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段伏得很低,没任何顽抗,但转运使父女仍是觉得,他朝他们伏垂的嘴脸,定是毫无诚恳的歉意。即使成婚了三年,他们依旧没完全压下这匹兽。
「我说贤婿啊,葺舰司的造舰进度如何了?向寻家进购的官铜到底有没有如期交货?」用餐时,转运使问起。
「仅交了一半。」肃离淡淡地说:「前几日已差人亲自上玉漕一趟,当面向寻培本人讨,我想明天就会有摺子传下。」
转运使抱怨:「唉,寻家的马屁也拍得太明显了,怎麽会这般唯江流侯是从?也不想想自己是穷州人,不是耀州人。他这般靠耀州人,也不见人家做了几十年的侯,有为他寻家争过什麽利。」
「永金脉的矿灾还没疏通?」主母问。
「是,尚无法产铜。」肃离公式地答。
「总有存货吧?」
「有存货官铜,但我司与转运司决定,以民生舟马为优先,造舰次之。若公布节禁,管制民间用量,府库的存量尚能撑过三旬。」
「你说得这样云淡风轻,好吗?」贵姝哼笑。
众人看向她。
「上回要你回房睡,你跟我说穰原工部派人上来验船,发现葺舰司无法合期交舰,不是气得大发雷霆吗?惹得你特心烦,无心他事。」她说得幸灾乐祸。「连和我同枕都嫌浪费时间。」
转运使和主母俱是震惊。
「真有这事?!」转运使喝问。
肃离还是像谈论天气那样,漠然的。「对,的确有这事。」
「我在朝上问过你,你不是跟我说是穰原主动顺延交期的?」
「是他们主动,没错。」肃离的声调始终平缓。
「是骂过以後才主动啊!」转运使口气又急又气。「因为你们根本交不出!」
「岳父。」肃离冷静地望着他。「北穷州产不出原铜,我们急也没有用。」
仗着岳父的身分,转运使的确有权对肃离大呼小叫。可若在朝上,肃离毕竟还是个仅屈居他一小节的官,是安抚司的中枢,虽在他之下,却也少不了他做为左右手。造舰延迟之事,肃离处理得消极,让他极为不满,可也不能像骂三岁小儿那样训斥他,如此反而是他的跋扈先站不住脚,也就无法为女儿在这夫家夺得什麽更好的位置。若要骂,也该由主母去骂。
他使了一个不悦的眼色给主母看,让她知道他很是气怒。
主母马上碎念肃离。「既然穰原急着要验舰,你怎还准许民间舟马用铜呢?」
肃离沉着脸。「主母的意思是,即使要全穷州的民生瘫痪,也要满足朝廷那批官向陛下邀功的虚荣心?」
「可这是多急的案子啊?」主母哀道:「你没搞好这事,江流侯遴选怎麽办?」
肃离嘲讽地笑了一声。「你们担心的,终究还是江流侯遴选。」
其他三人禁声。
「让耀州人做上江流侯,这麽要你们的命吗?」肃离问:「他们会把我们赶尽杀绝吗?」
「不是这问题。」转运使叹道:「多少年了,我们一直屈居在耀州人脚下,多令人呕气啊。你问你司上的同僚,哪一个人不这麽想?」
「是啊,是啊。」主母附和。「去问巷口任一个婆子、孺崽,他们一定也不想耀州人再做江流侯。」
肃离搁下筷子,拿着烟管起身离席。转运使与主母愕然,贵姝寒着脸看他。
「你们吃吧。」他一脸怠弱。「我头痛,先回房休息。」
他们看他决然转身,连难得来吃饭的岳丈,他也不给面子。
「对了。」他走了几步,又回身说:「你们若真去问巷口的婆子、孺崽,谁做江流侯比较好,他们一定会回你们……吃饱饭,有事做,全家过得平平安安,最重要。」
他走了,厅内的尴尬仍持续弥漫了一阵子。
最後,贵姝说话。「你看到了吧?爹。还叫我让他?」她鄙夷地说:「他回去的房,肯定不是我俩的房,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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