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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的别离(云深)

靖平果然会一完就回家来找我。我尝试着最后的努力,求,哭,耍赖,灌迷汤,什么招数都用上了,要他带我同行。

他抱我,吻我,哄我,极尽温柔,但始终不松口。他平时什么都顺着我,可大事上,如果他说不,就不会让步。我渐渐绝望。

黄昏时,我发烧了。身上发冷,额头却火烫。靖平说是我最近休息不够,免疫力降低,因此得了流感,让我吃了些药躺下休息。我不想将他离开前的最后一夜就此睡过去,但敌不过药力的催眠,很快就恹恹欲睡。

我躺在床上,朦胧间听见玮姨的声音在说:“你那是什么劳什子差事,带个家眷也不行吗?云深这么乖巧听话,怎么会给你惹麻烦?她早就在说这个暑假要好好跟你一起过。你这趟要出去这么久,中途还不能回家,等回来了她都开学了,你接着又该去瑞典工作,她却要留在北京上学。你们还过不过日子了?”

“玮姨,不是逼不得已,我怎么会舍得不带她一起?”这是靖平的声音,满言的无奈。

“那你不能不去么?或者迟些去?你平时把她当命心肝一样地护着,现在她烧成这样,你真狠得下心走?”玮姨在抱怨。

靖平回答道:“这件事涉及太多人,而且关系重大,我绝对不能缺席。我一直等到现在才动身就是不想影响云深考试,她一贯容易受情绪的波动影响。明早已是我能延迟出发的极限。”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然后他的声音再缓缓响起来,却已含了一丝沙哑:“我对不起她,等回来再慢慢补偿。”

我模糊的意识忽然感到一阵疼痛,那该是我的心。

不,靖平,你没有对不起我,别那样自责,好吗?

我睁不开眼,努力抬手伸向前面的一片混沌黑暗。我想叫他的名字,却只能发出一声短促的微哼。

一只温暖的大手擒住了我的。“云深。”他唤我,然后两片清凉的嘴唇落在我唇上。

我终于支持不住,沉沉睡去。

我在赤热的沙漠里行走,脚下是滚烫的流沙。我焦渴而虚弱,瘫软在沙海里,无力再前行。我绝望地四顾,却在无尽黄沙的深处看到一个黑点。它慢慢变大,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我面前。这是一个人,男人,他长着好看的凤目,优美挺直的鼻梁,略薄的嘴唇噙着一丝柔和的笑。原来是靖平。他把我抱起来揽在怀里,俯下头来吻我的脸,我颊上顿时一片惬意的微凉。

“靖平。”我忽然睁眼,漫天黄沙消失不见。我躺在靖平和我的卧室里,床前坐着玮姨。

“阿弥陀佛,我的小祖宗,你可算醒了。我让新月马上给你放洗澡水。你饿坏了吧?想吃什么?菊婶给你做了一堆吃的,一直温着,我这就让她给你端上来。”玮姨一脸的如释重负。

“玮姨,靖平呢?”我迫不急待地问。

玮姨没有马上回答,坐到我床边,伸手爱怜地抚我的脸:“你睡了快二十个小时,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两点。靖平的飞机今天凌晨就起飞了。”

他真地是走了,如此突然,如此决绝。我脑中一片空白,心里也麻木得感觉不到任何情绪。

玮姨叹了一声说道:“你从小到大在他心里是什么份量,你也不是不知道。能让他在你生病时离开的,必定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他走之前就站在你床前看着你。你当时在说梦话,一声一声喊他的名字,听得他眼圈都红了。我把他从小看到大,没见他这么难受过。等上了飞机,他又每隔一会儿就给我打一次电话问你的情况。瞎子都能看出来他有多顾惜你。”

是的,我不该怨他无情。他此时心中的煎熬与无奈必定更甚于我。

这时,fran?ois敲门进来,手里的托盘放着电话:“老夫人,先生的电话。”

玮姨接过来:“靖平,云深醒了,烧也退了。要跟她说话吗?”她把话筒递给我,然后和fran?ois一起走出去,关上门。

我接过电话,贴在耳边,他的声音传出来,清晰,关念,仿佛此刻他就站在我身边:“云深,你感觉怎么样?喉咙疼吗?身上有没有酸痛?”

“都有一点点。”我轻轻地回答,不敢多说一个字,怕他听出语中的哭音,因为我此时已是泪流满面。

他却立即反应过来:“你别哭好吗?求你。这次是我对不起你,等我回来你再慢慢罚我,好吗?你还病着,现在伤心对身体会不好。”

我赶紧抹干眼泪,吸气平定一下呼吸,再回答道:“我没生气,也一点儿不怪你。你这次去,肯定有非常重要的事。我不该不分轻重跟你任性,让你为难又伤心。我是在气我自己,又心疼你,所以才哭。但是现在我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担心,也别再怪你自己了,好吗?”

电话那边他叹了口气:“我前世一定做了不少善事,今生才会得到这样一个纯善宽容的你。”

思念的哀愁还牢牢盘距着我,但再这样秋风惨雨下去,会让靖平心中的负疚更重。

于是我强言欢笑道:“谁说我宽容的?我这是在放高利贷,等你回来了,一分一厘都要还清楚,包括利息。到时候你可不能赖帐。”

电话那边,他缓缓说道:“那我就还我的整个人,整颗心,和整个一生给你,可不可以?”

我鼻子发酸,强忍着眶里的泪水,轻轻说:“可以。”

头上长角的小鬼(云深)

在经过玮姨几天的逼食与逼睡后,我的感冒就基本好了。玮姨不由感叹道:“年轻真是好啊,病的时候崩山了一样,好起来却那么快。”

靖平每天按时给我打电话,但我仍是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数着他回来的日子,漫长的两个月,甚至三个月。我想他的心有增无减。他到底在哪儿?安全吗?累吗?饭菜合他的口味吗?哎,上帝,让我见他一面吧,做什么我都愿意。

“云深,你快成望夫石了。”鄢琪坐在我房间里,叉起一大块提拉米苏塞进嘴里:

“你家厨子的手艺真棒,比外面餐厅里做的还好吃。”她们美院也放了暑假,鄢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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