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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悬问:“长官,我妹妹发生何事?”

詹姆斯笑笑说:“没事,若束小姐与你联系,请即刻通知我们。”

姬悬更加惊疑:“我妹妹不是墨撒兰人,她早几个月来过是因为我结婚,为何政府要寻找她?”

她自己开始拨打蓁宁的电话,也一直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詹姆斯客气道:“抱歉麻烦你,于小姐,你可以离开了。”

姬悬礼貌点点头,拎了手袋转身往外走,她换了个号码继续打电话:“妹妹不见了,你看看她最近是不是去爬山了,她上次去不是还问过你,天啊我就说叫她不要一个人去爬山……”

杜柏钦应酬到一半赶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抬手掐了掐眉心,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

詹姆斯拉开一道门,门后的一位专家站起来,对詹姆斯耸耸肩。

杜柏钦看了一眼下属递上来的报告,测谎仪工作的结果,脉搏、呼吸和皮肤电阻,一切生理参量指数都显示正常。

于姬悬是真的不知道她在何处。

杜柏钦脸色更加阴暗,他就是担心她出意外。

他这边日夜忧心如焚简直将中国的西南地区搜索了个底朝天,没想到她跑到了遥远的阿拉伯若无其事过起了逍遥的日子,杜柏钦看了一眼私家侦探拍出来的照片,她和一群穿着制服的男男女女结伴嬉笑着走出金碧辉煌的酒店大门,虽然拍摄的距离有些远,仍看得出她轻松的步伐和快活的神情。

杜柏钦忍着心头一把怒火,合上文件夹抬手将它一把摔在了桌面上。

香公子好奇凑过来:“什么东西?”

詹姆斯已经眼疾手快地按住,转头对伊奢示意了一个眼色。

伊奢心领神会道:“我即刻吩咐秘书处订最快一班去迪拜的飞机。”

杜柏钦脸上冰霜未解,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他起身拿起外套,拍了拍香公子的肩膀:“下场吧,请那些领着女士在球场散步的绅士们离开,我跟你打一圈。”

、10

灯光闪烁的夜晚。

蓁宁走出酒店大门,抬眼一看,心头微微一跳。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看到路边泊着的那辆巨大黑色越野车,还是觉得呼吸有些紧促起来。

苏丝搂着她的肩膀,转头和几个男孩儿在一旁说笑:“蓁宁,再去喝一杯?”

蓁宁笑着应:“今晚恐怕不行。”

苏丝凑过来笑嘻嘻的:“怎么了?”

蓁宁缓缓地压制住心底的惊跳,维持着笑容轻声道:“有朋友来。”

男人已经从车里走出,夜色中脸庞看得不甚清楚,高大的身躯是一贯凌厉逼人的气势,冷冷的眸看着他们走近。

蓁宁看了一眼,白色衬衣有些皱,褐色粗布裤子,应该是一下机还未换过衣衫就赶了过来。

蓁宁脚下迟疑了一秒,还是慢慢朝他走了过去。

同事经过在一旁大声起哄:“喔喔喔,蓁宁,又换了一个啊!”

蓁宁笑着骂:“少胡扯!”

那群青年男女嬉闹着结伴走了。

蓁宁走近了看他,脸色略有些倦意,拧着的眉头不动神色,脸上平静,些许漠漠寒意。

她昨天夜里有点喝醉,钱包里没有现金,她恍惚之中在便利商店刷了一下信用卡。

她立刻知道后果不好,回去立即通知了三哥,果不其然今天中午风家已经知会了她最新的情报,杜柏钦已经入境。

看来他一下飞机就过来的话,应该已经等了一个晚上。

蓁宁知道他是再沉得住气不过的人。

所以她再清楚不过他有多么难以对付。

杜柏钦看到熟悉的人影走出,第一感觉竟然是两个多月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能够放了下来。

恍然轻松下来的一刻,才惊觉他卸下了这段时间的紧张焦虑之后,才有淡淡疲倦涌上心头,他只是忽然非常的想拥抱她,闻一闻她身上温暖的香气。

蓁宁走向他:“嗨。”

杜柏钦淡淡地问:“刚下班?”

蓁宁点点头。

杜柏钦说:“换个地方说话。”

蓁宁又点点头。

她待他生分好似陌生人。

蓁宁缓缓地调整呼吸,巩固心理的防线,她早已知道,今晚注定是她生命中最难熬的一夜。

惊慌绝望心碎早已被埋葬。

她心底默默地念。

笑。束蓁宁,笑。

她在风家以严格著称的心理训练营,成绩一直是最好的。

她要以半生的成就,抵挡过今晚的这一击。

不管多么痛,都要忍过去。

杜柏钦将车开往城中奢豪的私人会所,咖啡端上来。

杜柏钦声音是平静的:“蓁宁,你欠我一个解释。”

蓁宁说:“听说你在找我?”

杜柏钦牢牢地望着她。

蓁宁轻巧地道:“香水店铺的女孩子说有人来过。”

杜柏钦轻声道:“这么说,你知道?”

蓁宁笑了笑:“我就是不想让你找我,才申请调到沙漠来啊。”

杜柏钦眉头皱了皱:“束蓁宁,你到底想怎么样?”

蓁宁捧起咖啡抿了一口,然后才故作神秘地说:“不好受吧。”

杜柏钦看着她,娇俏的眉眼,轻快的语气,带着这个年纪的女孩无忧无虑的快活。

杜柏钦声音沉和:“什么?”

蓁宁说:“被突然离席的滋味。”

蓁宁对他笑笑:“我们扯平了。”

平淡随意的语气,甚至带了微微的不耐烦。

杜柏钦发现有一刻他突然看不清她的眼底的神色。

这个数个月前还在伴在他身边女人,仿佛换了一个人。

杜柏钦看着她嘲讽笑笑:“你报复我?”

蓁宁耸耸肩:“殿下,不敢当,互相体验生活。”

杜柏钦牵牵嘴角,无法深究她这话的真假,只好淡淡地说:“如果你非要知道结果,我可以告诉你,非常不好受。”

蓁宁静了一秒。

然后她抬起头说:“我们不合适,好聚好散吧。”

杜柏钦将手中的勺子轻轻搁在盏碟上,声线略略一沉:“这由得你?”

蓁宁挑眉:“不然呢?”

杜柏钦平铺直述:“你是我的人。”

蓁宁笑了笑:“杜先生,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亦不是贵国子民。”

杜柏钦说:“我们相爱,必需在一起。”

蓁宁笑得前俯后仰:“我早已不爱你。”

杜柏钦眼底沉沉的一片墨色:“你的意思是,你来我这里,是玩玩而已?”

蓁宁睁着无辜的眼:“重温旧梦。”

杜柏钦倏地站起,拉起她:“走。”

他宽厚温暖的手掌此刻寒凉濡湿,手腕紧绷僵硬,眼底是一束压抑着的沉沉怒火。

蓁宁不服他,在座椅上跟他撕扯,他大力捏得更紧,导致蓁宁整个人踉踉跄跄地被他拽着往外走。

杜柏钦将她往车上推。

蓁宁抵死拖住车门,大声尖叫:“放开我!”

杜柏钦被她激怒,终于忍不住道:“束蓁宁,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女人!”

束蓁宁仰起头冷冷地笑了:“真是让人痛快,杜柏钦,你不知道你的倨傲有多么的令人生厌!”

杜柏钦沉着脸:“就是这样?”

他压着怒火道:“你回来墨撒兰,就是为了给我教训?”

蓁宁喘着气说不出话。

男人摇头,神色俱是不信:“不,你不是这样的人。”

蓁宁不耐烦地说:“我当年也不过贪图你长得好看而已,我受不了一天三次的查岗,我不是戴安娜,不需要出街有十个保镖跟着,坦白说,这两个月,我受够了!”

杜柏钦语气带了一丝疑惑:“我还以为你愿意。”

蓁宁嘲讽地笑:“抱歉。”

杜柏钦说:“你回去,我重新安排值班岗位,不会打扰到你。”

蓁宁冷笑一声:“谁要跟你回去?”

杜柏钦粗暴地拉住她,要将她拥入怀中,那一瞬间,只是想狠狠地撕去她冰冷的面具。

他接触到她的一瞬间,蓁宁猛地尖叫一声,仿佛受了莫大的恐吓屈辱:“滚开,我已经恨了你四年,别让我恨你二次!”

杜柏钦手微微一颤。

蓁宁澄亮的双眸不见一丝杂质,他终于看清,她眸中再没有一丝温度:“我对你没兴趣了,到此为止吧。”

杜柏钦只觉心脏的血涌动得几乎要冲破血管,耳边一直嗡嗡地响:“再说一次。”

蓁宁一字一字:“杜柏钦,我不想再看见你。”

语罢她转身要往外走。

杜柏钦骤然拉开车门,蓁宁猝不及防,杜柏钦反手将她往车中一按,痛得蓁宁差点掉下泪来。

他毫无怜惜地将她摔了进去,随手大力甩上车门。

他坐进驾驶座,启动车子,一脚踩下油门。

车子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喷射出去。

杜柏钦手握在驾驶盘上几乎捏碎,知道自己已经几乎把持不住濒临崩溃边缘的脾气。

蓁宁木然坐在身侧。

眼前的路,越来越长,眼角的余光看到他的侧脸。

刀锋一般凛冽的线条,因为生气,嘴角抿得很紧,大理石一般的脸庞,整个人都散发着寒气。

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的副驾驶座,他的公寓夜色,他的身畔手心,他的枕边热吻,都永远不再属于她。

蓁宁觉得心头的悲伤一阵阵地涌上来,那么巨大的排山倒海而来的痛,如溺水的窒息一般,几乎将她没顶。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停住了。

杜柏钦直视前方,车内寂静如死,只有仪表盘发着幽幽的蓝光。

不知道过了多久,杜柏钦手动了动。

蓁宁看着他的动作,他缓慢地拉出车前的柜子,迟疑了好一会,才打开了一个黑色丝绒盒子。那是——一枚亮晶晶的指环。

杜柏钦静静地说:“三个月前由巴黎送到我的办公室,你本应就早就回来了。”

杜柏钦语气低微,带着一丝惊疑的痛楚:“束蓁宁,我是认真的,你想清楚。”

蓁宁眼前的光线渐渐散去,眼睛里弥漫出刺痛的红光。

她竟然还笑得出来:“我这次回国,我男朋友向我求婚了。”

杜柏钦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蓁宁说:“遇到你之前,我原来有男朋友的。”

杜柏钦如炬的目光盯着她的脸,他想要分辨她眼底的真假,但只看到一片亮得发光的湖水。

蓁宁笑笑道:“当时我男朋友跟我吵架,我赌气离家,现在我们和好了。”

杜柏钦脸上缓缓浮出那种冰霜一层的冷漠,他最后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早已将她杀死了一万遍,嘴唇轻轻吐出两个字:“下车。”

蓁宁知道,他是真正的心死了。

蓁宁没有办法再忍受一分一秒,抖着手迅速推门下车。

身后他忽然出声唤她:“束蓁宁。”

杜柏钦也下了车,手插在口袋中,语气平静无波,只是脸色有微微的苍白:“我记得你告诉过我,如果对方要走,绝不要留。”

束蓁宁点点头。

杜柏钦咬着牙:“你走吧。”

她努力张大眼睛看着路面,几乎不能抵抗这一瞬间的悲伤。

蓁宁摇晃着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站立不稳。

她将手伸进口袋,她今晚下班时将一个可乐罐的拉环预备在了里面,她发狠地死死攥住了,掌心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传来。

头脑恢复一丝清明。

她终于看清楚,这是自己的楼下。

蓁宁踏上楼梯的一刹那,身后传来汽车的引擎声,然后是尖锐的碰撞声,蓁宁转过头,看到那台黑色路虎车疯了一般地擦过路边的防护栏,全速冲过街道,逆向汇入了高速行驶的车流,刺耳的喇叭声瞬间响成一片。

蓁宁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个巨大的影子消失在了视线尽头,才扶着墙壁一丝不苟地迈着安稳的步伐走上了楼梯。

在关上门的一刹那,她全身发抖着瘫倒在地上,将拳头抵住嘴巴,腥甜的液体流入口腔中,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喉咙仿佛被坚硬的物体塞住,哽咽得异常难受,她发紧地痛嚎了几声,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

完全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好一直哭一直哭。

世界整个都黑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茫茫地听到有人唤她:“蓁蓁。”

她勉强睁开眼,看到三哥守在床前。

风泽冲她笑笑:“在地板上就睡着了。”

蓁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风泽说:“航班起飞了。”

蓁宁仿佛没有听到,眼睛又红又肿。

风泽有些担心:“他再来一次,你肯定没有办法了,我给你换个地方。”

蓁宁绝望地摇头,声音轻飘飘的:“不用担心,他不会再来了。”

她知道,他也知道她知道,他那样硬气性格的一个人,是绝对不会再来的了。

终于结束了,蓁宁模模糊糊地想。

意识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11

高层的回转餐厅。

一个人的晚餐。

蓁宁每日下班后,在餐厅喝几杯,如果酒精的分量足够,那么回去就能够倒下即睡。

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许多,却没想到这一次更加艰难,心里那种撕裂的疼痛,几乎没有办法解决。

今夜她心神不属。

对面墙壁上的电视正在重播晚间新闻,蓁宁侧着头专注地看着,是的,最近一段时间她培养了一个新的癖好,看新闻。

从世界各地的主流媒体,到各地街头小报的网站。

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简直将世界各地的所有报刊翻了个遍。

墨撒兰的主流传媒由三家报纸公司和一家广播公司组成,康铎时报上两个星期报道的重点是泛西南沿海的联合军演顺利结束。

金融日报上周报道的是国防大臣一行访美,就美国对贝兹武装的销售进行谈判,意图就贝兹武装的来源进行施压。

mbc昨日的专题是康铎对话华盛顿。

那一日,在mbc的网站世界版读到的一则消息,melsalandairforceleaderbochindovearwasnamedmarshalofthearmy;thecountry'stopmilitaryrank;inamovethataddstohisglitteringachievementsandcementshispowerinthemelsalandnationalmilitarythatisunprecedentedlystrengthened。

他的事业愈发的出色了。

不过几十个单字的消息,她反反复复地将读了好多遍,读到后面默默地落下泪来。

心头仿佛压着巨大的石块,呼吸一直缓不过来。

蓁宁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秒针正好跳到十二点。

叮当一声清脆声响,蓁宁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勺子碰到瓷杯边缘,掉在了桌面上,侍者过来要给她替换。

看了一眼盘子还剩下大半的食物,蓁宁放下餐巾起身去结账。

拎起包朝门口走去的时候,她忽然心狠狠一跳,几乎是直觉一般地转头看整个餐厅,午夜的大厅客人寥寥,用餐的人大多神色疲倦低声交谈,并无任何异常。

她眼神微微黯然,服务生已在面前替她推开了门。

蓁宁走出去,经过走廊,在落地玻璃的过道,水晶在头上吊灯闪烁,她全身忽然轻轻一抖。

她已经看到了座位上的男人。

杜柏钦坐在巨大的柱子后的僻静的角落,看着她,目光专注的,一动不动的,仿佛在原始丛林在夜色中狩猎的某种危险生物,深邃的墨黑的眼眸散发出一抹冷光。

他清瘦了一些,脸色有些疲倦苍白,穿一件黑色衬衣,不见了冷锐锋芒,清俊脸庞秀气袭人。

蓁宁整个人几乎要被吸收进了他那的双眸,全身发软,完全移不开脚步。

她隔着一个玻璃窗,和他幽幽地对望。

却仿佛是隔了两个世界。

杜柏钦神色忽然微微一凛。

蓁宁身体微微一动,原来是有人搂住了她的腰。

她转头看到风泽笑得无辜的脸庞。

“三哥——”蓁宁略有诧异。

风泽低声贴近她的耳朵:“笑得甜蜜一点。”

蓁宁反手手肘就撞进了他的腹部:“你干什么,放开我——”

风泽夸张地痛叫一声,却依然将她紧紧地拥在身畔。

风泽镇定一句:“他在看。”

蓁宁抬头对风泽凄然一笑:“我走不动了。”

风泽果断地架住她的手臂,几乎是将她拖着往外走。

风泽低声说:“风家没有查到航班,也许是军方专机入境,幸好我今天过来。”

杜柏钦看到随她而来的那个男人。

风家三少此时是公关状态,白色裤子蓝色衬衣,头发油光锃亮,他对外的身份是风曼集团的少东家,风流倜傥的小太子爷。

他自然地搂住她的腰,低头谈笑,束蓁宁挽住他的胳膊,神态亲昵得旁若无人。

两个人的身影瞬间已经消失不见。

杜柏钦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身后桌子的两个男人立刻跟着站了起来。

侍卫将车子开至门前。

杜柏钦扶着车门,伊奢上前低声禀报了一句,他略微颔首,随后坐入车中。

伊奢合上车门,黑色的车辆往夜色浓烈处飞快驶去。

nightclub是一整条愈夜愈的繁华的大街。

风泽现在头如斗大。

从餐厅下来以后,蓁宁不肯回家,发了疯地一般要去喝酒,风泽只好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待到她喝到一瓶见底,步伐已经略见不稳,风泽将她拉出来,他千哄万劝好不容易将她弄上车,蓁宁忽然扑出来将他紧紧地抱住,如同受伤的小兽,依恋地埋入他的臂弯。

她已经有些微醺,抱着风泽不肯撒手,眼睛里泛出亮晶晶的水光,她呜呜地道:“三哥,你以后结婚了也不要丢下我,我在家里过一辈子。”

语境凄惶。

风泽抱着小妹的肩头,如同小时候做过千万次的一样,将她轻而易举地抱起,如同洋娃娃一般甜蜜美好的身体。

他爱怜地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把她放入了座位中。

风泽启动车子,往她城中的公寓开去。

蓁宁从车窗看出去。

道路尽头的那架黑色的大车窗户开着,男人寒星一般的眼眸里,都是冷冷的光。

、12

车上的卫星电话响起。

杜柏钦接起来,是办公室秘书长:“殿下,夫人要与您通话。”

杜柏钦应了一声。

一会母亲的声音传来:“柏钦。”

杜柏钦答:“妈妈。”

杜柏钦将头靠在椅背上,眼前有轻轻的晕眩,他这两个多礼拜,他一边军演一边抽空往阿联酋跑,在上下两班飞机之间的空隙,去到她经常出没的那一片街区,看着她下班,逛街,和同事吃饭喝酒,然后一群男女嬉闹着结伴夜游。

有好几次她几乎都发现了他,但是他却成功地隐藏了起来。

今晚的确是不想再避开,他忍着心底冰寒与怒火的交织,就是想要看着她离开他之后,究竟能快活到什么程度。

如同一个绝望之中挣扎的人,需要最后的当头一击。

那么他就能彻底的沉没。

结果如他所愿,她早已投入别人的怀抱。

母亲在那端说:“我看到新闻,你在美国?”

杜柏钦掐住眉头低声应:“嗯,陪部长军方谈判。”

母亲温柔地说:“妈妈不想搭长途飞机了,弟弟已经过去,在长岛的房子,你们兄妹聚聚。”

杜柏钦答:“好。”

杜柏钦收了线,按下了另一个号码,吩咐一句:“回东岸去吧。”

飞行向西穿越半个地球,从日落到日出,西经七十四度的纽约,返回了一天之前的时间。

肯尼迪机场等的出口处,等候着的杜沃尔家族的二公子,穿一件浅灰休闲外套,年轻的脸庞带着笑意。

杜柏铮迎上前拥抱大哥:“哥,生日快乐。”

兄弟两都有高挑修长的身形,只是杜柏钦有着更为挺直的脊背,他长柏铮两岁,气质更加刚毅稳重,眉目之中沉郁萧索之色明显,柏铮则是一副干练的青年精英模样。

杜柏铮将立一旁的一个女孩拉了过来:“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clara。”

杜柏钦露出浅浅笑容:“嗨。”

clara是棕发褐眼的西班牙裔美丽女郎,笑着过来贴了贴杜柏钦的脸颊。

十一月底的纳苏郡,别墅的长廊望出去的海面,透出一股蒙蒙的灰色,他由弟弟和其恩爱女友,加上妹妹,度过了他三十岁之前最后一个生日。

离别的时候,伊奢驾车来接,弟妹在门前拥抱他,妹妹柏钰说:“大哥,你为我们付出太多。”

杜柏钦拍了拍她的肩头:“说什么傻话。”

杜柏钰看了看大哥,有些担忧地说:“我们不能令你开心。”

杜柏钦笑了笑:“有你们我倍感安慰。”

杜柏钰说:“工作不要太累了。”

杜柏钦点点头,登车离去。

他在飞机的沙发上合目休息,侍卫走进来,轻手轻脚地摁下按钮,窗帘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窗外是海平面上明媚的阳光和灿烂的长空。

落到他眼中的瞬间变成一片漆黑。

沉沉的疲倦压住了整个人,忽然就有了一种无力支撑的感觉。

还有什么值得奋斗,他连此生唯一的光都已失去。

伊奢合上门的一刻,默默回头觑他的脸色,转到办公室外拨公寓私人医生电话。

国防部专机在跑道上停稳,秘书长已经等在舷梯出口处:“殿下,财相召见。”

杜柏钦携了官员往市政大道十号。

墨撒兰财政大臣骆克,梅杰内阁成员中最重要的核心人物,坐在财政部大楼的办公室:“看了上周的议会报告了?”

杜柏钦召来秘书给他送冰咖啡提神:“嗯。”

骆克问:“对于支柱产业的改革计划,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杜柏钦面色沉稳:“何不问香敦克?”

骆克答:“是,你们两个最大家族,可否考虑产业化?”

杜柏钦说:“杜家的产业,现在经营都已经股份制运营了,我只做重大决策。”

杜柏钦沉吟:“国有化还是太过冒进。”

骆克道:“自然,自然,我怎敢忘记历史的教训。”

杜柏钦面色不变,只淡淡地说:“至于各方势力怎么平衡,这看你的了。”

骆克忙着说:“柏钦——”

杜柏钦:“我父亲在昔年就曾想过将杜家花场改革,骆,你若要在内阁提起议案,你在我这里得到的支持,不会太少。”

骆克面色瞬间轻松下来,笑着调侃:“他日你握住兵权,我无后顾之忧后想必会大刀阔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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