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后,房间里就安静了下来,耳旁只有点滴声,一下一下,像是有什么细微的东西敲打在贺景深的心上,不疼也不痒,但就是无法忽视。
贺景深慢慢地躺下去,将身体躺平,放在被子里的手,却慢慢地拿了出来。
因为一直紧握着,被子里又很热,所以此刻手心里满满的都是手汗。
刚刚唐仑问他——
贺总,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
其实他不知道答案,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考虑清楚了,可是他知道,叶无双的那一刀,已经让他彻底死心了。
不但是心理上,就算是生理上,也都心死了。
叶无双,你疯了,那么我就陪你一起疯。
——
贺景深身受重伤不能自理的消息很快登遍了大大小小所有的报纸杂志,裴弈城接手贺氏,出任代理总裁。
唐仑还是总裁的特别助理,但他很少露面,只有裴弈城见过他一次,那次他是来交代事情的——
“贺总要我暂时留在医院照顾他,我的位置可以由少奶奶来代替。”
裴弈城微微诧异,“无双她什么都不懂。”
“这是贺总的意思,其他的我不方便多说。”
唐仑说完就走了,裴弈城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心中不免想着:难道贺景深是想着叶无双还爱着他,所以要自己把叶无双带在身边,等他好了以后可以从她那里得知很多内幕?
可是,他都被叶无双捅了一刀,还会觉得她是他那一边的人吗?
也许是贺景深这一次受伤之后太过安静,演技也太好,所以裴弈城怎么都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狠心到——
设好圈套让所有人往里套,不惜以他最爱的女人为饵。
——
叶无双真的被安排进了贺氏上班,出任总裁特别助理,坐以前唐仑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而且又是空降,公司里很多人对她都充满了好奇。
尤其是裴弈城对她的照顾已经超出了上司对员工的界限,众人更是猜测纷纷,觉得她和裴弈城有一腿。
叶无双也懒得解释,自己身上的谜团、误会、疑问已经太多太多,自己如果要去一一解释的话,恐怕这辈子也解释不清楚。
从出院之后就一直没有见过贺景深,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只知道——
他还好好活着。
其实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但是那天她去医院做产检,尽管已经小心翼翼,也特意没去钱云起开的那家医院,结果还是碰到了钱云起。
对方看到她也十分惊讶,抬头看了看牌子——妇产科,顿时,钱云起的心里明白了几分。
叶无双知道他是医生,并且他在看到妇产科的牌子之后就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看,肯定是瞒不下去了,就主动说:“我来产检。”
钱云起松了口气,微微笑了起来,“孩子还在就好。”
他就奇怪,这个女人明明是真心爱贺景深,怎么就舍得把孩子打掉?
看吧,她果然没舍得。
“孩子是还在,你也知道了,但是我能麻烦你一件事吗?”叶无双轻声地,略带恳求地问。
钱云起一挑眉,“你是要我不要把孩子还在这件事告诉景深是吗?”
叶无双点头,心中苦楚阵阵,“麻烦你了,不要告诉他。”
不要让他再对我有任何的牵挂,不要让他再对我有任何的不舍得,既然要断,就干脆一点。
让他置之死地,他必定会重生!
————
第178章:她听到了
钱云起再去看贺景深的时候,就特意问了句:“你最近都没有关注她吗?”
靠在床头的人一派云淡风轻,眉头都不抬地反问:“你说的她是指哪个她?”
“你说呢?”钱云起双手环胸,笑了起来。
贺景深这时就抬起了头,目光沉沉地看着他,嘴角勾着一丝冷笑,“你要是问叶无双,那不好意思,我一点也不想关注她。”
“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个世上还有个叶无双呢。”
钱云起眸色转深,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贺景深自然知道他是已有所指,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往孩子那方面去想,因为她亲口说过——
我把孩子打掉了!
他只认为,大概这些天叶无双也过得不好,恰巧钱云起从某些渠道知道了,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才来自己面前念叨吧。
“我还以为你今天是特意来看我的呢。”他笑了声,扔了手里的杂志,状似要起来。
钱云起上前一步,下意识地要扶他,但是被他一个眼神给瞪回来了,“你当我是三级残废还是眼瞎了?”
“我是好心。”
“你好心?”某人一脸的不屑,“你今天是好心来看我的,还是来给某些人当说客的?”
钱云起动了动嘴,想说点什么,可最后却只是苦笑了一声,说:“景深,有些事我想你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何必要这么为难自己呢?”
“不好意思,我心里没数。”
“景深——”
“钱云起——”某人似乎是有些恼怒了,“我警告你,要是你再说一些让我不想听的事情,我只能请你出去了。”
他特意咬重了那个‘请’字,钱云起也没觉得生气,只是脸上的苦笑更加苦。
终于,钱云起摇着头转身朝门口走去,却还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说了句:“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你后悔了我都不会后悔。”
随后,贺景深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间的门口。
钱云起还站在门口那里,盯着房间里的洗手间的那扇玻璃门,定定地看了许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但是他想,贺景深一定会后悔的。
而在洗手间里,贺景深紧紧地按着自己的腹部,额头上都是冷汗。
今天,好像是第三次痛了吧……
要是她能在身边,自己一定会好受许多,可是——不可以。
他仰头将后脑勺抵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脑海里立刻就会蹦出叶无双的脸,她的眉她的眼,每一根线条都是那么地清晰。
是啊,不论多久不见,不论自己对她是爱还是恨,她永远存在于自己的心里,任何事情都磨灭不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真爱。
在没有遇到她之前,他以为自己对姑苏静书的不讨厌大概就是爱了,可原来不是。
有些爱,来得措手不及,却让你铭记一生。
有些情,深入骨髓,不论生死,你都无法抹去。
——
钱云起从医院离开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仔细想想贺景深的表情和神态,又好似一切都正常。
那就是恨到极致之后的平静。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可男人一般不怎么会有第六感,如果有了,那也一定很准!
钱云起坐上了自己的车之后没有离开发动,而是点了根烟,一直静静地在冥想。
他知道贺景深的那句‘你后悔了我都不会后悔’是什么意思,因为他把某个女人放走了。
她说:“云起,我不想恨你,请你放了我吧。”
她说:“我不想再到你,我要走,我要走得远远的。”
她最后还说:“钱云起,如果你的爱会让我窒息,那么我宁愿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钱云起想不出来自己还有理由不放她走,所以他笑了笑,很轻很轻,很柔很柔地说:“好,你走吧。”
你走吧,从此以后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孤独思念。
你走吧,从此以后无边无际的黑夜里,我只能想你度过。
你走吧,有生之年只要你还会回来,那就好。
可是严子画,你还会回来吗?你回来的时候还是一个人吗?会不会身边已经有了他,还有了眉眼像你的小娃娃?
到时候,我可怎么办啊?
笑着祝你幸福,还是要小娃娃叫我一声叔叔啊?
每每想到这些,钱云起的心里就犹如刀割,痛得根本无法呼吸。
他知道自己给予严子画的爱太沉重了,沉重的就像是一道枷锁,让她无所适从,拼命地想要挣脱。
可是谁知道他的苦呢?
那么那么地爱着一个人,只是不知道怎么去爱而已啊。
是不是真的如她所愿,放她走,才是真正的爱呢?
那么贺景深他们呢?他又是为了什么一而再地让叶无双从精神到柔体伤害自己?难道不是因为爱吗?
可如果真的爱到如斯地步,现在又为什么恨得要毁了她?
真的——爱的深,所以恨得深吗?
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自己的感情和朋友的感情,钱云起自嘲地冷笑了一声之后就干脆不想了,发动车子,快速地往前驶去。
所有的事情最后都会迎刃而解,所有想不明白的事情最后都会想明白,如果还不明白,那只是——
时间还不够。
——
在公司的时间久了之后,大家对叶无双的好奇也就没那么重了,甚至对她和裴弈城之间的事情,也因为有了裴弈城的镇。压而小心翼翼起来。
日子过得越来越平静,平静得让当事人觉得太无聊。
有一天叶无双去裴弈城的办公室,就是以前贺景深的办公室,门是虚掩着的,她走到门口刚想敲门,倏然听到里面的谈话中夹杂着贺景深的名字。
于是,她敲门的动作挺住了,也第一次,开始偷听别人的对话。
“他这么多天都不出现,你觉得他是不是真的放弃了?”
“以我对他的了解,不太可能。”
“可他老婆都天天在这里,如果他要回来,早就回来了。”
“他应该是在算计什么,但是这不重要,反正他已经没有咸鱼翻身的机会了。”
“可是……”
“行了,你——”裴弈城的话刚说了一般,赫然觉察到门口有人站着,立刻警觉起来,“谁站在门口?!”
叶无双一惊,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自己现在想要掉头走掉也不可能,她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微微一笑:“是我。”
裴弈城的眸中泛起泛起一层可怕的光芒,但随即很快就被掩盖了下去,对坐在他面前的人低声说了句:“你先出去吧。”
那人点了下头,然后就起身要出去了。
经过叶无双身边的时候,他感觉到叶无双一直在盯着自己看,他就抬了下头,叶无双赫然睁大了眼睛。
这个人,不就是上次自己被二爷的人带走时看到他站在二爷身边的那个吗?好像是二爷的亲信之一!
可是——
如果二爷的亲信都和裴弈城这么要好的话,二爷那次的行动裴弈城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虽然之前裴弈城一直否认自己不清楚二爷的一切行为,但是她隐约就是感觉裴弈城其实是知道的,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现在,她终于可以确定了!
等那人走了之后,叶无双脸上的微笑慢慢地收了起来,一脸的面无表情。
裴弈城倒也没什么大反应,盯着她看了几秒,就问:“有什么事找我?”
“他是你的人,还是你父亲的人?”
“你觉得呢?”
“我不需要觉得。”叶无双前所未有的镇定,语气十分凌厉,“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是你的人,还是你父亲的人,我要听一句实话。”
裴弈城先是薄唇紧抿,接着看着她的眼睛,清楚地说:“是我的人。”
“好,我知道了。”
她转身就走,决绝而从容。
裴弈城原本是想站起来拉住她的,可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令他感觉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这种气场——曾经从贺景深的身上他看到过!
可令他陌生的是,今时今日,叶无双居然也有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气场!
直到办公室的门被狠狠地甩上,他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看着宽阔偌大的办公室,他心中不免又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地值得!
叶无双,虽然我利用了你,可是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至于我对你的爱,就让它随风而散吧。
因为就算我没有利用你,我的爱对你来说也是一文不值!
——
叶无双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就给唐仑打了个电话,对方很久之后才接,还是和以前一样,很恭敬地问她:“少奶奶,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一面。”她直截了当。
唐仑静了静,然后才说:“好的。”
确定了地址之后叶无双就挂了电话,她的语气很急,唐仑猜想,她应该是挂了电话就赶去越好见面的地点了。
他回头看正在闭目养神的人,最后一遍问:“贺总,那我按照之前的计划和少奶奶说了。”
闭目养神的人安静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睛,眼底的坚决令人心惊:“去吧,演技到位一点。”
唐仑深深地叹了口气,临走的时候是前所未有的犹豫,可是身后一直很安静,直到他彻底关上房门。
第179章:送她走上不归路
见面的地点约在一间很隐秘的咖啡馆,从繁华闹市区的一条小巷进去,七拐八拐的让人心底发慌,要不是唐仑经历过不少腥风血雨,他差点就想要掉头逃跑了。
咖啡馆的入口很小,一间小木门,再轻地推去,都会发出‘吱呀’一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叶无双早就等在那里了,一直吵着门口张望,此刻看到唐仑出现在门口,立刻眼底亮了起来,叫他:“唐仑,这里!”
唐仑对着她点了下头,然后大步走了过去,坐下之前,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恭敬地叫了一声:“少奶奶。”
并且,弯腰鞠躬。
叶无双被他这一连串的行为弄得有些茫然且尴尬,困惑地仰头看着他,问:“唐仑,你怎么了?”
唐仑摇摇头,“没事。”
“那你坐吧,我有事问你。”叶无双也无心去琢磨其他,现在她最想知道的,就是贺景深到底什么打算。
唐仑坐下的动作有些迟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叶无双总觉得今天的唐仑和以前的他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好像——是刻意在向自己传递着什么讯息!
唐仑坐下之后,叶无双立刻就问:“他最近还好吗?”
“你是问贺总吗?”
“嗯,他还好吗?”
“贺总他……很好。”唐仑回答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已经不再对着叶无双了。
跟着贺景深这么多年,不论是道上的事,还是商场上的事,虚虚实实太多太多了,他不是没说过谎话,也不是没挖过陷阱让别人跳。
可是这是第一次,在对着别人说谎话的时候,竟然心虚到难受。
叶无双却只以为他是听了贺景深的吩咐,不想告诉她太多,所以才不面对她。
心里有些难过,可是比起着急,这一点点的难过,似乎微不足道。
“那他现在怎么打算的?公司不要了吗?我听说之前他和裴弈城定下了一年之约,就快到期了,他还不回去吗?”
唐仑将叶无双的着急和担忧完完全全地看在眼里,心里的难过更甚,只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罢了。
“少奶奶,贺总的事,我不好多嘴,他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可是现在裴弈城已经有行动了,他难道还要一直这样沉默躲藏下去吗?”
对于叶无双的问题,唐仑只表示沉默。
叶无双无奈,可是更多的却是无力。
她很想很想帮助自己深深、深深爱着的那个人,可是她发现,贺景深现在已经完全拒绝她的靠近和帮助了。
也许是真的她伤害他太深了,所以他对她才会如此厌恶吧。
静默了好一会儿,叶无双低垂着视线,低低地、哽咽地说:“我知道他现在不想见我,也不想要我的帮助,我更加不知道自己能帮到他什么,我只是想,要是能帮得上,那也是好的。”
唐仑还是安静,只是安静的外表下,他的心已经揪了起来。
要说吗?说了她一定会不顾一切都做吧?
那么,等她做了之后,等待她的是什么呢?
——牢狱之灾。
唐仑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老板对这个女人太过残忍,可是他是贺景深的人,拿着他发的工资,况且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确狠狠地伤害了自己的老板。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到的地方,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我,唐仑,可以吗?”
耳边尽是哀求,唐仑好像终于无法再无动于衷,低声开了口:“其实贺总有一个自己的小公司,只是公司的的实力不如贺氏强大,最近这次竞标会的对手,就是贺氏。”
叶无双听完之后完全愣住了,对于竞标会她也有耳闻,毕竟每天都在公司里,只是不太清楚全部而已。
“需要——我做什么吗?”她问得很艰难,但是却很坚定。
唐仑双手骤然握紧,他真怕自己‘功亏一篑’!
闭了闭眼睛,深深呼吸了好几次,他才有力气说:“我们需要贺氏在这次竞标会的一些内幕资料,尤其是价格方面的。”
叶无双听完之后表情有一瞬间的怔忪,但是随即便是勇气满满。
“好,我知道了。”
她说完就站了起来,好像急着去了解什么,然后告诉他们。
唐仑跟着她的身影转过头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眼角的余光却在这个时候,瞥到了站在隐蔽处的人——
贺景深。
所以,他没有叫住叶无双,任由她那么快地走出这间咖啡厅,任由她带着满腔的爱,满腔的热情,踏上了一条自取灭亡的路。
唐仑闭了闭眼睛,感觉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不一会儿,贺景深从隐蔽处走了过来,在他的对面,在叶无双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一脸的从容淡定。
唐仑盯着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思考——
合格男人的从容淡定,是岁月给予他磨练出来的,还是他装出来的?
可是说是他亲手将自己的妻子送上了一条不归路,他真的可以那么淡定吗?
唐仑缓缓地站了起来,“贺总,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贺景深没说话,低着头,只是一个劲地在抽烟。
这个时间点咖啡厅本来就没多少人,而且这件咖啡厅本来就都做老客的生意,一般人很少知道它的存在,所以客人并不多。
叶无双和唐仑走了之后,整间咖啡厅就只剩下贺景深一个人了。
有服务生走过来,低声而礼貌地微笑提醒:“这位先生,不好意思,这里不可以抽烟。”
说完,他还示意贺景深看墙上的禁烟标志。
贺景深眯着眼睛看了那个标志一会儿,然后看了看那个服务生,什么都没说,也没发火,只是默默地将手里的烟头捻灭在了服务生递过来的烟灰缸里。
服务生道了谢,然后就转身走开了。
他将自己整个人都扔在看上去破旧的沙发里,闭上了眼睛,一脸的疲惫。
他的一只手,一直都按在腹部,那里,从刚刚就一直在痛。
尤其是在看着叶无双离开的那一秒,痛到了极致,他差点就忍不住,跪在了地上。
叶无双,叶无双……
我知道你回恨我,不过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
在咖啡厅坐了很长时间,贺景深离开的时候已经天色都黑了,正好上班族也都下班了。
他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开车去了一个小区。
那个小区看上去并不怎么样,但是里面住的人,都是机关单位上班的。
贺景深下车之后就敲门,敲了两下里头传出来一个女音:“稍等一下!”
过了几秒,有人来开了门,一看是他,顿时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开门!”某个痛得觉得自己快死了的男人咬牙切齿,面色苍白。
里面的男人更惊讶了,但是立刻就开了门,伸手将他扶了进去:“怎么回事?又中枪了还是打架了?”
贺景深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在沙发上坐下来之后,问:“又热水吗?”
“有,你等一下。”
男人转身去倒了杯热水,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家儿子缠着贺景深,两人说说笑笑,竟然还挺投缘的样子。
他觉得更奇怪,今天的一切都很奇怪。
以前的贺景深是多么讨厌孩子啊,他家那个小屁孩以前缠着他,都会被他不耐烦地打发,偶尔看在自己的面子上陪他多说几句话都是大发慈悲了。
怎么今天看上去,好像他很乐意和小屁孩玩似的?
他走过去将热水递给贺景深,又将儿子抱过来坐到自己的腿上,笑着问:“你和贺叔叔在聊什么?”
小孩子天真烂漫,一五一十地都说了出来:“贺叔叔说他家很快就会有弟弟或者妹妹,以后我就有伴了。”
男人霎时目瞪口呆,“你不是说你老婆把孩子打掉了吗?”
贺景深睨了他一眼,十分鄙视不屑:“我说你就信啊?”
“这种事还有什么不信的?你耍了我对你也没好处啊!”男人也同样鄙视。
贺景深却笑了起来,“我气糊涂了不行么?她怎么可能把孩子打掉。”
她那么那么地爱自己,她还那么那么地善良,她怎么会把孩子打掉呢?不会的,不会的啊……
男人已经彻底被贺景深弄糊涂了,盯着他仔细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就叫自家儿子娶厨房找妈妈,他表情严肃地问贺景深:“你是不是生病了?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我好得很。”某人一点也不配合,还喝斥他:“你坐下!我有事找你!”
“我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是现在还是先去医院!”
这脸都白得跟鬼似的了,还不是生病了,他骗谁谁会信啊?
可是贺景深却摆摆手,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我真的很好,我有点事拜托你,你听我说。”
认识这么久以来,苏澈这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心底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迟疑地问:“你要拜托我的事,和你老婆有关?”
————
第180章:你亮我一瞬,我便甘愿奉献一生(1)
贺景深直接斜了他一眼,“你不猜这么准会死啊?”
“作为人民警察,这点判断力都没有,那我这么些年不是白混了?”苏澈笑了笑,对于某人百年难得一年的肯定着实感觉兴奋。
贺景深却在这时沉沉地叹了口气,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他:“你说我是不是很贱?到现在了还是觉得自己很爱她。”
苏澈沉默。
贺景深便继续说道:“我很奇怪,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人?我不是一向都做事干净利落吗?外界不是说我冷漠无情吗?这还是我吗?”
“这不是你。”苏澈很认真地回答。
他便笑着点头,“对,我也觉得这不是我。”
“不——”苏澈却突然话锋一转,“贺景深,这不是你,这是真正的你自己都不曾了解的你。”
斜倚在沙发上的男人渐渐地皱起了眉头,目光之中尽是茫然和困惑。
苏澈眉心也微皱,一字一句:“景深,很多事情上你的做法我一时还不能理解,但是我相信你的为人和你的能力,说吧,你要拜托我什么事。”
贺景深盯着他的眼睛,极慢、极重、一个字一个字地、郑重无比地拜托:“帮我好好照顾她,还有我和她的孩子。”
苏澈先是不明白,约摸过了半分钟之后露出惊恐且恍然大悟的神情。
“景深你……”
“嗯。”贺景深坦然地点头。
——
自从那天和唐仑见面之后,叶无双去裴弈城的办公室就越来越勤快了。
当然了,她一勤快公司里的流言蜚语就又多了起来,大家都猜测她是从冷宫里被放出来了。
以前的话叶无双一定会避着点,毕竟人言可畏,这么多人的口水加起来都可以淹死你。
可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一点也不在乎。
她还是照样往裴弈城的办公室跑,还是照样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完全无视别人的眼光。
裴弈城也觉得她最近这些天的反应很奇怪,他很隐含、婉转地问过几次,但是叶无双都回答得很好,甚至会和他打太极,他根本问不出任何来。
今天叶无双进去他的办公室,发现他不在,原本她马上就准备出去了,但是转身的时候看到他桌上放着一个文件上。
也不知怎么的,心底竟然就衍生出一种直接——
这个文件夹里,有自己要的东西!
她站在那里盯着那个文件夹好一会儿,她的理性告诉她不可以这么做,自己现在是在这个公司上班,这么做就是出卖公司!
可是感情上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四肢完全就不受控制!
她的手,慢慢地伸了出去,将那个文件夹拿过来,一点一点地打开。
心跳很快,她的眼睛也瞪得很大,生怕自己看漏一个字。
就在她将最后一个字看完,将那个文件夹放回去的时候,伸手骤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彼时她的手都还没收回来。
叶无双瞬间呼吸停住,惊得整个人都僵硬了。
裴弈城推开门看到她那副样子,不由得皱眉了:“你怎么了?”
“我、没事。”叶无双艰难吐字,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镇定!
事实上,她除了一开始的慌乱之外,后面的一切都表现得很正常,正常到裴弈城完全没有感觉出来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
临走的时候裴弈城叫了她一声,她回头,淡定地问:“有什么事吗?”
裴弈城眯着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问:“有没有考虑过真的和我在一起?”
最近公司里的传言他不是没有听到,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他只是想看看,当这么多压力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她会怎么样。
可是,她一切都如常,好像真正听不到流言蜚语的人是她一样。
叶无双也看着他,过了几秒,她忽然笑了起来,那种笑太纯粹,纯粹得让裴弈城都不敢看第二眼,她说:“没有,我从来没有爱一个人像爱他那样。”
“有多爱?”裴弈城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但是这句话问出去之后,他就后悔了。
其实根本就不用问,问了只会让自己在听到答案之后更加地无地自容。
至少不问的话,在以后的日子里想起她来,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
她曾爱自己如命,只是最后没有抵挡住命运的捉弄而已。
可是如今问了,她的答案给了,那么自己就再也没有自欺欺人的理由了。
“爱到可以为他付出一切,包括我的生命。”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裴弈城一个人,叶无双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走了出去,脚步是那样地坚定。
裴弈城有些愣怔,一直对着门口的位置,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他突然……那样地羡慕贺景深!
也许那个人最终是会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也许他会一无所有,但是他有一个深爱他的女人,爱他如命!
——
唐仑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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