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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耕野,替我打些红柿。」
水流加快,河母川旁藤葛垂垂、藻苔满壁,後头再度传来芍姑娘的说话声响。
今日的她不太一样,似多上几句话,可脸色依旧淡如霜雪。
我回头望她一眼,可目光却硬生生地让那两瓣鲜红的唇给捉去。我弄不明白,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为何要涂上这妖艳的胭脂?可这红艳却和供官人泄慾的女妓大不相同。芍姑娘是高尚雅致地,那张素白的脸如芍药般清澈、一世**。
将橹撑打在一旁嶙峋凹凸的石岸上,小舟缓缓地停下。
抬头一望,只见川道两侧栽满了野生柿子树,上头垂吊着熟透的红柿,宛若一盏盏灯笼般悬挂着,影子倒映於川面和傍水而筑的屋房上,微微晃动。
「芍姑娘,要熟透的还是涩些的?」我问。
有几株红柿树生得较澄黄些,显然还没熟透至软嫩,可这口感嚐来还算不错,酸涩可却也脆口些。
「涩些好,祭拜完河母,还能带回给大人食用。」芍姑娘淡道。
「好哩,芍姑娘当心被砸着,记得躲开。」
说完,我徒手爬上川边的红柿树,像只皮猴般地猛摇着树枝,只瞧红柿如降雨般地直朝水面落去,一粒粒地溅起层层水花,亦把小舟给染湿。
芍姑娘用素伞护着才梳上的垂云髻,一旁鎏金步摇甩甩,就怕让红柿打得沾了一身的泥酱。见我爬下树,她才拾起落在舟里的几粒红柿,抽出大袖里的手绢,小心翼翼地裹着。
当我欲打橹划水之际,芍姑娘从怀里掏出两粒红柿,朝我递来。
「这赏给你,耕野。」她说得淡淡。
我朝她淡淡一笑,迅速地接过红柿,道:「谢谢芍姑娘。」
将红柿放至舟头安的小竹篓里,我才又再次划起水来,朝着河母川的水上龛洞驶去。
川水闪烁着隐隐波纹,听着水花飞溅之声,细雨打在竹制斗笠上,我的耳边尽是芍姑娘唤我的那一声声。
我喜欢听她唤我「耕野」,那是我的名,不是汤园的奴役,不是引川使麾下的香汤匠。她的声音虽孤可却轻,听上去让人心平气和,心头没有任何的波澜与涟漪。倘若她笑,那张素雅的脸便会更好看些。
我很少见她笑,只有从主子未阖妥的细细门缝中见着她对主子那深深的一笑。可在我看来,那股笑有些勉强,有些不真实,看似刻意与虚假。
芍姑娘总在掩饰着什麽,可我看不透。
不知自何时起,喜爱笑的芍姑娘变得如此不善笑。如果我的记忆没错,那是自她十五岁笈笄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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