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宁眼眶泛红,轻轻地跟他说:“就是因为爱你,才一定要走。”
蓁宁的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杜柏钦伸手去擦她的泪,但完全没有用,女人一旦哭起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杜柏钦只好将她往怀中按:“别哭了,好了,别哭了。”
蓁宁靠在他的胸口,用力地收起眼泪,她哭是没有声音的,只轻轻抽噎一下,肩膀就跟着颤动一下。
她拼命压抑自己的模样看得杜柏钦更加心疼,他末了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一哭我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蓁宁推开他,坐在沙发上,抱着双膝将头埋进膝盖中。
杜柏钦抱起她转了一个位置,将她的脸托起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怀中的人泪水晶莹剔透,眼睛亮得如一面春日的湖水。
杜柏钦嗓子很哑,因此说得很慢:“我明天要出国,刚刚出院这两天我行程排得太满实在没有时间,秘书室已经约好,我一回来跟就她谈。”
蓁宁望着他没有说话。
杜柏钦神色很平静,声音带了低缓的回音:“如果解除婚约的消息出来,会有舆论的压力,这些由我来处理,可是你一定不能再乱跑。”
蓁宁仍旧一动未动。
杜柏钦捏住她下巴稍微加重了力道:“听到没有?”
蓁宁皱了皱眉,然后点了点头。
杜柏钦松开了手上的力道,微微咳嗽了一声:“makepeace,嗯?”
蓁宁默默地忍住了心里激烈动荡,她了解他,他不是轻易给承诺的人,但一旦给了承诺,那就绝不会失信,如今他开口跟她说分明,那想必他已经是下定决心要放弃——放弃这段举国拥戴的婚约,放弃那位深得民心的王妃,放弃两个豪门世家之间的联姻。
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轻轻地说:“问题会不会很麻烦?”
杜柏钦安慰她:“不用担心,我可以处理。”
蓁宁说:“今天,将小姐还来过。”
杜柏钦抚了抚她的头发:“我听司三说了,抱歉我在开会。”
蓁宁低了低头:“我总觉得有点羞愧。”
杜柏钦脸上黯了黯:“对不起。”
杜柏钦脸上的疲倦压不住,又开始咳嗽。
蓁宁轻轻拍他的背:“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吃药?”
杜柏钦皱着眉头抱怨:“咳咳——你都不知道,何美男存心的,那些药简直苦死人——”
蓁宁心底微微的难过,也是,他以前不知多健康,零下十几度穿一件防寒裤子一样去滑雪,南部那场雪地里的惨烈战役留下的枪伤,也不知道他受了多少苦发了多少脾气,才能接受今日这般身体。
他咳嗽得愈发厉害。
杜柏钦将手放在她的肩上,见她没有拒绝,才靠近她的怀中。
杜柏钦倚在她肩膀咳得后背都微微颤抖。
蓁宁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环住了他的宽厚肩膀,手摸到衬衣下肩胛骨,瘦削坚硬。
她轻轻替他拍背缓气,过了好久,他凌乱气息才慢慢平定下来,杜柏钦闭着眼靠在她的肩上,他的发梢有的微微潮湿的香气,钻进她的鼻尖。
男人的声音闷闷地传来:“蓁宁,我这几天咳得真是话都说不出了,你还跟我置气。”
蓁宁摸了摸他的下巴:“殿下,我知错了。”
杜柏钦侧过脸,咬了一口她的脖子:“还贫嘴。”
蓁宁扶着他站起来:“精神太差,我给你吹干头发,睡一会儿。”
蓁宁伺候他吃了药,看着他睡熟过去。
宽阔的主卧房里一片寂静。
蓁宁熄了起居室的灯,走到门口,犹豫了一秒,又蹑手蹑脚地溜回来,偷偷看他睡着的容颜。
杜柏钦闭着眼,忽然伸手拉住她的手,模糊低沉一句:“你要站多久才舍得上来?”
蓁宁挣开了他的手,小声地说:“等你回来再说。”
杜柏钦睁开眼,看着她像一个小鹿一般,逃出昏暗的卧室,消失在了起居室的门外。
第二日下午泛鹿的司机将她载到机场。
蓁宁在机场高速看到康铎的城郊,天光辽阔,冰寒天气,湛蓝天空,远处一幢一幢的高楼大厦伫立,路旁的大树掉光了叶子,只剩下疏朗的树枝伸向天空。
令人心醉的一座城市。
伊奢守在机场贵宾通道入口处,将她带往机场内的一间休息室。
杜柏钦坐在专属的候机厅,对着笔记本办公,见到她进来,笑着站了起来。
蓁宁伸出手臂抱了抱他,蹭进他的怀中。
杜柏钦拥抱她:“时间很赶,只好让你过来,路上冷不冷?”
蓁宁摇了摇头:“还好,我穿得很暖。”
杜柏钦握了握她的手,确认是暖和的,这才拉着她坐下来。
蓁宁打量他,杜柏钦已经打扮工整,是标准的外交姿态,纯黑西装,白色衬衣,紫色领带,头发又湿又硬,冷硬的脸庞英俊得恍若神人。
蓁宁问:“这次出差辛不辛苦,身体吃得消吗?”
杜柏钦似乎偏爱她的毛线帽子,手指缠绕着她帽子下的几缕发丝:“不用去军事基地,只是部长级的例行访问,有医生跟着,别担心。”
蓁宁拍掉他在她头上捣乱的手,挑挑眉问道:“嗯,美艳的呼吸科副主任?”
杜柏钦侧过头笑了笑,嘴角勾勒出清浅的弧度,蓁宁似乎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他这样的笑容,一时竟有些目眩神迷到差点忘了呼吸。
杜柏钦捏了捏她的鼻子:“吃飞醋。”
蓁宁瞪他。
杜柏钦只好老实交代:“不是,何美男另外派了人。”
两个人挤在柔软的沙发上享受片刻的休憩。
直到侍卫过来敲了敲门,低声一句禀报:“殿下,专机已经在等候。”
杜柏钦起身穿上大衣。
蓁宁替他扣好扣子,然后朝他伸出手:“拿出来。”
杜柏钦装傻:“什么?”
蓁宁指了指他的大衣口袋。
杜柏钦无奈地将烟盒掏了出来。
他在工作间隙之间不过十几二十多分钟的休息时间,见个面简直争分夺秒,却是清澈得痛楚的爱恋。
蓁宁替他整了整领带。
杜柏钦低头吻她:“等我回来。”
、44
机场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似乎总可听到回旋的风声。
昨夜里下的一场小雪今早已经停了;数百公顷的停机坪上积雪已经被铲除;近处还有工人开着车洒下除雪剂,湿漉漉的水泥地面一直延伸到天际尽头。
蓁宁站在窗前;默默地望着眼前的万国飞机展。
一架一架的花花绿绿带着世界各地航司标志的飞机都静静地停泊在地面上;两条数千米的跑道上都没有起飞和降落。
极远处的机坪上,泊着两架飞机;机身是蓝白的墨撒兰国旗颜色,尾翼有一枚国防部标志——一个简单利落的黑色飞鹰图案,一架波音的空中指挥机,后面跟着一架银河战略运输机;飞机下有地面空乘人员正在忙碌。
正是出访归来的国防大臣专机抵埠。
蓁宁静静地站在人来人往的候机厅。
送他离开,又等他回来。
一颗心仿佛也随着起起落落,来来回回——也是真正等到他落地的那一刻,才能安定下来。
蓁宁回过头看了一眼大厅,候机的乘客都在悠闲地喝咖啡看报纸,并没有任何不习惯,偶有神色匆忙旅客拖着行李箱在柜台询问,都被礼貌微笑着的空乘人员安抚了下来。
因为墨国国防大臣抵达首都,康铎首都机场封锁了大约十分钟。
玻璃窗外开始有游客好奇凑过来观望,并兴奋地对着远处拍照留念。
蓁宁悄悄走开了几步躲到角落,避开了身侧那群吱吱喳喳的游客。
“真是我们墨撒兰最英俊出色的男子汉,不是吗?”身侧忽然传来一道慈祥的声音。
蓁宁转过头,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披一件质地精良的暗红羊绒披肩,正对着她微笑。
蓁宁脸悄悄地红了一下,难道她的目光有这么明显?
蓁宁只好笑了笑,答:“是。”
老太太说一口流利英文,谈性颇浓厚:“姑娘是在等心上人?”
蓁宁愣了一秒,然后顽皮地眨了眨眼:“不是,客户。”
老太太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假牙:“撒谎的小顽皮精。”
蓁宁乐了:“您怎么就知道一定是呢?”
老太太说:“你脸上粉红的苹果色,甜心,那是浸入爱情的颜色。”
蓁宁羞赧地笑了笑:“瞧您说得。”
老太太神态很优雅安详:“柏钦殿下恰好返回首都,抱歉耽搁你一会儿。”
蓁宁赶忙摇摇头:“不会。”
这时有保镖过来,温和地提醒一句:“束小姐。”
蓁宁礼貌地告别这位友好的老太太,跟着杜柏钦的侍卫往外走,心里想着如果老太太知道她等的就是停机坪上的那位先生,还会不会有这么友好的态度。
蓁宁步下廊桥,踏上停机坪。
随行的官员和机场的工作人员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伊奢领着侍卫守在机舱前,蓁宁刚刚走到飞机下,就看到杜柏钦和谢梓走出舱门。
蓁宁等在旋梯下,微微地抬头仰视他的身影。
黑色衬衣银灰色领带,工整深灰大衣,头发光可鉴人,面容略有疲色,但精神看起来还好。
杜柏钦将她抱起来。
谢梓笑笑礼貌跟她致意,先上了一旁等候的车子。
伊奢正指挥侍卫将杜柏钦文件和电脑往车上搬。
杜柏钦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唔,眼睛有一点点肿。”
蓁宁只好坦白从宽:“我昨晚熬夜了,今早起来得太早。“
杜柏钦牵着她的手往外走:“一不在家你就给我胡闹。”
蓁宁小声地反驳:“哪有。”
侍卫替他们拉开了车门。
轿车行驶在首都的机场高速。
蓁宁缩在宽大舒服的后座上,靠着他的肩头,闻着身侧的人身上的气息,是熟悉的雪茄清冽气息和某种树木的淡淡香气,一颗心浮浮沉沉的终于慢慢沉静下来,她和杜柏钦说话,说着说着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杜柏钦摸了一下她的脸:“怎么困成这样?”
蓁宁因为睡意涌上来,嗓音听起来略有几分慵懒:“他们说你早上七点到,谁知耽搁到九点。”
杜柏钦面上维持着不动如山的平静,抬手将她的肩膀扶住,声音低沉得近乎温存:“抱歉,因为临时有个会议,你先睡一会儿。”
蓁宁窝在他怀中睡着了。
蓁宁一路睡得香甜,浑然不觉车子将他们带入了伏空军区。
杜柏钦看她睡得脸颊粉红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车内宽敞舒适,也很暖和,实在不忍心叫醒她,只是这里是国家空军军事基地,他若这般将她抱出去未免实在太过招摇,只好吩咐伊奢亲自守着车子,让她一醒来就带她进他办公室。
蓁宁昨晚熬夜将手上记录着的那本墨国珍惜植物资源一大半翻译成了中文,正打算睡下就被司三叫起,今早又一个早上都耗在了机场,因此这一觉睡得格外的深沉,待到她模模糊糊地醒过来,方才发现是在杜柏钦的车内,身上披着他的外套,只是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蓁宁睡眼惺忪爬起来,迷迷糊糊着推开车门,一只脚和半个身子探出车外的那一刻——后背忽然狠狠地战栗了一下,瞬间人整个完全冰冻。
她抬头看了一眼,车门外一排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她。
神智在同一刻完全清醒,蓁宁举起手,镇定地道:“诸位,误会。”
为首的高壮男人穿着军服,有一张严肃的四方脸:“你是谁,为何在殿下车内?”
蓁宁头脑转动得极快,想了一圈却不晓得何种说辞最为稳妥,她举着手一动不动飞快地转动了一圈眼珠,终于看到伊奢从车库的入口处飞奔而来。
伊奢一边跑一边大叫道:“盖德!嘿!住手!“
为首那个大个子盖德看了一眼,挥手让那群伙计移开了一步,只是枪口仍然没动。
伊奢迅速挡在了蓁宁的前面,喘了几口大气道:“这位女士从泛鹿来,是殿下的家眷。”
盖德愣了一秒,立刻收起了枪。
蓁宁终于慢慢地从车子里站了出来,她镇定从容的神色看得一行警卫眼中都不禁露出些许敬佩。
盖德这时仿佛才看清面前的是一位优雅迷人的小姐,他羞涩笑了笑,冲着她敬了一个礼:“抱歉,女士。”
蓁宁客气笑笑:“没关系。”
盖德领着手下继续巡逻去了。
伊奢大大松了口气,魂魄这才归位:“蓁宁,有点事我临时去处理了一下,还以为你不会醒的这么快。”
蓁宁看看时间,她睡了快三个小时。
伊奢递给她热咖啡和三文治。
蓁宁和他一同步出停车场。
伊奢规矩地走在她身后半步,只是这时没有旁人在场,伊奢不再刻意的礼貌生疏,声音显得亲厚许多:“部长例会刚刚结束,今日空军有海上航空能力遂行作战任务,殿下要视察第二航空队的飞行演习,让你在办公室内等他。”
蓁宁想了想,开口问他:“我可否在外面看?”
伊奢答:“待我我请示一下。”
伊奢慢走几步打了一个电话,又等了几秒,兴许是等秘书进会议室请示,一会儿伊奢收起了电话转身问她:“殿下问,你穿得可够暖?”
蓁宁指了指身上的羽绒服:“嗯。”
伊奢点了点头,将一个牌子挂在她的胸前,低头时在她耳边有些感慨地低声说了一句:“没想到你们竟然真的相爱,他对待你,真是宠得毫无原则。”
蓁宁愣了一下,张了张嘴,却一时说不出话。
伊奢指给她一排椅子:“好了,去那边坐着,你不说话,没有人会理你。”
蓁宁坐在一幢白色的二层楼前,这里只是一个后勤基地,线条简洁的军事设施,偶有神色轻松的大兵嬉闹着走过,看到她也只是多看一眼,有好事者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但并没有人敢上前来查问。
她坐的位置可看到极远处的跑道,各式的巡航机和导弹机,一直在不间断地起起落落。
天高云阔,一望无垠,白色的房子,灰色的云朵,蓝色的天空,空气因为寒冷而分外的清新,蓁宁只觉得非常的舒心。
蓁宁自己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中间伊奢吩咐人给她带热茶,她捧着茶看着一架一架的飞机在天上滑翔而过,仿佛看小时候的童话剧一般兴致盎然,直到一个小时的飞行训练结束,寂寥长空恢复了冬日的平静。
侍卫过来将她带走。
蓁宁跟着杜柏钦的警卫,走过开阔的地坪,穿过后勤基地的楼房,来到后方的停机舱房。
经过降落伞舱时还有执勤的士兵在整理物件。
再往里走,就没有人了。
侍卫将她带至入口。
蓁宁看到一个高密度的银白色材料搭建起来的封闭巨大仓库,远远看过去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里边停着一架一架的各式战机。蓁宁遥遥往里看了一眼,杜柏钦高挑笔直身影正站在一架飞机下,他身旁跟随着一位穿着工装的飞机技师,还有两位的高级将领模样的军人,几个人正对着的打开的飞机肚子,几个人偶尔低声交谈几句,似乎是在检视飞机弹道装置。
伊奢和两名侍卫隔了一段距离,默默地站在通道口的入口处。
蓁宁不太常看到他在工作时候的样子,因此稍微有点陌生,他穿深色军服,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外面是棕色风衣,脊骨如剑,面上无笑,眉目凛冽,浑身上下都是不怒而威的严峻。
古相书上所说的,铁面剑眉,兵权万里。
蓁宁听到自己的心,如擂鼓一样的跳动,她一次又一次地看到自己的心,因为心有怀疑故而绝望地确定的一件事情——她深爱这个男人。
爱到疯狂,爱到心碎,爱到深恩负尽,哪怕是走到今日境地,她仍愿意付诸一切代价。
警卫并不走近,只在通道口处行礼,跟伊奢禀报一声:“长官。”
杜柏钦听到声音回过头,见到她的小小身影正躲在卫兵后,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转头对说了一句,几个部下对他简短交谈了几句,然后依次从另外一个通道口走了出去。
杜柏钦对她招手:“过来。”
伊奢对着警卫示意,几个人也跟着退了出去。
蓁宁慢慢睇走过去。
杜柏钦说:“冷吗?”
蓁宁面上有点恍惚:“不冷。”
杜柏钦握了握她的手,目光在她脸上巡视:“怎么了?非要在外面,冻得鼻子都红了。”
蓁宁对他笑了笑:“好玩儿,工作结束了吗?”
杜柏钦点点头:“嗯。”
蓁宁东张西望:“那在这干嘛?”
杜柏钦说:“这么喜欢看?”
蓁宁笑了:“当然。”
杜柏钦终于牵起她的手:“走吧,我带你看个够。”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的时候,杜柏钦说:“劳驾,蓁宁,把头低一下。”
蓁宁正好奇地趴在机舱的边缘往外看飞机的翼展。
杜柏钦抬手将她的脑袋往里面按。
蓁宁慌忙扯回自己的脑袋:“喂!”
杜柏钦修长的手指在驾驶盘上敲了敲:“束小姐,恳请你给我在军中留一点点声誉。”
螺旋桨开始飞速地转动,蓁宁只感觉到机身一点轻微的颤动,一架双座型的27ubk已经飞离了地面。
杜柏钦驾驶着飞机如一枝箭一般笔直地钻入了云层。
蓁宁坐在他的身旁笑:“堂堂防长偷开飞机,改日治你渎职大罪。”
杜柏钦抬眸看看她,眸底都是深深笑意:“情势所迫,我又有什么办法。”
蓁宁正忙着往下看,飞机正飞过一整片夕阳覆盖的田野山川河流,远处康铎城区的建筑物,好像一个一个五彩缤纷的盒子。
杜柏钦转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低低一句惊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蓁宁收回目光,转头看他,面上都是甜蜜蜜的笑容:“嗯,自从我回到康铎三个月,终于听了一句好话,而且是来自母语。”
杜柏钦无奈地道:“我自己都不明白我自己怎会对待你这般糟糕,大约你总是惹我生气。“
蓁宁凉凉地道:“殿下,当心我推你下去。”
杜柏钦坏笑一声:“你舍不得。”
此刻他们正迎着夕阳,坐在云端,看到棉花一般的云絮,一层一层地铺展在灿烂清空的金色云海。
蓁宁看得沉醉万分。
杜柏钦忽然说:“准备好了?”
他手上大力一转,飞机瞬间在空中翻转过来,蓁宁尖叫了一声,扑过去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杜柏钦动作娴熟无比,在如此密集的高强度翻转之中仍然是好整以暇从容不迫的样子,甚至还有空偷偷吻了一下凑在他旁边的她的唇。
蓁宁以为自己会死在这一片柔软的金色海洋之中。
杜柏钦用了一只手去握住她的手。
蓁宁倚在他的颈边,某一个瞬间轻轻闭上了眼睛,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却仿佛诉尽了一生。
——仿若天上的一个梦。
直到飞机下降,长长的跑道在视线中出现,蚂蚁那么大小的士兵在摇晃旗子。
螺旋桨巨大的声响停息了。
杜柏钦坐在驾驶座,他闭了闭眼,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手掌传来凉意,蓁宁心里一惊:“怎么了?”
杜柏钦温柔笑了笑:“没事。来,我们下去。”
、45
回程的路上,杜柏钦上了车;咳嗽了一会儿;缓过气来了开口说话:“蓁宁,去城里吃饭好不好?”
蓁宁看着他的脸;咳了一会脸上色又开始苍白:“你太累;我们回家好了。”
杜柏钦摇头:“吃个饭,不要紧。”
蓁宁问:“不怕媒体?”
杜柏钦答:“我处理一下;不会有事。”
蓁宁想了想,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是说:“算了,等以后吧。”
杜柏钦愣了一下;然后没有再说话。
一会儿车子进了市区,经过信嘉基金大厦时,杜柏钦说:“你不是很喜欢一楼的那间热狗店?“
蓁宁目光正追随着那间烤烟四散的店铺不肯移动,心底幻想着香喷喷热腾腾的被某人斥为不健康的煎香肠,浑然不觉自己已经默默暗自咽了几下口水。
杜柏钦动手拨车内的电话:“我让伊奢陪你去买。”
伊奢很快来到车前,鞠躬行了一礼:“殿下?”
蓁宁下车走到街道对面,指挥伊奢去排队买热狗和咖啡,蓁宁去隔壁的冰淇淋店。
蓁宁站在露天的咖啡广场,一整条开阔的林荫大道,沿路是五颜六色的时尚精品店和百货公司,路边有衣着时尚的年轻男女来来往往,一会儿伊奢回来,递给她一个棕色纸袋子包着的热香肠。
蓁宁端着咖啡,提着香肠,先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大口。
伊奢替她拿着她买的一大杯冰淇淋。
蓁宁唯恐杜柏钦久等,对伊奢说:“我们回去吧。”
伊奢却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座:“小姐,不妨喝完这杯咖啡。”
蓁宁疑惑地道:“为什么?”
伊奢不答反问:“同殿下方才的话题不愉快?”
蓁宁惊奇:“我脸上的表情写着不愉快?”
伊奢笑道:“不是你,是他——他常常被你气得不轻,可是又自知理亏,每次到这种时候只好自己alone把情绪消化掉,然后再没事。”
蓁宁露出几分愧色。
伊奢打趣说道:“蓁宁,这不是坏事儿,我跟你大哥说了,若要对付杜家,你一人足可抵挡十万雄兵。”
蓁宁怒道:“伊奢,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多废话。”
伊奢见她真要恼了,终于不再逗她。
蓁宁站在街边,吃完了香肠,提着饮料走回停车处。
蓁宁拉开车门,杜柏钦坐在后座正用手机查看行程安排,一手掩着嘴低低咳嗽。
杜柏钦抬头看了她一眼:“把嘴巴擦一擦。”
蓁宁坐进车里抽纸巾,指指袋子:“喝不喝?”
杜柏钦点点头,手却不动。
蓁宁将手边的柚子茶捧至他嘴边。
杜柏钦喝了两口,摇摇头示意不再要,然后握住她的手,在脸上蹭了蹭。
蓁宁心想,果然没事了。
一行人回到泛鹿庄园。
杜柏钦在大厅替蓁宁脱下大衣,立刻有佣人上前来接过,然后另有人上前来服侍他。
杜柏钦说:“上楼去休息一会儿,我去一下书房。”
蓁宁点点头。
她回房间换下了衣服,洗了把脸,吹了一天冷风的脸颊还有些冻,蓁宁待身体暖和了,沿着走廊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屋子里的所有香盏。
待到忙完,佣人端上点心和热茶,蓁宁坐下,歇了一会儿喝了一杯茶。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蓁宁下楼来。
大厅没有人,只有水晶灯光幽幽闪亮。
蓁宁转过大厅往书房走去,卫兵见到她也不阻拦了,蓁宁看到司三正掩门出来。
司三见到她,恭谨温和一句:“蓁宁小姐。”
蓁宁客气微笑了一下:“他呢?”
司三指了指门内:“还在里面。”
蓁宁问:“事情处理完了?”
司三摇摇头:“殿下精神不太好,只是公司有几分紧急的文件呈签。”
蓁宁点点头:“我进去看看他。”
司三又替她推开了门。
蓁宁走过外面的书房,又走过会议室,西侧的一间休息室门半开着。
室内有微微缭绕的烟雾,雪茄烟淡淡的清冽香气。
蓁宁看到他瘦削修长的身影背对着门,侧着身子倚在丝绒沙发上。
蓁宁走进去,地毯踩下去寂静无声,她转过沙发,看到他的头埋在沙发中,手按着胸口微微地喘气。
蓁宁蹲下去握住他的手:“柏钦?”
杜柏钦胸闷气喘,抬起头来,脸上有掩饰不及的惨淡。
蓁宁凝视他的脸:“还好吧?”
杜柏钦很快坐起来:“没事,几点了?”
蓁宁看了看时钟答:“近八点。”
“柏钦……”蓁宁不放心,杜柏钦已经凑过去封住了她的唇阻止她继续说话。
杜柏钦浅浅吻了一下,随即牵起她的手往外走:“甜心,晚餐时间。”
花房餐厅的灯光昏暗得恰到好处的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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