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是吗?”长风咨询的问道。
贺兰郑重的点点头。说道:“你还记得在哲别部落的时候,修罗说的话吗?天大地大。祖宗为大。杀我祖,不共戴天。杀我祖,世代为仇。这是祖训,就是写给阴月王朝地,三百年,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的。这是两个家族不共戴天的仇恨,深入骨血。”
长风低沉着脸,没有回话,这些他比谁都明白,可是为了阴月的人民,就是不能办地事情,也要办。
贺兰细腻地小手。抓住了长风地手。却微微地笑道:“没关系。就是天大地事。贺兰也会帮你。因为王上曾经帮过我。贺兰不会忘记是她两次给了贺兰避难之所。”贺兰地笑突然又有些怪异。“但我要有一个条件。”对着苍许说道:“苍许。你先下去。我有事要跟长风单独说。”苍许轻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贺兰地眼睛出微微地蓝色地火焰。就跟在地狱里而来地恶灵一般。长风不明白她要干什么。但那种眼神。是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地。幽怨。深邃。只见她微微地张开朱唇。依旧轻柔地说道:“当年是谁杀了我地父王?该是他血债血偿地时候了。”
长风终于明白了。她对父亲地爱。所有地都转化成了对指使地恨。让他家破人亡。
长风不敢回答。她怕她地报复。比她地爱更加地狂野。
“是不是齐宗尚?”贺兰从嘴里倾吐出这三个字。“十五年前地那场宫廷大火。是不是也出至他地手?”
长风摇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竟然用不知道来敷衍我?”贺兰的双手摇晃他的双肩,“不要告诉我不知道,六年,父王离开我六年,我每时每刻都记得他,不管是谁杀了他,我都会让他全家偿命。”
“贺兰,不要这样。你的心难道非要让仇恨填满吗?”长风拉住她解劝。
“仇恨?他杀我的父王,难道让我漠视他吗?”贺兰声嘶力竭的叫道。
长风圆瞪着眼睛,望着情绪不稳的贺兰,他太明白她了,太明白她的感情了,过了多时,才缓缓的说道:“贺兰,你应该明白那是皇权的争斗,你的父王不过是至高权力的牺牲品。”贺兰一把推开长风,吼道:“不要对我说这个,我父王一生兢兢业业为国为民,他如果想做皇帝,早就做了。难道还要等到身在北疆,兵败大荒的时候?”
“就算他无心皇位,可对于皇位之上的人是一个威胁,对于朝堂之上的佞臣,他是一块心病。天瑞九年,皇帝重病,当时还是皇长子的洛明恪刚刚十五岁,皇次子,也是皇帝唯一的嫡子洛明忧才九岁,他们哪一个能撑起帝国的江山?朝堂之上,忠义之臣都支持你的父王,还有一些懂得皇帝心思的支持洛明恪,以齐宗尚、皇后为的势力当然支持洛明忧,夺嫡之争,历代尔虞我诈,难道你还不懂吗?你父王就是一块绊脚石,做为皇帝,他想弃自己的儿子可立兄弟吗?做为大臣,他们是想立成年长君,唯唯诺诺,还是立幼君,吆五喝六。每一个人心里都打着小算盘,谁都不想哪人独大,朝堂之上,名为同僚,哪一个不是都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以对方差错为乐事,以落井下石为能事。九五之尊的宝座,何时不是用鲜血换来的?”松长风激励昂扬的声音在问天阁的上空徘徊。贺兰佝偻着身子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滴落,皇权,皇权,为何要用他父王的血祭奠皇权?不,这一切都是借口,都是借口。
“你不要在找借口骗我了,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找到杀害我的父王的原凶!”此时的贺兰已经平静了,可说话的声音依旧的执拗,固执,难以劝说。长风俯身抱起她,轻语道:“贺兰,回静阑吧!京城是非之地,不是那么容易主导的。”
贺兰冷冷的推开他,“不要对我说这些,我竟然来了,哪有回去的道理?”
“不要这么固执任性,好不好?”长风对她早已经无可奈何,可他对她的责任还是支配他不管遇到何事,都要对她不离不弃,都要在她身边给予她最大的慰藉。
长风望着她的决然,缓缓的站起身,可却如同挺起了更大的重担。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沟通的了,他再说什么,她都不会听。默默的出了内殿,苍许站在门外,一脸的难言之色,长风落寞的拍拍他的肩膀,轻语道:“进去陪陪她。”
武子见他出来,也迎了过来,一看脸色,就觉察到了不愉快,长风看见他,竟然说道:“陪我喝点酒。”
两个人喝酒如喝水,长风心里很乱,乱的他难以梳理,只能拿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长风的脸,因为酒精的灌入,已经失去了平和的俊朗洒脱,耳朵和脖子都是通红,全身散着酒气,他使劲的抓住陈武的胳膊,嚷道:“为什么非要让她来京城?为什么就不拦住她?为什么……”武子知道长风已经醉了,醉了也罢,招呼了几个人将他搀扶进一间内室。
贺兰那边,苍许已经安顿她睡下了。云彩东移,窗外月光照在她脸上,显得睡容恬淡而温顺,可她睡的并不实,口中嘟嘟囔囔地说着一些话,苍许好奇地凑过去,只听见他嘴里反复说:“修罗,修罗,不要离开我。”苍许拉住她的手,她最爱的还是他,他们一起生活在魏源的将军府,同时飘荡在大荒、阴月王朝,经历了诸侯内战,又共同抵抗大荒联军,他们已经将生命联系在了一起,这种感情,是他难以超越的。
苍许为贺兰掖了被角,就出了内殿。月光皎皎,清风流转,仰头望着天上闪闪烁烁的星星,心里觉得空荡荡的,一阵一阵地泛起担忧,真不知道京城适合不适合他们?
第十章文昭
刘显躺在床上不安的翻转身体,难以入睡,刚刚从翰林院结业,就被派来担当这个差事,将不可豁免的卷入皇室纷争。公主对他的谅解,他这么聪明的人儿,怎么能不理解?公主明显是看重他父亲在朝廷的影响力,在兵部任侍郎的位置上摸爬滚打了六个年头,上上下下的人脉早已经打点清楚。
兵部又是管理天下军政的地方,拉拢他爹的人,偷偷摸摸大有人在。只不过因为他们刘家为世家名门,在洪武朝更是如鱼得水,对朝廷兢兢业业,有皇上作为靠山,才一直安然无恙。可现在皇帝优柔寡断,太子当政可又不想全部放权,皇后对太子之位又是耿耿于怀,宰相大人又是权倾朝野,拉帮结伙,四方诸侯又是蠢蠢欲动,真不知道何时才能天下太平?哎,太平之前,或许还有一场混乱。
刘显想到这里,直骂自己糊涂,怎么还能有这种想法?越来越睡不着了,只能走出内室,去外面吹吹风。正殿的庭院当中,一个人正坐在那里望着倾泻而下的小瀑布呆。刘显悄悄的走过去,那人现了他,回头张望,刘显只得招呼道:“夜深了,你怎么在这?”苍许转过头去,淡淡的说道:“睡不着,就出来坐坐。”刘显坐在了他身边,轻轻的笑道:“公主是不是很不好服侍?”苍许笑望了他一眼,点点头道:“还好,就是身体不好,还总是脾气。”
“小时候她脾气很好,就是不爱说话,有点倔强,欺负她总是喜欢哭。”刘显将一块石头飞入水潭里,打出一连串的水漂。
“真的很羡慕你,认识儿时的公主。”苍许很少跟陌生人说话。但对于刘显他却没有排斥。
“人总是要长大的,我小时候总是喜欢混在街上,跟人打架,可大一点,看着哥哥们入朝为官,入营为将,就想明白了,或许这就是一个人的生活。对于公主。她必然要面对比平常人更多的压力,更多的困惑。更多地磨难。我记得前朝的杨凌太子,在临死时曾说过这样一句话,最恨生在帝王家。平常人有的快乐,她都不会有。可要支撑起的天地,却是常人不能理解的。”刘显意味深长的轻轻拍拍苍许的肩膀。
苍许低着头苦笑了一下,轻语道:“你说的真好。这些话,我就不会说。”
“能不能跟我讲讲你和公主是什么相识地?”刘显岔开了话题。
苍许摇摇头,道:“这个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出身不好。不像你们这些贵公子。从小都可以读书。”苍许不免又苦笑了一下,“说这些让你见笑了。但我觉得你这人不错。”刘显将手搭在苍许地肩上,也说道:“我也觉得你这人不错。很实在,带着一种自然的灵气。”苍许诧异的抬头看着刘显。不惊叹道:“公主也这么说。”
“公主喜欢的可能就是你这种朴实无华,让她觉得轻松。说实话。跟你在一起真地很轻松。”刘显轻快的笑道。
“你们在说什么?”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柔柔的声音。
苍许连忙回过头去。是贺兰。她穿上一件轻薄地长裙睡衣。玲珑剔透地身体在夜光下若隐若现。特别是那一抹丰盈。小小地坚挺地**将睡裙撑了起来。苍许一见她如此地打扮。连忙脱下长衫裹住她。贺兰也觉那个人是刘显。不免也有难为情。小声道:“我还以为是长风呢!”随后又可怜地说道:“我一个人睡不着。”
刘显盯着贺兰。他没想到白日里那个骄横地公主。夜晚会如此地柔美。柔柔地声音。甜甜地话语。让他忍不住深陷进去。
苍许弯腰抱起贺兰。随和地劝道:“穿了这么少就跑出来。感冒了这么办?”转身又对刘显说道:“对不起。刘公子。我先回去了。”贺兰也转头看了看刘显。然后依在了苍许地怀里。
看着二人离去地背影。刘显地心乱了。身体竟然热起来。慌忙地跑回了自己地房间。
次日。贺兰带着苍许和刘显去翰林院拜访王文昭。武子和长风到礼部。
翰林院就坐落在内城。皇宫地东侧。出了青龙门不远即是。刘显在这里上了三年地学。轻车熟路。走进翰林院地大门。就感觉到一股浓重地墨香。贺兰不惊叹道:“真不愧是皇家学府。”
刘显笑道:“那群学生一定又在水池里洗墨盒了。”“什么?”贺兰彻底无奈了,怎么跟白鹿书院一个德行?
翰林院的水池不大,中间怪石嶙峋,底下有生长着几株睡莲。还没有入夏,只有叶片飘在水中。水的颜色因为反光,看不出是否真的变黑了。
“谁以后在这水池里洗墨盒,就不让谁毕业。”一位管事的学士拿着教鞭,在院子训斥。
刘显解释道:“洗墨盒源至羲之洗墨这个典故。”贺兰轻轻一笑,走到管事的先生近前。四周已经有学生现了贺兰,因为贺兰穿的便装,衣服华美,但并没有龙纹,不免议论纷纷,猜想她是谁?贺兰对着气急败坏的翰林学士轻轻说道:“先生,竟然学子们喜欢在这里洗墨盒,那么我们就举行一个比赛,每月评出一个字写的好的学生,允许他可以光明正大在这里洗墨,然后将池塘里的鱼熬成鱼汤给他喝。竟然他们不在意鱼的感受,那么就让亲自感觉一下吃一肚子墨水的鱼的滋味。”听了这话,已经有学生做出了呕吐状,大喊道:“这里的鱼能吃吗?”
“好,这个主意好!”身后竟然有人鼓起掌,贺兰转身一见,连忙施礼,“学生拜见先生。”
王文昭连忙搀扶起贺兰,笑道:“公主要是施礼,文昭如何回礼?”王文昭的儒雅因为年龄的增长更加的飘然,举手投足间,惊现文人风范。
学生们惊呆了,连刚才辱骂的翰林学士都跪了下来,贺兰转身笑道:“不用施礼了,今天竟然穿了便装,就是不想打扰你们学习。没想到还是打扰了,罪过。”
王文昭也招呼道:“都回去上课吧!”学生们哄哄闹闹都退去了。
王文昭引领着贺兰进了办公的内室,贺兰转身对刘显和苍许说道:“我有话要单独跟先生说,你们在外面等我。”“是,公主。”
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了,王文昭白皙的修长的手指捏住贺兰的脸蛋,带着点点非礼的味道,“你真的越来越漂亮了?”贺兰打掉王文昭的手,“先生,你怎么每次都这样?”王文昭却一把揽住她的腰际,阴险的低语道:“不要忘了小时候说过的话?”贺兰蹙着眉头望着他,平日的儒雅随和,温文而雅,聪慧仁善,与她在一起总是褪的一干二净。贺兰拽开他的手,不满的低吼道:“我都来了,你还想怎么样?”
他又重新环抱住她,收紧手臂,鼻息在耳边,吹得有些痒,“你不觉来的有些晚了吗?”他竟然轻轻地在贺兰耳边吻了吻,贺兰不敢开口,却下意识地推他,不料他牢牢地捉住她的两只手腕,低声说:“贺兰,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要是你做成了,我就不强迫你了?”说毕,他又在她耳边低低地笑了,那笑声阴险凶恶,却有带着几份挑逗的意味。
贺兰闭上眼晴,感受着他微微的鼻息,宛如就回到了小时候,他偷偷拥抱她,来抵消自己在书院里因为淘气而犯下的错误,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无奈的说道:“不要闹了,好吗?”
他松开了她,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以为你来了,可以好好的逗逗你,怎么连你也变得这么无趣。”“太完美的事物都有些虚假,一个将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的人,总比面对着一个无懈可击的人要好。”
“看来我还没有坏到极致!”王文昭又嬉笑道。
“我记得在白鹿书院的时候,每天早上,我都可以看见你在书院的门前迎接每一个学生,你总是会甜甜的微笑,宛如盛开的花朵。不管我们犯了怎样的错误,你都会谅解我们,而且还为我们向先生求情。那一抹谦和总是荡漾在我的心里。你每一次见到我,都会偷偷的轻捏着我的脸蛋,宛如一个仪式,让我觉得有一丝的甜蜜。”这次贺兰主动环住他的腰际,声音甜丝丝的问道:“什么事情?非要吓唬我?”
“我想进弘文殿。”王文昭直言不讳的说道。
“太难了,我听说弘文殿的当值,除了三四个皇亲,就是左右相,太尉,司农。六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使,大理寺正卿,谏议大夫都是轮流当值。而且我刚到京城,根本就办不了。”
“我想进弘文殿。”王文昭又重复了一遍。
贺兰靠在他的胸前,劝道:“不要离权力那么近,好吗?”“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的身份还不需要暴露太多。你和涵书,是我政治上最后的棋子,我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
第十一章赏花
“可你现在只身来京城,朝中根本就没有人支持你,我怕……”贺兰捂住了王文昭的朱唇。
“我没事,好好管理翰林院,这里是好地方。我们最近也不能常见面,身后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看着我,你要小心。”王文昭点点头,贺兰又说道:“如果想见我,就去竹影居。”
“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你能不能安排人进翰林院上学?”贺兰问道。
“这个,翰林院的学生必须都是通过国试的!”王文昭有点为难的说道。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了,还要进弘文殿?”贺兰的手指搓了搓他的胸肌。
“除非他只是陪读,不需要结业证。”王文昭放开口子道。
“你觉得我需要结业证吗?”贺兰无可奈何的反问,“我只是想让他多学点知识。”
王文昭这次点点头,道:“我就说公主想来上学,可是没有时间,就找人替上,回去告诉公主,书院都学什么了!”
“比较聪明。”贺兰离开了王文昭的怀里,冲着外门喊道:“苍许,进来。”
苍许不明白贺兰为什么要叫他,但公主叫了,苍许毕恭毕敬的进了内室。
“王院长已经同意你可以来翰林院上学了,先给先生施礼。”苍许不解的看着贺兰,不是说好了不来上学的吗,怎么还是上学?可公主已经定下来的事情,苍许此时不敢反驳,只得跪下给王文昭施礼,道:“学生叩见先生。”
“起来吧!”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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