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穿越在林荫道上的柏油马路,路面不是很宽,最多可以容纳两个车道的自由来回穿梭。马路的两边是高大的法国梧桐,绿黄相间的树叶遮蔽了暮色下的苍穹。
身边有私家车、面包车飞速驶过,激起一路纤尘,落在寥寥无几的行人身上。出租车很少,地铁口很远,选择在这样一个季节,来到这样一个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实在是一种意外。
这里是南京东郊国宾馆,一个曾经神圣不可侵犯的地方,住过很多国家级的首脑和元帅。我生活在这个城市40年了,今天还是第一次走在这条路上。
我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打开手机的光源,看着上面显示的时间。现在已是夜里11点了,公交车和地铁早就停运了,出租车一辆也看不见。
今天是中国传统的教师节,老班长肖千惟召集老同学,在东郊国宾馆歌舞厅搞了一个中学毕业20周年同学聚会,我是被邀请者之一。
我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在进了一趟卫生间之后,出来就发现同学们已经开车走了,落下了我一个人。我有点绝望,没有公交车、没有地铁、没有出租车,想一个人走进市区,没有两个钟头简直是梦想了。
最要命的是我穿了一双红色高跟鞋,鞋跟足有8公分高,还没有走出东郊国宾馆门前的那条柏油马路,脚跟就起泡了。
我一边脱鞋,一边赤着脚,把鞋子拎在手上,心里不断地埋怨着刘凌翔。如果不是他极力怂恿,我是不会来参加同学聚会的,更不会穿高跟鞋来了。
行道树在慢慢地朝后推移,我无心欣赏,走出东郊国宾馆后,明陵路一眼望不到边,我的心拔凉拔凉的。车来车往,却不见一辆出租车,脚底下有沙子,不断地扎着脚心。
高跟鞋在车灯下闪闪烁烁的,给夜的东郊增添了一抹淡淡的红。这里没有路灯,一路漆黑。我边走边回头,企图看见出租车,好招手把我带进城里去。
这时,斜肩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不用看就知道是刘凌翔打来的:“喂,老婆,你到哪里了?”
我看了看周围,答道:“我在东郊。”
刘凌翔粗着嗓门叫了声:“还在东郊?你准备留在那里过夜了?”
一阵夜风吹来,吹乱了我的头发,吹乱了我的心,我咬住发丝说:“怎么会?我在朝前赶路,老同学把我丢下了,这里没有公交车,也没有出租车,更没有路灯,像地狱一般的黑。”
刘凌翔在电话里得意地笑:“你不是说东郊是天堂吗?现在怎么突然是地狱了?变脸这么快?”
我把高跟鞋在手里轻轻甩了甩,无奈地说:“东郊是天堂,离我很近,东郊是地狱,我却离你很远。”
我的话音刚落,身后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接着一道强光射了过来。我猛一转身,轻轻一回头,一辆豪华房车出现在我的身边。
我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车主,车主也看了看我:“喂,你的脚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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