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桢也果然不动怒,只是站在床前漠然地看着他二人,道:“秦明栋,你好大的胆子。”
他说的是威胁的话,秦小楼听在耳里却不痛不痒,甚至还自以为听出了那么些调侃的意思,便不慌不忙地坐起来穿衣。
曾红莲正在兴致上,被冲进来的赵平桢打断,吓得不轻,如今正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赵平桢也不看她,仿佛对她一点兴趣也无。等秦小楼穿完了衣服被赵平桢带出房间,从头到尾也没人和曾红莲说过一句话。
秦小楼一路跟着赵平桢穿过回廊、绕过花园,赵平桢走的很急,一句话也不回头跟秦小楼说,只一路往自己的卧房冲。秦小楼渐觉他的情绪似乎不大对劲,不由心中一凛,不得已一路小跑跟上他的步伐,竟显得无比狼狈。
赵平桢到了门口,一脚踹开木质房门。那扇可怜的木门猛地撞上墙又弹回来,上部铁钉脱落,变得摇摇欲坠。
秦小楼着实没料到赵平桢竟会有这样大的火气,当下也是吃了一惊,随他进屋后踟蹰地站在一个离他七八步远的地方。
赵平桢二话不说,捞起桌上的瓷杯对着秦小楼就砸了过去。他射术高超,准性也是一等,随手一丢那瓷杯就着秦小楼的额头而去。秦小楼当下也是愣住了,全来不及躲闪,被那瓷杯结结实实砸中额角,当下就流了一脸的血。
赵平桢看他当真受伤了,手一撑桌子,要站不站的,最后还是稳妥地坐着。他一脸嫌恶地看着秦小楼:“秦明栋,是谁给你这样的胆子?”
秦小楼哪里被人砸过脑袋,当下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晕厥。他勉强撑着屏风站住了,只觉额上凉飕飕的,倒也不痛,然而血顺着额角流下糊住了他的眼睛,几乎让他腿软,恐惧感着实大过疼痛。他想要擦掉脸上的血,却又不敢,生怕黏在上面的碎瓷片会令他伤的更重。他勉强镇定道:“我……”
赵平桢打断了他的话:“秦小楼,我受够了!我容忍你是有限度的!你以为你是谁!”
秦小楼不说话了。
赵平桢猛地站起来,箭步走到他跟前,满眼都是冷意,拎着他的衣襟道:“我还有一个月就要离京,那时令你逍遥自在的时间还不够吗?你顺着我的意便活的痛痛快快的,为什么偏要令我不痛快?!”
秦小楼右半脸上全是血,只睁着左眼看他,轻声重复道:“活的痛痛快快?”
赵平桢猛地推了他一把,他一下摔倒在地,手撑在碎瓷片上,登时痛呼出声。赵平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满心满意的情绪都是嫌恶:“你想说什么呢?你弟弟是自己把自己折腾坏了,当初也是你选择抛下他而去,如今你倒和我闹起性子来。我只道你这些年来还算乖巧,便是养只狗也要容它闹点脾气,从平城一路忍你到现在!秦明栋!你莫要自视过高了!”
秦小楼将左眼也阖上,又不说话了。他头痛,掌心也痛,甚至还有点心痛。他想到秦程雪,想到自己已经偏离了原路的生活,心痛的更厉害了。
赵平桢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秦小楼则低着头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秦小楼的衣襟都被流不断的血打湿了,赵平桢才嗤笑道:“你不是伶俐的很么,怎么这会儿连句话也不会说?”
秦小楼道:“是我一时糊涂,谨记殿下教诲,不敢有丝毫辩解。”
赵平桢哼了一声,蹲下身抬起他的下颌,替他抹去右眼上的血。秦小楼睁开双眼,木然地看着他。
赵平桢道一把攥住他的家伙,残忍地谑嘲道:“我没想到你这东西还顶得上用场。还是我今日替你除了它,免得我的秦大人为了它不识时务。“
秦小楼无畏地看着他,轻声道:“殿下,手下留情。至少,容我为秦家留后……”
赵平桢微微诧异,把他下巴抬得更高:“留后?你?我没想到你竟会有这等心思。你要留后做什么?我还以为你天不念地不念,只念你那废物弟弟。”
秦小楼不语。
赵平桢蓦地站起来:“明日我就把曾红莲逐出府去,你若看上她的肚子,就用八抬大轿把她接回府去吧。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碰我的人!”
秦小楼急急道:“不可!殿下,我是一时糊涂……”他虽许了曾红莲秦夫人的头衔,但绝不是现在。若曾红莲入了他的府门,只怕日后再没有哪位官员敢垂涎这名美妇了。
赵平桢厌烦地打断道:“你糊涂?你可一点都不糊涂!怎么让我不痛快,你的算盘可是打的清清楚楚!”
秦小楼这可真是冤枉了。他的确不介意赵平桢知道他和曾红莲的交易,所以平日来瑞王府的时候也不避讳。但在赵平桢眼皮子下和曾红莲偷情,还真不是他的本意。那美妇自那日与他定下交易便开始不遗余力地勾引他,威逼利诱样样功夫都使上了,甚至要求先“验验货”,看看秦小楼是否诈她的。且秦小楼全料不到赵平桢竟会如此介怀,是当真一时糊涂了。
赵平桢道:“行了,秦明栋,你那点心思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又何时误过你的事?我是气你,我不过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离京,你偏偏不愿让我好过。我也不是什么善人,即是这样,你就回家等着去吧!”
秦小楼着实不知道他究竟想怎样,脑袋上的骷髅还咕咕冒着血泡,胃里一阵阵恶心翻滚,让他难过的恨不得就这样昏过去。
赵平桢残忍地对他笑了笑:“我这些年,虽是捧着你,却也不会让你能有羽翼丰满脱离我的时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已让我忍无可忍,回去等着自食恶果吧!”
秦小楼惊惶地想求他,眼前却一阵阵发黑,没有求他的力气。赵平桢无情地丢下他走了,就在他踏出房门的那一刻,秦小楼也脱力地倒了下去。
他很痛,浑身都痛,不知道哪里又扎到了碎瓷,好像已被扎的千疮百孔了一般。然而他并没有彻底失去意识,就在那里默默地等着,等赵平桢让朱立明来为他疗伤。但是,朱立明没有来,赵平桢也没有回来。
秦小楼不知道等了多久,只觉漫天遍野都是腥红的血。就在他以为自己或许会死在这里的时候,终于有人来为他堵上了伤口。
曾红莲把他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剥掉他发丝上沾的瓷片,心痛地问道:“你怎么不走?你留在这里,瑞王回来看见你又生气动手怎么办?”
秦小楼恍惚想道:九年赵平桢来这是第一次对他动手。从前顶多是泄欲时对他顾虑不周才弄伤了他,但那也是少数。仔细想想的话,赵平桢在大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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