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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罗浅浅没想到靳辰会带自己到这里。

loft50,s城建得最早、最具规模的艺术区。

这地方原先尽是废弃的工厂和仓库,后来一些艺术工作者以独有的眼光发现了这里的独特优势,他们充分利用原有厂房的风格,稍作装修和修饰,一变而成为富有特色的艺术展示和创作空间。很多国内知名的画廊、设计公司、艺术机构落户此地。“辰枫”当初选址的时候也属意此地,只是经过十年的发展,loft50的地价已今非昔比,当初的拓荒者支付不起昂贵的租金,开始逐步逐步往外搬迁,靳辰也就不来凑这份热闹,选了相对较为偏僻的新兴艺术园。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穿过loft50最出名的红砖广场,罗浅浅四下张望,记忆中那些简单质朴的原生态工作室正被越来越多的大型事务所跟时尚品牌店所取代。

“带你逛街,我们好像还没正式约会过。”靳辰半真半假地说。

“有的,你忘了?在旅顺。”罗浅浅翘起嘴角,脸颊上有一道弧形的笑纹。

为了这一刻难得的安宁静谧,白日里的争执大家都小心翼翼绕过不提。

路边的树影下停着一辆冰激凌车,靳辰捏捏她的手说:“等我一下。”

他很快排完队回来,买回一支香草圣代,上面洒满了碎果仁。他自己不爱吃甜食,对她的口味却记得一清二楚。

冰激凌入口即化,带着甜丝丝的凉意。一支圣代吃完,他们也到了目的地。

水泥立面的外观设计,原木镌刻的铭牌——致和画廊,外观跟名称上都没过人之处。罗浅浅有些好奇地看向靳辰。

他仿佛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熟门熟路地掏钥匙开门,进去,“啪啪啪”地按了一溜开关。

灯光大亮。

挑高十几米的中庭,感觉非常大气开阔。

“来。”他牵她手进去,穿过长长的环形甬道。

雪白的墙面上靠着一些镜框,有的已经悬挂好,有的还来不及布置好。每一帧画面她都熟悉——跟靳辰重逢以后,她在“辰枫”的资料室里看过他历年来的所有作品。不过放大以后配上灯光,这些相片远比杂志画面来得更为华丽。

毫无疑问,这是属于靳辰的一次个展。选出来的基本都是人像作品,其中有不少是蜚声国际的名模影星。不过哪怕是观众耳熟能详的面孔,他也能拍出不一样的特色。他抓住的是人内心的情感波动,而不是被物化的脸和躯壳。哪怕那些最为人诟病的香艳画面背后,也隐藏着或浪漫、或颓废、或顽皮、或诙谐的故事x元素。

怪不得他会说,一次好的拍摄胜过一场派对,无论是模特儿还是摄影师都要尽兴。

走到长廊尽头,墙面上出现两行镭s投影字幕,上边是段英文:“fromitselfisemptiness,emptinessitselfisfrom.”下面是中文对应:“□,空即是色。”光影变幻难以描摹。

“怎么样?”靳辰问。

“非常……非常……”她一时词穷,鬼使神差地用了个英文:“shock.”

说完她自己有些别扭,靳辰倒笑起来:“我以为你会说,繁花乱眼。”

“你是自己这么感觉吧?”罗浅浅睨他,“你要开个展,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这准备起来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就是一朝一夕。enzo知道么?我跟他家一直有合作。”

罗浅浅点头,靳辰是这家奢侈品大牌的御用摄影师,时尚圈内众人皆知。

“enzo在内地做品牌推广,赶巧我就大爆负面新闻。这次个展是enzo赞助,一方面帮我做正面宣传,另外一方面也是试探我还有多少人气。从策划到宣传都有专业团队负责,所以速度很快。”

“如果反响不佳,是不是会影响你们的后续合作?”enzo走的是高端路线,应该很在意自家的品牌形象。

靳辰脸上并没有多少对这问题的担心,很坦然地说:“如果真的有机会停下来休整一下,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他将罗浅浅带到隔间,这是间还在布置中的休息室,有视野良好的弧形落地窗,屋里沙发摆放凌乱,桌上的烟缸都没有拆封。

“再过两天就像模像样了。”靳辰一边说着一边走去开窗,清白的月色一泻千里,粼粼波光倒映在他眼底。

“十年前我来过这里,那时的loft50还是二棉厂,工人对下岗安置政策不满意,在这儿集结静坐。”他指着灰茫茫天际的一个大烟囱,现在作为特色风情保留下来的工厂标志。“当时有人爬在那烟囱上,威胁说没出路了要往下跳。我得到消息,过来抓新闻照。”

“啊,我有印象。”被他这么一说罗浅浅倒想起来了:“你爸还不准你来,他说你怎么跟张艺谋一样,净拍些y暗面,家丑还不可外扬呢!”

“其实他是怕我得罪人。”

“唔,每次你说毕业了要去战地他就跳脚。”

“他总说我跟我妈一个样,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靳辰望着远方彤云,自语似地问:“你说,要是他还在,看到我变成今天的样子,是高兴多一点还是遗憾多一点?”

“……”

罗浅浅看着他略显落寞的背影,轻轻地问:“那么你自己呢?对十年后的今天,你是高兴还是遗憾?”

靳辰没有回答。

或许是他的骄傲不许他回答。

在她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忽然问:“你还记得我在大学里办的那份杂志么?”

不明白他何以突然说起这个,她有些意外,下意识的点头。

那些杂志,她怎么会忘记?那是她永远的亏欠。

在她闪神的时候他回身,跟她想的不一样,他的神色堪称平静,只在看到她的不安以后才显出一点讶异:“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幅表情?”

罗浅浅有些微微的窘迫,而他一转念就明白过来:“你还觉得当年的事都应该归咎于你?我早就跟你说过,事实不是这样。”

事情要从何说起呢?

最初的时候,摄影对靳辰而言真的只是一项业余爱好。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爱好越来越狂热,越来越偏执。

很多人都说他是天才,只有他自己明白,为了将心中完美的画面展现出来,他经过多么艰苦持久的练习。把瞬间目测距离,取景对焦这一系列动作从完全没感觉的尝试m索,锤炼到下意识的直觉反应,足足用了两年时间。其中消耗了多少镜头跟胶片,他已经记也记不清。单反穷三代,摄影真的是非常奢侈的喜好。十几岁时他已经拥有国内一些专业摄影师都玩不起的昂贵器材,独立的标准暗房。寒暑假买张机票,荒山大漠想去就去。

彼时的他觉得所有的成绩都得益于自己的天赋,从没感激过父亲在经济上的付出。直到靳中邢去世,真的把爱好跟谋生手段等同起来,他才发现其中的艰难。有些照片可以得奖,却不能卖钱,这跟很多电影叫好不叫座是同样道理。最可气的是他跟某个用巨幅版面为他做过专辑的杂志社联系,才知道当初为了给自家的“少年天才”扬名,他老爸不但没收任何采稿费用反而还倒贴了一笔赞助费。那编辑倒是真心欣赏靳辰,也愿意给他提供机会,只是对照片主题出片效果有诸多限定,这自然令崇尚创作自由的靳辰无法接受。

“那时的我被捧惯了,不能接受这样的落差,总觉得自己连赚钱养家的能力都没有,还奢谈什么普利策奖荷赛奖。一样是违背自己的心意,还不如干脆选效益更大的事情来做。所以,哪怕没有学费的原因,我也会接受纪泽的提议去办那份杂志。”靳辰唇角挂着一丝自嘲的笑,很多事情都是回头时才看得通透,“说白了,就是四个字:急功近利。”

罗浅浅无言,轻轻握住他的手。靳辰安抚地拍拍她手背,仿佛她才是那个需要安慰的人。

他将她带到沙发边坐下,继续说:“你走后我去了法国,有了国内那两年垫底,端盘子刷碗的生活也不是那么难捱。我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一心要在那里闯出一番天地……不过事情还真没那么容易。直到阿尔勒影展之后……”说到这儿他忽然停了一下,向罗浅浅投过探询的目光:“你不是问过我第一次拍时装大片的事么?”

罗浅浅情不自禁地说:“《l’officiel》的春季大片。”

靳辰却摇了摇头:“其实我第一组公开发布的杂志硬照拍得比这要早,当时我是dennis的助理,跟着他为enzo拍一组宣传照,我就是在那次认识了auror。定片以后我才发现,公司选中的是我为她拍的试妆照,不过摄影师冠的是dennis的名字。”

“后来呢?”

“这事儿不了了之,我跟auror倒是成了朋友。没多久,我考虑辞职,到摄影室收拾东西。结果要离开的时候看到摄影棚亮着光,一时好奇走过去,发现门没关严实,dennis在里面,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个巴西小模特。当时情况有点……呃,有点混乱。dennis在穿衣服,而那男孩儿一直在哭。”

“男孩儿?”

“dennis是玻璃,不过真没想到他会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我想我或许能为那孩子做点什么,于是我拿着相机拍下了那镜头。第二天我找到那男孩儿,告诉他我手上有证据,如果他需要,我可以帮他报警。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找了auror,她背后的威尔森集团在法国传媒界很有影响力,如果媒体介入,会对整件事有帮助。而且在那个时候,我还有些天真的想法,相信一张照片可以改变世界的鬼话……”

说到这儿,靳辰平淡的语调中终于透出一点艰涩。所有的纪实摄影师或许都曾有过同样的梦想,用镜头记录丑陋只因为渴望这世界变得更美。罗浅浅甚至不用问结局,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一定在往他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果然——

“当时的我完全没想到,每个圈子都有它的准则,同气连枝、利益交错。威尔森的报纸没有报导这件事,dennis用高额赔偿金封了那男孩子的口,auror毁掉了她拿到的底片,我获得了为《l’officiel》拍春季大片的机会。每个人各取所取。”

这次靳辰停了很长时间。

屋子里很安静,有只长尾雀飞到了窗台上,翘着漂亮的翎羽往里头好奇地张望。人类在它眼里,一定是非常复杂的生物吧?靳辰莫名地这样想。他站起来,重新走到窗边,长尾雀被吓到,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他站在光亮与y影的交界处,点燃一支烟。“你瞧,十年前我在这儿抓新闻照,十年后我回到这里开摄影展。可是从第一步走偏,我就离当初的梦想越来越远。”

罗浅浅脑子里乱纷纷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靳辰转过来,看着罗浅浅,清清楚楚地说:“如果你不愿推掉盛唐的代言,我不会再阻止你,我想你自由地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过,不要为了钱,也不要为了意气。”

这一瞬她在他眼里看到的期望、支持和鞭笞,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这注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回到“辰枫”以后罗浅浅久久不能入眠。

她想起靳辰站在画廊窗口时那多少有些落寞的背影,想起他说话时的语调、姿态,轻描淡写述说的过往,也想起媒体提起他在异国他乡的经历时总是津津乐道的名字:auror。

靳辰离开loft50时的话语犹在耳侧:“别用那种别扭的眼神看我。这是中间站,又不是终点站,我还有不知道多少个十年能挥霍!”他不是晒伤疤博怜爱的少年人,起伏的人生与岁月磨砺,早已教会他如何自省。

而她,不希望十年后的自己,还在他背后遥遥相望。

早晨六点,靳辰准时醒来,这是他初到异国时养成的习惯。

别人提到阿尔勒——这座年日照超过300天,号称“法兰西阳光之都”的小城,率先想到的总是明媚阳光下耀眼的白石墙、粉色夹竹桃掩映下的小小咖啡馆,游客们摇着折扇信步穿过几成废墟的教堂,悠悠隆河侧身流过,海风清凉。

不过对他而言,最初的记忆禁锢在那个不足十五平方的油腻腻的中餐馆厨房里。那时他起的比现在更早,在灰蒙蒙的晨光中跑过两个街区,赶到餐馆撬一早晨牡蛎赚取十几欧的生活费,然后厚着脸皮赶到摄影学院去蹭课。

学校放假的时候他到果园摘梨,烈日炎炎、蚊虫肆虐,他在缓慢开动的卡车上一站一天,双手机械地伸进树丛摘出梨来扔进筐里。按惯快门的手做起这活格外顺手,以至于后来进超市,走过卖灯泡的货架第一反应就是伸手去摘、摘、摘……

那时最艰难的其实不是苦,而是空。背后没人支持,前路一片空茫。这种来源于灵魂深处的空虚感使他一度比任何人都渴望赞誉渴望成功。而现在,他梦想拥有的现在都有了,却开始怀念最初遗失的单纯跟信仰。

人生就是这样矛盾。

罗浅浅说他想做她的上帝,或许也没说错。

他喜欢她剪直刘海,穿白球鞋,做永远不毕业的大四女孩儿,可是时光不会永远停滞不前,属于她的人生体验他无法预知也不能替代。

洗漱、下楼,有热闹的音乐传来。竟然有人起得比他更早。

循声而去,看到视听室里亮着灯光。

全屏投影放的是最基本的形体训练教程,罗浅浅背门而站,认认真真跟着教程在做。

记忆中,有个场景似曾相识。

只是这一次,她不再模仿一步登天的选秀明星brittanikline,而是老老实实,从零做起。缺乏专业的指导跟纠正,她的动作还难免有些偏差,不过在靳辰眼里,她挥汗如雨的样子也很可爱。

j’aicherchel’erreur我找寻错

aucoeurdessystemes在社会的中心

cequibrilleestunleurre闪耀的是诱惑

cequibrillepeutfondreausoleil闪耀的会在阳光中融化

j’aicherchel’erreur我找寻错

quitroublemonsommeil,困扰我睡梦的

j’aicherchependantdesheures找了好几个小时

pourvoirquetoutestarefaire,希望看到一切重来

enfintoutestclair,jerelevelatete...最后一切都已清晰,我又抬起头

jeveuxvivrechaqueseconde我希望生活的每一秒

commesidemainetaitlafindumonde,都像明天将是世界末日

etrelibrepourdebon,自由向善

atropvouloirseleverontombe...尽一切努力在跌倒的时候起来

靳辰轻轻悄悄退回去。

出门,晨跑,清新的曲子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初夏的早晨天光已经透亮,街心公园里有早起的老人在打太极,马路上开始有稀落的行人出现,卖早点的小贩懒散地站在街边,偶尔见了熟客聊几句天。

晨风吹散浮云,最艰难的时候好像已经过去了。

☆、第39章

盛唐的广告片导演迟迟没有定下来。

不过罗浅浅并没就此闲着,cash为她安排了一期专业课,跟经纪公司的新人一起接受基础培训。这些小模特儿大多比罗浅浅还年轻,十七八岁的年纪,野心蓬勃、j力旺盛。上课拉韧带走台步塑体型,下课嘴甜舌滑拍老师马屁,有多余的心力还免不了台上台下的互别苗头。

《行摄》的热潮还没过去,《仙御》的广告开拍在即,大家看着罗浅浅的目光自然有些不同,只是碍着她是cash亲自带过来的c班生,身后又有靳辰这座大后台,才没有人在明面上跟她为难。

培训班的课程都很常规,无非是些步态站姿、90度180度360度旋转镜前表现、基础化妆、音乐欣赏、服装及服装秀鉴赏之类。时间有限,学到的也是皮毛,不过可以拿来跟在靳辰身边做助手时接触的东西互为印证,也是一件乐事。

中间周泽伟打来电话,说是在服装厂找了份看大门的活儿,暂时脱不开身,不能出来看她。他听说罗浅浅在上训练课倒是没反对,只是最后不忘叮嘱她:“这两天报纸上都是靳辰什么影展的事,你看看他照片上那些女的,一个个袒x露r的,看着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你可千万别再跟他搅在一起,女孩子坏了名声,将来嫁人都麻烦!”

罗浅浅被他说得哭笑不得,只得敷衍着挂了电话。

靳辰的影展开幕在即,宣传力度很大。连郑玄裳都打趣着问她要票。

那天正好她来客串服饰搭配主讲,罗浅浅见了她倒是一愣,自从上次那点不愉快之后她们俩就没见过面,私下也没什么联系。

郑玄裳从进门到开始讲课都很自如,对着一帮新人自称师姐,又拿出一堆样衣来给大家演示,说是自己的私人珍藏。这些样衣色彩绚丽、款式独特,其中不乏一线大牌,干这行的没有不爱美的,当下男孩儿女孩儿叽叽喳喳闹成一团,气氛空前活跃。

今天的主题是“中x风”。

罗浅浅看着个唇红齿白的小男生愣是将自己塞进普拉达的小礼服里,夸张的烟熏妆加妩媚的步态,演绎出一副雌雄莫变的妖娆风情。从模拟t台下来时,他还不忘咬着唇,冲抱臂而立的郑玄裳瞟过一个妖妖调调的眼神。一时众人哗然,又是跺脚又是起哄,连作为主讲的郑玄裳都忍不住莞尔。

女生要表现中x似乎更容易,走t台的女孩儿大多身材颀长,只要选对合适的衣服,自然而然就有那么一股凌厉的气场。

一片热闹当中,罗浅浅有些意外地听到自己的名字。转过头,看到郑玄裳长身而立,丝滑似水的纯白裙衫从她指尖流泻下来。

罗浅浅呆了一下。因为这件裙子再眼熟不过,正是lepapillon的应季新款,靳辰用来ps的原型照片上,罗浅浅穿的就是这件裙子。

要说款式,飘逸的丝质长裙真是再女x化不过的款式了。

在郑玄裳略带挑衅地注视中,罗浅浅默不作声地走过去,从她手上接过那条裙子。

看占尽风光的前辈pk,大概是所有公司新人都喜闻乐见的事。

罗浅浅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摒着呼吸。

她的搭配再简单不过,就是在斜肩长裙之外直接加了件cerruti的黑色风衣,再将头发全部打湿了后拢。过人群上t台的刹那她顺手拉住郑玄裳脖子里的领带——她刚才做示范的时候搭配的单品。猝不及防,郑玄裳愣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罗浅浅已经松开手,并且用非常夸张的、舞台化的动作甩开了那条领带,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上台。

淡漠的眼神、快节奏的步伐,在走到t台末端的时候罗浅浅旋身,将那件松松披在肩上的男士风衣抛了出去。飞扬的裙裾滑出漂亮的弧度,这瞬间她脸上的表情是极度张扬而自我的。

从最初的叠加到最后的扬弃,整个过程显得别有新意。短暂的静默过后,有人率先喝了一声彩,教室里很快又热闹起来。

罗浅浅下场的时候,郑玄裳抱着手臂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女人应该拒绝男人?”

罗浅浅还是一贯安静的神色:“我觉得对女人而言,所谓的中x应该是j神层面的,比如自由和独立。如果一味照着男人的装扮来掩饰自己,不是更显得内心怯懦吗?”

郑玄裳今天穿的就是明显带着男装风格的马裤配夹克,罗浅浅这话听来就很有些讽刺意味。难得的是,她竟然没有发飙,只是在默然片刻后唇角挂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自由独立?我拭目以待,看你如何做到。”微微停顿,她又意味深长地补上一句:“听说靳辰要开个展,替我恭喜他。如果不介意,顺便替我要张票。”

“好。”

如果郑玄裳要借靳辰讽刺她,其实全无必要,靳辰完全没有参与摄影展的具体c作,罗浅浅也不会以嘉宾的身份到场。不过逢人这些事跟郑玄裳无关,罗浅浅也不觉得自己需要向她解释。

接下来半天课郑玄裳不是很在状态,她走了之后有学员抱怨:“真是,不想来就不要来嘛!g本没什么诚意教我们!”

“嘘,小声点,你不知道她跟老板在一起?人家g本不是来上课,是来摆老板娘的款儿的。”

“就凭她?渔村出来的野丫头也想登堂入室?你瞧着吧,不用多久她就是明日黄花!”

这些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罗浅浅听得一阵无语。最近她在这儿,类似的流言听了不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凭心而论,郑玄裳跟纪洋,论外形论x格还真挺搭的。或许纪洋就是那个带她离开渔村的人,她视若珍宝的那g项就是纪洋送的?

罗浅浅挠挠头,发现自己也挺八卦。

罗浅浅并不知道郑玄裳转眼就把那堂课的录影教给了cash,cash又将录影寄给了导演邹旻。

也不知道是邹旻认可了罗浅浅,还是被cash搅得不厌其烦,反正她在搭足架子之后总算点了头:“三天,我只有三天档期,希你这次没有看走眼。”

罗浅浅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外面吃晚饭。

叶枫下药□艺校生的嫌疑洗脱了,但是他吸食软x毒品还是被拘留了。今天他拘留期满,“辰枫”的全体员工给他办洗尘宴。说起来这到底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儿,所以靳辰选了家环境幽静的私家菜馆。殖民地时期的老房子,高门窗,小露台,地板踩上去吱嘎作响,留声机里放着缠绵幽怨的老歌,怅然若失的情调最适合拿来怀旧。

不够叶枫是到哪里都静不下来的人。他j神亢奋地不像刚从局子里出来的人,倒像刚打了胜仗凯旋而归。一会儿嘲笑林凯被警察突袭的时候面如土色的样子太不男人,一会儿又说拘留所的生活平淡如水太不符合他的想象。

“别说《肖生克的救赎》,就是港产监狱片的质量都没达到啊!别说狱警不打人,就是狱友都一个赛一个的文明,那被子叠的、马桶涮的……整个就是五讲四美模范标兵!”

“要说减肥那是绝对的,你看我这肚子都没油了!吃什么?每天清炒南瓜你受的了吗?哎呦不瞒你们说,这之前我还真不知道南瓜还能炒来吃,我家都是炖的,加牛n加冰糖……莫小米你别笑,你不是整天嚷嚷着要减肥吗?改天找个错处也给你送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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