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滔天巨浪颓然倾倒,如暴雨般洒落在战船上,浇灭一处处即将蔓延的明火。

“蛟帮所有帮众听令,抛石,弩箭再s!”她一扬手,五指深深c进船舷。她不能用火箭,烟雾太大,混淆目力。且一旦这方圆数里的芦苇全部烧灼,很可能便真的玉石俱焚了。

“是!”惊恐尚未完全褪去,但一切又顷刻归於井然有序。

燃烧的芦苇枯枝被水波荡开,浓烟变淡,弩箭似雨,对著水中闪掠的黑影s下,眨眼升起一缕缕殷红;石弹j准地弹s进苇丛中,时不时引起声惨烈的闷哼。

锦螭薄唇一勾,口中遽然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啸。母亲,你怕用火,我可是不怕的。

上百艘包著铁尖的小船载著满满的芦苇枯枝从港汊口钻出,苇枝腾地燃起,冒出股股浓烟,接二连三地撞击向战船。

“孽障,你的火船是没用的!”彤阳厉声长笑,指著靠近的火船疯狂大喊,“砸,给我狠狠地砸!”

一艘火船被砸沈,两艘火船被砸沈,接著是三艘、四艘随著船沈,更多燃著明火的芦苇从四面八方飘荡而来。浓烟混著雾气弥散,朦胧了方圆数里,弩箭和石弹的攻击又一次逐渐失去准头。

“c他爷爷的,姐就不信扒了皮还点不燃船。”花恋蝶嘿嘿冷笑,手伸进袖袍里m啊m的,m出一件白色油布罩袍。

船上几人在看见她抖开油布罩袍往身上穿时,全怔愣起来。

“恋蝶,你要下厨?”红罗站起身,不太确定地问道。这不是恋蝶专为下厨时缝制的油布袍麽?眼下好像不太适合下厨吧?

“啊?不,我是怕靠近战船剥皮时,有血溅到衣服上,这麻布黑纱罩衣虽然不值钱,也是红罗夫君一针一线为我缝制的,当然要爱护珍惜。”一席话哄得红罗笑开了眉眼。

锦螭抽抽嘴角,拍上红罗的肩,点头叹道:“恭喜你找了个好妻主。”

“难道你没收只好宠物麽?”红罗眼角飞出风流波光,伸手将花恋蝶的白色发辫在她脖颈上缠了一圈,谆谆叮嘱道,“恋蝶,小心些。”

“我知道。”花恋蝶倾身在他颊上吻了吻,弯腰撩袍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魁斗和魑魅敏锐地察觉到四周出现了诡异的波动。门主的白发宠物抬起的粉玉脸颊僵硬如冰,柔和的笑凝滞在浅浅勾起的唇角,烟灰色澄透眸子燃烧著诡谲怪异的灼光,凌乱的白色鬓发飘飘飞舞,

整张脸呈现出无法言喻的微妙扭曲,身周三尺地界似乎被一层y毒狂暴的黑气笼罩,硬生生与三尺之外的青白天光划分出界限。

恶鬼!

他们不约而同地小退半步,心倏地绷得紧紧的,窒息感随之而来。

“锦螭主人,我上场了。”花恋蝶弯眉冲锦螭飞了个吻,娇声道。

魁斗和魑魅浑身悚然一颤,只觉冷汗瞬间浸湿了後背,“恶鬼”二字在脑中无限放大。

“等等,我也去。”锦螭眺望一眼对面船头,拉住她,转头又对魁斗漠然吩咐道,“你们在这里负责保护红罗的安全。”

花恋蝶静默看了他片刻,轻声问道:“你确定?”

“走!”他不再多言,攥起她的手臂腾身飞出,两道白影瞬间朦胧在烟雾中。

恶鬼一走,窒息感倏然消失。除了红罗,船上三人身形摇晃,几乎跌在甲板上。

“还好吧?”红罗善解人意地为魁斗递上一张锦帕,“擦擦汗,恋蝶已成了你们门主的宠物,以後会常见面的,习惯就好了。”

不!他们可不可以不要学会习惯。

魁斗等人总算有点点明白了弦络和勾云那欲说还休的难言之隐,身为高级武者被个拿刀的人吓著绝对是件丢脸的事,但他们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被吓著了。

这可怕的白发女人到底是从哪儿钻出来的?还口口声声说要给战船扒皮,被火灼烧得滚烫的铁皮是那麽好扒的麽?

後来,某次魑魅惹怒花恋蝶被瞬间冻成冰块後,他们终於解开了今日的疑惑。其实吧,在门主宠物的强大寒凉劲流下,滚烫的铁皮算个啥。

第084章堕魔自焚

滚滚烟雾中,一副副钩爪悄无声息地从水中抛出,勾住船舷。一道道黑影小心翼翼地用刀拨开水面上灼烧的苇枝,避开落下的石弹弩箭,破水而出,顺著爪绳急速攀爬上船。

大刀无声扬起,在浓烟中穿梭挥动,静静捕猎,空气中的血腥味儿逐渐浓郁。

一个负责运送弩箭的蛟帮下属正靠著感觉在烟雾弥漫的甲板上行动,脚下突然被横躺的温热物体绊住,小跑的身体因惯x猛地冲撞向船舷,疼痛的闷哼中抬眼瞥见勾在船舷上的钩爪,立刻惊恐地大

吼起来:“不好!锦家武丁从水中上船了!”

此时,已有上百条黑影腾身上船,只听得兵刃交接声不断响起,蓬蓬鲜血从浓浓的烟雾中四处飞溅,也不知究竟是谁的。

“杀!”立在船头的彤阳回身疾跨两步,对著满目烟雾,毫不犹豫地狠声下令,“蛟蛇,全部杀光!”

“母亲,你未免太过心狠了。”醇冽清澈的嗓音自烟雾中淡淡响起。

她猛地侧头,正巧看见蛟蛇缓缓倒在地上,额心c著一支袖箭。烟雾中现出一张令她恨到极致,也让她狂乱的俊美脸庞。

“我的螭儿,你亲自上船了吗?”她绽开唇瓣,通身上下都流溢出优雅尊贵,“很可惜,你彻底激怒了我,我不再想留下你的x命以供玩乐了。”

“母亲,我从来就未想过要饶你活命。”锦螭微笑,洒落一身的明濯幽柔,高华清贵,“父亲已在地下了,孩儿承诺过要送你去陪他。”

“休想!”她尖声狂喝,继而眸光一闪,唇角再度优雅勾起,“我那一箭将锦庭风s死了麽?你想为你父亲报仇?”

锦螭摇摇头:“不,母亲,你错了,父亲是死在我手上的。”

“你弑父?!”彤阳惊呼,眸中急速闪过几丝骇然。孽障不是一直遵礼循法麽,怎敢做下这等罔顾天理的恶事?

“母亲不也弑夫弑子吗?”他反问道,笑得风轻云淡,“我与你一样恨他,恨锦家。所以父亲死了,你养的忠狗樊姨死了,心怀贰心的北g叔和李叔以及所有养不熟的狗都被我的忠狗宰了,锦家也

被我的螭门取代。母亲,你想做的我都替你做了。眼下我只需再做一件事,便是亲手送你去陪伴父──亲──”

话才说到“父”字,已扬手抬起,数支袖箭直奔彤阳咽喉和x膛。

“孽障!你何时变得这般卑劣?”她冷叱一声,抬手凌空一抓,数支袖箭便被一股力道收拢,猛地跌落在地。

“从你砍断我的筋脉,羞辱我开始。”锦螭双手连挥,袖箭伴著一大蓬银针再次激s而出。

“废物还敢在我面前猖狂!”彤阳身体陡地一转,深紫披风落於右手,看似平常的挥舞,竟使得多如牛毛的暗器无一近身。

然而在她致力对付暗器时,锦螭颀长的身体突然拔起,一柄软剑於腰间弹出,携劲风兜头向她劈刺而下。

“送死!”她森然笑哼,左手掌心内劲狂吐,凌厉的掌风劈开剑锋,直接打上锦螭右肩。

月华身影在即将落下的瞬间鹞子翻身,砰地一声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六支小箭并三支长弩如闪电般疾s正待狂笑的彤阳,与之同时飞出的还有一柄隐含风雷的软剑。

这突袭太出乎她的预料。仓促间,她丢弃披风,拔刀隔开刺向面门的软剑,脚下左右挪移,连连出掌避扫开小箭和长弩。

“孽障,死吧!”

弯刀齐x推出,足下一顿便要弹s而去。却不防身体突然一麻,不受控制地颓然跪倒在地,手中弯刀也!当一声跌落在甲板上。

不!不可能!她明明已躲开了所有致命的利器,她只忽略了那最後一g细如毛发的银针。那g针只是贴著她的手背飞过,只是擦破了一点点皮而已。

“母亲,被下药的滋味不好受吧。”锦螭揩去嘴角溢出的腥甜,笑吟吟地从地上爬起来,“母亲的身手仅比父亲略逊半筹,我又怎会是母亲的对手?可我又实在想手刃母亲,以报当日羞辱之仇,只

好继续卑劣下去了。”他俯身拾起落在甲板上的弯刀,对著半跪的彤阳,收了笑,冷冷道,“母亲,这些银针都涂上了强效麻醉药物,只需擦破一点皮,便会浑身动弹不得昏睡过去,你如今靠著强劲的

内力抵抗药x,怕也是快到头了吧。”

“孽孽障!”雪白的牙齿深深咬进下唇,鲜血一滴滴落下。

“我是孽障,难道杀夫杀子背国的母亲不是孽障麽?我的体内可是流著你一半的血。”刀尖挑开半截银色面具,露出一张惨白的绝美容颜,“啧啧,母亲虽上了年纪,仍然是如此美貌,难怪父亲宁

愿死在你手下,也绝不还手。且这一包容就是整整二十几年,直到他闭眼离世。”

“孽障孽障”鲜血滴得更加汹涌,迅速在甲板上积出一洼小小的血潭。

“孽障孽障。”锦螭喃喃重复,忽而挑眉轻笑,“确实是孽障呢。母亲,你的弯刀是把绝世宝刀,孩儿还是先用它砍断你的手脚筋脉,再送你归程吧。”

话音刚落,战船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从船舱底部蹿起几道熊熊烈焰,紧接著便是一阵阵哭爹喊娘的嚎叫声。

“切,扒了外面的铁皮,又从船内部引燃,再配上几包硫磺硝石,姐看你们还怎麽灭火?”火光中,一个白发女人拍著手笑眯眯地从底舱走了出来,“锦螭主人,你还没解决问题麽?”

“差不多了。”锦螭见到花恋蝶,冷厉的唇角不由微翘,扬起的弯刀顿住,垂眸对彤阳笑道,“母亲,你真幸运,竟能在临死前见到孩儿新收的宠物。”

彤阳眸光闪烁不明,突然仰头喷出一股血雾,本该麻痹无法动弹的身体蓦地腾s进熊熊火焰中。

“我彤阳绝不死在孽障手中!”火焰中传出决绝狂喝。

“帮主!”几道黑影从烟雾中跌跌撞撞地冲出,滴洒著殷红毫不迟疑地追随她的身影一同投入火中。

砰砰闷声炸响中,又有数道火焰冲天而起,灰白浓烟腾腾,火花飞溅,战船方圆数里的芦苇丛全都劈里啪啦地灼烧起来。

“锦螭,我进底舱放火时,船上的螭门护卫便开始趁著浓烟悄然撤离。”花恋蝶上前几步,紧紧握住锦螭微微发颤的手,柔声道,“蛟帮的人要麽死在了护卫刀下,要麽被我的银针s中昏迷不醒,

清醒活著的不是会在浓烟中迷路烧死,便是会落水被刺死,再也翻不出浪子了。”

“是吗?”

“是。这场与蛟帮的激战,螭门胜了,我们也该走了。”雅致磁音更是柔可滴水。

“走?”锦螭微微转动眼珠,冰黑的墨眼死气沈沈,脸上带著些茫然,“去哪儿?”

“回锦螭岛。你的螭门还需要你去整顿,去努力挣钱。”笑盈盈的灰眸在火光中晶莹剔透,反s出热情的火红亮光,“你以为养只宠物不要钱麽?”

锦螭一怔,慢慢勾唇笑了,茫然之色尽数褪去,低头吻上她沾了些灰的粉玉额头:“我的小宠蝶说得没错,本门主得努力赚钱供养宠物,给予她最奢华的享受。”

如同来时一般,一对白影相依相携,在火光烟雾中翩飞而起,像是比翼鸥鹭。

第085章花恋蝶点鸳鸯

乘船从烟雾沈沈的港汊出来,才发现雾气已散去许多。东方天际跳跃出一轮金黄的太阳,渲染出大片大片的紫金流霞。浅浅的金光斜斜洒落在芦苇上,摇曳出一波波金色的光浪;铺照在水面上,荡

漾出点点金子般的碎芒。

如果不是湿潮中还残剩著淡淡的硫磺硝烟味儿,如果水面上没有偶尔飘过的尸体,这样的美景让人几乎不敢相信前一刻曾发生过一场激烈血腥的交战。

负责领队火攻水袭的弦络和勾云摇船过来了,负责潜伏凿船的曲谷摇船过来了,在港汊埋伏的魍魉也摇船追随著他们出来了。他们的身後还有数百艘小船,每艘小船上都站著数个或著暗灰劲装,或

著黑色皮质水靠紧身衣的螭门人。

“门主,此番交战,我等幸不辱命,螭门大获全胜。”弦络膝下一弯,半跪於船。勾云、曲谷、魁斗、魑魅、魍魉随即也跪了下来。

“恭喜门主,大获全胜。”站立的螭门人紧随其後,瞬间全都半跪在船。

锦螭凌厉清冷的目光从每一个下跪者的身上逐一扫过,凉薄的唇跃上一丝骄傲满意的笑。这些全都是螭门的人,是独属於他,听令於他的人,从今日起,他的命将彻底掌握在自己手中。

跪著的人从头到脚都在滴水,褴褛的暗灰劲装上满布暗色血腥痕迹,黑色皮质水靠紧身衣上凌乱著刀剑火灼的斑驳。他们的脸是苍白的,唇是暗紫的,身体是半跪的,然而那脊背是挺拔的,神情是

坚毅的,眼睛更是忠诚的。

去芜存菁!

这是花恋蝶脑子里猛然跳出的一个词。历经了一场血与火的洗礼,经历了一场背叛与屠杀的残酷,这些能够活著的螭门人每一个都是狡诈的猎人,也是凶残的猛兽,更是一条绝对忠诚的狗。

“花姐!花姐!”远处突然传来chu莽的呼唤声。

天际边的芦苇丛中钻出一条渔船,站在船上向她大呼小叫,挥臂招手的正是水蜘蛛的大当家雷冀。

瞧瞧,说到狗,她的狗也来了。只是她的狗不是训练有素,忠心为主的狼犬,而是装乖卖巧,不知道啥时会反咬一口的藏獒。不是她不能训狗,而是懒得费心调教。管他的,只要时刻做好被咬的准

备就行了。

“叫魂啊,姐不就在这里麽。”她嘟囔著,在红罗笑眯眯斜睨过来的眼眸中象征x地举手挥了挥。呃,也不过就是近距离保护了大半日而已,这些个藏獒是咋博得了红罗夫君的好感呢?

小船如飞般地s了过来,人不多,除了一个撑船的汉子,就只站著雷冀和二当家祝萧何而已。

雷冀chu犷的脸上满是热情洋溢的笑,倘若不是花恋蝶站的小船已经满员,估计他早跳上船冲她摇尾巴了。

“花姐,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办得妥妥当当了。你是没看见,那水一淹啊,一千多个人恁是泡都没冒一个就在水里瞎扑腾,好不容易爬出来,嘿嘿,老子的刀就──”他伸掌作势狠狠砍下,“嘿

嘿,老子杀人多年还从没杀得这麽轻松痛快过,那刀啊”叽里咕噜叽里咕噜,chu莽的声音滔滔不绝,一双阔目狠辣贼亮,充满了快意,完全忽略了周朝的围观群众。

花恋蝶抽抽嘴角,掏掏耳朵,无聊地双手环抱於x,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这只藏獒原来还兼具长舌基因,另外看他一说到杀人就如此兴奋,估计还是个xyy染色体的天生暴力分子。

螭门人在锦螭的示意下已经全数站起,此刻都睁著一双或好奇、或惊讶、或探寻、或震撼的眼睛在雷冀身上打转,偶尔不时有几道余光落在他身边的祝萧何和对面的白发女人身上。

水蜘蛛的大当家和二当家他们或是亲眼见过,或是耳闻过,个别甚至还与之交手过。都知这群匪寇是芦苇荡里排得上号的凶残悍猛,只是啥时候和门主的白发宠物拉上了关系?还一口一个花姐叫得

亲热恭顺之极。

花恋蝶对旁人的目光无知无觉,微眯了眼,身子半倚在红罗左肩上,像是立马就要躺倒船上小憩似的。

祝萧何却从未被这麽多人赤裸裸地当猴子般打量过,不由面泛尴尬,伸手使劲扯动雷冀的衣袖,示意他住嘴。

“花姐,我对你的──唉?我对你的敬仰──唉?”雷冀十分不悦地转头瞪向祝萧何,呵斥道,“二妹,你老拉我作甚?我话还没说完呢!”

“大哥”当众被叱,祝萧何面上的尴尬更是浓上几分。微垂了头,捉住雷冀衣袖的手指却未放松半分。

花恋蝶身子一挺,灰眸中的迷蒙慵倦一扫而空,闪亮直逼夜晚星辰。有奸情,有暧昧!目光从祝萧何捉住雷冀衣袖的指上移到满脸不悦,络腮胡子一大把的狗熊头上,张大的眼眸又渐渐眯起。

眉毛够浓,但杂乱无章,活似用旧了的扫把;眼睛够大,但白多黑少,看起来就是白眼狼;鼻子够高,但鼻梁有驼峰鼻翼过chu,活像公狮鼻;唇线分明,但嘴巴太大且过於肥厚,一旦抹上猪油,与

两片油香肠没啥区别。那乱七八糟的胡子更是像刺蝟钢针,马脖鬃毛,总之一句话,这男人长相说好听点叫chu犷,难听点叫凶蛮,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後看恁没一丁点地方符合她的审美标准,但只要

符合别个女人的审美情趣就ok了。

“花花姐”雷冀高昂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嗫嚅著,凶残贼亮的眼睛奇异地染上抹惊惧。此刻他的心底是紧张的,花姐虽是目不转睛地盯著他看,可那双半眯的澄透灰眸充满了鄙弃和挑剔,他是绝

不敢自作多情地认为花姐是突然看上了他。

花恋蝶冲他点点头,眸光再转向他身边的祝萧何。啧啧,虽是微垂了头,又作妇人打扮,仍可见发如堆鸦,颈如白玉,黛眉明眸,瑶鼻朱唇,容貌青春豔丽。那五g葱白手指在狗熊头的衣袖上绞缠

得很紧啊!不错,这美女很有独特眼光。

眼波横掠,投向另一艘小船上的勾云和弦络,黑灰长眉一挑,淡唇往右斜斜勾起,勾出几分邪气,几分痞赖。嗯嗯,那边的一对也勉强入眼。

弦络和勾云对她这副模样这种眼光太过熟悉,心里一紧,脚下已不落痕迹地後退了半步,弦络更是微侧了身半挡住勾云。

雅致柔和的轻笑声潺潺流泄,磁x十足,甚是悦耳。

“祝萧何,怎不见你夫君?”花恋蝶收回目光,突兀地笑问。

祝萧何抬头收手,也淡淡笑著回道:“花姐,我是个寡妇。”

“可又寻到了良人?”

“尚未。”

“尚未麽?”花恋蝶拉长声音,双肩吊儿郎当地耸了耸,转而对脸色忐忑不安的雷冀道,“狗熊,姐知道你对姐的敬仰峨峨兮若高山,洋洋兮若江河。那麽姐说的话你都听是不?”

“当然。”

“你嫁人没?”

“没有。”雷冀顿了顿,又立刻补充道,“我打算娶妻当夫主。”

“找到贤惠妻子没?”

“没有。”

“行了,你娶祝萧何吧。”一锤定音,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聊家常。

“喔好不!不对!”雷冀猛省,大声嚷道,“花姐,我咋能娶她当妻子?”

“咦?”花恋蝶惊讶地反问,“难道你喜欢的是你三弟裴凡?”

啊?!雷冀傻眼,待反应过来,正要辩驳时,又被花恋蝶出声抢过话头。

“那怎麽行?”她大力摇头,鄙夷地上下睃了他好几眼,才道,“你这副狗熊样子怎麽配得上裴凡的清隽俊美,那不是鲜花c在牛粪上,摧残大众视觉神经,屠杀群众审美细胞,极度有碍观瞻吗?

“我不是我”雷冀古铜色的面庞倏地涨得通红,额上冒出密密麻麻的细汗,厚实的嘴唇张了又张,恁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得了得了,既然姐已是水蜘蛛的花姐,那麽水蜘蛛全体成员的婚丧嫁娶都归姐管。”花恋蝶挥挥手,颇为不耐烦道,“裴凡你不用肖想了,姐会为他找个过得去的女人。”

“我我不是龙阳!”雷冀憋了好半天,终於吐出了想说的话。

“不是龙阳很好,免得祝萧何嫁了你还得守活寡。”

“祝祝萧何是是二妹!”雷冀终於又憋出一句想说了很久的话。

“c你爷爷的,姓都不同你还怕乱伦?”花恋蝶被丑男的g毛惹怒了,右手食指唰地朝他狠狠一指,骂道,“你他娘的不是奸y掳掠杀人如麻的匪寇吗?啥时候变成了迂腐不堪满口伦理的读书人了

?你敢说姐在乱点鸳鸯?小心姐捏爆你的鸟蛋!”

“我我”雷冀一张chu脸涨得更红,脖子胆怯地缩了缩,眼角的余光悄悄地瞥向了一旁的祝萧何,祈求她能向花姐开言讨个好。

“大哥,你看我作甚?”没想到祝萧何不但毫不留情地揭破他的小动作,还神色自如,落落大方地对他笑得温柔,“大哥,莫忘了我曾起过誓,祝萧何任由花姐随意差遣!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花

姐说什麽我就照做,脑袋都不怕掉,还怕嫁你这种小事。”她微微一叹,在雷冀越张越大的嘴巴前,转向花恋蝶拱手弯腰施礼道,“花姐,你放心。虽然嫁人不能三夫四侍,有些遗憾。但我会管好大哥

夫主的,那些个三妻四妾,无论男女,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只有经过了花姐的同意,我才会容许他们留在大哥身边。”

花恋蝶闻言,灰眸铮亮,唇边的邪笑更深:“呵呵,祝萧何,你很不错。好好守牢你大哥这朵家花。路边的野花麽,用眼睛欣赏下就行了,实在不用身体力行地去采摘。”

“花姐教诲的是。我自当守牢大哥,至於大哥以前的野**野鸭”她又偏头看向雷冀,明眸秋波荡漾,豔丽不可方物,“大哥,二妹相信你也吃腻味了吧?”

啊啊!一向对他恭敬有加,含情在心的二妹咋突然变得像花姐一样可怕了?雷冀瞠目结舌,傻愣愣地微微点了点头。

“花姐,我和大哥的婚事还有劳你费心了。”祝萧何十分满意地对花恋蝶又弯腰施了一礼。大哥对她其实也是有情的,只是她曾经的夫君是大哥的发小,他总觉得娶了她会愧对发小。能猖狂地奸y

良家妇女的野兽却独独对她守礼得不得了,一旦她微露情意,立马就变成阎罗面孔拂袖离去,真他娘的狗屁男人。她要不能借著花姐这股东风达到此生目的,那就真是枉为女人,白活了一场。

“不费心不费心。呵呵,一点都不费心。”花恋蝶c腰大笑,“俊男靓女是镜花水月,野兽美女才是天作之合,生活真谛啊!哇哈哈哈哈,姐真有媒婆的潜质,哇哈哈哈──”

除了花恋蝶舒畅的大笑声,芦苇荡突然变得很静很静。

这一现场版的点鸳鸯本该是人生喜事,受到众人祝贺,可不知为何很多人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尤以有几分姿色的未婚男女更为苍白了些?

17: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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