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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说:“35。”

江辰偏头看了我一眼,说:“33号半,34加一个半垫也可以。”

……

苏锐挠一挠头对我说:“我得找找看有没有34码的鞋,你先进去换衣服吧。”

我捧着衣服进去换,却在换第一套时就出了麻烦,背后的拉链被头发绞住了,卡在半腰上拉不上也拉不下,无奈之下我只好对着外面求救:“苏锐,拉链卡住了,拉不动。”

帘子被掀开,进来的却是江辰,我愣愣地看着他。他没说话,直接绕到我背后,一手把我头发挽成一把握高,一手哧啦一下就把拉链拉上了,拉上后掉头就走。我对他的手艺万分佩服。

我换了好几套衣服,最终苏锐替我选了一套浅绿色纱质礼服,穿在身上轻飘飘,让我有一种没有穿衣服的恐慌。

苏锐千辛万苦搜出了一双34码嫩黄色高跟鞋,加了个半垫之后我勉强能穿稳。

苏锐对我的新打扮夸得天上人间美丽非凡,虽然我看着镜子丝毫没找他所说的惊艳感,但是我觉得他说得实在太对了,我真诚地要交他这个朋友。

苏小蜥几次试图接近我,都被我用一种“你敢过来我就用高跟鞋碾死你”的眼神吓走了。

江辰坐在店里沙发上,不时懒懒地打量我两眼,当然我不敢指望他会露出电视或小说里常出现的屏住呼吸惊为天人之类的样子,但好歹也别一付看新闻联播的样子。

“好了没有?”他从沙发上站起来。

“好了,你付钱吧。”我低头研究衣服的领子,v字领边缘折了很漂亮的小褶子,像绿色的麦浪。

苏锐嚷嚷着:“算了算了,太有缘分了,就算小蜥给小希的见面礼。一共八百,裙子五百,鞋子三百。”

我瞪他,宰人啊,一样的衣服淘宝八十就能搞定,还包邮。

苏锐对我笑:“你别一付我是无良奸商的样子。我这衣服可不是满大街都有的,都是我自己设计自己做的,仅此一件。”

江辰倒是没说什么,付了钱说了谢谢就拉着我走了。

我在行驶的车中艰难地化着妆,幸好路况还不错,基本上化完之后五官还正常。

等红灯的时候江辰突然笑起来,眼睛盛满了促狭,说:“你的化妆技术进步了不少嘛。”

我白他一眼,我知道他在笑什么。

那时高三,我们没日没夜地跟高考厮杀,在遥远的地方有几个同样与高考厮杀着的同仁不堪压力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消息从在各大部门之间辗转,辗转了许久才流落到我们这个遥远小镇里的学校,校长紧急召开了会议,然后在高考前一个月,老师们决定替我们这群水深火热的孩子举行一场晚会,晚会的名字叫“走向明天”。我个人觉得这个名字很没意义,除非死掉,不然谁都得走向明天。节目都是由高一高二的学生准备的,朗诵、合唱什么的,总之让人看了一点也不想活到明天的一些节目。

晚会举办之前,老师们被一件事难倒了,学生们要上台,总得要化妆,学校里会化妆的老师就那么几个,一个合唱队化下来,天都亮了。于是学校临时决定美术班的学生来分担化妆大任。作为美术班的头牌,我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没料到人脸和画布原来差挺多,每一个被我化过的女生在照过镜子后都哭了,并且表示如果要她们这样上台,她们选择告别明天。而江辰当时正好路过那间教室。我教室里被一群师妹围着哭得手足无措,他在教室外笑得手舞足蹈,而学妹们因为被风云人物嘲笑而哭得更加声嘶力竭了。

虽然岁月久远,可一回想起来我额角还是突突地跳着,耳边仿佛又萦绕满了高低起伏抑扬顿挫的哭声。

“到了。”江辰说,车缓缓地靠边停下。

我揉一揉额角,叹了口气抱怨道:“你以后别害我回忆一些不堪回首的事情了。”

车在原地停了好一会儿他都没有打开车门,我疑惑地转过去看他,他紧皱着眉,眼睛注视着远方,下颚绷紧,双手握在方向盘上,指骨泛白。

我知道他在生气,但我对他突如其来的怒气却有点摸不着头脑,呐呐地问他:“怎么了?”

他似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开方向盘,转过头来对着我笑,也许我不该称之为笑,他只是把嘴唇抿成一条线,左颊挤出深深的酒窝。他说:“没有,胃痛。”

“啊?那怎么办?”我一紧张就有点颠三倒四,“怎么会胃痛呢?你没吃东西吗?有没有药啊?我们去医院吧……”

“没事了。”他说。

“怎么会没事呢?你知道胃痛有可能是胃出血、胃溃疡、胃穿孔、胃癌……”

他看着我笑:“还有什么?”

我不是很确定地说:“胃破掉?”

我有加重语气说:“不管啦,我们快去医院,你有可能下一秒就会死的!”

他忽然伸手过来推一推我的脑袋,笑着说:“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我对他突如其来的好心情深感不解以及困扰,只是一再确认他的胃不会破掉这件事,他也一再对我保证已经没事了,最终十分无奈地表示若是他的胃有个三长两短,手术由我操刀。

我听到他愿意死在我手上,也就安心了。

第七章

进入宴会大厅之前,一直走在我前面的江辰突然停了下来,倒退几步走在我身边,弓起手肘,看着我。

我疑惑地看回他:“需要摆pose吗?有谁在帮我们拍照?”

他瞪我,我忙眯起眼睛笑:“跟你开玩笑的。”

说完将手伸入他臂弯中,轻轻地挽住:“电视里都有演嘛,进场都要手挽手。”

我低头看一看我搭在他黑西装上的手,胸口忽然好像梗住什么似的,忍不住就抓紧了他的手臂。他垂眼看一看我,低声安抚道:“你就当参观拍电影好了。”

我环顾宴会大厅,天花板垂下大型的水晶灯闪烁着流光溢彩,灯底下游离着觥筹交错的男男女女,长长的桌子铺上了香槟色的桌布,上面摆满了让我狂咽口水的食物……美食电影啊这是。

“陈小希,别看吃的了,微笑。”江辰突然俯身在我耳边说,热热的气喷得我耳朵发痒,我忍不住瞪他。

“微笑。”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一群人簇拥着一个有点面熟的老人正缓缓向我们走来。

江辰半拖着我朝他们走去,我边挤微笑边问他:“哪个是你的病人啊?”

“中间的老人。”

我看那人红光满面,不像大病初愈的模样,又问:“他什么病?”

“心脏病。”

江辰话才说完,我们已经到了他们面前。

简单的寒暄握手,我听江辰叫他张书记,这才明白了面熟从何而来,我在本地新闻上看过他,而且不止一次,结合我一年看新闻不超过十次的概率,他出现的概率必然十分之高,由此可以推出,他是一个很想红的统治阶级。

张书记笑眯眯地看着我:“小江的女朋友?”

我看了一眼江辰,心想送佛送到西吧,就微笑着点头说:“你好,我叫陈小希。”

张书记也点头,这个年纪的男人多少有点慈祥,笑起来更是得道成仙的模样:“陈小姐长得真是漂亮,男才女貌啊,我本来还想着给小江介绍我孙女呢,看来我孙女福气不够啊。”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赔笑。江辰笑着接过话头:“张书记厚爱,是我不敢高攀。”

张书记笑了一笑,突然朗声道:“各位。”

他的声音不是特别大,却有一股奇异的召唤力,满大厅的人静了下来,朝着我们的方向看来,我挽着江辰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他另一手伸过来,轻轻拍一拍我的手背。

张书记高举手里的酒杯:“这是我的恩人江医生,请大家和我一起,以一杯酒感谢江医生和他的女朋友。谢谢!”

他话音一落,我们的手中就被塞进了酒杯。

江辰举杯:“只是我分内的工作。”

老实说我吓坏了,我这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在我印象中我所面临过最大的场面也就是小学合唱比赛,当时我混在一群人中合嘴张嘴,脚抖得跟小儿麻痹似的。

现在一堆人齐刷刷地往这边看,还个个社会精英、巨头权贵的模样,我想说我就一普通老百姓,今天是来看拍电影的,你们别看着我呀。

幸好风头只是一时,大家酒喝完了就各归各位,我这才发现我一紧张都撒了满手的酒。

只是张书记似乎还不准备放过我们,他又换了一杯酒对着我们举杯。

“小江,结婚记得发请帖给我。”

“请帖一定发,但是酒不能再喝了,你心脏受不了。”江辰笑着说,语气里带着医生独有的强硬权威。

张书记竟然就笑着把酒杯放下了。我心想逃过一劫,就低头安心地盯着身上的裙子看,研究用哪个部位擦手比较不明显。

“陈小希,去洗手间。”江辰说完这句话就被那个张书记领着不知道朝哪儿去。

洗完手出来,我远远看到江辰跟张书记在一群人中说着什么。我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待在长条餐桌旁吃东西比较有趣,反正我来挡书记孙女的功能已经发挥了,现在可以发挥胃的功能了。

我餐桌旁观察了片刻,发现这些食物对他们来说形同摆设,来来往往几乎没有人在桌前停留超过十秒,于是我放心地拿了个大盘子,准备从桌子头吃到桌子尾,以满足我剥削统治阶级的欲望。

只是我才吃了四道菜,就遇到了障碍,当然不是我饱了,我对我的胃信心十足。

面前多了一群女人,她们站在桌旁聊天,穿得自然都是很宴会,而且都我买不起的牌子。长相美不美不好说,鬼斧神工的化妆技术下,人类早就没了本来面目。

由于桌子是靠着墙摆的,她们这么一站,一付要到天荒地老的样子,也就意味着我有可能在宴会结束前都无法把每一样食物都尝遍,我一想到这,就恨不得放火烧眼前这群女人。

于是我默默地绕过她们,准备先去把桌尾的菜吃了。走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却被一个女人叫住了,她说你好,江医生的女朋友。

我转身抬头,说话的女孩长得漂亮,虽然一样也是浓妆艳抹,但胜在艳而不俗,挺有几分中学世界史课本上埃及艳后的味道。而且长得老高老高,脚上还蹬一双目测超过十厘米的高跟鞋,一付不把宴会大厅的屋顶捅破就不甘心的模样。

我对她笑:“你好。”

她过来拉起我的手:“我爷爷这次可真是多亏了江医生。他老人家生病时我在医院照顾,江医生对病人实在是尽心尽力,那么半个月里,我几乎都没见他离过医院,真是幸亏有你这样明白事理的女朋友。”

我承认我很明白事理,但这事还真跟我无关……

我一手还拿着大盘子,另一手被她拉着,无奈之下只好盯着她拉着我的手,软若无骨,十指芊芊如削葱,指甲上涂了一层淡粉色,仿佛淋上一层卤汁就是上好的港式凤爪。

她大概也发现我的尴尬,松了我的手道:“我看江医生还被我爷爷拖着,你一个人也无聊,和我们一起聊聊天吧。”

我只好把盘子放下,装出兴致勃勃的样子听她们聊天。她们的话题我刚刚就听到了一点了,国外常春藤名校,渡假圣地,名牌……我都不是很听得懂,所以也就没什么兴趣。

这会儿她们从谁家千金养了名字很长的名犬,谁家千金养了一匹马驹……之类的动物话题转换到食物话题。

一个涂了血盆大口的女人说:“xx餐厅空运了一些法国松露来,我昨天才去吃过,很不错。”

“真的么?那我明天就让我男朋友带我去吃。”

“我听说yy餐厅的黑鲔鱼也不错。”

“真的么?改天我们一起去吃。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吃神户牛肉。”

……

“我若想吃松露会飞法国或者意大利,法国的黑松露不错,意大利的白松露也还可以。黑鲔鱼我不吃的,神户牛肉也只有去日本的时候会勉为其难吃一下,不过我倒是挺喜欢吃鱼子酱的,要最新鲜的鱼子酱,并且要是粒粒饱满无损的,然后不加任何调味料或其他食物,用冰镇过的玻璃碗盛着,然后用象牙勺子一勺一勺地吃。”一个柔媚的声音奇异般地让这群千金小姐们奇迹般地安静下来。

我看向说话的女人,她懒懒地倚着桌子,似笑非笑,很美。她的美不是那种天仙下凡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她的美具有侵略性,甚至可以说是艳俗的,是那种男人见了忍不住想入非非,女人见了恨不得泼硫酸的美。

她穿着红花青底的改良式旗袍,旗袍并无开夸张的高叉或者低胸,但却跟长在她身上似的紧紧贴着她的□曲线,我生平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穿着衣服却表达出没穿的诱惑。

而我发现她一说话,周围的女人纷纷露出不屑的神情,甚至有人还低声说了句狐狸精。

我一听那句狐狸精心里就彻底释然了,这才对嘛,长成这样不当狐狸精也太浪费人才了。

也许是场面冷得太僵了,身为主人的张书记孙女张小姐突然转向我,笑着问:“陈小姐平时喜欢吃什么呢?”

我被她问得一愣,不知道她是在救场呢,还是想让我难堪,于是就搪塞道:“我没有特别喜欢吃的,平时就随便吃。”

“我看陈小姐刚才吃了不少东西,想必是对美食很有研究,不要藏私嘛。”

“这样啊。”我摸了摸脖子,有点苦恼,“我觉得出前一丁的鸡蛋泡面挺好吃的,康师傅的也还行。而且我觉得泡面煮的比泡的好吃,煮的时候下个鸡蛋,最好是两个,一个弄碎了溶在面汤里,一个卧成荷包蛋,快起锅的时候才加调味料,也别加多,一点点提味就好,加点盐巴加点酱油,特别好吃。”

……

死神来了一般的肃静。

你看,非得让我分享经验吧,我都说不要了。

第八章

得到我宝贵的泡面经验之后,那群大小姐们忽然对谈天失去了兴趣,纷纷找借口离开。我觉得这行为不好,是一种过河拆桥的行为。

然后我准备端起大盘子继续吃这长桌上的每一道菜,发现狐狸精小姐还倚着那长桌,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杯红酒,她轻轻地晃动着高脚杯里的红酒,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左右看了一下,确定不是自作多情之后回答她:“陈小希,希望的希。”

她朝我举了举杯,把手中晃了许久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说:“胡染染,跟人有染的那个染。”

我左右看了一下,没找到酒可以跟她聊表敬意,只好把盘里的寿司拿起来朝她挥了挥,一口吞下,差点没被噎死,最后擦着眼角的泪跟她说:“很高兴认识你。”

“你也不用感动得热泪盈眶。”她递了一张纸巾给我,这使我十分惊奇,主要是她手上并无任何宴会包之类的,而她身上的衣服又紧绷得如同第二层皮肤,别说塞纸巾,恐怕深呼一口气都会爆裂开来。

我接过纸巾,擦一擦眼角:“谢谢。”

然后她就斜靠这那桌子,看着我快快乐乐地在长桌旁来来回回地吃东西,她说:“好吃么?”

“好吃啊,你要不要吃点?”我指一指盘子里的小蛋糕,讲完才想起她的鱼子酱理论,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

她指一指身上的旗袍说:“吃了会崩开。”

我点头,“你那衣服太恐怖了。”然后摊开手掌,掌心中是被我揉成一团的纸巾,问:“你纸巾放在哪里啊?”

她指了指两腿间,说:“贴在大腿内侧,还有手机。”

我望着她光滑并没穿丝袜的腿,嘴角抽了一抽,看着掌心的纸巾扔也不是拿也不是,一想到我刚刚抹脸的纸巾是从人家光滑的大腿内侧拿出来的,我心里就那个五味杂陈呀。

胡染染哈哈娇笑:“逗你玩儿的,真可爱,桌上的餐巾纸。”

我摸摸脖子也跟着笑:“我光顾着看吃的了。”

于是在她的注视之下我坦然地吃完了五十八道菜,抽了张纸巾学胡染染倚着桌子,前凸后翘的,风情万种的,擦嘴。

胡染染偏着头看我:“你是那个医生的女朋友?”

我摸摸鼻子,“算是吧。”

心里暗暗地加了句曾经。

她把头发捋到耳后,若有所思道:“张倩容会跟你抢的。”

“啊?”我勉强把目光从她深棕色的大。波。浪长发上收回,愣愣道,“谁?”

胡染染的发型是我最喜欢的大。波。浪,大学的时候我就曾想去做这种发型,但那时江辰跟我说他觉得我短发的样子很清新自然,于是我就顶了一顶蘑菇短发过了四年,等到分手后我一气之下才留起了长发。现在仔细琢磨,清新自然哪里是夸人的,压根就是空气清新剂的广告语。

她扬一扬下巴道:“张倩容,张老头的孙女。喏,现在朝着你男友走过去了。”

我随她视线看去,张倩容缓缓朝着江辰和张书记走去,腰肢扭得像艺术体操表演的那条彩带。

“张老头真老。”胡染染突然感叹。又若有所思的样子道,“我看也再活不了几年了。”

我诧异地看着她,她笑了,说:“我是他的情妇你信不?”

我说信也不是说不信也不是,只好干笑。

她又说:“我以前是他们家的保姆。”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那怎么……怎么……怎么……”

怎么个半天我也找不出个委婉的词来表达我的问题,还好她好心地接了话:“怎么爬上老头的床的?只要他一个人在家,我就穿低胸睡衣拖地。”

“这样啊……”我拉长了声音道。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接话,说你真厉害也不是,说恭喜你成功了也不是,说你怎么这么无耻更不是……真是为难死我了。

她似乎对我的窘态感到十分满意,娇笑个不停。

真高兴我能取悦你……

“你男友过来了。”她掩着嘴说。

“啊?”我才抬头,江辰就已经站在我面前了,我忍不住称赞他,“你走路真快。”

江辰朝胡染染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我一眼说:“走吧。”

说完就径自往外走,我跟胡染染挥一挥手就颠颠地跟了上去,在他背后小跑着问:“可以回去了么?宴会不是还没结束么?”

他停了停脚步等我走到和他并肩才又往外走,边走边回答我的问题:“回去了,我明天还有手术。”

“哦。”我跟着他往外走。

他去开车,我在酒店门前等他,突然想起他好像什么都没吃,宴会前还犯胃疼来着,于是又想偷偷倒回宴会里去偷渡点吃的给江辰,才转身走了两步身后就响了喇叭,我转身开车门,探身进去跟江辰说:“你不是胃疼?我看你刚刚都没吃什么东西,我去给你拿点吃的,马上回来。”

我说完转身就要往里面走,江辰在后面陈小希陈小希地叫着我,我只好又倒回去跟他说:“放心啦,里面的东西很好吃,而且都没有人在吃,我去拿点人家不会介意的。”

“上车。”他说,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方向盘。

我猛然发现重逢之后他对我常常表现出一种诡异的不耐。我可以打一个比方来描绘这种不耐,这就好比是,你养了一只狗准备养肥宰了吃,但这狗一直不长肉也就算了,它还误以为自己是宠物,缠着你撒娇,你说你能不烦么。

我默默坐进车子,关好车门,系好安全带,笑着说:“我家在xx区xx路,你要是不方便就找公车站放我下去,我自己搭公车回去。”

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于是我盯着他的窗户看了许久,只觉得他的黑眼圈有点重,但这就跟牛牵到北京还是牛的道理一样,帅哥长了黑眼圈,他还是一个长黑眼圈很累的帅哥。

我最终还是没从他的眼睛来看出个所以然来。眼睛的确是心灵的窗户,但有些人的眼睛是防盗窗,技术不够就只能扼腕。

江辰还是把我送到了家楼下,我简单对他表达了送我回家的谢意,但他却没有对我表达我陪他去应酬的谢意,不过我不准备跟他计较。

我下了车,要关车门时却还是忍不住再瞄了他一眼,这是当年单恋他太久的后遗症,就算在一起了四年,那四年里我还是老下意识地偷瞄他,以致他在上《眼科学》时还一度怀疑我是隐性斜视。

他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压在胃上,皱着眉似乎凝神在等关车门的声音响起。

我最终还是没把门关上,我探身进去,以一种哀求的口吻道:“来我家好吗?我给你下碗面吃,很快的,我十分钟就能做好。”

他摇头:“不用了,我回去吃药就行了。”

我一屁股坐进车里,双手环胸道:“上我家吃面!不然我不下车了。”

江辰侧过头瞪了我一会,最后叹口气道:“走吧。”

我笑眯眯地跳下车,带着他爬了四楼到了我租的房子。

我给他倒了杯水就进厨房忙活了,我想泡面不健康,就给他煮了挂面,还下了两颗鸡蛋,等到我把面端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他倚着沙发扶手睡着了。

我把碗摆在桌子上,蹲在他面前犹豫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叫醒他,甚至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像电影里的演的偷亲他一下,或者用手指描绘他脸的轮廓,或者静静地看着他的睡颜泪流满面……

最后我只是拍了一拍他的肩膀说:“江辰,面好了。”

有些事情就像参加比赛,你既然选择了退赛,就没资格再下场,就只能忍痛观望。所以,刘翔,你奥运退赛的苦,我能明白……

江辰眼皮动了一动,微微掀开迷蒙地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

我只好又推了一推他:“起来,面快糊了。”

他啧了一声,闭着眼拨开我的手,道:“别闹,我很累。”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我竟隐约地觉得有几分亲昵。

我抱着腿在地板上坐下,呆呆地看着他,或者是看着某个角落,一瞬间觉得自己可悲到如入无人之境……

等我可悲完,抬眼见江辰已经端着面在沙发角落边吃面边看电视。电视声开得很小,但他看得很专注。

我转过头去看了一眼电视,电视里正播着篮球比赛,一个黑人冲上去,脑门狠狠撞上正在投篮的白人的胳肢窝,白人被撞倒,在地上滚来滚去装死。

我要是那黑人我就告那白人,胳肢窝对脑袋,这是明显的种族歧视。

江辰把面吃完,跟我要了张纸巾擦嘴,然后就说他要走了。

我想了想没什么借口可以留他多坐一会儿的,只好说:“好吧,你开车小心。”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我,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我无奈只好站起来,边朝他走去边说:“我就送你到门口吧,我穿了一个晚上的高跟鞋脚都快断了,送你下楼还得多爬一回四楼。”

江辰倚着门口,待我走到他面前,他突然说:“陈小希,难道你就从来没觉得对不起我过?”

我想这是个典型的反问句,反问句的特点是答案是藏在问题里的。经过短暂的分析后我断定,江辰他认为我应该且必须要觉得对不起他。只是不知道他这个问题针对的是三年前分手那件事,还是我懒得送他下楼这件事。

我考虑了一下,觉得无论他针对哪个问题,我都是错的一方,所以道个歉也不是不可以,于是我并拢了脚跟,双手贴裤缝,准备以一个标准军姿真诚地跟江辰道歉。但江辰没让我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他最后看了我一眼就下楼了。

这回我倒是读懂了他的眼神,无非是讨厌、厌恶、恶心之类的。这个我可以理解,我也挺恶心我自己的。

第九章

过了几天,出差回来的庄冬娜打电话来致谢,大意是她知道了江辰没有对我好好表达谢意,她觉得她们家江辰不太懂事了。她的原话是:“你知道的,我们家江辰不是很care人情世故,不过这也是他的优点,ikindalikeit,呵呵。”

庄冬娜是英语专业毕业的,讲话老爱夹英文,以前网上聊天也爱夹英文,比如说:“我这个周末要出差,回来再开会”,她会打“我这个weekend要出差,回来再开meeting”。

后来有次司徒末说她实在受不了了,就天真无邪地问庄冬娜:你老是切换输入法,不累啊?庄冬娜从善如流地改了切换输入法的毛病,司徒末对此深感欣慰。

庄冬娜提出为了答谢和赔礼,他们想请我吃顿饭。我婉转地回绝,但可能是我太婉转了,以致她完全没能听懂我的不情愿。总之她自顾报了时间地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由于我将要被霸王硬上弓地请吃饭,所以我心情很不好,所以做为同事的傅沛和司徒末莫名其妙的被我辱骂了好几次,气得司徒末说她要辞职回家让老公养着,我针对她搬出老公当靠山这事又辱骂了她一番,最后逼着她承认自己对不起祖国对她的栽培,是丧尽天良的寄生虫。我心情才勉强好了一点。

下班之前我接到苏锐的电话,我们在宴会后莫名其妙地成了朋友。

那次宴会的衣服被我丢到洗衣机里,出来之后我怎么看都觉得像一团烂菜叶,于是我拎着衣服去找苏锐,他用一个长得像吸尘器的机器把衣服烫回浅绿飘逸的模样,他告诉我那机器叫挂烫机,我告诉他在我心目中那就是吸尘器。然后我们就吵了起来,他说我不尊重他,我说他大题小做,吵到吃饭点他就带我去吃饭,吃完饭我付了钱,他就宣布我们不打不相识地成了朋友。

苏锐说他在我们公司附近办事,问我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吃饭,我跟他说我要去跟江辰和江辰的女朋友吃饭。他对我表示同情,并且自愿陪我去,他说他是想去帮我壮胆,我觉得他是想去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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