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心里有小小的不快。那不快并不是不信,她说不出来由,却有隐隐的不安和不好的预感。
意外·离去
商雨登基之后,司恬本以为大势已定、万事安稳,不料他却忙得见不到人,常常夜色渐深才从国事中脱身回到后庭。司恬虽然和他在一起,却常常只能在夜晚见到他,清晨她一睁眼,他已经离开。一个月之后,他才渐渐清闲了些。
这晚他回到后殿,神色格外的愉悦。司恬问道:“有什么高兴的事么?”
“给表哥的贺礼已准备好了,朝中我也安排妥当,过些日子我们就回大梁一趟。”
“局势稳定了么?”
“各部首领已经回去,朝中之事按部就班步上正轨。仓澜毕竟是个边境小国,国事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我前些日子昼夜忙碌就是想早些将这些安定好。
七叔留下监国,我也很放心。我们在大粱也不多做停留,祝贺新帝登基,再接了你母亲,我们快去快回就是了。”
“好。”一想到很快就可以接来母亲,从此一家团聚,她欢喜起来,立刻忙著去收拾行李。
他拉住她,道:“别急,忙完正事再去。”
她疑问:“什么正事?”
他将她打横一抱,挑了挑眉梢道:“你说呢?”
她明白过来,红着脸反驳道:“那能叫正事?”
他正色道:“子嗣问题怎么不是正事?”
她越发羞赧,他越发一本正经,“子嗣是皇家最重要的正事,切不可敷衍无视。前些日子我太忙有些懈怠,这一月有余还不见动静,看来我要勤奋些才是。”
趁着她面红耳赤无力反驳之际,他堂而皇之地假公济私。
数日之后,商雨带着礼品、亲随起程往东都而去。一路上,两人如新婚燕尔一般如胶似漆,丝毫也不觉得路途遥远辛苦,倒有一种游山玩水的惬意和从容。
等他们到了东都,裴云旷已经登基数月。商雨带着使节、贡品进宫朝贺。仓澜名义上独立一国,毕竟国小势微,是为外邦。不过因着裴云旷和商雨的关系觐见仪式减了不少繁复。
商雨带着使臣和礼单进了皇宫一路至乾明殿。大殿的龙椅上端坐着大梁的新帝裴云旷,宫殿两侧侍立着各部朝臣,气氛严肃庄重。
商雨昂首踏进殿中,径直看着龙椅上的裴云旷,眼中情不自禁地含了笑意。
半年不见,两人一为大梁皇帝,一为仓澜新王。
裴云旷眼里也浮起笑意,但当着朝臣之面却要维持着天朝天子的戚仪。
商雨站在殿中玉阶前朗声道:“新君登基,万国来朝。仓澜裳于昊携厚礼前来觐贺,愿与大梁永结边界之好。”说罢,将礼单递与一边恭立的礼官,朝着裴云旷微微一笑。
裴云旷坐在龙椅上也展颜一笑,“仓澜王远道而来,诚心可嘉。”
曾经的表兄弟,如今的大梁与仓澜之君王,彼此之间言语严谨板正,纵然心里再有亲近之意,大殿群臣面前却再不能随意玩笑,隔着金銮宝座,欣喜的同时又有淡淡的怅然。向来得到的同时都要失去,只是看这失去是否值得而已。
当夜,大梁新帝在官内设宴招待仓澜新君,商雨带着司恬入了皇宫。
裴云旷先在临云殿召见了他们。司恬跪拜之后起身,情不自禁地看向龙椅之上的裴云旷。他俊美依旧,只是略为消瘦,团在一片金光之中,越发显得缥缈遥远,不似真人。
龙椅上、衣服上、梁柱上,金色云龙无处不在,鳞爪张扬、吞云吐雾,令她遥遥想起初见他时,在七势门的石阶上他递过来的那只荷包,也是绣着那样的龙那时他站在石阶上,温润俊雅,对她微笑。那是一幅画卷,眉目模糊,只余意境。
她微微低眉,衷心为他高兴。
裴云旷不喜铺张,又和商雨是亲戚,所以先在后宫设了一场家宴为商雨接风,筵席设在御花园后的一处厅堂里,这厅堂有个名字叫“借东风”。
早春三月,借东风里已是一片春意盎然。温暖的大厅里,珠光宝气,富贵堂皇。绿叶扶疏之间盛开着硕大艳丽的牡丹,牡丹并未到花季,全是靠旋火烧的地龙之暖气慢慢暖开花蕾。
清平公主已被册封为皇后,她仪态大方,高贵典雅,和裴云旷站在一起,倒是一对玉人般的和谐。
云意公主也来了,她见到商雨,颇为意外,“昊哥哥,没想到你这么快过来,我还以为你会等仓澜的局势稳定之后才来呢。”
商雨自信一笑,“没什么不稳的。裳于汤已经死了,四大音旅都对他怨气很重,反而是拍手称快。有七叔在,我也很放心。”
云意道:“七叔不是做生意的么?”
裴云旷情不自禁道:“不要小看做生意,能将生意做成七叔那般,那心智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商雨点头,“七叔的确是人中翘楚,不过他不喜政治,不然这仓澜之君可没有裳于汤的份。”
云意对商雨吐了吐舌头,样子俏皮可爱。司恬发现云意比上回见面时开朗了许多,也许是因为裴云旷当了皇帝,她心情很好的缘故。
清平公主很会做人,筵席间对云意十分关照,嘘寒问暖,对司恬也很客气周到,俨然大家主母的模样,雍容大方。司恬觉得以她的性情和精明,在裴云旷的身边应该是如鱼得水。
司恬只想快些结束了宫宴,好去见见苏翩。半年多没见,最想念的人除了母亲就是她了。
裴云旷淡淡笑着,对商雨举杯道:“来,今日只当是家宴,等明日才是典仪,大家随意些。”说着,他的目光稍稍错开一点,落在了司恬的脸上。她比半年前更加的美丽动人,容颜如玉、落落大方,坐在商雨的身边,如高山之弱水,如峰峦之云霞。他心里隐隐一窒,收回目光放在酒盏之匕。
筵席间裴云旷的话并不多,只是微微笑着看着众人。司恬隐隐遗憾,他曾经玩笑风趣,曾经诙谐倜傥,如今恐怕再也不能了。皇冠之下他只能威严沉稳,当年的情致、唇边的笑纹,可有人看?再见到他,心里不再有丝毫的男女之情,只如一个多年的朋友,心里有淡淡的关怀和伤感。她的目光无意中与他碰撞,他似笑非笑、默然颔首。她低了头,心里酸酸的一涩,莫名地替他感伤,那些倜傥风流、诙谐风趣,只待成追忆。
官宴散了,从东城门出来,司恬对商雨道:“我想去看看苏姐。”
商雨笑道:“好,只怕你去了会认不出她来。”
“为什么?”
商雨笑着不吭声。
车行小半个时辰到了刘府。如今刘重去了户部,所以住的宅院也很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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