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无非只是静坐着,耳畔纷繁全不入耳的样子。
那状元见他如此,神色间更是有些着急,动作之下,竟不小心把一杯酒打翻,暗红色的酒y沾在了澹台无非纯白的衣摆上,染出碍眼的杂色。
状元一时窘在当场,手忙脚乱地翻着袖子想要找帕子替他拭去,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许大人,你醉了。”
许状元慌忙地抬头看去,却正对上太女又锋利又深幽的眼神。
“是……是。”哪敢说一个不字,她竟不由自主地退了开去,给苏薄红让出一条道来。
“国师。”在澹台无非身前半尺处停下脚步,苏薄红隔着空说道,“此处离本g别业甚近,可要前往更换衣物?”
澹台无非抬头,在面纱里静静地看着她,等过了片刻,才答道:“有劳殿下。”
仿佛刻意避嫌一般,苏薄红先告辞离席,澹台无非远远的在她身后跟着,下楼的时候,两人之间总隔着几级楼梯的距离。
苏府的马车早在酒楼后门侯着,却因为苏薄红本是独自前来的,只得一辆,两人只有共坐。
依着华国的规矩先扶澹台无非上了脚踏,苏薄红自己才坐了进去,甫一坐定,却对上男人意味难解的目光。
“今日,”状似无意地动了动袖子,苏薄红先开口道,“为何来了?”
“因你之喜。”澹台无非答得平静,甚至连睫羽都不曾抖动一下。
“多谢。”苏薄红答得亦是淡然,只是片刻之后,却又像是被什么策动了一般,狠狠地抓住澹台无非的手腕,将他的身子固定在车壁上,扯去面纱,便往他血色淡漠的唇间用力地吻了下去。
澹台无非不曾挣扎任由她扣着自己,却也不肯顺从地跟随她的唇舌的挑逗,只是咬着牙抗拒着。
嘴里泛起淡淡的血腥味,苏薄红体内沉寂已久的嗜血似乎被唤醒了一般,右手抓住澹台无非的衣襟,把他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方,凑近他的脸,道:“你不是有法力么?不是可以随时从这里离开么?为何不反抗?”
澹台无非只垂着头不说话,长长的睫羽覆了下来,遮去他目中神色。
左手将他的手腕抓得更紧,苏薄红沉声道:“为什么不回答?”
“殿下,你醉了。”倏然抬头对上她的视线,澹台无非眸色仍是沉静,眼底却已然有了波涛暗涌。
“辅佐江山社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当你立在朝堂丹陛之下,澹台无非,你可是如愿了?”苏薄红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冷了容色追问着。
笼在白衣袖子里的手因为苏薄红的松开而软软垂下,竟是被她握得脱了臼,澹台无非却仍是一言不发。
“为何你们……最终都选择逃避?”也许她是真的醉了,苏薄红的语声中少有地起了波动。
“你所要的,难道不是万里山河永固,四邦外族臣服?”澹台无非似是也被她挑起了不明感情,反问的声音抬高,“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如愿而已……唔!”
趁着他一语未竟,薄唇半张时,苏薄红又是极霸道地吻了上去,细细地扫过他口中每一处,唇舌相触间,溢满的却是全是难言滋味。
澹台无非先是僵了身子,后来却在苏薄红炽热得几乎要将他烧化的吻中渐渐放软,最后被她死死扣在怀里,只是柔顺地接受着,既生涩又安静,冰雪一般的脸上神色慢慢成了麻木。
“澹台无非……”好不容易在自己完全失控之前松开了男人,苏薄红语声中因为欲望而变得暗哑,“时至今日,我竟是明了澹台无垢当日之心。”
“!”终于卸下脸上的漠然麻木,澹台无非看向她的眼中,掠过一丝不知所措的惶然。
“从前的我,澹台无垢,都是离你最近之人,然我们所求之物——你却从未明白。无非,你真是西华族传说中能洞察人心,大智大慧,于万物皆无挂碍的万圣尊师么,嗯?”苏薄红薄唇轻启,吐出来的字字都如利刃般刺入澹台无非心间,他想要反驳,想要否认,却不得不承认,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事实。
“我要的,其实很简单……”刻意地拖长了话尾,苏薄红伸指抚过他虽然被自己狠狠吻过,却仍无半点血色的唇瓣。
澹台无非一个失神,却被她的手指滑入了里衣之中,灵巧熟练地解开绳结。
百年来不曾动过□的身子,此时在车窗外透入的朦胧月光照s下,竟隐隐泛着浅淡的红晕,像是期待着什么,又似诱人无比的邀请。
他身上的衣物有如一片片的云彩,被苏薄红极快地扯落,萎顿在车里红木玄漆,铺着织毯的地上。
苏薄红玲珑的身子与他的紧贴着,密得几乎找不到一处缝隙,她绵密的轻吻落在他的唇角额头,与之前掠夺般的吻不同,仿佛是在安抚着什么。
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澹台无非似是想用黑暗来催眠自己,谁知即便阖着眼帘,面前女子的视线眸光却总是挥之不去。
顺着他僵着的颈子一路吻了下来,苏薄红报复似地啮咬着他的锁骨,尖利细小的齿带出丝丝血痕,在白玉般的肌肤上刻出猩红的印痕。
澹台无非束发的小冠早已不知去了何处,一头银发散落在x前,与白皙的肌肤和鲜红的血y交织在一起,映着浅淡月色,竟成了一幅绝美的图画。
感觉到手指划过的身体在轻轻地颤抖着,苏薄红体内的热度逐渐升得高了起来,松开已被她咬出斑驳血痕的锁骨处,转而倏然将他x前的一点血色玉珠含进了嘴里。
一松一驰交替之下的痛苦和快感交缠在一起,令澹台无非早已无法神智清明。他的身体因为苏薄红的动作而弓起,带着滚烫的灼热。
“我要的是什么,你如今可清楚了?”女子提问的语气带着恶意,她明知他如今除了顺着她的意思回答,别无他法。
从没有经历过情事的身子虽经过了百年的孤寂,在她的拨弄下却变得敏感,每一寸发出灼人温度的肌肤,似乎都在渴望着她的爱抚,女子的问话一下子辽远得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一下子又切近得恍若就在耳畔。
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苏薄红只是伸手握住他已然不能自己的欲望,道:“我要的,不过是……现在的你罢了。”
现在的自己?
澹台无非一向缜密的思考第一次有了无法理解的东西,只是这片刻的疑问很快被身下纤长的手指所带来的灼热温度燃烧殆尽,痛苦而又甜蜜的呻吟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在四肢百骸里蔓延着的全是来自难以启齿处陌生的快感,仿佛下一刻就会把他整个人都淹没。
“无非……不要让我弄伤你,听话。”女子的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手指好像有魔力一般,在连他自己都不了解的地方,弹奏出令他全身为之震颤的乐曲。
顺从地放弃了挣扎,任由她带领着自己,澹台无非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当年穿着代表皇权和神权双重身份玄色衣服的女子,在一片凤凰花海中,低首浅笑的样子。那一刻,万千流光汇成虹彩,全都环绕在她的身周,映出她无双的容颜。事到如今百年流转而过,面前的女子容颜不改,却对他说,『我要的只是现在的你罢了』。
难道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一厢情愿?难道当日在西华最高峰,扬鞭策马,欲剑指天下,眼中除了万里锦绣河山再也映不出其他的人,并不是她……!
“无非,你分心了。”抓住男人本已受伤的手腕,毫不顾忌地施力,尖锐的疼痛让澹台无非已然远离的思绪猛地被拉回到马车狭小的空间中。
“你……唔!”苏薄红小小的惩戒让澹台无非身子一阵紧绷,不由自主地高抬起腰。
顺势伸手环了上去,强迫他与自己紧贴在一起,却不让他得到释放,苏薄红只是勾着唇继续问道:“无非,你现在明白了么?”
眼角有冰凉的y体渗出,澹台无非难堪地想要挣动抗拒,却总是被苏薄红下一个动作死死制住,什么术法什么咒术全都忘记得干干净净,他所能做的,竟只有像任何一个普通男子一样软弱地流下泪来。
不是的,现在这个自己并不是他认识的澹台无非,那似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淹没的漫无边际的欲望,究竟是,究竟是……
像是终于享受够了玩弄的乐趣,苏薄红托高他的腰,随着马车最后一次的震动让他进入自己,刹那间席卷着两人的,是全然的空白。
什么都不能想了……
或许,想什么都是多余的。
“无非,看着我。”女子的语气虽然柔和却带着命令意味,在他光裸脊背上轻抚的手划着不明的纹案。
茫然地抬头,尚有三两点水珠从腮边滑落,澹台无非眸中尽是疑惑不解。
苏薄红望着他的眼中幽深得看不出一丝情绪,仿佛刚才的欢爱都只是他的一场梦似的。
“殿下,到府了。”外面女卫的声音传来,却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
像是被骇了一跳般,澹台无非吃力地俯身拾起落了一地的衣裳,也来不及抹去身上半干的残y,慌忙地整饬着衣冠。
苏薄红也重新穿好衣物,等一切停当后,才向着他伸出手去。
“随本g下车吧,国师大人。”
v散似秋云无觅处(三)v
席间苏薄红与澹台无非说的是回别业,马车却是到了太女府。
苏薄红此次赴的是私宴,也不是拿太女身份去的,是以没有仪仗跟随,马车也是停在了太女府后门。
将澹台无非扶下马车,两人从敞着的朱漆门中并肩行入,夜风拂过,白衣与玄衣的下摆偶尔地缠在了一起,却似是水墨的画卷一般。
真是一对璧人。
撞入林星衍眸中的,正是这幕明明极美,却好像一g尖利的刺一样c进他心里的画面。
苏薄红今日下朝回府,随口跟他说了晚上有酒楼私宴之事,女人间喝酒取乐的事情林星衍自然多见,闹得出格也是常有的事,所以他看着天色渐暗,苏薄红迟迟未归便一直挂心,最后竟亲自来此侯着了。
谁知等到的,却是眼前这一幕。
澹台无非虽则还是平日里看起来的清圣样子,不笼面纱的脸上却有可疑的红晕未褪,加之行路间的步态,不难发现他之前该是经历过什么。
几乎是下意识地,在见到两人往自己站立的方向走来时,林星衍闪身将身形掩在了高大廊柱的y影中,屏住了呼吸。
“国师大人,本g府上尚有你旧日所穿衣物,取来给你换洗如何。”在就要踏入林星衍站立的回廊时,苏薄红突然停住了脚步,回身对澹台无非说道。
望了她一眼,澹台无非轻道:“那便劳烦殿下。”
苏薄红点点头,召来小侍引着澹台无非离开了,自己却仍是停在回廊之外,过了片刻才说:“星衍,出来吧。”
林星衍却似僵了身子,立在原地不曾稍动。
“跟我玩捉迷藏么?”声音稍微扬起了些,苏薄红垂下的流云广袖微微被风拂动,上面针脚细密的银纹刺绣偶尔反s府中灯光,在夜色中轻轻闪烁着。
没等林星衍回答,不见苏薄红如何动作,她便已欺近男人身前,直视着他的眼中全是仿佛可以直达人心最深处的锐利。
“有没有话想问我?”
苏薄红和他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够让他闻道女子身上传来的不属于她的檀香味道。
林星衍只是低着头,不与她视线相接,也不回答她的话。
伸手抵上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看向自己,苏薄红勾了唇角:“没有么?”
想要出口的下一句话,却在看见男人脸上斑驳的泪痕时打住。
“为何……哭泣?”伸指沾了挂在他腮边已然冰凉的水珠,凑近唇边轻舔,在口中弥漫的,全是淡淡的苦涩味道。在苏薄红的记忆之中,林星衍落泪的时刻,实在太少,少到几乎每一次,都是事关生死的惊心动魄。
而,这一次……
“星衍,我是否让你失望。”
“无。”男人终于开口,略带着暗哑的嗓音入耳,却还是如常般清幽好听,“我只是对自己失望。”
语毕,林星衍转身,便要离去。
只是手腕被女子死死扣住,再也动弹不得。
“即便如你所言,我亦不想你离开。”苏薄红话中全是坚定,“你,还有桐儿……我不会放手。”
见林星衍背对着她仍是无语,苏薄红续道:“且,若你心中感受如我所想,我会觉得高兴。”
林星衍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复又松开,薄唇紧抿,并无一字回答。
吹拂着的夜风突地盛了起来,扬起两人的发。苏薄红抬手,拂开他脸上的碎发,指尖擦过他的脸颊,湿凉的感觉似乎一如他的不应。
“……夜风寒凉,我送你回去。”终于放弃了继续的努力,苏薄红松开制住他动作的手,先行举步。
林星衍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两人却是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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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女府入夜向来不掌烛火,而以夜明珠照明,室内总是亮如白昼。
澹台无非站在熟悉的镂花窗前望出去,是一派皇家气度,与远处零星的灯火鲜明地对比着。
明明身上的痕迹都已经被洗的干干净净,沾有两人□的衣物亦全部换成了新的,谁知,眼前心里,却无论如何也摆脱不掉,那人的影子。总是被压抑在最深处的东西,似乎得到了什么契机一般,一时地喷发了出来,在身体里心上蔓延着,好像要把他自己都淹没一般。
百年前,她心中只有天下,逝于战场的宿命几乎在他初见她的那时便看得清晰。无需天机,无需起卦,只需看她的眼神,便知除却一统海内的王者之心,她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
所以他总是小心地掩饰着,不让她知道自己对她抱持着的心情。她纳妃、立后,但那些男人只是为了传承她一族血脉而被戴上荣华富贵的帽子的工具而已。只有他,能以男儿之身,立在她身边,始终与她并肩而行。
他本以为自己该满足了。
谁知等到她在战场崩逝的消息传来,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不甘、后悔……甚至怨恨!
他什么都不曾说出口,即便去了y曹地府,那人也不会知道他的心。
所以改了星相轨道,自封百年,立下咒术,只为等待再一次的相逢。
但真又到再见之时,重新看到和自己对视的女子不曾改变的容颜时,他竟是又软弱地选择了不说。
这一世不同彼世,她不再无情,却是多情。
然他,仍是不在其中。
逆天的强求更似一场笑话,在为她挡去澹台无垢之灾后,他终是选择离开。却又不舍从此不见,所以他选择身入朝堂。
只要能看着她。
哪怕每一日,只有短短一瞬。
直到……直到……
方才马车之中,一切的崩毁,一切的全部逆转。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引得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澹台无非倏然回身。
触手便知他已然将错开的手腕重新接好,只是受伤处却全不曾上药,也不曾用他那些熟知的术法治疗,苏薄红不由扬眉。
“殿下。”不着痕迹地将手从她的掌握中抽了出来,澹台无非退后半步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看来国师梳洗已毕。”苏薄红勾着唇角收回手,笑意却不达眼底。
“殿下,更衣之事承情,臣告辞了。”努力地维持着神色间的平静,不让她看出自己的动摇慌张,澹台无非颜色间一如往常般凌然清圣。
眼角斜斜带过,室内侍人早已退得干净,苏薄红笑意染上眉梢,语气中却似乎含着些许怒意:“就这么要走了么,国师大人。”
澹台无非只是不答,就要往外室走去,却险险撞在苏薄红身上。
“小心。”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苏薄红扶持他的手正扣在澹台无非右腕伤处,一时间锐痛传来,令男人不由眉头浅皱。
就在澹台无非几乎以为苏薄红下一刻就要如方才在马车上一般压制住自己时,她却松开了手。
“抱歉。”重又把他受伤的手腕拉过来托在掌心,苏薄红从怀中抽出一条白色绫缎,将他的手细细裹好再紧紧绑起,“近日繁杂诸事,国师怕是要请侍人代劳。”
被松开之后重新垂在身侧的手似乎还带着她的温度,澹台无非轻轻颔首。
此时两个小侍在门口行过礼后走了进来,一个作了个请的姿势引澹台无非出去,另一个却走近苏薄红身前似有什么事要禀报。
澹台无非向着苏薄红行过礼,就在跟在那侍人身后离开了。
“殿下,君公子用药的时辰到了。”
“知道了,本g更衣后前往。”
身后另一个侍人与苏薄红的对话顺着风传入耳中,澹台无非无意听闻,只觉得这冬日的夜风,比起平常,更是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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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薄红端着药碗走进约素小筑内室,隔着帘子便见君拂羽仍然在沉睡之中。将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之上,伸手抚上他消瘦的脸颊。
为何还是不愿意醒来。
原来对他而言,面对她,面对她的感情,竟比永远地沉眠来的更加困难么?
只是如今所有问题的答案,都是无解。
倾身把男人的身子半抱起来,他软弱无力的身子立刻依靠进了自己怀里,双目仍是紧闭着,纤长的睫羽在白玉般颜色的脸颊上投下弧形的y影,将他的人显得更加弱不胜衣。
端着药碗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转而哺入男人口中,苦涩的药味同时在两人的唇齿间纠缠着。君拂羽陷入沉睡后极难吞咽,那些药y往往都顺着微启的唇重又滑落下来,只是苏薄红从不放弃,用丝绢替他拭去后,又继续哺药的动作。
一晚药喂完,苏薄红搁了药碗,却不曾松开他的身子。
手轻轻地触碰着他的脸颊,好像自己一个用力,怀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一般。苏薄红的声音轻柔而飘忽:“为什么不愿意醒来。苏府、罗廷山、京城。一步步走来,难道还不够你看清我么。若我会因当日之事怪责于你……”
君拂羽本只是靠在她怀里,连睫毛也不曾有半分颤动,在她一语未毕之时,却突然地偏过头去,猛烈地呛咳起来,把方才喂进去的些许药汁全都又呕了出来。
并不去看衣服上的脏污,苏薄红只是拥着他,缓缓替他抚背顺气。
君拂羽剧烈地咳着,却没有丝毫力气,本来苍白得看不到一丝血色的脸几乎变得通红。
知道他这只是本能的反应,苏薄红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安抚着他颤抖的身子,等着他渐渐平静下来。
日前只要是她亲自来喂药,君拂羽尚可以略进些,未料时至今日,却连一点药都喝不进去了。
再这样下去,就算有灵丹妙药,只怕也不能挽回他逐渐走向衰败的身体。
把男人从床上抱了起来,放在靠近帘外暖炉的贵妃椅上。
太女府选址时兼虑风水y阳,西南青龙未济水泽之位打至地底三米便是一处少有的温泉。建府时修了暗道引入各院之中,是以内室侧边便是沐浴之所,温泉之水四时不竭,又有两边的引道时时引去浊水注入新水,向来被视为连禁g之中也难有的享受。
一件件把君拂羽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抱着他光裸的身子浸入水中,苏薄红沾着莲脂的手从他突起的苍白锁骨一路滑了下去,细细地清洗着他每一寸的肌肤。
抱在怀里的身子既陌生,又熟悉。
那修长优美的颈项,j致冰凉的锁骨,珊瑚一般的小点,都曾经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但是现在它们都消瘦得那么厉害,仿佛只有一层肌肤覆盖着一般,透出血脉的浅淡青紫颜色。
方才药汁留下的一点痕迹早已被清洗干净,苏薄红却仍是固执地一次又一次用水濯洗着男人毫无知觉的身子,直到那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
蒸气在池子四周氤氲着,把两人的身形轮廓尽数变得模糊。空气里弥漫着浅浅的硫磺味道,合着莲脂的清润香气,反而变得神秘惑人起来。
君拂羽血色淡漠的唇上犹自沾染着水珠,反s着池子四壁上嵌着的夜明珠柔和的光芒,发散在水面上,随着水流轻轻樣动着,给他沉睡中的寂静添上了些许生气。
等莲脂都融入水中,男人的肌肤触手处全是一片光润后,苏薄红将他打横抱起,用池边的绢巾一点点吸干他身上密布的水珠后,再把人重新用狐裘裹住,放回椅上,然后换了绢巾,替他拭干被打湿的长发。
苏薄红等完成了这一切,才脱下了身上的湿衣,自己换了衣服。
西华的贵族服饰就算是常服也甚是繁杂,苏薄红自来此界便是身份高贵,极少自己动手穿衣,饶是她样样皆能,到了这细枝末节的事上,却是有些左支右绌。
最后只是随着x子把那些布帛在身上披挂整齐了,虽则不成帝室体统,衬着她的身份气质,却别有一段风流之态。
重新把人抱了起来,看怀里的男人流水一样的发散了自己一手,本是鸦翼一般的黑,现在却略黯淡了。就连他的x命,也不知何时,会像这一头青丝一般渐渐黯下,直至熄灭。
外间突地一阵强风,吹开了一路的帘栊,带着细小的雪花飘了进来。暖炉上有透气的罩子,火光一时间也被吹的明灭起来。
隔着重重的狐裘,苏薄红却感觉到怀里身子骤然的瑟缩。
托在他腰后的手渐渐收拢。
“拂羽,你明明还有感觉,为何不愿醒来?”苏薄红的声音极轻极柔,“其实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听到了,对不对。”
并无回应,只有细软的发丝拂过手背的微痒感觉。
低头在他光洁苍白的额上印下一吻,苏薄红说话间唇角勾着,语气却是凝沉:“况且,你该知道,就算你如此,也逃不开的。这一辈子——”
剩下的话她没有说出口,反而是用力吻住了男人冰凉的唇,毫无回应的冷让她似乎置身在窗外的细雪之中,全身都被冰渣打湿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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