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funv听了便笑了起来,成水本省方言,说起谁家,都会在前面加个“老”字,比如说老赵家、老李家什么的。听他说老丁家,那就是本省人了。“跟我走,我家离他家就隔一个men。”中年funv转过身,带着两个人向胡同里走去,一面随意地问道:“你们是从佳市来的吧?”老丁家老人过世的早,家里只有丁建章夫fu和两个儿子。大儿子出国在外,小儿子是在本地念的大学,现在还没找到工作,整天在电脑公司给人打工。这两个人应该不是找他的。丁家的母亲有几个农村亲戚,这两个人也不像从乡下来的。那就是丁家父亲那边的人了。丁家父亲有个大哥在佳市,看这两个青年的样子,多半是他的侄子辈来看叔叔了。
太阳镜青年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脱口道:“你是张大娘?”
北方把和父亲同辈份但年纪比父亲大的男人叫“大爷”,不是说“老大爷”而是相当于南方的“伯伯”。对应“伯母”这个称呼的则是“大娘。”这个老张家和太阳镜青年家是老邻居,两家的家长关系一直很好,刚好老丁家两个儿子,老张家两个nv儿,小时候两家一直嚷着做亲家。刚才中年funv说自己家和老丁家只隔一个men,太阳镜青年便想起她是谁了,只是记忆中这位张大娘年纪比自己的父母大,应该五十多了,没想到会显得这么年轻,所以他才一时没有认出来。
老张太太愣了一下,停住脚回过头,仔细看着太阳镜青年,疑huo地道:“你是、、、、、、?”没办法,太阳镜青年离家的时候只有八岁,和现在的样子变化太大,他又戴着一幅大大的太阳镜,半个脸都躲到镜子后面去了,能认出来才有鬼了。
太阳镜青年连忙摘下了眼镜,微微弯下腰,向老张太太道:“我是丁飞羽啊。”
咣当一声,老张太太把两瓶啤酒给扔地上了。还好是土路,地上也没有砖头什么的,俩瓶子愣没碎。这硬度,不愧是传说中街头打架的必备兵器。
第二章回家
“建章家的,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老张太太还没走到丁家的大men前,就扯开嗓men大声喊了起来。丁飞羽苦笑了一下,站在自己家的大men外,打量着阔别十几年的家。
成水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清末,但是真正开始建设的时间并不长,这一片房子最早是做为政fu福利房建造的,当时还是一水的土坯房。直到九零年走房改,住在这里的人们才hua了多少不等的钱买下了自己已经住了几十年的房子。丁家的房子是当年分给丁飞羽姥爷的。房改的时候,这位丁家最后的老人刚刚去世一年。这位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人晚年身体很不好,在chuang上缠mian了六年。丁飞羽的父母一面给他治病,一面还要供两个孩子,家庭负担很重。好在老爷子有退休金,当时的医院虽然条件不好,也没有后来收钱收得那么狠。学校没有减免学费的说法,可是也没有那么多名目的费用,逢年过节还不用给老师送礼,丁家倒也坚持过来了。不过老爷子去世的时候,家里还是拉了不少的外债。到了房改的时候,丁建章一度曾经不想买断房权,而事实上,他当时只需要jiao不到七百元钱,这在十年后简直就和白捡一样。当时丁飞羽已经在美国开始创业,为了不吓到自己的父母,他寄回了一百美金,慌称是自己的奖学金,丁建章夫fu对此深信不疑。事实上,丁飞羽不但是丁家的骄傲,就连城南一片的人也都为自己的身边出过这么一位神童而自豪。当时很多父母在教训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要有老丁家大小子一成的脑袋,我就烧高香了。”这话当然不是说丁飞羽的脑袋大,而是指他的智商高。
九零年的时候,中行的外币兑换业务还很麻烦,所以丁建章并没有hua掉这一百美元。尽管他们夫fu当时的月工资加起来刚刚超过一百元人民币,但是儿子寄回来的这笔钱显示出丁飞羽的赚钱能力,两口子开始相信自己儿子的话,相信他能够在国外自力更生。虽然当时丁飞羽也才十四岁,但是在这个儿子十年如一日的惊喜下,所有的奇迹都变得毫不稀奇。既然不用给儿子攒生活费(丁建章可是听说美国的生活费很贵的,在那边喝杯咖啡就得hua他一个月的工资),他也就有了底气,又借钱买下了这座房子的产权。
九二年的时候,在丁飞羽不断的书信轰炸下,丁建章夫fu知道了丁飞羽已经成了一位大科学家的助手,每月有几千美刀的收入,也开始习惯丁飞羽按月寄回国内的汇款。那时的人民币对美元汇率还不是浮动的,1:8。3的汇率让丁家的生活立即变得好了起来。丁建章还完外债的第一件事就是盖房子。其实在房改还没开始的时候,住公房的人们就已经有很多不满意低矮的草房,自己hua钱翻盖成砖房,丁家这一溜房最早开始翻盖的就是张家。当时张家的男人张保贵是一家机具工厂的供销科长,这在当时可是一个fei缺,所以他家的生活条件也是这一带最好的,丁建章买房子的钱也是从他那里借来的,在丁家有几千元的外债,两口子月入不过百元的情况下,还能痛快的借给丁建章七百元钱,就可以看出张保贵和丁家的关系之好。事实上张保贵是真正的一men心思想和丁家拉亲家,他看好的就是丁飞羽。但是他的大nv儿张雪对这个鸿飞渺渺的儿时玩伴可没什么印像,再加上这位神童儿时的事迹经常给家长拿来和她做对比,可以说还有一点反感。结果大学毕业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同学兼男友跑山东去了,气得张保贵好几年不肯认自己的nv婿。
如果不是丁建章一直坚持先还外债,他家也不会比张家晚多少。等到丁建章两年后翻盖自己的草房的时候,这一溜已经没有几家是草房了。根据盖房子越晚越漂亮的定理,丁家的房子是这一带最漂亮的,不但住的房子变成了砖房,四十多米的院子也都砌起了砖墙,院men处还盖了一间砖瓦结构的仓房。成水早就接通了自来水,丁建章在自己的院子里挖了渗水井,还造了个室内侧所,省了全家早上起来去排公共侧所之苦。
丁飞羽打量着铁框黑漆的独木大men,心里感慨这men要放十五年后,少说也值个几千块。那时候根本找不到这么粗的木头,当然也没有这么宽的板子,更不可能还有人拿这种板子来做大men。这也就是成水挨着大兴安岭,要不然的话,一辈子也别想见到这么宽的板子。记得前世自己家的院men可不是这样的,看来自己的努力已经影响到了家里。他的心中一阵恍惚,又听到老张太太喊了一声,然后拉着他推开men就往院里走。
当时的白天,这一带家里有人的时候,院men是不上锁的,甚至有些人家根本不关men。倒不是治安有多好,而是家里实在没什么东西好偷。而且街里街坊的都认识,来个陌生人隔着几条街就有人注意。成水一共就这么大,说不定还有人能认出来这人是谁家的,根本没有作案的条件,就是想当小偷也得打夜班,所以老张太太随手一推,丁家的院men就开了。丁飞羽被她拉着走进院子,心里想着十几年不见,这位张大娘的嗓men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这一带的棚户区不是北京的四合院,而是建成一排排的,所有的房子都是建在北面,坐北朝南,然后是一个院子,院men开在南边。两排房子间就是一条胡同,所以丁飞羽儿时和同伴在外面luan跑的时候,要找他们得绕到胡同的一端,挨个胡同去找。丁家和张家在胡同的中间,要走到一端得走不少的路。每当老张家吃饭的时候,老张太太就站在自己的院子里大喊一声:“张雪,吃饭了。”保管前后三条街都能听到。人们戏称“大喇叭。”丁飞羽倒没想到,这次回家最先领教的居然是这位“大喇叭”的嗓men。
丁家的房men一开,一个中年funv手里端着一个盆走了出来,盆里盛着小半盆大米,还有水,显然正在淘米做饭,一边出men一边说着:“来了,来了。张嫂,谁来了。”她一抬头,便看到了跟在老张太太身后的丁飞羽。
马夹青年刚才一直拎着包,跟在两人后面,听老张太太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和丁飞羽说话。事实上刚才别说是他,就是丁飞羽都cha不上嘴,光听老张太太一个人说了。这时也跟着走进院men,站在红砖铺的过道上看到中年funv端着盆从房子里走出来,连忙放下拉杆箱,三步并做两步的冲了上去、、、、、、刚才老张太太把啤酒瓶子扔路上,只要没碎就能捡起来。这位要是把米盆扔地上,中午饭估计就泡汤了。
出来的人正是丁飞羽的母亲高月兰,不过她的表现可比老张太太强,抓着盆没松手,根本没给马夹青年表现的机会。其实她根本没看到这个突然钻出来的青年人,她的注意力都放到丁飞羽身上了,其他人等一概无视。
高月兰盯着丁飞羽,足足有一分钟,直到丁飞羽走到她的面前,轻轻接过她手里的米盆,叫了一声“妈”。她才如梦初醒,两手放开米盆,抓住了丁飞羽的双臂,有些不相信的说道:“大羽?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回来了?”
当时的李金羽已经成名,提起“大羽”来,很多人都会想到那个“会挽雕弓如满月”的动作。但是这里的“大羽”可没那个娃娃脸什么事,它是丁飞羽的ru名。
丁家一共两个孩子,丁飞羽是老大,所以ru名叫“大羽”。他的弟弟比他小两岁,大名丁文鹏,ru名就叫“二鹏”。既然不叫“小鹏”就说明丁建章当年没打算到他这里打住,还准备再生个仨俩的,可惜计划生育了,“一对夫妻一对孩”的宣传口号很快又变成了“一对夫妻一个孩”,丁建章繁荣丁家的大计就此夭折。
丁飞羽看着母亲发根的点点银星,觉得鼻子有些酥麻,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我早上睡醒了,突然想妈了,就回来了。”
“去,跟妈贫嘴。”高月兰从突然见到儿子的惊喜中恢复过来,便立刻找回了当妈的感觉。这两年一直能在网上和丁飞羽视频聊天,对于这个十一岁离家,二十六回来的儿子并不陌生。刚才只是对这个远在地球另一边的儿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不敢置信而已。
丁飞羽笑了笑,拉着妈妈的手,指着马夹青年道:“叶知秋,我朋友。一起回来渡假的。”
叶知秋赶紧给高月兰鞠了个躬:“伯母好。”
高月兰连忙拦着:“好好,小叶啊,快进屋吧。”这时一边站着的老张太太说话了:“哟,这躬鞠的,日本人吧?”
“啊?”丁飞羽和叶知秋相顾无言。叶知秋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早知道刚才就敬军礼了,就算少先队礼也行啊,没事鞠什么躬啊。
第三章张家
老张太太也就这么一说,她这个岁数,鬼子进村的时候还不记事,年青那会广播里又总说“一衣带水,友好邻邦”。既然“一小撮帝国主义分子”已经被镇压了,她还是相信广大日本人民都是好人的。所以这话也就是看到鞠躬比较稀奇,因为成水没有见面鞠躬的习惯。
但是丁飞羽和叶知秋不同,俩人一个是重生的,一个因为工作的关系,对日本人都没什么好感,虽然说不上愤青,可绝对不会以和日本人粘边为荣,所以叶知秋很认真的和老张太太解释他是土生土长的正宗中国人,还是汉族的。丁飞羽则被高月兰拉着进屋,先给准备中午在单位不回来的丁建章打电话,告诉他儿子回来了。又给丁文鹏打工的电脑公司打电话,让他早点回来。估计丁建章回来比较容易,丁文鹏打工的公司一共就仨人,下午能不能请假还得两说。
等到叶知秋把老张太太烦得走掉后进屋的时候,丁飞羽已经把外套脱了,正给高月兰展示自己的身体有多好,没在外国吃什么苦。高月兰看着丁飞羽,明明知道这个儿子不用她cao心,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丁飞羽知道她是高兴的,也没怎么担心,见叶知秋拎着拉杆箱进屋,就拉着高月兰嚷着肚子饿,要吃饭,把高月兰推进了厨房。
叶知秋想起两个人在列车上已经吃过早饭了,知道丁飞羽这么说多半是怕高月兰看着他忍不住再哭。离家十几年的儿子回来了,老太太掉点眼泪也算正常,只要有点事做也就过去了。果然高月兰想起已经快中午了,自己还没做饭,连忙到厨房淘米做饭。正忙碌的时候,张保贵和他老伴又来了。
丁飞羽回来了这么大的事,老张太太当然回家就说了。结果被张保贵披头一顿埋怨。
张保贵知道丁建章上班的时候中午是不回家吃饭的,丁文鹏打工的公司中午管饭,所以高月兰平时中午饭都是一个人吃,现在丁飞羽突然回来,高月兰肯定没有准备饭。就埋怨老伴为什么不让丁飞羽到自己家来吃饭。
老张太太刚才只顾替高月兰高兴了,倒没想到吃饭的问题,听张保贵数落他,辩解道:“要是大羽自己我就让他娘俩来了,这不是还有他的朋友吗!”
“糊涂。”张保贵一拍桌子:“要是大羽自己回来,他娘俩爱吃啥吃啥,就算咸菜就窝头,那是他妈,他还敢扎刺?就因为有他朋友,多半还是国外的同事,大老远的来了,吃得不好大羽多没面子。男人什么最重要,面子啊!”张保贵把刚拍完桌子的大手一挥:“丫头,再炒两个菜。我跟你妈接你大羽哥去。”不等二nv儿张雨答应,就拉着老伴奔丁家去了。
到了丁家,果然看到高月兰正在手忙脚luan地做饭,老张太太就拉住高月兰,让她到自己家去吃饭。高月兰正在发愁做什么菜好,这一听就答应了。
这几年两家常常在一起吃饭,也没什么好客气的。其实高月兰倒也有两家并一家的想法,不过她是想让张雨嫁给丁文鹏,至于丁飞羽,这个儿子从小就没让她cao过心,想来也不会找不到媳fu。可惜张保贵看中的是丁飞羽。只是他最早打算让大nv儿嫁给丁飞羽,结果张雪翘家了。再想把二nv儿嫁给丁飞羽就有点张不开口,只好对着高月兰打哈哈。
既然决定到张家吃饭,高月兰就不做饭了,等着丁飞羽和叶知秋在院子里洗了脸,就一起跟随张保贵两口子到了张家。高月兰知道张保贵好吃,今年从副厂长的位子退下来后,这就成了他最主要的业余爱好。反正他只有两个nv儿,一个还嫁出去了,也不用给谁攒钱。自然可以由着退休金吃喝。所以平日里张保贵中午晚上一天两顿酒,每顿最少两个菜,这时到他家去不愁没饭吃。
但是到了张家,几个人还是吓了一跳,桌子上热气腾腾的四个菜,六副碗筷整整齐齐的摆在四周,连凳子都摆好了。高月兰一看就知道是张雨的手艺。张家的这个二丫头继承了张保贵风风火火的xing格,又不失nv孩子的细心,做起家务来是一把好手。在高月兰这样的传统funv眼中,自然是做儿媳fu的最佳人选。
高月兰到了张家,一点也不见外,一面张罗着大家都坐,一面向厨房走去,嘴里说着:“小雨,别忙了,出来看看你大哥。”张雨的ru名是二丫,如今出落成大姑娘了,这个ru名就不能用了,所以高月兰叫她小雨。
正和张保贵谦让的叶知秋听了差点坐地上,一个是“大羽”,一个是“小雨”,倒真像一家人。张保贵趁着叶知秋在自己肚子里打官司的机会,一把将叶知秋按在座位上。至于丁飞羽,张保贵就不和他客气了,自己挨着叶知秋坐了,大声喊道:“丫头,把我那瓶西凤拿出来”。
听到这句话,已经走到厨房men口的高月兰回头看了张保贵一眼。这瓶西凤是丁建章在西安的同学给他捎来的。当时一共捎来了四瓶,丁建章自己不怎么喝酒,有好酒也喝不出滋味来。又知道张保贵好酒,就分给他两瓶。
张保贵这么多年的酒不是白喝的,一眼就看出这是八四年的原浆,这两瓶就当宝贝收起来了。自己的那份舍不得喝,可不代表不喝,张保贵寻寻momo的鼓动丁建章,俩人把丁建章的两瓶酒喝了。丁建章还不觉得怎样,张保贵喝出了其中滋味,看着自己的两瓶酒心里像有一百只猴子在练爪子一样。终于忍不住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拉上丁建章又开了一瓶。现在这瓶已经是硕果仅存的一瓶了,高月兰曾经和丁建章猜测张保贵能忍到什么时候才能把这瓶消灭,想不到居然舍得拿出来招待客人。可见对丁飞羽的看重。
高月兰喊张雨从厨房出来,没见张雨答应,还当是张雨面嫩,不好意思。张保贵喊完这一嗓子,还没见张雨答话,高月兰就有点奇怪了。张保贵和丁健章一样,是那种很传统的封建式家长,在孩子面前是说一不二的,要不然张雪也不会用翘家这招来对付张保贵。他喊张雨,别管张雨在干什么,都得先答应着。
果然张保贵没听见张雨答茬,觉得在外人面前很没面子,又不好在叶知秋面前发火,就向老伴道:“你去看看,这丫头干什么呢?”
老张太太跟张保贵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怎么会不知道张保贵的心思,赶紧应了一声。还没站起身,高月兰已经走到厨房men边,探头看了一眼,回头疑huo地道:“小雨没在家?”
老张太太一愣:“是不是在后屋呢?”张家和丁家的建筑格局差不多,事实上丁建章盖房子的时候就是参考张家的格局盖的。小地方的房子,也没有什么书房、客厅。房men开在房子的最左边,进了房men是一条走廊,右边的men进去就是堂屋,也就是家里最大的房间,平时吃饭看电视都在这屋。屋里在北面斜对着men有铺炕。丁建章夫fu和张保贵夫fu都是睡在堂屋里的。从堂屋横着穿过去还有一个小套间,是孩子的房间。走廊往里走就进了厨房,厨房横着穿过去还有个小房间,一般放些常用的杂物,也可以作卧室。丁飞羽不在家,丁建章家里人少,这间小房间就做杂物间了。张保贵家,张雪没走的时候,她是长nv,住在堂屋的套间里,后面的小房间就成了张雨的闺房。老张太太现在说的后屋,就是指这个小房间。
张保贵正想骂张雨没事跑自己屋里干什么,就听见院men响。回头一看,张雨抱着几听罐头走了进来。
丁飞羽也看到了张雨,前世里他和张雨很熟。自己没有妹妹,就拿张雨当亲妹妹看。张雨大学刚毕业时没有接收单位,还是他帮着在省城找了个工作,虽然干的时间不长,两人感情还不错,如果不是丁飞羽遇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娶了张雨也说不定。这时看到张雨和前世一样梳着齐耳短发,身上穿了一件圆领衫,牛仔ku,脚上趿了一双棉布的拖鞋。显然是走得急了,圆圆的脸蛋上有一抹飞红。想起前世里张雨在省城的时候总是缠着自己陪她逛街,心里泛起一丝亲切的感觉,便没留心张保贵问他喝不喝白酒。
张保贵军人出身,酒量不是一般的好,不过他平时只有晚饭才喝白酒,中午都是两瓶啤酒,如果丁建章在家,一般就拉着丁建章喝。也不知道是他告诉丁建章还是丁建章告诉他说喝啤酒养胃,白酒活血,结果几年喝下来,张保贵照样胃口好,吃嘛嘛香。丁建章照样老胃病,瘦得跟排骨似的。养胃的效果不明显,中午喝啤酒这个习惯算落下了,结果俩人一个习惯,中午啤酒,晚上白酒。
张保贵问丁飞羽喝什么酒,倒不是照顾他远来是客,在他眼里,客人是叶知秋,丁飞羽虽然不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但他和丁建章是老铁,丁飞羽就是晚辈,长辈说话,晚辈只有听的份,就算从国外回来,这辈份也涨不起来。问一下丁飞羽,只是想起来家里还有老张太太刚买回来的两瓶啤酒。他和叶知秋肯定是喝白酒的,晚上他得喝白酒才能睡得着觉,这两瓶啤酒别lang费了。
他随口问了丁飞羽一声,没听到丁飞羽答话,也没在意。但是这个事情落到高月兰和老张太太的眼里就不一样了。
高月兰和老张太太看到丁飞羽盯着张雨看,连张保贵说话都没听到,都以为丁飞羽看上张雨了。其实张雨长得像老张太太,圆脸,个子不高,有160公分左右。但是眼睛像张保贵,大眼睛,特别是眼睫mao,又黑又长,眨起眼睛来像是能扇起一阵风来,一直吹到人心里。xing格也像张保贵,jing力旺盛,活泼好动,算得上典型的青chun美少nv。在大学里追她的男同学能排一个班,就是回家这几个月,来打听她有没有男朋友的人也不少了。
但是高月兰是希望张雨给自己做二儿媳fu的,这时看到丁飞羽目不转睛的看着张雨走进院子,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倒是老张太太满心欢喜,赶紧招呼张雨:“丫头,快进来,你丁婶和大羽哥来了。”
丁飞羽只是想起了往事,必竟不是被青chunbi人的张雨mi住了,老张太太一说话,他就醒过神来,看到张雨已经走进房men,就站了起来,向老张太太笑道:“这是小雨吧,都这么大了,我离家的时候,她还穿开裆ku呢吧?”说着很自然的走到房men边,伸手接过了张雨怀里的袋子。
张雨听他说话,脸上一红,她比丁飞羽小四岁,丁飞羽离家的时候九岁,她也有五岁了,应该不用穿开裆ku了。不过84年的时候,成水比农村也强不了多少,五六岁的小孩子光着屁股满街跑也不算稀奇,张雨也记不得自己当时穿得是什么,这个便宜算是让丁飞羽占了。只好在心里记下这个仇,回头再找机会算帐。
张雨买了不少东西,装在一个塑料袋里面,她怕袋子不结实,摔了东西,所以没有用手拎,而是抱在怀里。丁飞羽伸手接袋子,直接去拎塑料袋的拉手。右手很自然的从张雨的xiong前掠过。当然没有不小心袭xiong这种狗血的事情发生,但是丁飞羽的眼睛还是在张雨的xiong上扫了一眼,发现小丫头果然变成大姑娘了,那里居然颇有规模,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戴了xiong罩。
张雨瞪了丁飞羽一眼,放开手,让他接过袋子,向离她最近的高月兰甜甜地叫了声:“丁婶。”
高月兰赶紧答应了一声,这一会她也想明白了,张雨嫁给谁都没关系,要紧的是得嫁给自己的儿子。虽然张雨现在还没有工作,但是毕竟是大学生,也不算配不上大儿子。最重要的是,她是真喜欢张雨这孩子。这时看到张雨小脸透红,以为她是累的,赶紧拉着张雨往桌边走,边走边数落张保贵:“随便做几个菜就行了,还跑出去买什么东西,看把孩子累的。”
张保贵刚和叶知秋说了两句话,听高月兰埋怨他,顿时乐了:“这是我闺nv还是你闺nv啊?看把你心痛的。”
高月兰拉着张雨坐在丁飞羽刚才坐的位子旁边,向张雨说道:“你爸不知道心痛你,干脆给丁婶做闺nv吧。”
老张太太一听可不乐意了:“他爸不心痛,她妈可心痛,闺nv你就别想了,儿媳fu还差不多。”
“行,那就这么定啦!”高月兰答应得比什么都痛快,大有立马娶张雨过men的势头。
丁飞羽回过头,就看到叶知秋幸灾乐祸的笑容,差点把手里的口袋扔他脸上,什么呀就定了,怎么没人问问我的意见啊,这还有没有人权了?
第四章把自己弄痛了
张雨买了两瓶玻璃瓶的水果罐头,一个铁听的水果拼盘,一个铁听的午餐rou,两包简易包装的油炸hua生米,丁飞羽拎着袋子在地上转了一圈,还是看到炕上地方宽绰,就把袋子放到炕上,拿出一瓶水果罐头。心里感叹也没人过来帮忙,就算我是自己人,也得找得着东西算啊,谁知道这开罐头的家什和盘子碗都在哪儿啊?
这时张雨才想起来买的东西还得上桌,连忙跳起来。她从小就对这个大羽哥的事迹听得如雷贯耳,再加上当时年纪小,没有像张雪那样形成逆反心理,基本上相当于被洗了个脑,对丁飞羽想不景仰都不行。刚才儿时的偶像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那么年轻,吓了她一跳,心慌意luan之下,就这么把袋子jiao了出去,被高月兰拉到桌边坐下。这一回过神来,赶紧起身,这还差好几个菜呢。
这时丁飞羽正在徒手开罐头,这种玻璃瓶的罐头他住单身的时候没少吃,知道罐头的密封全靠瓶子内外的大气压力,只要让瓶子里进了气,用手就能拧开。他看到张家的炕沿是木头的,漆着红油,看着ting结实的,就把手里的罐头盖放到炕沿上,用另一只手按着一转,听到“兹”的一声,知道大功告成,正遗憾没人能亲个嘴的时候,张雨就凑过来了。
张雨可不知道还能这么开罐头,她老爸开罐头不是用菜刀就是用改锥,看丁飞羽把瓶子放在炕沿上比划,心里好笑,以为他没开过这种罐头。想着要撬罐头盖还要费不少力气,正好可以让儿时偶像做苦力,也算小报一下刚才的“开裆”之仇。就走过去拎起放在炕上的塑料袋,向丁飞羽道:“大哥,厨房有螺丝刀。”
螺丝刀就是改锥,因为改锥的主要工作就是拧螺丝,所以北方人一般把改锥叫螺丝刀。你要上工具商店买改锥,说不定就有人问你改锥是什么?
丁飞羽笑了笑,挤压罐头盖这个活,要求工作台不能太硬,也不能太滑,这炕沿光洁度正好,进了厨房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么合适的地方呢。就把手里已经破封的罐头放在炕上,从张雨手上的袋子里把另一瓶水果罐头拎了出来。张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怕撕烂了袋子,就没敢动,看着丁飞羽将罐头瓶子按在炕沿上转了半圈,又拿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跟着丁飞羽走进厨房。
张家的厨房很干净,虽然还要生火,但是锅台和墙上都贴了白瓷砖,老张太太和张雨都是勤快人,把瓷砖擦得铮亮。丁飞羽把两瓶水果罐头放到平台上,转头向张雨要过袋子,又把两个铁听的罐头拎了出来。张雨不知道那两瓶水果罐头现在用手一拧就开,还以为丁飞羽没办法,乐得看他笑话,站在一边也不说话。
丁飞羽撕开午餐rou的商标纸,用盖子上的钥匙拧住盒体上的突起,旋了一圈,盒子就开了,他熟练的把盒里的rou倒在菜板上,转头问张雨:“你切还是我切?”
张雨目瞪口呆的看着丁飞羽熟练的动作,隐隐觉得看笑话的希望恐怕要破灭了,听见丁飞羽问他,连忙说道:“我来我来。”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手,就去水龙头下洗手。她家看丁家的自制下水道很好用,也自己挖了渗水井,不用再往外倒水了。洗手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你开罐头ting熟的啊?”
丁飞羽正在琢磨开水果拼的办法,这种罐头吃起来倒是方便,可惜没有午餐rou那么人xing化的设计,得用暴力破解。他正在四下寻mo趁手的工具,听见张雨问他,很随意的答道:“是啊,宠物罐头都这么开。”
张雨在外面上了四年大学,当然知道宠物罐头是什么玩意,当时无语。心中儿时偶像的光辉形象彻底沦丧。
丁飞羽可不知道张雨小姑娘心里想的是什么,转头看到菜板旁边的菜刀,拎在手里比了比,觉得这玩意背厚刃薄,开水果拼ting顺手的。把刀尖放在铁皮罐头上,双手微一用力,就在盒子的顶上开了个口子。然后把盒子转了一百八十度,再来一下,就是十字口了。用刀把陷下去的铁皮挑起来,这罐头也就开了。张雨才刚刚洗完手。
丁飞羽让张雨拿盘子出来装罐头,张雨搬出来了个汤碗,丁飞羽这才想起来水果拼里汤多,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吃这玩意还是上辈子的事,能记住怎么开罐头就不错了。
他把水果拼倒到汤碗里,看着张雨用刀把午餐rou切成片码在盘子边上,觉得张雨手法很熟练,显然是常做这种事。想想张雨也算八零一族,有这手艺已经算少见了。等再过十年,她这年纪有这手艺的nv孩子就得上火星找去了。
张雨麻利的把切完的午餐rou片在盘子边上码成一圈,再撕开hua生米的包装袋,把hua生米倒在盘子中间,丁飞羽才知道她为什么拿这么大个盘子。想起很多高档饭店也这么码盘,不过盘子中间放的都是雕hua,心黑点的直接放石膏像,这盘撤了下回还能用。ting大一盘子,里面能吃的不超过三筷子,还得悠着夹,这境界可比张雨差远了。
正想着,突然脚上一痛,丁飞羽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就听到张保贵在屋里问:“怎么了,怎么了?”
原来张雨装完了盘子,才发现丁飞羽在盯着她看,她可不知道丁飞羽这时正在神游物外,目光根本没有焦点,还以为这家伙是个se狼。别看张雨家务做得好,就是贤妻良母型的。事实上现在的nv孩子没有几个好惹的,张雨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起一脚——就踩丁飞羽脚上了。不管怎么说,盯着自己发呆不算什么大恶,基本上算人民内部矛盾,张雨还用不出撩yin脚这种必杀的招数。
丁飞羽穿的是运行鞋,底够厚,鞋面上讲究的是轻便、结实、透气。可没有抗踩这一说。张雨虽然穿的是平底拖鞋,这一脚下去劲也不小,这时既不能rou又不能吹,正捧着脚跳,哪有工夫回答张保贵,还是张雨回答道:“没事,爸,他把自己nong痛了。”
这工夫张保贵已经打发老伴把他那瓶西凤酒找出来了。其实这酒就在他身后的柜子里,不过摆得就是这个谱,张保贵当然不能自己去拿。他正在给叶知秋介绍这瓶酒的来历。他早就认定叶知秋是丁飞羽国外的同事,想来面前这个年轻人也不晓得四大名酒的厉害,这种弘扬民族文化的机会可不能错过。听张雨说没事,他也就没在意,继续给叶知秋进行爱国主义教育。
高月兰和老张太太一心想给两个年青人制造独处的机会,虽然听出丁飞羽的叫声有点惨,但是张雨既然说没事,自然是不希望别人出现,两个老太太也就很有默契的装傻,谁也没动地方。只有叶知秋有点心不在焉的听着张保贵喷口水,在自己的肚子里腹诽:“这小子在厨房里干什么呢,怎么会把自己nong痛了?”
第五章张保贵的光辉往事
丁飞羽捧着脚跳了一会,也没想明白张雨为什么要这么用力的踩他。/貌似自己刚才没做什么啊?难道“野蛮nv友”已经公映,近代nv孩们的原始意识开始被唤醒了?可怜他前些日子虽然已经秘密回国,可一直忙得四脚朝天,哪里有工夫去关注国内娱乐新闻,当然不知道这部划时代的片子的确已经上映,从此国内yu寻一文静少nv而不可得。不过张雨这一脚跟“寒流”可没关系,完全是他心不在焉惹的祸。
张雨把准备好的两个菜端了出去,张保贵已经把西凤开了瓶,看到丁飞羽还留在厨房里,他不知道现在丁飞羽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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