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吧?”她问丑丑。
丑丑哼哧哼哧地跳跃着——它是饿了。
撑着纸伞,去给它做吃的去。早就说了嘛,她不喜欢养活物,因为会惦记,现在这小狗到成了一桩心事了……
厨房里点着一盏青灯,灶台下燃着熊熊柴火,一华服女子坐在灶台前,抱着双膝看地上的小土狗咂咂地舔食。
“吃饱了?”女子笑问小土狗。
小狗打了个喷嚏,似乎是在答话。
“那就回窝里去吧。”
小狗喔喔了两声,真就摇着尾巴回去了。
女子灭了灶台下的柴火,托了一桶热水回去屋里。
合上门,关起窗,褪去衣裳,整个人没进了温水里,良久后才冒头出来,一出来,脖子上便多了一把冰冷的剑。
她看向剑的主人——
那是一双空旷的眸子,眸子里还带着些微戏谑,是想看她怎么被惊吓到尖叫吧?
十八妊娠一
“东立”从来不缺亡命之徒,杀人也甚少失手,所以他们才能存在至今,甚至越杀越有名头。
这一次要杀的是个大人物——汉北世子,所以“老头”派来了从未失误过的他。
的确是个大人物,光两个护卫就让他费了不少事,能训出这么忠心的护主犬,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肯定都要有相当的个人魅力。
当然,这样的男人身边总是不乏漂亮女人,就像眼前这个。
本来他可以悄无声息地割断她的喉管,但没有,因为他欣赏她光着身子还能这么镇定,所以他打算给她一个跟情郎同生共死的机会。
***
午夜,浴桶里的白卿早已冻得满身青紫,伴着院门悉索的响动——李伯仲回来了,却在一步一步接近死亡。
白卿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笑得温柔的男人,她不希望李伯仲死,但又无法去警告他。
吱呀——
门扇半开,李伯仲踏了进来,白卿闭上双眸,无奈地暗叹。
那男人并没有急着向李伯仲动手,而是静静的等着他跨进来,看到自己,以及趴在浴桶边缘冻得嘴唇青紫的白卿。
李伯仲没有表现的过分惊讶,从推开院门的那刻他就知道出事了,灯亮着,丑丑没叫。他本可以就此退出去,可他没有,该来的总归躲不掉,而且,他想看看她是不是还活着。
看到他,白卿很失望,但又有些欣慰,以他的观察力,不会觉察不到家里的不同,可他还是进来了。
没有交谈,也没有厮杀,李伯仲只是伸手拾了屏风上的衣衫来到白卿跟前,“出去。”这两个字当然是说给屋里“闲杂人”的。
“闲杂人”到也没有薄了他的面子,起身出去。
白卿被从冷水里捞出来时,双腿早已麻木,十指青白又冰冷,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死亡毕竟是可怕的。
“这回怕了?”伸手碰了碰她脖子上那条细细的血线,也许只是一念之差,她就不在了。
女人在惊恐时很可爱,至少这个女人是这样,她会变得猫儿一样,紧紧扣在他身上,然后瞪大那双难得真诚的眸子,“听话,上床睡觉。”抚摸着她湿漉漉的长发,像在抚摸猫儿……
安抚好屋里的女人,李伯仲带上门,与那不速之客的视线相对。
“东立的?”能这么轻巧就把他两名护卫做掉的,不是官府的,恐怕非东立莫属。
对方只一贯的笑,他不怎么喜欢跟快死的人聊天。
“看来是很有把握。”李伯仲走到桌案前,倒一杯茶,“除了杀人还有别的兴趣吧?”这人的眼睛里空阔,这种人不是毫无目标,就是目标高远。
对方笑,两根食指相互绕动,一根银丝在食指间闪亮,这是他对付高手时才用到的东西,今晚用上了,算这位世子殿下的荣幸吧,毕竟能死在他银丝之下的人屈指可数。
哧——如蛇吐信,一道闪光钻向李伯仲的后颈……
呼一声,门被拉开,白卿瞪着李伯仲,他正坐在正堂,双手交握身前,额头垂在手上。
那个男人早已不见踪影——
白卿缓缓走到他跟前,蹲下,伸手碰碰他的肩,他没动。
再碰碰,仍旧没动。
就在她不死心打算再次伸手之际,他抬头,看进她的眼底深处——
而她也看进了他的眼底,黑不见底的深渊,这个男人的欲望让人却步,她突然有些发怵。
“担心我?”说这话时,他的眼睛在笑。
点头,是担心他,她不希望他死。
“这世上舍得杀我的人,不多。”手指顺着她的唇片,滑向她的下巴,然后颈子,再往下……直到她嗵嗵跳跃的心脏。
他再次吻了她的唇,享受着这种侵入她灵魂的情欲方式,不是对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是兴奋。
没人知道他跟那个东立的男人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交易,总之他活了下来,而且是从那个从未失误过的银翼手上。
***
那晚之后,丑丑不见了,死不见尸。
不过它的饭盆没空多久,因为他又带回来一只小狗,灰黄的毛,漂亮的耳朵,比丑丑好看,他也叫它丑丑。
她大病了一场,他的母亲给她请了个大夫,开了好多方子,一只吃到大雪茫茫,吃到她闻见药味就想吐才饶过她。
冬至后,小寒前,岳梓童出嫁了,好盛大的送亲队伍,从东门顺着官道一直排到看不见的远处,嫁的是个好人家,也是汉北李家的死敌——东周侯吴家,很多人等着看李家腹背受敌,什么叫丢了夫人又折兵?也许没人比李伯仲更适合解释这句话。
大寒时令,正值新春,京城里还下着大雪,可挡不住该有的热闹。
她跟他在李府住了一晚,夜晚经过花厅之际听到了他与父亲的交谈,说是要回西平,这让她兴奋不已,终于要回去了——
“伯仲啊,过了年就二十六了,是不是该考虑婚姻大事了?”说罢回西平的事,李父又附加一句,“有了嫡子,才能定住手中的权利,无后是大忌,这一点你得记住。”李家子孙众多,就算是嫡长孙的地位,没有后人,也是可能被颠覆的,“你母亲前几天到赵府去,与你舅母深谈了一次,女莹过了年也有十五了,你舅舅跟舅母也很属意你,有意想把两家的关系再拉近一些。”看看眉梢不动的儿子,“你从小就疼女莹,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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