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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也跟小孩子差不多,连高贵的皇太后也不例外。

奶奶宠溺地一笑:“好啦,gisele大夫,我下次记住就是了。说说看你们今晚都去哪儿了?”我真喜欢她现在慈祥平易的普通祖母样子,而不是在群臣政要面前强硬威严的太后。

“我们去听了歌剧《蝴蝶夫人》,然后去了一家叫pinchiorri的餐馆吃饭,最后去许愿池边走了走。”

“玩得很开心是不是?”祖母意味深长地一笑。

“奶奶,对不起,我回来太晚了。”我心里有些不安,毕竟我从未如此晚归过。

祖母慈爱地掠掠我额前的刘海:“别担心,奶奶不怪你。你最懂事,知道分寸的,更何况还有合适的人陪在身边,我自然放心。”

合适的人?奶奶在暗示什么?

祖母的双手抚上我的面颊,深深地看着我:“gisele,上帝过早地召去了你的父母,但却给了你补偿。那就是你空前绝后的美貌和气质。你还小,或许并不知道你有让男人为你发疯的能力。你要好好地利用,不要错过最好的机会。”

“您的话我听不明白。”我垂下眼帘佯装糊涂,但心中已经很清楚祖母在暗示什么了。

祖母笑着靠在沙发背上:“ludwig在这儿已经住了一周多了。他父亲这次让他去西班牙是有要紧事要办,可他一直拖着不走。你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陪伴一个七八十岁的生病老太太吗?或者是为了从小就跟他熟得像兄妹一样的olivia?”

ludwig对我明显的倾慕与殷勤,大概周围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乖孩子,你不想做奥地利皇后吗?”祖母微笑着问我。

我大惊失色:“奶奶,您不觉得我现在就谈婚论嫁还太早吗?”

“我不是说现在,你是还太小了些。我只是想提醒你,像ludwig这样的人选不要轻易错过。他的家族渊源古老并且掌握着庞大的财富,而他是唯一的继承人。他会成一个尊贵而富有的帝王,而同时也会是一个好丈夫。嫁给他,你会很幸福。”

我慌了,拼命向祖母摇头:“ludwig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可我并不爱他。”

祖母仿佛叹了一声,但又轻不可闻:“gisele,你毕竟还是个孩子。听奶奶的话,爱情对我和你这样的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即的奢侈品。你未来的婚姻必须考虑它是否对家族有利,是否跟你门第匹配,是否能保证你的孩子承袭王位。而爱情,只能放在最后一位。如果你的丈夫能做到尊重关心你,而又没有别的情妇,那你就已经足够幸运。更何况,我看得出来ludwig很爱你。你知道有多少其她的欧洲公主或者贵族女子在羡慕你?”

我哀伤地看着祖母,她十九岁嫁给我祖父,从此风雨几十年,两人却始终没有爱情。我的祖父从来就羸弱优柔,并且风流不断。祖母几乎是独自支撑着这个历经灾难和打击的古老家族度过重重难关,而同时还要平静地面对我祖父和他众多情妇的纠缠。她实在是一个坚强聪慧的人,比我的祖父更有决断。她支撑到现在,其间有多少艰辛和压力。

“奶奶,您真正爱过一个人吗?”我轻声问。

她淡笑着垂下眼帘,再抬起时,眸中竟有我从未在她眼里见过的盈盈柔波:“gisele,奶奶也年轻过。”

然后是沉默。

床前的落地窗外,月朗星稀,夏花正馥。祖母的目光久久地投向窗外,仿佛融融夜色的另一端,便是她穿过荏苒光阴的如花的青春。

祖母的声音缓缓响起来:“那年我十七岁,刚好跟你现在是一样的年龄,也还没出嫁。有一天我父亲把一名穿着武官制服的青年带到我面前,说他是我家里新来的武官,以后会充当我和adeline的骑术教练。他个子高高的,非常英俊,很恭敬地对我鞠躬行礼。当他抬头时,一双碧蓝的眼睛居然大胆地看着我。这让我恼火又心慌。我和adeline每周跟他上两次骑术课,他骑马的样子帅极了,就像雕像一样漂亮。他对我比对adeline更多了一种温柔,而他看我的眼睛也有隐隐的缠绵在里面。每次他揽着我的腰扶我上马,或者碰到我的手时,我都会脸红,而且身上还会有些哆嗦。我满脑子里都是他的影子,每天都盼着下一堂骑术课。有次我从马上摔下来,他把我一路从马场抱回家。那是我一生里最快乐的一天。”

幽幽的灯光下,祖母历经岁月却依然美丽的面目温柔而神往,唇边竟有一丝如水的软软笑意。

祖母年轻时是出名的美女。我想象着十七岁的她与那位英俊潇洒的武官并肩同骑的情形。那该是怎样一幅美丽的图景。

祖母继续讲道:“那天晚上,我梦见自己嫁给了他,在一起快乐地生活。但醒来时,我坐在黑暗里,告诉自己,这是绝无可能的。我是orleans家的公爵小姐,这个家族声名显赫,但实际上已经捉襟见肘,整个家族需要与欧洲强势富有的皇族联姻,才能渡过难关。而作为长女,我责无旁贷。但他只是无财无势的平民。我把自己在卧室里关了三天,大家都以为我病了。走出房门后,我对父亲说,我摔了一跤,害怕了,不想再学骑马了。”

在极度的惊愕里,我喃喃地问“您就不再跟他见面了吗?”

祖母平静地回答:“也见的。偶尔,他陪我父亲击剑或者骑马回来,我会跟他打个照面。但我面上对他冷冷的,完全当他是个普通下人。就这样,我眼睁睁看着他注视我的目光从倾慕变成失落,最后成了平淡和漠然。他只在我家里待了一年,等到我十八岁跟比利时王子,也就是你爷爷,订婚的时候,他申请去了军队,从此就再没了音信。他走的那天,我没去跟他道别,只是在他常去的马厩里坐了一晚上。然后我对自己说,好了,你可以彻底断念安心了。”

“从那以后,您有再想起过他吗?”我的鼻子已有些隐隐犯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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