边的可可便问,“奶奶怎么样了?”

显然,这个突兀出现的男人不知道的情况太多。

君修也没有想到,一个电话就耽搁了他如此多的时间,公司出现的事情始料未及,手下的人都处理不好必须要他亲自出面,即使担心病床上的奶奶,但是他更加清楚,他经营的公司是爷爷的毕生心血自然也是奶奶所关心的,在奶奶还没有苏醒过来的时候更是应该把公司经营好。

只是没有想到会在途中遇上暴雨和山体滑坡,所有的人都被困了两天。

这才发现病房里多了两个不速之客,眉头倏地蹙起,然后放平,对着沈如玉礼貌地点头,带起嘴角微笑,“姑姑,您也来了?”

沈如玉看到闯进门的君修自是愣了好几秒,心里暗想,回来得还真不是时候。尽管是这样的不悦,她红艳的唇还是妖媚地挑起,对着君修回应似的点头,“姑姑担心奶奶的身体,自然应该在这里,君修你说呢?”

任谁都听得出话里隐藏的意思,姑姑的脾气他从小就领教了,今日也没有多去辩驳的必要,望向了可可,“奶奶怎么样了?”

可可从看到君修进房间的那一刻起就激动,他终于是回来了,这两天虽说没有出什么大问题却是她这辈子精神最高度集中的时期,每天都是战战兢兢,生怕不小心就冒出个沈如玉要把人带走。

她对着君修点头,湿漉漉的眸子泫然一片,“奶奶已经醒了。”

“君修,我的孙子——”

“奶奶!”君修迫不及待地冲了过去,甚至推开了坐在旁边的沈如玉,一个大男人,看着自己苏醒的奶奶红了眼,竟不知该怎样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可可很自觉地把沈奶奶的手放在了君修的手心,笑出了一排整齐的皓齿,“奶奶才醒没多久,还不稳定,你注意点儿别吓着她。”她脱口而出一句嘱咐,话落地之后才顿觉不妥,看到君修和沈奶奶都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脸刷地就泛起了红晕。

“我出去买点粥。”她故作镇定地走开了。

“君修,你可得好好地待可可呀,这个孙媳妇儿啊我可是非常喜爱啊。”沈奶奶望着君修,语气和之前拉着可可所差无几,话里是笃定,由不得身旁的小辈反抗。

沈如玉望着君修,期待着他的反驳,因为陈可可已经是沈君修的老婆这件事情是真真切切没有发生过的,这个当事人如若出来澄清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只是希望再次落空。

君修握着奶奶的手连连点头,“我知道,奶奶尽管放心,我会好好对可可的。”

沈奶奶这才满意地点头,似有若无地望向了旁边的女儿,脸上的阴气更甚了。

“君修哥——”汪雪灵拖着音尾唤了君修一声,整个人往他的身上蹭,两只手都拽紧了他的手臂。

“雪灵这是怎么了?你回来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回家一定送到你手上。”君修像安抚小妹妹一样对汪雪灵说着,目光只有一瞬停在她的身上,他关心的全然只是病床上的奶奶。

汪雪灵本来还想造次,被沈如玉剜了一眼,安分地不再说话,回到了自己妈妈的身边,小声地留了一句,“君修哥,你怎么能把清浅姐给忘了。”

【033】李清浅

“君修哥,你怎么能把清浅姐给忘了。”汪雪灵这句标点符号错误的句子,让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起来,空气中的燥热气流在瞬息间变得紊乱,朝着一个方向齐齐撞去,在沈君修的身上悉数脱落。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君修怎么可能忘了这个叫李清浅的女人,是的,是一个女人,不是陈可可那样的飞机场,一个比他还大上两岁,有梦想有追求一出国就是五年的女人,他真的是想忘也忘不了。

“这个给你,吃了这个嘴里心里都会变得甜甜的,吃了这个你就不会不高兴了。”

那是在妈妈的葬礼上,君彦因为哭闹而被关在房间里,听得见东西被摔碎的震天声响,而他,坐在阶梯上,目光空洞涣散,明明是七月的燥热天气却觉得浑身冒凉气。

爸爸竟然没有参加妈妈的葬礼,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和那个叫潘晓云的女人上了轿车,手里拿着的是去法国的飞机票,他识字也清楚地认识那票上的飞机图案。

就那样一声不吭地坐在台阶上,看着往来的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女,全都是他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看着他的眼神是无限的同情,葬礼是请专业殡仪对来主持的,最关键的时候是奶奶发言,奶奶说,爸爸是去国外出差了,没法按时敢回来。他没有怪奶奶,因为在爸爸离开的时候奶奶的眼睛里有涟涟的泪光,在那沟壑满布的眼角扩散开去,看着爸爸和那个女人甜蜜离开的背影只是摇头,两只皱纹横生的手紧紧地把他揽入怀中,感觉到全身都在颤抖。

他也是恨爸爸的,恨他在外面有了女人,恨他把妈妈逼入绝境,恨他连妈妈的葬礼这短促的时间都等不得就和另一个女人双宿双飞恩恩爱爱,他为妈妈不值,即使,妈妈一直都对他和弟弟说,爸爸当年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才被迫娶了她,爸爸从来没有爱过她,就算这样,能和爸爸一起孕育了他和弟弟也很幸福,一点儿都不后悔。

如果不是清浅的出现,他或许会和君彦一样,寻得一身的桀骜一身的叛逆,但偏偏,她出现了,晨曦的微光橙黄地印在他脸上,睫毛尖上都落了薄薄的一层,黑暗便被如此驱逐干净。

清浅是雪灵舅舅的女儿,只是不是亲生的,而是在孤儿院领养的。她穿着一袭白色的蓬蓬裙出现在他的面前,对着他露出灿烂的微笑,白色的牙齿毫不避讳地露在空气中,替给他红色包装的牛奶糖。

“这个给你,不要伤心了,看着心疼。”也是这样的一句话,和当初在警察局里他对可可说的话几乎一样,从此两个人有了割不断的交集。

清浅乐观开朗,每天像个精灵一般在他的眼前翩然起舞,她让他学会乐观,学会积极,学会微笑,学会温柔。每次和爸爸闹矛盾不开心的时候,她就给他牛奶糖,告诉他,糖吃了就不苦了,任何不好的事情都会过去,只要相信,一切都会变得美好,生命就是镜子,你对他笑他就对你笑。

他的微笑与温柔,全然来自于她,只是等他把温柔演绎地出神入化的时候她却走了,五年之久。

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忘得掉?

君修对着雪灵笑,嘴角扬起优雅的弧度,“你清浅姐岂是这样容易让人忘记的?”

汪雪灵瘪嘴,“那你为什么……”剩下的话再次被沈如玉堵住,只是一个眼神,她便住了嘴不再出声,只是极其不满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和沈君修。

“雪灵呀,谁是你的清浅姐啊?姥姥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难道是姥姥的记性不中用了吗?”沈奶奶望着雪灵,像个孩子一样歪着脑袋询问。

雪灵想说,一再被自己的妈妈制止,压着唇没有回答。

沈如玉上前,温顺地为自己的妈妈掖好被子,“清浅就是雪灵舅舅家的孩子,妈你不记得就算了,才刚刚醒来干嘛想这些费心的事情,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情啊现在都不重要。”此时的她只对财产感兴趣,其他的都必须让道。

可可提着热粥回病房的时候,沈如玉两母女已经走了,她舒了口气,索性没有在路上碰上,看到沈君修正在陪沈奶奶说话,轻声走了过去。

“可可。”沈奶奶每次唤她的名字都特别磁性,语调里藏着似有似无的疼惜,她笑着走了过去。

沈奶奶把她和君修并排着放入了瞳孔,满意地点着头微笑,这样盯着看了良久,蠕动了双唇,“君修,可可这几天照顾我可辛苦了,我对这个孙媳妇儿是满意得不得了,你可不能对不住人家啊,对她不好我可饶不了你!”

君修点头笑,“我知道的,奶奶,你放心把身体养好就是,我会对她好的。”说着抬眸看了她一眼,眉眼里盛开的笑意。

她也只能附和着笑,心已经慌作一团。

【034】陈可可

既然沈奶奶的已经苏醒了,她答应沈君修的事情就完美落幕了,即便沈奶奶强制把她和沈君修组合在一起,半分欣喜之后隐藏的是更大的落寞,直到现在她还是一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该自己的就算不争取也在手里流不开,不是自己的,就算用命去死缠烂磨也抓不住。

对于眼前这个极致温柔优秀的男人,可可从未有过分的妄想。待到沈奶奶吃了几口粥浅浅睡去之后,她示意沈君修出去谈谈。

两个人站在病房外的阳台上,微热的风将她额前的发丝聊起,柳絮般飘飘然地在眼前晃悠,她觉得躁,胡乱地用手把那张狂的几缕发丝捋到耳后,双手随意地叉在腰间。

沈君修站在她的身后一声不吭,目光似乎已经越过了她的头顶寥寥地落在远处的光亮中心。

“沈君修,沈奶奶已经醒了,我也该回去了。”只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极其不自然,简单的几个字在牙齿和舌头尖来回缠绕怎都不顺,慢慢地也把目光放向了远处的光亮中心,恍然隔世。

君修轻咳了一声,仍旧没有收回目光,修长的双手看似自在地伸入裤袋,露在空中的黑色表带有他全身没有的严肃和压抑。他似乎忘记了她其实不属于他的世界,是他没有申请一声就把她拽了进来,还让她一个人面对一些难缠的事情,即使她没有抱怨他也明白,他不在的这两天,沈如玉肯定来找了麻烦。心弦被拨动得发出巨大声响,愧疚在心底滋生蔓延。

“这几天,难为你了。”

她扭头望着他,嘴角笑得勾起,眼睛也弯成了新月,柳眉在额头上更显突兀,灿烂而落阔,豪气冲天,一只手朝着君修的肩膀拍了过去。“什么为难不为难,沈君修你真的很像个女人耶,大家朋友一场,你这样客气以后我真的不敢帮你了!”

这算是威胁吗?算是吧,可是这样的威胁真的是吓不到人。

君修浅浅地笑,眉眼里是盛开的暖意,和身后明媚的阳光交相辉映,熠熠生辉好不耀眼。

“日后陈大侠有什么需要小弟的,小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君修也故作江湖豪杰的样子对可可拱手作礼,去了一身的书卷气,看到她已经笑得捧腹,整个人扶着旁边的栏杆都弯下了身,几乎是整个身体都笑开了。

她大手一挥,作了个免礼,“好吧,那本大侠就先回去了,好好照顾沈奶奶,她最喜欢的就是你,我以后有时间再来看她。”说着她就做出离开的姿势,看似无所谓地向前跨出了一步,忽地想到一件事,转身面向君修,“那个,沈君彦来过一次,他回来了。”他知道,尽管在众人的眼里这两兄弟的关系紧张,可是她却能从中感觉到,沈君修是很关心这个不逊的弟弟的,不然就不会低声地在电话里求沈君彦回来看奶奶。

说完她便是毫不留恋地转了身,笔直地朝着走廊的尽头走去,心底窜起隐隐的不舍,她不禁哂笑,人要时刻认清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她之所以在沈如玉的面前表现出不屈不挠并不是因为她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和沈君修并排站在一起享受众人的羡慕,而是,她不想让沈君修为难,更希望病床上的沈奶奶快点好起来。

陈可可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良,她妍笑着回了家。

君修在走廊上站立着,凝神眺望了远处的黛青色的老树,枯枝和褐色的根系暴露在他黑色的瞳仁里,给人一种浓烈的窒息感,他抿唇,转身进了病房。

可可感觉自己好久没有回家了,站在小区的门口,忍不住和守门的秦叔胡诌,就是那个喜欢在面馆里吃打折牛肉面,家里有个令她妈妈羡慕嫉妒恨的名牌大学生的秦叔。秦叔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每次都把胡子处理得很整齐,记得又一次还看见他在值班室拿着小梳子在顺胡子。

“可可呀,最近去哪里了,你跟你妈跟消失了一般。”秦叔把一个苹果递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满意的馋光和蔼地笑。

她只是咧嘴笑,把手里红艳艳的苹果咬得脆响,湿漉漉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灵活地转动,“秦叔,你关心我妈就关心我妈嘛,干嘛还辛辛苦苦地把我也带上,您老的心思难道我还不明白。”把苹果嚼得咯咯笑,望着秦叔意味深长地笑。

秦叔在她的脑袋上轻轻一扣,“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我跟你妈就是革命情谊深厚,咱平时交流的都是培养大学生的心得,跟你想的可不一样。”

“咳咳咳。”她故意咳嗽,笑得更加灿烂了,“哎哟喂,革命情谊啊,要不要我跟你们做记录呀,以后也出版本书,就叫如何让儿子成为大学生——”她故意把音拖得颤抖绵长,望着秦叔挤眉弄眼地笑。

“你这个小丫头!”秦叔又想在她的脑袋上敲打,被她轻易地躲了过去,看到她轻盈如蝴蝶般从他的眼底飞了出去,被灿烂的阳光一照,璀璨如钻。看来是该说清楚了……

从值班室里出来,苹果已经去了三分之一,看到院子里那棵小榕树上有一簇黑乎乎的东西,她搭耸着脑袋哼着小调儿走了过去,居然是一个鸟窝,她惊得差点叫出声。

【035】周举辛

“什么时候来了你们一群小家伙,也不知道通知我一声,可可姐可是你们的守护神,以后有你们孝敬的。”可可说着把剩下的三分之一个苹果放在了树枝之间,看着那两只羽翼尚未丰满的小鸟在枝桠间扇动翅膀,喜笑颜开。

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十三岁的时候抱了一只流浪狗回家,被妈妈臭骂了一顿,不得已之下她在大楼下的楼梯间给那只小狗安了家,可是没多久就被以许樊被代表的王八蛋地折腾死了,就为这事儿她在许樊的后面掉了三天鼻涕,许樊终于受不了了,在别处给她在捡回了一条流浪狗,这才让她满意了。可是那只狗狗在一年后失踪了,她几乎找遍了所有的地方还是没有找到,自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捡过狗狗。

她不敢养有生命的东西,往往全副身心地付出感情,到最后受伤的自会是她自己。许樊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啪——

树枝间那三分之一的苹果被她狠狠地扔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那浊色的苹果汁液溅了出来,被阳光灼灼地反射。

“这可不像我认识的陈可可。”

举辛远远地便看见了站在小榕树下的可可,看她把自己没有吃完的苹果放在了树枝间,想是要给树上的小鸟吃,他也是昨天傍晚才发现树上竟有了个鸟窝。他是从警察局回来拿资料的,看到她便是出了神,仿若几个世纪都没有见到她了,生怕她就此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也怕她继续在他的生命里却永远与他无关。

作为警察的他竟是如此胆小,举辛此时在心里哂笑自己。

可可看到是周举辛,勾起嘴角露出了大大的笑容,走过去就拍了周举辛的肩膀,算是打招呼。“周举辛,你这会儿不应该是在上班吗?怎么在这里晃荡,不会是在偷懒吧?”

看着她满眼的贼光,眸子如碎钻般粼粼,只是他还发现了一抹黯然,心忽地疼住,不由自主地就伸出了自己的有力的臂膀,把她揽入了怀中。

只觉得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一直把周举辛当做哥哥,一个真正只会对她好,时刻护着她的哥哥,可是此时,被周举辛抱在怀里,听得那心脏猛烈的撞击声,还有他身体传输过来的炙热,她不自觉地红了脸,甚至略显尴尬,伸手推开周举辛。

举辛并没有因为她的反抗而停住心里的想法,仍旧用力地把她抱在怀里,他想,这样的动作她肯定能明白其中的含义吧。

“周举辛,你妈来了。”她惊叫了一声,整个人便从周举辛的怀里跳了出去,极其轻易,向后退了一大步,看着周举辛局促地转身往后看,整张脸都烧成了傍晚的红霞,煞是惹人喜欢。

咯咯咯,她捂着肚子笑弯了身,认识周举辛三年了,还不知道他的脾气,哪里有许樊那样的厚脸皮,人老实,而且词穷,每次一紧张脸就会泛红,虽说是把他当做哥哥来对待,用他的妈妈来捉弄他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而且他每次都会上当,谁让周举辛他怕她妈妈呢。

周妈妈确实是一个极端难缠的人物,特别是和她的妈妈双剑合璧的时候,简直上打遍天下无敌手,后面会有戏份。

举辛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她,板起脸,他是真心的,她却不知道。他想跟她说清楚讲明白,却害怕她拒绝,或者说像此时,兀自地装作不明白。

“资料忘在家里了,回来拿。”他把手里拿着的麻色文件袋扬在空中摇晃,看到她的笑意满满淡下去,心却依然被一层薄雾弥漫着找不到方向。

可可这才罢了休,看周举辛一脸的不悦也不敢再继续胡闹,跳到周举辛的身边,干管般的两只手臂就攀到了他的肌肉手臂上,讨好地笑,“周大哥的敬业小女子早有耳闻,刚刚是开玩笑,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计较,来,小女子给您顺顺气。”说着就把小手放在周举辛的胸膛前上下抚摸。

一个热血男儿,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抚摸,何况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举辛的脸色更加糟糕,看着她讨好的笑脸却怎也发不出脾气,只得强作淡定地把她的爪子从自己的胸膛上拿开,“警察局还得着资料呢,下班之后在找你算账。”迫不及待地迈开了步子,步调里有惊慌和惶恐,生怕某些情愫被她看穿也怕她迟迟不明白。

看着周举辛走远的身影,可可摇着头舒了口气,这个人今天怎么怪怪的,也没有时间多想,跳蚤般窜出了小区,这个时间妈妈应该还在面馆,说不定还有不少顾客,自是该去帮忙。

银色布满灰尘的卷帘门紧掩,看着门上那黑色的拆迁两个大字,她的眼珠子几乎是要掉了出来,几步之内侦查了一番,整个一排的门面都紧掩着门,同样地画着拆迁两个大字,她这才相信,没有走错店面,而是,她家的面馆真的面料拆迁的问题。

可是,这件事情妈妈为什么没有跟她说呢?

可可紧拧着眉,朝着自己的家跑去,恐惧如疯草一般在心里蔓延,把整颗心都淹没了去。

【036】陈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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