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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过後卫彤照例消失在自己充满论文书籍的研究室,郊区的夜晚可以数小时不闻车辆驶过,沈迷在计算公式里的卫彤被突然出现在她身後的卫炀吓得放声尖叫,卫炀早有准备地捂住她的嘴,把她按回椅子上。

「是我。」

卫彤一颗心差点就要从喉咙蹦出来了,她惊魂未甫地急促呼吸,脸上无光又点有愤恨地拉开卫炀的手。

「干什麽你!我还以为谁找到了这里要杀了我…」

「路林不是这里唯一的保镖,我按了门铃来你都没听到。」他看了一眼正在困扰卫彤的运算公式,拿了起来。

「还有别人?你到底安排多少人监视我啊?」

卫彤是个沈迷於自己小宇宙的人,外在世界若不是她理论需要观察的对象,她跟本不感兴趣。二个月前卫炀唐突地,希望塞个有失忆与失语问题的病人到她家时,她可是既反对又犹豫的。

一来,她不擅与陌生人相处,再来,大哥带领的蓝羽医疗和二哥掌控的天门财贸企业拥有不少敌人,收容大哥要藏的人肯定有不低的风险;不过大哥为她做了很多事,她好意思推决?

「你有被监视的感觉吗?」卫炀反问,这个妹妹迟钝到被人跟踪都不会觉得不对劲「会诊报告呢?」

卫彤在身上m了m,掏出钥匙拉开凌乱抽屉的暗夹层,这个暗夹层是卫炀做的。

她明白,大哥、二哥以及卫家的企业没有表面上的简单。她还小的时候和母亲一起被绑架过。他们的共同父亲卫衡是有名的风流浪子、处处留情,不过父亲的原配却是有名的醋罈子母老虎,卫彤的生母和卫衡保持一段很长又低调的婚外情,有心人发现後就绑了她们母女以为要胁。

那时大哥跟二哥被外放在国外磨练,大哥悉知後赶了回来,只是卫彤的生母已被撕票,年幼的她顿时无依,卫衡的原配不近人情,打死不愿让她进卫家大门,从那时起,她就一直被大哥照顾著。所以卫彤猜想,伊羽可能是个跟自己生母情况类似的女人:某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看出来了吗?」卫彤问的,自然是她的演算式。

「你确定这个函数的定义没有错吗?看起来有点矛盾。」卫炀交换了这二个月来的会诊报告「报告你没偷看过吧?」

「哼!你们那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医学用词谁有兴趣看啊…」

「没看你还知道有很多医学名词?」卫炀捉了卫彤小辫子。

「不用看也知道啊!不然里面还讨论相对论定义吗?」卫彤狡辩并赶紧顾左右而言他「你不是说明後天才回来吗?」

卫炀没有理她,朝研究室外走去。

「嘿?你不会现在跑去看人家吧?不要随便吓病人好不好?」

卫炀还是头也没回地。

「喂!」卫彤站了起来,手还是扶著椅脚有点舍不得离开自己的研究「我家没地方让你过夜,你不要睡这里啊!沙发也不行!」

「检查你的函数吧!」卫炀只丢了这麽一句话,找地方读诊断报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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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侬不知

很静很静。深黑漆黑。

调整过台灯角度後,卫炀才打出一盏淡淡的晕光。一张鹅蛋尖的小脸泛著健康的肤色,又大又深的眼窝拢起美丽的丘壑,直挺的鼻尖印出三角形的小倒影,发丝半掩著脸庞,嘴唇是淡淡的粉色。

床头上,半凋零著那朵,卫彤为伊羽别上的牡丹。

卫炀很想伸手mm、实际感受伊羽的体温。终於她不用再c著导管、带著氧气面罩、不需要心跳监视仪。总算,他把她的r身拉回阳间,只是仍有一部份的魂魄不知还在何处飘盪。

扣除她在加护病房不省人事的时刻,他还真没见过睡的这麽沈、这麽熟的她,他都站到她身边了她还不察。卫炀短暂失神,回神後发现自己手指已经下意识地卷起她的青丝,像他过去常做的,把玩在指尖中。

半坐於床沿,强大的疲倦感袭上,心灵的疲倦远胜於r体。做人,身为人对生命的无力与渺小,连有如庄严石雕的卫炀都感受到了。

一阵忽然的抽搐、短促地呼喊,她鹜然睁开眼,没有料到光线的存在,猫眼似地缩起瞳孔。

梦魔还在催魂,身处一个似梦非梦的境地中,伊羽看到一名j实壮硕,脸型方刚带著浓眉的俊挺男子,他的存在宛若神祉,所有鬼魅立即消散,他深如潭水的眼眸闪耀一种有点熟悉,可是又不知道是什麽的芒光。

「爷是谁?」他带来一份实在的守护感,但宛若跳到另一份梦境的迷离。

「我是卫炀。」

他的手碰触到她脸颊时,她表现了女人本能的抗拒和对不预期接触的退缩。

「对不起。」卫炀收手。

伊羽忽觉有点愧疚,因为他好像对她的举动很失落。他们是否似曾相识?但她对太多东西有似曾相识的感受,多到不知何者为真、何者为假。

「谁是爷?」她又问了一次,并不是为了要知道他的名字,而是想问他这个人的来历。

「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卫炀低沈的声音里有黯哑的悲伤。

伊羽听出他的哀伤,却也枉然。这男人不带表情的脸下有风霜历练过後的沧桑稳重、洞悉世事的智慧以及凛凛的威严。

「爷知侬是谁?」她问。用语总是在不自觉中回到最初被写入的语言。

「我知。」

「侬不知爷是谁,卫彤不知伊羽是谁、路林不知伊羽是谁,无人知伊羽是谁……爷会告侬吗?」缩在被窝中,伊羽喃喃说著,听起来遥远又模糊。

「你希望我告诉你吗?」

无语地与他相望,长长吸了一口气,伊羽闭上眼,梦眠,眠梦。

「侬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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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曾经·重生之夜

重生之夜。

最後系上腰带前,女孩怯怯地说:

「我不要这个,可不可以用那个?」她指著另外一条印著紫鸳草的腰带。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颜色吗?」年轻的嬷嬷问。

女孩没有回答。就是因为喜欢,所以不愿将对它的喜爱一起在今晚陪葬。

「好了,去吧!」

打前头的是两个提著灯笼的男童小厮,重生是排在获得赎身(几十年也没一次)、惩罚叛徒(常常发生)之後的第三件大事。这天之後,她们会得到今後作为游女地位高低的籍名,决定她们的往後的等级、得到的待遇与训练。

纸糊的拉门映透欢客的背影,动人的歌声与琴声缭绕不绝,水流一样的穿廊曲曲折折,绕著庭园、围著假山。

「唉呀!今天有重生啊,怎麽都没通知到爷呢?」川廊上的男客抓起清月的下巴,贼眯眯的眼睛打量这个g本还没有发育的女孩「谁的运气这麽好,可以有这个小宝贝蛋呀?」

「呵呵,今晚她是佐藤爷的...」游女挽起男客的手臂「爷,我们先去喝酒吧!」

「佐藤爷的~哈哈真是没办法...」男客拧了那张小脸,搔了搔头,不再挡住清月与宁夜的去路,大嬷嬷对男客打了个万福「以後要是还有机会,来伺候伺候爷吧!」

「爷这麽快就不要奴了吗?」游女娇嗔一怒,捏了捏男客的手。

「唉唷!你这个小泼妇啊...」

清月她们已经走远、走向那间称为重生之屋的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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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心酸的遗忘一

其实卫彤也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伊羽应该好好装扮一下自己。

或许受到母亲的影响,每次卫衡来见母亲的时候,母亲总会j心打扮自己来取悦父亲。她虽然没有过问大哥与伊羽的关系,但看样子,说她是大哥的女人(之一)应该不会错得太离谱吧?

这是一顿气氛诡异的晚餐。她对伊羽一无所知,伊羽不记得自己来历,对一切谜底了然於x的大哥又什麽话都不说,他们三人首次的同桌就只有刀叉、餐盘碰撞的声音。

最令卫彤无法忍受的是,大哥虽然没说什麽话,可是他的视线都停在伊羽身上,一贯地严肃冷峻、虎视眈眈,无非一头野兽看上了自己的猎物,伏身耐心等待可怜的小兽露出破绽将其生吞活剥。

这场面真叫卫彤汗毛直竖。

管家推著餐车,上面是一个圆形八寸半银色镶金边的保温罩,开罩之际蒸汽四溢,炙羊r扑鼻的香味还有脂肪在滚烫铁板上翻腾的鸣奏叫人食指大动。

伊羽被这阵声响撼动,那滋滋的声音在她耳里异常尖锐刺耳,手上传来不真实的痛楚,餐具滑落,她慌乱地几乎要跳起来,卫炀的手快速横越餐桌,拉住她。

「没事,别怕……」

男人的气流传至她身上,注入重量到她轻飘飘的灵魂中。目光接触的刹那彷佛遇上了永恒,深棕近於黑的眼眸虽波澜不兴,可却流露太多费解的东西,这扑朔的眼神曾在她昨晚的梦里出现,分了心,冲动的血y也复归平静。

管家把炙好的羊分到众人盘中。一看只是羊r,伊羽不再紧张,倒是有点不解自己的反应从来何而来。

手退回,卫炀自责自己有点轻忽了。看来有些事情留下来的烙印,不管重生几次都依旧存在,那,她怎麽可以不记得他?

「我…」伊羽鼓起勇气先说了话「我昨天晚上,好像有梦到你?」

「这样啊...」卫炀淡淡应声。

忽视刚刚发生的c曲,以及突如其来的亲密,卫彤赔著笑说:

「大哥昨天晚上就在这儿了,所以应该不是梦吧?」她挑眉看卫炀,大哥干嘛不承认?他昨晚明明一定跑去看了人家了吧!

伊羽又露出惶惑的表情,她确实分不清想像记忆与实际记忆,她什麽都不记得,因此她怎麽知道别人跟她说的一切是真是假,就像她怎麽知道,眼前这女人是否真叫做卫彤,而这男人是否又真是她大哥?

「记忆会影响人的判断力,伊羽连我们是谁都不确定,是不是梦又有什麽关系?她怎麽知道你说的是不是事实?」卫炀说的冷漠,却准确道出伊羽的心思。

对大哥说出这麽没有人情味的话,卫彤不是很高兴。

「那小羽要好好听医生的话,赶快恢复记忆啊!」

卫彤的好心关护,又让伊羽陷入一阵为难。

「可是…会不会就是因为我不想知道,所以才通通忘掉,那我为什麽要想起来?」她的声音细细小小。

卫彤被她的想法堵的无话可说,难怪两个多月来心理医生看了那麽多回,记忆一点都没进步。卫炀抬眼看了伊羽,表情复杂难解,呼出的气息也沈重了些,其实…这结局不也是他心知肚明的吗?

「我…以前住哪里?」看卫彤不高兴的脸色,伊羽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的消极态度,那好,她就问问一些自己的事好了,也许多知道一些关於自己的事,她就不会总觉得人在漂浮。

「住我那里。」卫炀有力低沈的声音回话。

听及此言的卫彤双眼暴睁,不可置信地看著卫炀。她都听人家说,大哥从来不带女人回家,原来是家里早偷偷养了一个,连她都没见过。

卫彤的反应让伊羽对卫炀的话并不信任。

「不过,只是有时候…」卫炀补充「你常常不在。」

「为什麽我常常不在?」追问。

「跟我一样,常需要到处处理事情。」卫炀好像给了一个说法,可是又像在隔靴搔痒抓不到痒处。

「我有别的家人吗?」

「没有。」卫炀没给人想像空间。

伊羽咬了咬叉子「他们都死了吗?」

死在跟自己同一场意外中?

这次卫炀倒没有马上回话,考虑了一会儿才答:

「…我不知道,大概吧…」

「为什麽你不知道?」伊羽问出同样是卫彤的疑问。

「…因为你从来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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