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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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吓着辉月。

我慢慢的走近了那幢屋子。

力气已经耗得差不多了,有些犹豫,这个样子进去见辉月好不好?

风吹过竹林,绿叶沙沙作响。

天气真的已经暖起来了。

这么多天见不到我,辉月难过成什么样子了?

我心里一热,推开了板门,踏进门里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株不知道是什么花树已经绽开了粉嫩的花朵,有两只蜜蜂嗡嗡的逐花而动。

我扬起声音喊了一声:“辉月!”

没有应声。

辉月是不是出去了?可是,他不并不喜欢出门……

慢慢的一步步踱到屋门口,平时三步两步就跨过的院子,今天却显得宽而长。

屋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即开。

屋里一切都象离开的时候一个样。床上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桌上的茶盘里,一个白瓷的壶,旁边一圈倒放着四个杯。

窗格支起了一条缝隙,透气通风。

我四下看了一眼。

燥动的心绪慢慢沉淀下来。

屋里真的很静,干燥而整洁。

辉月出去了么?

手扶在桌上调息。

抬起手来,指头上沾了一层灰。

冷静的翻过茶杯来看,杯里干燥得很,壶里也一样,壶壁上有一层干涸了的茶渍。

床上的被子被我一把拉开,里面是冷冷的,微潮的。

多少天没有人睡过的床褥,有那种独特的,潮腐的味道。

棉絮在空气中吸湿水气,却没有人的体湿去焐暖,也没有人定时拿出去晾晒,那种积潮一摸就可以摸得出来。

我冷静的放下被褥,枕头也是一样。

帘幕上也有积灰。

在布的褶纹上,有积的浮尘。

这帘子已经很久没有放下来过了。

这里没有居住的痕迹。

辉月不在这里。

突然远远传来急奔的脚步声,几乎连成了一线的不断响起,听不出这一步与那一步之间的间隔,跑得异常急而重,

一路由远而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院门被重重撞开,小离气喘吁吁的扑进门来。

我扶着床柱站直身,与他四目相对。

“子霏哥哥……”他脸色煞白,胸口急速起伏着。

本来还在猜测着其他的可能,或许辉月被其他人接去同住照顾。

或许……

可是小离的脸色告诉我,没有或许。

没有侥幸。

没有其他的我所猜想的可能。

他的眼光里,是惶恐,也是担忧。

如果是小忧,可能现在会找出其他的话来打岔,或许有个圆满而完美的解释。

但是小离不一样,他拙于言辞,也不善于掩饰。

“辉月呢?”我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冷静。

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辉月一次也没有出现过。

这样的异常,我却没有去在意。

辉月根本离开我是不行的,可是这些天,这么长的时间,他一次也没有在我的病榻前出现过。

小离的手互相搓,用力太大,手腕泛白。

“辉月哥哥他,早就走了。”

我觉得头晕眼花,房顶和地板似乎都在旋转着,慢慢靠着床,坐了下来。

“说清楚。”我定定地看着他。

“辉月哥哥他,我们看到红色的讯号,赶到山坳那里找到你们的时候,他就走了。”小离咬着嘴唇,怯生生看我的脸色:“我,我差点认不出来。明明是辉月哥哥,可是又不象,不象是他。眼睛深得看不到底,站得象一把剑那样笔直。他以前那么怕冷,可是,我们看到你们的时候,所有能御寒的皮毛衣物都裹在你身上,他就穿着一件单衫站在那里,可是一点也不象是怕冷……”

他抬头看看我,又垂头去看自己的手:“他说你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伤势太重……我,我不大敢和他说话,他只问了出谷的道路,就说,说有要事在身,要先离开。”

“长老和他谈了几句话,我们离得远,没有听清是说了什么。但是长老就没有再阻拦他,指给了他出谷的道路,让小忧送他走了。”

他声音越来越小:“我也觉得很奇怪……辉月哥哥为什么突然象变了一个人……可是你的伤很厉害,我们根本顾不上别的。一直在拼命的给你治伤,找药。长老说先不要告诉你辉月哥哥的事,说你重伤牵动过去的沉疴隐疾,病势汹汹,说了辉月哥哥的事只是让你分心,一直,一直不让我们说。”

头脑昏沉,眼前看不清东西。

小离忽然住了口,转身向后看。

明吉正大步地走了进来,沉稳而温和的声音说:“飞天,不要怪他们,是我让辉月走的,也是我让他们隐瞒你。”

我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硬撑着想站起身,可是刚刚直起腰,眼前就是一黑。

朦胧中,地板正跃起了向我扑来。

“辉月,我很久前见过一次。”明吉的声音象是很远又象是在耳边。

我神智清醒,只是身上没有力气。

“你带他来隐龙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是患了失魂那一类的心疾。这种病玄之又玄,有人终生就是那样不能好转,有人却还可以找回原来的自我。”

“我在雪地里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已经变回去了。”

“那个人有掌控一切的气势。他说话极简练,而且……他的功力真的是高深莫测,不要说我,就是你未伤时恐怕也难望其项背。他把你交托给我,然后就说了告辞的话。”

“那个人如果要做一件事,我想这世上没人可以拦阻或是违逆。他是那种天生的王者,让人不能够在他的面前说不……”明吉把手里的一个茶杯,翻过来,又翻过去:“飞天,你和他的旧事虽然我不清楚,可是,你能留在身边的,只是那个孩子似的他,绝不是这个身为王者的他。”

我垂着头始终不说话。

辉月。

真的……已经恢复了么?

恢复成那个冷静睿智,无所不能的他?

怎么会突然间变了回去,并且找回了力量呢?

如果一开始明吉就这样告诉我,或许我会怀疑。

但是小离也是这样说。

辉月没有遇到不测,他只是恢复成了以前的他。

并且离开了这里。

仅此而已?

我的胸口很难受。

真的……

不明白,什么事都不明白。

为什么突然间完全恢复了?

为什么不肯再打一个招呼,就这样转身走了?

更茫然的,是自己的心。

不是一直……

一直想着让他恢复的吗?

现在他终于如我所愿,找回了自己。

变成了那清冷的天边皓月。

为什么……

胸口却象是挖开了一个巨大的空d,并不觉得喜悦?

一点点快乐都没有。

辉月。

辉月。

我的存在是这么可有可无的么?以前的交情,这一段时间的相处……都毫无意义么?

我气息奄奄的时候,他就可以转身离开。

似乎,我是把自己的地位第101章“子霏大人,请这边走。”

子霏点了点头,收回注视帝都大殿的目光,跟着引路的人继续向前走。

“大人提前来到实在是意外之喜。”引路的人殷勤笑说:“可是给大人的住处一时没有备好,陛下说请大人先暂时留在帝都宫中,等您的别宫修整好了,您再迁过去。”

子霏轻轻嗯了一声,似是个不肯多话的人。

引路的丞事偷偷瞧这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龙族的贵客,明明也是七尺高的一个普通男子,既没有生角爪也没有闪亮的银鳞。

实在看不出哪里不一样。

子霏知道那丞事在偷看他,脸上是平静无波的样子,心里却觉得有些无奈。

帝都派出的人到了隐龙谷的时候,就是一副探头探脑的模样。跟着他们来的这一路上,也总有这种窥视似的目光,看得人浑身不自在。

“大人请好好休息,晚宴之前会有过来服侍大人更衣赴宴。”丞事躬身又躬身,早该退下去了,可却一直磨延不走。

“还有什么事情?”子霏再好脾气,也禁不住他一直这么当他是珍兽异宝似的看法,重重咳嗽一声,丞事果然吓得不敢再抬头,一路垂着身退了出去。

子霏看看陈设华丽,锦绣玉堆的别殿,摇头笑了笑。他并没有带随侍的人来。一直贴身跟着他的小忧现在到了练功的关口上,让他远路颠簸这种事情,子霏是做不出来的。

尽管小忧哭着抓着他的鞋子说一定要跟随,子霏还是强令他好生留在隐龙谷。

以前子霏曾经想过,再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

这个金壁辉煌的帝都,给他留下的,绝不是美好回忆。

子霏把湖青色的外袍脱下来,并没有揭掉脸上扣着的,那个银色的刻着精美花纹的面具。仔细看的话,上面有云纹和龙腾的图样,细致非常。

他还记得远远看到帝都的时候,心里有些隐隐不安的,象是在萌发什么冲动。

子霏轻轻叹息,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冲动。

一帝三殿五宫七神……那些都是旧时的事情了,现在的上界……

是他所不熟悉,却还在隐约牵挂的地方。

牵挂这里的人和事情。

这是从他跳下了堕天湖之后,第二次回到帝都。

两百年之前,他回来过一次。

然后,黯然离去。

子霏在追想中,时间过得飞快。有人在殿外台阶下朗声禀告,请他着衣去赴天帝的宴约。

子霏无意识的摩挲着柔软的衣料,淡淡地应了一声。

子霏身形很好看,腰身劲瘦,双腿修长。穿著帝都所准备的华丽袍服,显得极其尊贵而挺拔。

侍从很小心而恭敬,一点没有让他觉得不舒适。

“大人穿著这样式的衣服果然很合身。”侍从替他整理衣服下摆的时候,赞叹着说:“是上殿大人亲自吩咐,说龙族的贵宾,穿这种绣袍才符合身份。”

子霏仍然保持着沉默。

他心中有许多疑问。

但是子霏有非常好的耐性。一个问题,可以在心中装两百年,他并不急于在一时间得到一个仓促的答案。

况且,他已经本能地感觉到,他离他所追寻的答案,已经非常的近了。

大概只要再踏前一步,就可以解开长久以来的心结。

有人在前执灯引路,身后也有人随行。

子霏对这样讲究的衣饰,还有前呼后拥的排场,觉得十分陌生,是一种久违的生疏。灯光隐隐绰绰,第一步都象是在踏近一个梦境。

脚步急些,就怕会误踩踏中了什么心事。脚步缓些,又觉得后面似乎有什么在追赶。

就这样心中思潮纷涌,脚步却仍然是坚定不移。

快到宴厅的正门时,远远的有人从另一边正对着子霏的宫道上走过来。

他身前的引路的灯笼彰显了他的身份。

平时的日子,天帝也只有八盏,仅次于天帝的是三殿的超然高华,用六盏。

对面的宫灯,足以让子霏停下脚来,看看对面来的是什么人。

那个人走得很快,连带着身前身后的人都加快脚步,很快在前面转了弯,上了石阶。有司仪官唱名念道:“平舟殿下到。”

这几个字让子霏站了几秒种没有任何想法。

直到身边的人轻声提醒“大人要进去么”,子霏才眨一眨眼,从自己茫然的情绪中挣脱出来。

等他走到正门厅口,灯光可以照见的地方,却突然斜里另有一队灯笼上了台阶。

也是六盏。

司仪官为难了一下,因为子霏远来是客,他接到的谕令是务必恭敬妥贴。可是后来的这一位走得实在很快,一下子抢在了

子霏的前面。他还是要当着子霏的面,先报上那一位的名衔。这样一耽搁,可能子霏就会走进厅里去,而他就错过了时机,难免失礼于人。

子霏却慢下脚来,让那个人和他擦身而过。

司仪官张口报出:“行云殿下到。”

子霏象是在梦中一样,那个后来而先至的人,从他身边掠过去,衣裳悉簌作响,带着一缕似有若无的清淡的香气。

子霏偏过头去只来及看到一个背影,极纤细而高挑,长发一束,身形美丽。

是个让人一见难忘的美丽背影。

那人显然也知道自己是抢了别人道的,但是却象是毫不在乎一样,几步就跨进了门。

子霏觉得腿极重,无论如何这最后一阶也是迈不上去。

司仪官看了看他,犹疑着这位传说中才存在的龙族的贵客,什么时候才打算上阶入内,而他终于可以报出他应该说的那一声。

子霏这样楞在门口,夜风吹过去,他只觉得眼眶有些烫。

为了,刚才那个一闪而逝的身影。

也许是梦。

他定定神,走上最后一级台阶。司仪终于可以高声的念出:“龙子霏大人到!”

因为本来就是为了迎接远来的贵客而天帝亲自赐宴,所以这一声唱名报得格外响亮。

厅里已经有不少人,突然那小声说话而响起的嗡嗡的声音停顿住了,差不多所有人都往门口看。

子霏就这样在所有人的注目中走了进来,他有无可挑剔的仪表与装束,银蓝色的袍服,象宝石一样闪光的丝线交织错落绣出的精美花纹,戴着一顶并不多么华丽却极漂亮的头冠。

有内侍迎上来,殷勤地奉承一句:“大人远来辛苦,请这边坐一坐,宴会就要开始。”

子霏跟他往里走。厅里很空旷,靠殿心的地方照例是空出来,会有歌舞来助兴。两摆案桌摆得整齐,上面有果品和花朵,果香与花香混在一起扑在面上。

子霏的案桌在左首第一张。

右首第一张上已经坐了人,看到子霏走近,很客气而有礼地站起身来和他互行了一个平礼,悦耳的声音说道:“贵客远来辛苦。”

子霏看着那人头上戴的镶着珍珠的冠冕,轻声说:“平舟殿下不必多礼,唤我子霏就好。”

平舟回以一笑。他身形与子霏差不多高矮,但是五官极其秀雅美丽,一种沉静的气韵令人心折不已:“子霏大人平易亲切,以后相处共事起来一定和睦融洽,让我放下一桩心事。不瞒子霏,我一直觉得龙族终究是上古神族,必是清高遗世难以说话的呢,看来真是夏虫妄语冰雪,让你见笑。”

子霏在面具下微笑。

这个人在为人处事上从来都是一把好手儿,和他相处无论立场或是环境差异有多大,他都让人觉得如坐春风般舒适。

说话间既显得亲切,又隐含尊敬,也绝不会有失自己的身份。

平舟往身边招呼:“行云过来,见见我们龙族的贵客。”

坐在右首第二张案上的少年并没有马上起身,斜睨着漂亮的眼睛,有些懒洋洋地说:“这就是子霏大人?”

子霏讶异于自己的冷静,居然还可以用若无其事的声音说道:“这位是行云殿下?”

少年终于还是站起了身来,行礼的姿势漂亮之极:“见过龙子霏大人。”语气是十足的不客气。

子霏还了一礼,目光无法克制的停留在行云的脸上。眉眼秀美惊人的少年,带着勃勃英气,面容象是会发光的宝石一般。

子霏凝视着他,几乎觉得整个神魂就要被那双明亮的眼睛吸了去。

平舟和他客套:“行云一向任性,子霏不要见怪。”

“不……不会。”子霏垂下眼,象是要掩饰什么似的,很快说了一句:“行云殿下真是品貌出众,年少有为。”

平舟笑了,说:“这是自然。”

子霏镇定了一下,才问道:“三殿我已经见到其二,可说此行不虚。”

平舟穿的袍子在明灯下熠熠生辉,说出话来让人觉得极其动听:“子霏肯来帝都,自天帝而下,帝都人人俱感荣幸。三殿还有一殿从缺,这几天会有人选添增,子霏来得正巧,可以看一场精彩之极的选试。”

子霏点了点头。

他有许多许多的疑问。闭关了这么久,外面的一切都十分膈膜了。

旁边有人看着他们说话,因为与子霏不相熟,而且平舟的地位是超然高贵旁人不可以上来c入谈话。行云在一边慵懒地剔着指甲,

他的指甲淡红晶莹,手指修长。十个指甲却有两个齐根剪断的,剪得粗糙。子霏在他的位置上落坐的时候,听到那边平舟和行云在说话,并没有刻意小声,平舟的声音很自然亲切,两个人的关系一定是极熟而且融洽的。

平舟说道:“你又去塔边了?居然把指甲都玩断两根。”

行云撇了撇嘴:“一时不当心而已。”

平舟一笑,弹弹他的袖子:“回来跟陛下,你也这么说去吧。”

行云满不在乎的耸耸肩膀,把桌上的果子抓起来咬。事实上现在所有人都在依次入席,正襟危坐,象他这样肆无忌惮的真没有第二个。

子霏垂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好象一场梦。

所有一切都象梦,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都一起挤到了眼前,让他不知道看哪里,听什么。

耳中嗡嗡的全是乱响的声音,眼睛盯着自己的手,可是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看得进去。

行云还活着么?

是行云吧,是他吧……一模一样的眉眼,只是有些稚气。

连名字也都没有变。

是活着的……

是活着的……

这就可以了……

就可以了。不管中间发生过些什么,现在是什么局面,将来又会步上什么样的路途。

他是活着的,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不敢抬头看他,怕眼睛中痴傻的火焰会把光明烧灼成灰。

怕这好梦易醒,怕琉璃易碎。

下首的案几上也来了人,隔着两步远的空子,向我招呼:“子霏大人早来了?”

子霏抬头看那穿著短袍的人,他笑得爽朗,自我介绍道:“我叫做星华,是五宫里的第一宫。”

子霏微微颔首:“久仰。”

他一挥手,样子十分的随意:“客气话不说了!我听说你是隐龙谷的第一高手?有空的话来切磋切磋?我是用刀的,你呢?”

子霏觉得有些熟悉的热流从心间漫过,语气也高了一些:“我用剑。”

星华两眼放光:“用剑?什么剑?我看看!”

对面平舟正与行云小声说话,提高声音说了一句:“星华宫主,这是宴厅不是武场。”

星华摸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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