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表情,他们是无从得知的,因为她头上的帽子,还戴着没摘。
要放往日,刘宇岩一定要说她没礼貌,今天却怎么也说不出那些话。
他有些心虚,看她一眼,发现她只顾低头吃饭,脸几乎埋到碗里。
剪短至贴着脖上肌肤的短发,有清晰的发尾,随着她手上使用筷子的动作,就着角度,头发轻轻在晃动。
不知为何,他想起的一幕却是,有天夜里,她站在二楼的休息隔间,靠墙将头发从头顶梳至腰间的画面。
她多爱她的头发,没人能知道。
无人了解,无数次就着半湿的发质,她动作轻轻地上一层精油。上舞台前,被发套粘粘住头发,不管那场唱得多好、多成功,她下台都要大哭一场。因为胶水上了发,她心疼。
比心疼她自己还要疼。
眼泪坠进米饭里,不是酸涩,也不是苦咸。是孤芳独自赏,是莫大的孤独。
“呃……”爷爷抬起了筷子,有话想说,但只得来桌上无关紧要的三道目光,关键人物,还是低头不语。
他正要唤曾贝的名字,还未出口,突然,世界陷入一片沉沉的暗。
又双叒叕……停电了。
这次怪不到她头上,她什么也没干,甚至还为这破电路剪了头发。
奶奶也想挽救一下局面,在黑暗里出声:“贝贝,那个……”
阿姨接着刘宇岩手机开出的灯光,在找蜡烛。
谢平宁早放了筷子,余光里看见曾贝推开椅子,起身,打断了奶奶的话:“我吃饱了。”
落下冷淡的一句,她套出手机照明,走到楼梯口。手机背面亮起的那点光,在众人的沉默里,逐渐黯淡,几分钟后,随着她的消失,再看不见。
留下桌上四人,在微弱的光里,面面相觑。
来电是一小时后。
电工先生没请来,是谢平宁拿了工具箱去检查电表,后发现停电不是因为跳闸,而是埋在控电室墙后的一根电线老化,正刷刷冒着火光,这才烧断了电路。
他抢救了一下,换来暂时的光明,但大家都知道不会长久。因此,聚在小客厅里,讨论决定,将翻新电路这一事项提上日程。
“十年前我们从台北搬到这里,这个房子就有十多年寿命了。算起来,这些线用了也快有二十多年了。”奶奶给平叔的杯子添上凉水,一边说起往事。
爷爷附和:“是啊,用了这么些年都没事,就是近几年,不知怎么地,电路就不那么牢靠了。”
谢平宁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点头,说:“是,南方雨水腐蚀性较强,近来五年垦丁又是降水丰年,电路老化很正常。”
“嗯,所以明天一定要请工人先生过来,把电路都给翻一遍,总这么停电下去,也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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