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利贷那边派人来找事,踢翻了向勇的盒饭摊,满地都是被踩烂的狮子头。
这年头没人行侠仗义了,路人都躲得远远的,刑鸣也在一旁看着。以前的向勇是老板,现在的向勇是摊贩,一天一堑似的差别。好在高利贷只为求财,不为夺命,撂下狠话以后就走了。
刑鸣听明白了。向勇动用早年做餐饮生意积累的人脉关系,东拼西凑,其实已经替向小波酬了一笔还债的钱。但向小波偏生一门心思扎进赌里去了,把老子凑给他的几十万又拿去地下赌场,本想再搏一次回本,结果又一夜间输个干净。现在利滚利,债生债,粗粗估算,连卖房子都还差着些。
刑鸣走上去,替向勇把倒地的餐车扶起来。
“鸣鸣,你能不能……”向勇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忽然就冲刑鸣跪下来。
跪在一地的油污泔水上,作势就要磕头。刑鸣及时伸手搭了一把,到底是以父亲名义养了自己这些年,受不起。
“算叔跟你借的。”向勇几乎痛哭出声,“等房子卖了就还。”
刑鸣垂着眼帘看着向勇,平静地说:“你今天替他还了,他明天还会去赌,这样无休无止,哪天才能还清?”
“哪天咽气哪天还清。”向勇摇头,叹气,“我也知道嗜赌这症是死症,治得了标治不了本。但还不清也得还啊,谁让上辈子欠了他,他这辈子当我儿子来讨债呢。”
向勇肤黑,但一直红光满面的。现在人潦倒了,那种令人艳羡的富态也消失了,原先挺饱满的脸颊忽然垂出褶儿来,显得老态龙钟。
刑鸣的记忆里一直有一个父亲的形象。十年前向勇就跟刑宏的形象相去甚远,如今一遭摧残,愈发不能相比。但他竟在此刻向勇的脸上看见刑宏的样子。
这些年向勇待自己确实不薄。其实也就差着这么一口气。刑鸣发现自己有点嫉妒。
向勇望着刑鸣,流着眼泪叹气:“钱没了能再赚,小波不赌就好了。”
“我来想办法。”刑鸣掉头要走,没走两步又回头看了自己的继父一眼,见向勇还跪着,他微微皱眉,“地上凉。”
刑鸣从向勇那儿买了几十盒盒饭,开着宝马送进明珠台,打个电话给阮宁,说让大伙儿来他的车前领盒饭。
离直播开始还有四十分钟,刑鸣坐在化妆间里弄头发,他的头发长了些,主持娱乐节目这样的发型没问题,主持新闻节目就显得不够精神正气,化妆师一边给他用发胶定型,一边好意提醒,该剪一剪了。
门外头还在吃盒饭的几名工作人员正聊着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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