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哥哥,你不跟我玩了呀?”这时柳幽河跑了过来。
“嗯,我们等会再玩,我现在帮唐哥哥画几只眼睛。”
柳幽河吃着手指,怪不高兴的。她手里抱着个小绒毛熊,委委屈屈地站在那儿。
“等我一会儿嘛,我画得快的很。你先别着急。”封肃看着柳幽河有点着慌。
“幽幽,你过来,我陪你玩。”唐青不想让她打扰封肃就把她叫了过来,幽幽是柳幽河的小名。“把你的小火车和我的大卡车都拿出来,我来追你。”
柳幽河把火车搬了出来,拧动开关让火车开得满屋子转。唐青用遥控器控制着一辆小卡车去追小火车,柳幽河控制着火车躲避卡车的追逐。她大幅度晃动遥控器,仿佛手里拿的是条鞭子在驱赶呜呜叫的小火车。她的嘴里在兴奋地尖叫。
“今天我看见你跟这姑娘在一起了,”封肃从桌子上抬起眼睛,指了指那张画上的女战士笑着说,“我刚巧路过。”
“我们说了半天的话呢,你是绕着我们一圈一圈地路过吗?嗯,你怎么看待那姑娘的?”唐青并没有不高兴,他仍然专心于卡车追逐游戏。
“还不错,她有股从容大方的风度,这样的姑娘不太多了。还记得诸爷吗?”
“当然记得,道上的那个老大。”
“对,他的女人也有这样的风度。”
唐青的眼珠转了转,“好象是这样,但那女人对我们来说太老了。”
“别那么轻佻,唐青。这种玩笑少开,在道上勾引大嫂可是死罪。”
唐青微笑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我是想说,你答应她到我们家来,你这个决定是不是太冲动了点?”
“不完全是冲动,但也有冲动的成分。这个决定我多少有点凭本能,但我不会后悔。”
“她很聪明,我想她很可能猜得透咱们家的秘密。”
“我期待着这一天。”
“为什么?”封肃抬起头问道。
“再过几年我们就要三十岁,我们都……快老了。如果我们在三十岁之前能够有机会的话,我认为我们应该抓住它。”唐青一边操纵手里的遥控器一边说,“知道吗?我的感觉是即使当时不答应她,以后仍然会答应她。这个请求她只要说出了口,就已经板上钉钉了。”
“我觉得这样这样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也不错,我看那些正常的家庭还不一定比我们过得好呢。”
“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当你知道自己是头老虎的时候偏偏过的是猫的生活,然后你竟然用猫的眼光去嘲笑肮脏的老鼠。”唐青瞥了封肃一眼;“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只要过得自在就行,太执着了反而不好。”
“这些你还是留到我们六十岁以后再说吧,而在此之前我不准你再说了。”
“记得我们住院的那次吗?因为扬……”
“记得,”唐青打断封肃,“别提名字,只说他就可以。”
“那次他见了医生就跟见了救世主似的,差点把我们给供出去。幸亏你出来把他打断了。”
“是的,我没让他说多少。你为什么要提这件事?”
“那医生怎么说的你还记得吗?他说我们是神经病。”
“对,没错。”
“而杜若兮,你这新朋友……”
“是名心理医生。”唐青楞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游戏,看着柳幽河的小火车呜呜叫着跑远了。
“第十圈啦,你还是没追到我,我赢啦。”柳幽河扔掉遥控器高兴地大叫。
“谁说的,要15圈才算赢。”唐青启动小卡车,加速追了上去。
“唐哥哥你怎么要耍赖了啊。”柳幽河忙不迭地又把遥控器拿在手里。
“谁叫你上次也耍赖了的,我就是要报复你。”
“臭哥哥。”柳幽河骂了起来。
“你觉得那个医生是随口那么一说还是认真说的?”封肃问道。
“我认为他是认真的。当时母亲在那里,他是对母亲说的。”
“正是。那医生还提到了忧郁症啊狂躁症什么的。”
唐青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即便如此,我答应杜若兮到咱们家来仍然不是个错误。我怎么想的并不重要,跟这样的人接触虽然存在风险,但我们总要迈出第一步。无论结果如何,我们总能够学到一些东西。”
“我希望我们不会被放在显微镜底下供人玩味。”
“最多再搬次家而已,在危险到来之前,我们从此离开这个城市。我想不会再有比这更坏的结果了。”他看了下封肃,“你想得太多了。”
“但愿如此。既然你这样认为我也没啥好说的。可我有个要求。”
“说说看。”
“家里的事你不可以主动告诉她,要让她自己来察觉。”
“这没问题,我们只是跟她接触而已,我们没有任何其他既定目的。以后的事我们走一步看一步。我信任她到底是错还是对,到时候你自己判断。”
“你会跟家里人说吗?”
“当然,我会告诉所有人,不能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他们知道该怎么做。嗯,另外,”唐青沉吟了一下,“这事我不会告诉他,他只要一醒我就紧张,就让他这么睡着。”
“十五圈啦,你这次不准再耍赖啦。”柳幽河突然叫了起来。
“嗯,你赢了呢,哥哥变成大傻瓜啦。”
“快点爬下。”柳幽河扔掉遥控器叫道。
唐青无可奈何,他四脚着地爬在了地上,柳幽河“噌”地一下窜到上了唐青的背。她抓住他的衣领叫道:“走啦。”于是唐青埋着脑袋围着自己的画室开始慢慢爬了起来。封肃看着他们,张了张嘴巴,又合上了。
“幽幽,我能不能站起来背你走啊?”唐青问。
“不行。”柳幽河想都没想就冲口而出,接着她就唱了起来,“我有一头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它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第五章
午夜时分,大家都各自去睡觉。院子里寂静无声,只偶尔听见蟋蟀和狗叫。在唐青家院子的外面是一条小街,在街对面是一些商铺和小旅店。在一家旅店3楼的窗户打开着,可以隐约看见窗帘在飘动。在飘动的窗帘背后有一架高清晰的望远镜正对着唐青家的窗户,这架望远镜被拿在一个独眼的男人手中。
“他睡了。”独眼男人说道,然后把望远镜倒立在窗台上。他只有25岁,但是看着象是35岁。认识他的人都叫他“彪哥”。几乎没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几乎——当然除了他的老大之外,而老大也怎么不叫他的名字而叫他彪兄。任何人都可以从他跟脑袋一样粗的脖子上看出他有多健壮,也可以从他如猫般轻盈的步伐中看出他有多灵活。他摸出一包烟,一直站在他身边的人帮他点上,也顺手自己点了一根。
另一个人叫“顺子”,打得一手好牌。他西装革履,保养得极好,即使在黑暗中你也可以注意到他白皙的皮肤。他看上去象个生意人,可是他冷漠得不近人情的眼神却让人敬而远之。他们披星戴月地赶到这个城市,目标是他们往日的上司,原家族首席执行官——川江号子。只有家族的首领们才称呼他的名字:封肃。
“明天早晨6点半我们就动手。那时候行人比较少,川江号子也要去上班了。这个时间正合适。”
“对,时间确实挺合适,否则我们又得冒险了。”
彪哥白了顺子一眼,他觉得顺子好象少了点以前的胆气。
“害怕啦?”
“不,我只是不想惹些不必要的麻烦。低调点绝对有好处,任何时刻都尽量低调点。”
“机票给我们送来了,明天上午8点的飞机,当时你在睡觉。”
“这是不是太紧了点?”
“时间有点紧,但也没啥关系。他要是肯合作,时间紧不紧都无所谓;他要是不肯,时间再宽裕有还是白搭。”彪哥扭着脖子,监视了一天他觉得脖子都酸了。
他把手枪拿出来,把子弹噗哧噗哧地一颗颗退了出去。这些圆滚滚、黄澄澄的子弹让人看着舒服。它们安静、华丽却又致命。彪哥把所有东西检查了一遍,然后又利落地重新装好。
“没什么事我就睡了,你辛苦点。”彪哥把枪揣回皮带,准备睡觉。
“无所谓,我白天睡过,你今天不喝酒了?”
“算啦,明天有正事要做,今天就省省吧。”
“好。”
第二天6点刚过彪哥就被摇醒了。他眼睛还没睁开就迅速地扼住对方的脖子。
“是我,他起床了。”顺子说道。
彪哥放开手,然后从床上溜下来。他从冰箱里拿出冷牛奶和面包鸡蛋,几口就吃好了。他又拿了瓶牛奶,走到窗子前含混地说:“你快去吃。”然后接过望远镜继续观察。顺子在桌子旁边坐了下来,在保持他翩翩风度的情况下狼吞虎咽。等顺子吃完后他们把望远镜收好,把它藏进一个衣柜里。然后他们一起下楼,在一条街的拐角处等着。
不一会儿,他们就看见封肃在街对面不紧不慢地走向汽车站,身上跟前天一样背了方方正正的包。彪哥大声喊道:“川江号子,川江号子。”但封肃好象没听见似的径直往前走。彪哥不停地喊着,有的行人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封肃突然停下,回过头来。
他们都不太理解现在的封肃,甚至他穿衣走路都跟从前完全不同。他好象完全融入了现在的生活,跟普通上班打工的没什么两样。但是这个回头的动作却让他们非常熟悉。封肃低着头,先从自己的肩膀望回去,然后抬起眼睛的同时身体也转了过来。对面两个人看到他转了过来都同时笑逐言开,挥动着手,但是他们另一只手却放在衣服里在皮带上。封肃只得站在那里,等他们过街。
两个人一左一右地走了过来,彪哥说道:“号子哥,我们有件事要跟你谈谈。”
封肃看着他们,他们曾经是他的左膀右臂,这几年他们好象都没怎么变,至少没象他这样脱离了家族。他淡淡地说道:“我洗手不干了。”
“先谈谈好吗?”顺子说道。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洗手不干了。”
“不要这样,川江号子,你不要这样。”
“不,我不想跟你们说话,我赶着去上班。”封肃面无表情。
“我们知道。”彪哥说。
“褚爷让你们来的?”
“是的,还能有谁。”
“他要叫我回去吗?”封肃瞪着他们,手底下暗暗摆好架势。虽然对方都带着枪,但是在这个距离上,封肃有把握在他们拔枪之前就把他们打得睡在地上起不来。如果他们的回答是肯定的,他就想立刻动手,然后……离开这个城市。
封肃绝不回去。
顺子和彪哥对视了一眼,顺子说道:“我看褚爷没这个意思,他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什么忙?”
“我现在只能告诉你这么多,所以我们要跟你谈谈。”顺子有些焦急地说。
“川江号子,我们不想为难你,你也别让我们为难好不好?你知道在我们仨之间至少能摆点道理。”顺子和彪哥稍微离开点距离,手握住了枪柄。
封肃轮流打量着他俩,情况变得不太容易控制。这一点点的距离让他觉得没那么有把握了。他们很警觉。如果逃跑的话,他们俩会毫不犹豫地开枪把他打死。但现在也没这必要了,既然诸爷没叫他回去的意思,那也就无所谓。他放松下来,笑了一下。
“顺子,不再把枪放裤兜里啦?”
“不了,插皮带里也挺好。”
“不害怕走火打飞你的蛋蛋啦?”
顺子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开保险也就不用怕了。”
“好吧,我们谈谈,到哪去谈?”
两个人也放松下来,把手放下来。“我们确实好久没聚在一起了,你还是那么结实。”彪哥拍了拍封肃的肩膀,他对身体结实的人总是保持着好感,,“今天我们要好好喝一杯。”
“先叫辆出租车再说。”顺子说道。
“我们去哪儿?”封肃问道。
“机场。我们搭飞机去成都。”
上了车,封肃当着两人的面给公司请了假,说自己回老家奔丧。他关了电话后顺子笑着说:“干吗说自己奔丧啊,多不吉利。”
“没什么吉利不吉利,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顺子看着他没说话。彪哥说道:“号子哥,你的挎包我来给你保管吧,完事之后我再还你。”封肃顺从地把包递给他,彪哥仔细地清点里面的东西。然后他从里面本子上撕下一张白纸,写了个清单递给封肃。
“别动那张画。”封肃说道。
“什么?”
“不要去碰那张画。”
“嗯,我不会去碰它,它在一个夹子上。”
“不要把那张画弄脏或是弄皱,否则我杀了你。”
彪哥点点头,一直到达机场,他们都没再说话。
第六章
10点过他们到达成都。有个女孩已经在等他们。她开车把他们送到一家酒店。
“需要其他的服务吗?”她直接问封肃。
“不。”
她不无遗憾地点点头,然后自己开车离开。彪哥带领他们走进酒店,在服务台上他出示了一块小木牌,然后从一个女孩儿手上直接拿了8号房间的钥匙。
“有东西留给我的吗?”彪哥盯着服务员,再次晃了晃手里的小木牌。服务员顿时满脸通红,迅速从背后隐藏的隔间里把一只小旅行箱直接拖到彪哥面前。她谦恭地把拉杆拉开递给彪哥。
“对不起,我才来一个星期,对酒店的工作不是很熟悉,请您多包涵。”从这女孩儿的眼神里可以看出她多么地需要这份工作。
彪哥略一点头便走向电梯。
“家族在这家酒店有30%的股份,我们行走的时候就会很方便。”彪哥在上楼的时候漫不经心地说着,“你该要那个女孩,家族里的妞没哪个差了的。”
“你没发现我从不要家族里的女孩吗?跟她们上床有乱。伦的感觉。”
顺子和彪哥同时笑了起来。顺子说道:“我永远都不会理解你的伦理道德。”
他们把封肃的包放进保险柜里,然后走出酒店,找了家鱼馆准备吃饭。那只从服务台带上来的小旅行箱被提在顺子的手里。他们知道封肃喜欢吃鱼。在馆子里他们要了个包间。过了会儿,菜上来了,是一种非常好吃的酸汤鱼。封肃还没怎么吃过,他肚子饿了,不打招呼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他觉得这鱼确实非常好吃。
没吃两口,顺子要了瓶五粮液,他给每个人斟了一大杯。
“来,彪哥,号子哥,咱们干一杯。”顺子率先举起了酒杯。
“对,号子哥。我们暂时不谈公事,先好好喝顿酒。”彪哥站了起来。
封肃拿着酒杯站了起来,刺鼻的酒香突然让他打了冷战,他怔怔地看着手里的酒杯。
“好久没喝酒了。”他隔了一会儿才说道:“干了这杯。”他一仰脖子,把酒全部倒进喉咙里。那酒象一块烧红了的石头一路滚烫着流下去,他觉得很不舒服,但是熟悉的感觉却让他很快意。
三个人早晨都起的比较早,这时候都觉得肚子饿,大家就埋头大吃起来。整个过程没谁说太多的话。封肃身上有一只用鸽子血纹的大龙。平时完全看不见,两杯酒下肚后,那条龙便显现出绚丽的色彩。一只龙爪狰狞地扼住他的脖子,在敞开的领口里面,隐约可见的龙须随着他吞咽的动作微微飘舞着。彪哥看见了示意顺子。他们俩也把衣服敞开,然后抓住封肃的手臂。封肃一抬头,看见两个人正咧开嘴冲着他嘿嘿笑呢。顺子胸口上纹了一只仙鹤,彪哥的胸口上纹了一只狼头。
“干吗呀,这玩意成了执行官的标志了吗?”
“玩玩呗。”彪哥说道。封肃也不理他们,继续吃喝。
不到一小时,他们就酒足饭饱地在吃着水果,剔着牙齿。封肃拿了只苹果,小块小块地吃着。
“说吧,现在咱们谈谈要干些啥事。”封肃说道。
“你来说。”顺子对彪哥说道,“不,还是你说,我说不好。”
顺子站起来,把包间的门关好,然后说道:“褚爷要开始一个清理运动,我们家族里面有叛徒。”
“不新鲜啊,哪个家族没有叛徒,我看一般都会有一个两个的。”
“我们有9个。”顺子低声说道。
“哟,这是怎么回事?我在的时候好象是觉得有三个不太对劲,怎么会有9个了?”
“树大招风吧,这些年褚爷做得比其他家族都好,这是难以避免的事。”顺子说,“你说的那三个都在清理的名单里,但是还有藏得更深的叛徒和我们不好下手的叛徒。有一个是老家伙,是看着我长大的那种老家伙。妈的,你说他们犯的什么糊涂?都那么大把年纪还胡思乱想,而且这里面有自己从前的兄弟,想着就不舒服。”
有些老年人越老越是心胸开朗,但有的老年人却变得越来越麻烦。不仅固执愚蠢,而且对某样东西是越老越心热。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他妈的臭钱。
“嘿,你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你难道不知道你混的是什么地方?”
“也不是,如果有必要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在一天之内杀三个兄弟加一个大叔就太让我恶心。”
“你肯定有计划来避免这种情况。比如你叫彪哥……”
“是的,是的,这是自然的,我杀彪哥的兄弟,彪哥杀我的兄弟,事情该当如此。而我们两的兄弟你来杀,还加那个大叔。”
“没错,我干最脏的活。”
顺子不好意思的笑笑:“但是这很公平啊。而且这样速度会快些,下手的时候不会犹豫,你说是不?”顺子对彪哥说道。彪哥点点头表示同意。
封肃露出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的表情,顺子接着说道,“这次得做得干净利落,速度要非常快,不能有落网的,不能给他们任何还击的时间。现在他们都处在监视当中,除了我那个叔叔。我这有个安排的时间表。”顺子拿出一个小本本,在封肃面前翻开,“你来看看。”
封肃仔细地看着,上面清楚地写下了姓名、绰号,所属部门和来自哪个家族,以及动手的时间。这些名字被分成三组,每个组后面分别写着:顺子杀、彪哥杀、川江号子杀。
“太保守了,你留的时间太宽松了。”封肃把本子推到一边说道。
“嗯,我就是想叫你先看看,”顺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有什么建议吗?”
“要不了一天时间,你要是图快的话,半天就够了。没问题。”
“那你说说吧。”顺子很兴奋,他已经很久没向这个以前的上司讨教了。
“这个计划要9部汽车,每三部汽车一个小组,我们每人带一个小组。司机要选机灵点的,最好跟交警关系比较熟。每个小组带两个打杂的,他们负责搬运尸体。他们得一直跟着,直到分队的任务完成,他们的任务也才能算完成。时间也不要在上午,尤其是行动时间定在8点钟简直是开玩笑。那时候是交通高峰期,你想快都可能快不起来。要从中午开始,因为人一般在中午的时候容易放松,路上的车也不多。整个计划改成这样……。”
第七章
等封肃说完后,顺子和彪哥开始考虑,然后三个人仔细讨论细节以及可能的突发事件。最后他们都在脑子里把过程顺一遍,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下午5点,我们就又可以喝酒了。”封肃说道。
“太好了,这样速度确实会非常快。”彪哥站起来,紧握双拳,肚子猛地挺出去,一个从电影中学来的下流动作。
顺子笑笑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这计划仿佛有很大的把握,当然是在有川江号子的情况下。
“我没有这个。”封肃盯着他俩,跟投降似的把双手举到了肩膀,然后握紧、打开,再握紧、再打开。
“差点忘了这个,真不好意思。”顺子提起放在包间墙角的那只旅行箱,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拿了出来。
“你的枪,你的剑,你的刀,你的子弹,你的……人。”他最后把封肃负责干掉的人的照片放在最上面。“这次不是大规模火拼,所以我只带了你的短兵。”
封肃的眼睛眯了起来,微微有些颤抖。他站起身,凝视着盒子里的东西。他曾经想忘掉它们,此刻才知道这些东西给他打下的烙印有多深。它们曾跟随着他干了无数杀人越货的勾当。这些冰冷无情,血债累累的武器,却是他当年无限忠诚的朋友,它们在饱饮鲜血的同时为他带来了极高的声誉。由于“川江号子”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头,使得这些武器蒙上了一层传奇般的色彩。在寂静了多年之后,它们再次真实地被其主人握在了手中。
这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老时光。
封肃走近它们,轻轻地抚摩着,嘴里低声说着,象是在喃喃自语:
“鲁格p85,你这凶枪中的凶枪,误伤自己弟兄的枪我是不会再使用了。柯尔特357,我也不想用你,因为我这次并没有……血海深仇。50ae,沙漠之鹰,你这老天王,你是门大炮,关在盒子里真是委屈了你。我们这次是清理门户,我们需要一个小小的喷水莲花而不是消防水龙。伯莱塔92f,我的好朋友,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念你。没有了枪口前的头颅,你是否感到了寂寞?”
封肃从刀鞘里拔出小太刀,他微微侧转着刀身,让灯光象水一般从刀身上静静地流过。“我的美人,我的皇后,你觉得孤单吗?你还是那么动人,那么甜蜜,你可曾忘记我们一起度过的美妙时光?”
封肃放下刀,转过头去再次久久凝视着那支伯莱塔92f手枪,此刻这个房间里掉根针都能听见。
“默默地选择起点,”他几乎是温柔地把它从枪盒里取出,然后插入弹匣,拉上枪膛。
“骄傲地选择归程。”他盯着黑洞洞的枪口,仿佛可以看到里面嚎叫的人头。
“谁选择寂静的世界,”他拧上消音器,朝窗外“啾”地一声射出一颗子弹,远处喷水花园中的一盏大灯应声而破。
“世界选择他的歌声。”注1彪哥和顺子站在一旁呆呆地瞪着他,不敢说话。这个冷血狂人有时候就象贵族般的优雅。看着他低声细语地跟自己的武器说话,你不太容易联想到到他曾拿着那把小太刀,穿过两条街去追杀另一个家族首领时的情景。但是有了先前的印象,就会觉得现在既不可思议又让人着迷,也许这就是封肃让人喜欢的地方。他曾带着他们象蛇一般在一座废弃的大楼里潜伏好几天,也曾带则他们象出笼的野兽般跟其他家族火拼;他的语言有时非常粗俗,有时却象个诗人;当他们担心地看着他象喝啤酒般喝白酒时,他却可以一直头脑清醒地跟你说话;他上一秒钟还在不着边际地说些疯话,下一秒钟可以清晰明确地告诉他们接着该做的事情。他们有时候真的担心他会不会疯掉,会不会下达诸如“打开窗户,跟着我到天上翱翔一会儿吧。”这类的命令。他们跟着他干了五年,也学了五年,从专业的角度来讲,封肃是令人钦佩的。无论是身体上还是思维上,迄今为止他们也只能勉强跟上他的速度。只要他在,那么他们只能屈居配角。他们不知道他超人般的能量和胆气从何而来,面对这样的问题时,封肃向来都只是笑笑,讳莫如深。
最后他选了那把伯莱塔手枪,它不加消音器都可以象蚊子的嘴那么准确。他又选了一把丛林匕首,它可以轻易地刺进人体,也可以象镰刀一样割断对方的喉咙。他把武器藏好,心里有个想法一闪而过:杀掉彪哥和顺子,然后跑掉。然后又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那样做的结果就是以后的生活将不会再得到安宁,直到自己死去。当一个人想好好地讨生活时,总会不由自主地对某些事情妥协或是低头,这是很自然的事情。面对一个指着他的脸的歹徒,封肃可以轻易将他制服。但是一个人去对抗一个黑道家族就显得很不明智。时隔五年了,这个家族首领仍然非常轻易地控制着封肃。叫你去杀人你就得去杀,哪怕杀的是熟人甚至是兄弟。这真是他妈的很的生活。封肃暗暗诅咒着,他心里非常希望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或是在以后更有价值的生活道路上收获更珍贵的东西来抵消此刻的羞辱感。
“好了,那今天就这样吧。你们今天得跟行动时的兄弟待着,多交代交代,别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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