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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实在闲得发慌,颜述一大早就出了门暂住的院子又没有别的藏书。

应是遗传多年的古籍,讲得是中药膳食,有许多字晦涩得难辨其意直接导致步骤做法模糊缺失,若不是颜述在书上推敲性的部分补注估计撑不了五分钟聂清越就扔书了。穿越前聂清越活在点灯泡面自来水的便利时代,电子产品日新月异一个不留神就被淘汰了,倒也没觉得中国古文化有多么博大精深。

现在活在飞檐亭角红妆白袖的千百年前,龙纹木雕石坛怒狮光是建筑的饰纹就能令她心生感叹,何况还是奇异都无法一一言喻的中医。珍贵如熊胆冬虫夏草,寻常至食盐葱白大蒜,甚至连紫石英硼砂一些聂清越想都没有想过得东西可入药,相使相杀相恶阴阳调和得妙不可言。

还没有感叹完眼前白影忽动一张放大的妖颜就出现在眼前:“小越妹妹,你有没空?”

“唔?”这几天不是昼伏夜出就是睡得日上三竿才爬起来觅食的动物竟然会午饭前出现?嘲笑没有出口手就被无所顾忌地拉起往外走。

出了门,早市已经开了许久,街上人来人往叫喊不断。各种气味颜色声音混杂成金色阳光下有些疲惫和温暖的早晨。穿越过大街,拐上长桥,眼前景色骤然开阔。不远处便是四季常绿的芳草长堤,河中轻舟短棹静静地凝滞着似是还未睡醒。

“来这里干嘛?”聂清越打量着河边曲折萦回的木质小楼,建构流畅朴实,透过长长的回廊便可以清楚看到眼前水景。

“拿书。”舒颂笑得几分得意带着她进了楼。竟然是一间临河而建的的茶馆,多半是年老的长者在悠闲得喝着茶低声愉快地交谈,一室都是茶香氤氲的闲情逸致。

踏着朴素的木梯上了二楼,聂清越看见一个仙风道骨的长须老者睡在廊里竹制的躺椅上,手中尚拿着一卷未合的书。听到舒颂的动静缓缓睁开眼来:“拿去罢,答应我的事要做好。”说着手一扬,舒颂已稳稳地接过了。

聂清越一看,正是她刚才看的那本古籍的下半本。

舒颂一拱手道了句谢拉着聂清越走了。

聂清越很是无奈:“舒大美人你拿书就拿书拉着我来干什么?”

舒颂白眼一翻,“顺便挑贺礼。”

“咦,你要送谁?”

白眼已经变成了三十五度角:“不是我买,是你买。”

“啥?”

刚下了小楼就听见一阵妇人的啼哭撕心裂肺。两人同望过去几米外只见一布衣妇人抱着一个脸色苍白浑身是水的孩子悲恸大哭,那溺水的孩子紧闭着眼没有半分反应。

身旁一个裤脚尚滴着水赤着膀子的中年男人站在一旁有点无措地安慰着那妇人,几分悲悯惋惜的神色并不见太多悲伤,似乎是路过好心下水救人的行人。

“在水里还有呼吸的,刚救上来断气了。”见舒颂疾步走来把手指探到那孩子的鼻翼下,中年男子懊恼地喃喃:“我应该再早一点发现的。”

“没有气息了。”舒颂惋惜地摇摇头,忽而眼睛眼睛一闪就要走开:“送他去忘忧楼找阿述看看有没有办法。”身一动已被聂清越拦下:“帮我把人放平。”皱起眉来语气急切而不容抗拒:“没时间了,看清楚度气的步骤。”

舒颂犹豫了一秒立刻就照这她的话做了。

上了不下三次的急救课再怎么不听也还是有印象的,聂清越有几分感谢学校那冗长的课程来。确定了口腔内没有异物后,聂清越解开了那孩子的上衣,一手按着他的前额,一手托起下颔令头部后仰,然后捏紧鼻孔吸了口气控制好力量度过去。胸廓的扩张算不上明显但还是可以看见,聂清越抬起头默念了一两秒重复了一次。

“等我停你就开始。”她用眼神示意舒颂过来,声音因着急有些发颤,触到那孩子皮肤的手指更是冰凉。聂清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找到记忆中的位置,两掌相叠手指翘起用掌根部施力按压。深度和力度都因对方是年幼的孩子而比一般常规有所略减。三十下的默数漫长又短暂。

舒颂早默契地蹲下身扶好孩子的下颔,见聂清越停下来就开始吸了口气低头度过去,动作十分生疏却毫不迟疑,连时间的间隔的掌握得不相上下。

如此交替反复,时间一分一秒流走。聂清越检查了一次生命迹象,没有起色。

已经感觉额上沁出薄薄的汗水浑身凉意渐起,手下仍不肯停,不要死啊挺住。也只有死过一次才知道生命有多糟糕就有多美好,已经不能再冷眼看曾经鲜活的生命一点点流失生机了。

在动作已经有点麻木了之后终于出现轻微的挣扎。“因为难以做到和心跳同步,所以一旦恢复呼吸最好中止徒手急救。”聂清越想起校医的原话,微颤着把手探向颈动脉处。

隐隐的,不强烈却有力的搏动。

高度精神紧绷在突然放松下来后,聂清越有种微弱的虚脱感,靠着河岸的老树装死。心底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明明应该兴奋却又有点微微的苦涩。

……

一顿午饭吃得寡淡无味。

“这些菜不合夫人胃口?”大清早就出了门的颜述一踏进屋门就看见聂清越桌前半天未动的饭碗,一旁的舒颂早吃得风卷云残兴高采烈。

“不是。”聂清越回过神来赶紧扒了口饭。

“小越妹妹,人家刚才差点全家都给你磕头了,什么老酒点心礼盒送了一程又一程。”舒颂眨着漂亮的眼,“你自己不领情回绝了回来干嘛苦着脸后悔。”

聂清越叹气干脆地一巴掌拍过去:“吃货,我才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呀?”舒颂可怜巴巴地捂着脑袋,颜述也静静坐着倒茶似在等她的答案。

聂清越看看颜述,又看看舒颂,欲言又止,一摆手:“诶,吃饭吃饭!”随便吃了一半就回房往床上一躺了。

——“明天秋祭是阿述的生辰,二十三。”

——“什、什么?”

——“……不是吧,==小越妹妹你是阿述的妻子诶都不知道,难得独来独往的阿述今年的秋祭和生辰都不是一个人过。”

——“……”

——“算了,那本书你拿去当礼物吧,阿述找了很久的。”

聂清越烦恼地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干嘛提前一天告诉她啊,让她突然知道然后自然地道一句生日快乐不就完了吗。偏偏和秋祭碰在一起啊,好像没点表示就对不起人家一样。拿走舒颂寻了那么久的礼物冒充这种事她是做不出的。

“祭秋将至,夫人也应该回来了。”想到当时颜述说这句话时浅淡温和的语调,聂清越抱着头欲哭无泪。难道真的要像舒颂打趣的那样把自己做成中草药往煲里一跳么?

“夫人头痛?”搭在额上的手被轻轻拉起来,颜述探究地看着她脸上纠结的神色。

咦,竟然入神到连敲门声也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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