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
欧阳辉南是我杀的。
那时入场的人员很多,镁光此起彼伏,不同证件的人穿梭游走,真当混乱的紧。
亲王和将军,还有四个中国人并坐在席位。
我隐在他们身后的人群,凝望这个时地。
那个男人,注意他已经很久。他一进场就四下环顾,目光流落在各处的exit,从来也不看席位方向。
真当稚嫩的很。
不知道他如何通过安检,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杀谁。总之他的枪还没有拔出来,我便提前结果了他。
当时混乱的场景我并不想累述,总之搞到大家一时难堪。中国的警察也没有找更多的麻烦。依照当地法律,或者可以给我罪行。
这事情无聊的紧。况且开枪人士乃是外邦亲王的近卫。击毙的,更加认定是一名凶徒。
……
这记突发事件,在官方报道中俨然轻描淡写。诸如“外籍保镖击毙凶徒,epac论坛如期进展”;“本度地产会谈惊现枪手,幸被警方人士力毙当场”云云。
此间数则新闻,极之简明扼要。对于我的身份、来路、x别、名字一概略去不谈。该国的宣传事业素来如此。
不过此次,亲王欢喜的紧:“朱雀,你的枪是快的,你的机警也是要被赏赐的。”
其实朱雀并不是我名字,而是某个部落名称。它是消亡了,我是延续。
1975年。中南半岛。兵荒马乱。
在西原、顺化、岘港、西贡、河内。这些地方的战火连成一片,蔓延至更多的国家和土地。
那一时,亲王避在锡金。
某次他经过刚渡的丛林,步入一间废弃的喇嘛寺庙。他见到我的母亲。
战火吞噬了她的男人,她的部落,吞噬她的余生。我的母亲,她身上都是血污,血污染红她的头发,她的头发披过面颊,面庞惨白的像是一张纸。
她的女儿吓得藏进佛像后面,蜷着身子,抱着膝盖。单薄瘦小的身躯不停在颤抖,然而没有眼泪。
他给她水,给她果腹的粮食。但她快要死了,她要把女儿托付给他。
他问她名字,也不知是问她还是问女儿。她听不懂他的语言,她就说朱雀。
然后她就死了。朱雀成了她的名字,又再为我世袭。
我的名字叫朱雀。我是苏恩·达拉亲王的近卫。在以色列接受特攻训练的时候,我的编号是3068。
那一年夏末,随亲王入境中国。
一场高开低走,始乱终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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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秀城」
当时我置身现场。
我记得谭咏麟警官面如死灰,半天吐不出一个字。发生这样的事,乃是他的极大失职。
而我只顾欣赏那女人的美丽。她一枪毙了刺客,也不急着收势,平举单手,持枪而立,神气静凝,仿佛也定格为一张秀。
此时四方惊寂。我看见硝烟在她枪口慢慢地散。
后来她在maya问我,“你是不是当时就喜欢上我了?”
真的没有。
那个时候我在想另外一个女人。
那刺客的双目,乃是我掩盖的。可能是朱雀的枪太快了,来不及让他闭眼瞑目。也可能……他在世间,或者还有别的眷恋。
我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男人,却又有些模糊。
但是我确信,我读懂了他最后的眼神——在某个地方,一定有某个人为了你而等待。可惜,回不去了。
半年之后,我离开了这个城市回到家乡湖南。飞机起飞的刹那,气压震撼,忽然耳鸣x闷,那时我分明是忆起这记眼神。
抵达长沙时,父母和亲朋早已等在机场。阿姐讲我瘦了,我说很忙,都没时间进补。小妹讲我胖了,我说很忙,都没时间锻炼。
呼吸着家乡空气,竟会如此惬意。虽然那天机场的风很大,细雨中夹杂着米雪。好似迎我回来。
……
警局开会,一开四个小时。
最终得出结论,此番刺杀的对象并非外宾,而是针对陈田秋霞女士。因为她开罪了黑帮,在江湖上已经放出暗花。
“那么,不如我们直接端掉洪盛……”
我意气分发的率真,立时引发一阵笑语。6308走过来拍拍我肩膀:
“每一行都是有行规的,小四眼儿。警察没有证据,跟黑社会……也只有相敬如宾。”
谭警司始终眉头紧锁,自顾大口吸烟。这次的案情,假若他给不出一个完满交代,极有可能会从职位坠落,再被分至某间警校挂名。
在他前额,铺上一层汗湿,时而来回跺步,时而欲言又止。忽然大声喊着6308的名字,好似灵光一现:
“呃……你,你今年几岁?”
“二十七。”6308答应道。
谭警司听罢微微摇头,半晌又转而问我:“你……你呢,阿孙?”
“我,我二十五岁呀。”有些不明就理,仍是据实答了,眼神之间颇见一分无辜。
谭警司眉角顿舒,慰然讲道:“好啊。有志气!阿孙,我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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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他要我顺藤m瓜,藉由死去的刺客寻找更多的线索。谁知却完全另有所指——
四个月前,越南毒枭阮文斗在本埠遇袭身亡。据说死前遗下一批毒品,数量之巨,乃是闻所未闻。传言藏于灯街某处,随后警方黑帮明里暗处曾有多番搜索,竟然皆告无功。
排除惑星势力介入的可能,其间必然蕴藏玄机。然则事关重大,几经汇报,“上头”研究决定:将灯街连同整个花石舫一并铲平。掘地三尺,也要查找那批毒品,以绝其患。
今度的地产会议,明为招标,实际已将“灯街-花石舫”的改建交由相关工程部门。所谓论坛,不过走一个形式。
然而阮文斗其人,生前与越共高层渊源极深。今次越共方面虽未露面,却委托友邦苏恩·达拉亲王前来竞标,实是来者不善。
谭警司与我说了这许多,也令我颇为惊讶。不禁又思量起己身安危。
有人的地方,就有人下三滥。
在花石舫,有个叫暴龙的王八蛋。我今番的任务,即是与他相干。
“因为有人看见阮文斗死前三天,跟暴龙见过面。”
“那……为什么不早动手?弄到现在这么急迫。”
“暴龙很滑头,丁耀都奈何不了他,何况警察。而且,”警司深吸一口烟,“今天早晨,我才收到这张照片。”
他递过一张照片给我。红笔圈出的乃是暴龙,另一名卷发男子显然是已死的阮文斗。
“早晨收到的信,是寄到警局。也不知是谁寄的,但照片鉴定过,绝对不是伪造。真的没想到,下午会就出事。”
他又将暴龙的情况仔细分说了,好教我牢记,临别鼓励我道:
“阿孙。你年轻、又是外地人、面孔生,应该很有胜算。二十五岁,是人生最j彩的年华,你要好好把握!”
虽然我自命不是一个好警察,却懂得是非和立场。那天谭咏麟走后,我一个人想了很多……
可能是因为想的太多,这一次的j彩年华我终于没有把握好。进而令到谭咏麟警司无限狼狈。半年之后我离开本城回去家乡,想也不知他是否变作校长。
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你为什么选我?你应该让林秀树去做,他是好警察,办起事情,也要更加稳妥。”
“因为,你二十五岁吧。”他的语气平淡而又坚实。
……
我想有些故事我还是不要知道的太清楚。
因为你知道的越多,遗憾也就越多。
站进路边岸堤,夜风秋凉。眼下浪潮翻涌,心生离愁万千。口中分别句子,纵然挥之不去,讲也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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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行」
“三九天……乖仔哟……你粘我好紧喔!”
余良森斥了句,发觉乖仔依然困睡。轻悄悄推开自己x前的手,又小心移开蜷在腰间的腿。自语道:“搞什么嘛,会热啊!”
话语之间睡意颇重,他显是被热到醒来。恼怒之下,不免憨怨了数句,便又鼾声作响,奋力沉睡。
少顷,一阵身躯翻转声音,继而灯光点亮——
“乖仔喔!这么大热天,你还粘粘粘,粘你亲娘咧!你再粘来身上,我……
我,我还要怎么睡咧!”
“唔……什么喔……好冷啊,森哥。”
“哗!乖仔,恭喜呀,你成仙咧。”
“真的会冷,好冷啊,森哥。”
当时我真的很冷,辨不清晰那是怎样感觉,总而某种寒流来袭,莫名其状,内外交攻。
森哥关闭了电扇。转轮叶片息下,一屋蚊虫飞响,听之心浮气躁,却凭添一许生气。
原来这夜晚,乃是欧阳辉南的头七。
森哥紧紧环抱我,双手犹似睡床。这般酥馨安适,顷刻间抵达光年。由他在守算天明,分分钟惊惧是必被驱散的。
顽皮我假意睡着,分明是领受他那抚摩。自发鬓、前额、眉骨及又耳廓,过了发际,寻在后颈,浅尝游移。我如常暖了透了痴醉。
我偏又不甘,贪欢更要偷望。好生害怕为他察觉,一念间只得强忍了笑,静在他的臂弯,暖洋洋就到日出。
那日下午起来,森哥沉沉睡了在床。我调配好剂量,将针筒放进桌上。这时瞥见了一旁新衫,早也皱乱一团。
在这昏黄天气,脏黄墙壁,眼前所见一切,全似无声叹息。
转念又想到阿辉,昨夜晚上,他其实另有一人要去看……
又或者,他g本就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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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我去了maya的7。丁耀早已等在那里。
“你朋友死了。你说他不怕死。好啊,那我相信你,现在他真的死了。”
“耀哥你真是大慈悲。”
“不敢当。”丁耀淡然说道:“陈田秋霞……她死不死我真的无所谓。但你朋友浪费我一支手枪,一梭子弹,还有一张辛苦得来的记者证件。”
他缓缓在我手臂抚摩,目光不愠不火:“你朋友这一死,弄得我很——不高兴。”
“据说……恐怕……是意外。”
“是啊,意外。泰国人,要么就是柬埔寨人。大家出来混,哪来那么多循规蹈矩?不是你给别人意外;就是自己死在意外。”
他继续道:“那天我叫你去灯街,是暴龙和亲王的人接头。可惜意外下了一场雨,大家都要避。”
“耀……耀哥,我……我只想有些钱,或者……能够搞到粉。”
“我知道啊。”
他将我细手揉进掌中,摩挲呵护。maya的音乐旧是那曲,回转且不息,忽而纯粹空灵,忽而放荡无羁。那夜丁耀这般待我,分不清惊怒也是妖娆。
“其实很简单,只看你怎么玩。想拿暗花,那你不妨去杀陈田秋霞、去杀林信达。若是想分一杯羹,那么你帮我看好暴龙。阮文斗那批货在哪里,他比谁都清楚!”
“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耀哥……我,我不想有意外。”
“会呀。那你可以去杀陈田秋霞,我在这里等你。”
我知道丁耀是在逼我,却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走了以后,我一个人留下来想了很多。
可能是因为想的太多,声边分明有人叫我,我也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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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
1997年8月18日。23点又差一刻。
我在maya的7惊见了一男人,他的皮肤细腻,面相j美。我见他趴在桌台,怅然若失,久久也不动弹,好似一幕黑白胶片。
他的眉眼是细长的,口唇的单薄的。暧昧的色灯之下,瞳孔闪着湖水之泽。
可是隐藏了许多愁,否则他默默不肯做声。我曾经期盼眼神可以交汇,而我是寻找不到的。
那个时候,我伸出手去触m他背上的衣——
莫非堕天使的传奇。黑色羽?
如此妄想,这般举动,真当也没有廉耻。只怪一念间,爱上这个男子。
由此伊始,堕入这场宿怨。其间惊噩变乱不可分说,犹如飞马行空,直坠两万由旬。
七年之后,我在吴哥窟遇见一个印度人。尝与他说起这出,而他不愿旁听,他说:你不妨在这土墙上掘一个洞……
他说很多人只有一面之缘;很多事情不过一相情愿。
我在刚渡的旧庙中等了他七天,终于有了所悟。
回到1997年8月18日。23点又过一刻。
那时烟还在手中烧啊烧,酒还在吧台摇啊摇,心中还在想啊想。男子忽然站起,转身是要离去。我慌忙才道:“先……先生,你……你的包。”
帆布背包线型chu犷,断然非他所好。拎将在手,颇为沉重,像是枪械感觉。
后来我才知道,这只布包本是丁耀遗下的。
他停了停,少少寻思,随即接了去。再未开口言谢。只见他薄唇轻启,浅尝笑意,眼角眉宇,恍然绝世风景。
在那一时……我,我竟忘了问他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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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我又等了将近两个钟头,后来在芭娜娜找到暴龙。
他有些滑头,令我很不喜欢。
“你们中国人有句话讲‘不看僧面看佛面’,约好了见面是你,放起鸽子又是你。亲王的实力你很清楚。龙哥,你这样真是不太高明。”
“朱雀姐……你,你唔好老屈我喎……我,我头先被班差佬(警察)缠住甩唔到身。”
“你不要跟我耍花样,要么你今天走不出这里。”
也许是我说话的语气太过冷锐,为他搓背修脚的两只妓女怵然退避了去。妈妈桑也只好埋头数钱,全做没有听见。
那时暴龙赤着上体,腰间裹了长巾,周身也是刺青。然而在他神气,却无一丝凶煞,反是畏缩嘴脸,不时眉目蠢动,一则示弱讨乖,更是暗示此地不便开口诠释。
“差佬都话,而家我嘅处境好危。但系阿姐你放心,佢地(他们)一定会派多d人来保护我。”
暴龙一面说,一面不停暗指墙壁,示意隔墙有耳。我无法信任他,冷声应道:“你现在跟我去见亲王,有亲王近卫来保证你的安全,只比警察周到。”
用指背轻轻挑起他的下巴,眼神轻蔑,我又追加一句:
“暴龙,你最好乖一点。”
他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知何去何去。
这时有个高大的男人迎上前来,亮出一款警察证件——
“小姐对不起,这位刘顺龙先生暂时需要协助警方办案。”
他带一副无框眼镜,眉目颇显书卷气息。虽是未算英俊,却与人文质彬彬。
我记住了他的话音和名字。4108,孙秀城。
“孙警官办案的时地的真是别出心裁呢。”我微笑说道:“既然如此,怎能被我打扰了,我还是先行告辞吧。”
孙秀城点头也算称谢。
“暴龙大哥,几时有空闲,还要请你赏个脸过来喝咖啡。”
暴龙诚惶应诺,直如企待援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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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秀城」
朱雀。
后来我告诉她,在芭娜娜的七天前我们其实见过,而她没有记住。
我说那天在寰宇中心,那位绝世的女子,她持枪在手,孤立人群。刹那全场宁静,几如传说。
她是很自信的女人,近乎独断的自恋。“那时,”她说:“那时你一定就喜欢上我了。”
我没有更加辩白。或许警察的职业,惯用事实说话。
而事实上,在1997年8月18日的夜晚,我带着暴龙去了芭娜娜。当时我劝他跟警方合作,他很识相,也很乖巧。
为了令他更加合作,我为他申请了线民的待遇。而他开口就说“芭娜娜”,颇令我始料不及。据说这间夜总会中,暴龙乃是义薄云天的伟男子。
那夜我在隔壁包间,是一位北妹坐陪聊天。起先两个人都很拘谨,我在擦眼镜,她在找话题。后来消遣起暴龙:“千万人出来叫**,属他最讲信义,连妈妈桑他也是要‘睇埋’。”
听她说话半咸不淡,我于是问她哪里人。她讲湖南巴黎。我当时以为惊奇,因为在我记忆当中,湖南无此地名。
忽然我才明白,人家辛辛苦苦出来卖,你就不要问她过去。一个妓女最当不愿启齿,便是家乡故地。
为了缓和气氛,我说了很多笑话她听,最后我忍不住还是问:“今天晚上,ana……她不在?”
那个妓女想了很久,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大,大哥。她……她,你……
你还是不要再想她了,你……你,你是好人。”
我想我听懂了她的话。以前ana也告诉过我……关于,流转和遗忘。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行规,跟妓女讲感情,不如学暴龙“讲义气”。她说ana走了,你要追问行踪,莫非又是湖南巴黎,三国九七。
那时听见暴龙敲打墙壁,我于是帮他解了围。
当天晚上,朱雀穿着透视装,灯光之下,映出深色内衣。如此清丽面庞,曾令我几欲窒息,在她眼神中冷媚,分不清绝色天成,还是特攻训练课程。
这具人型工具表演,冷冷暖暖皮相。
倒数渐去,是她高跟鞋踏落阶梯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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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龙。除非你跟警察和合作,既往不咎。否则,越南人不会放过你;丁耀和那帮东英仔更不可能放过你。今天晚上花石舫被扫了七个场。另外四个,我们警察也不可能天天为你守着。”
他说是啊孙sir,好在家中并无妻儿老小,否则定是仆了。
“暴龙,那批货……你到底藏在哪里?你交出给警方,我们保护你。”
原本以为暴龙很滑头,绝对没有理由会这么爽快承认。谁知他四下环顾,随后问说,你一个人怎么保护?
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原以为会是一次攻坚,竟这般顺利,我说:“暴龙,我们先离开这里,谭警司马上征调警员保护你的寓所。这期间,我会24小时跟你在一起。”
我当即取出行动电话,与谭咏麟汇报。还未按下号码,只听一声枪响,手心一阵火烫,那只行动电话已被震落在地——
开枪的是朱雀。
原来她并未离去,只当知道此时我势单力薄,便要抢走暴龙。顾不上枪伤,我撕声喝道:“暴龙!你快跑!”一面左手掏枪,欲要回攻。
“砰!”
再一枪穿过我肩膀。
我顺势破窗跃出,临时看见一群妓女惊骇逃避,看见暴龙点头致意。
随后。
自由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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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行」
那时我赶去芭娜娜找暴龙,走上阶梯的时候,好象听见枪声,再是“哐啷”
一声传来,似乎有人坠楼。
然而出来混,毕竟不是叫你救死扶伤。我快步上前,推开芭娜娜的玻璃门,看见了暴龙还有先前maya见过的女人。她用枪指着我,面无表情。
“阿姐,自己人。”暴龙慌忙示意。
她于是放下枪,嘴角略有轻颤。眼神看来,淡然间又见警惕。
“阿行,这位是朱雀姐。”暴龙又向我说道。
“呃。”我应声。
朱雀沉寂片刻,转向暴龙道:“你……还想玩滑头?”
暴龙的神情诚挚又委屈:
“朱雀姐啊,你唔系来真架哗?我诡个差佬之嘛。边度有咩货吖?都系江湖嘅谣传嚟架,你……你要信我呀,我……o个越南佬,阮文斗,我连见都未见过,点知道会搞出咁多事出嚟架?”
他说他g本是骗那个警察,g本没有传说中那批货。他连阮文斗都没见过,所有一切,不过都是江湖谣传。他说的十分激动,俨然黑帮窦娥。言语之间,只差声泪俱下:
“阿姐啊,朱雀姐啊,求你信我啦,我真系乜都唔知道架。”
朱雀冷笑一声,“好啊,我听信你无所谓。看看亲王是不是也信你。”
“我……”
“少废话,跟我走。”
朱雀的声音听来十分寒意。我想暴龙若是被她带走,那位亲王一定会好生招待。丁耀要我盯紧暴龙,此番看来,我当侍机而动。
正要思量如何应变,那妈咪忽然开腔道:“龙哥,你结帐再走也不迟啦。”
言罢移步走来,珠圆玉润的腰身端是几分贵态。
“砰!”的又是一枪。
电光石火之间,朱雀击倒了妈咪,再将冒烟的枪口逼在暴龙前额。
原来那妈咪的手中分明握着一柄匕首。她作态接近,乃是要救解暴龙。可惜瞒不过朱雀,一枚子弹击穿她的肱骨,这肢圆润右臂由此作废。
冷汗在暴龙额上冒,朱雀倒是柔声莞尔,“暴龙哥。我看,我们还是快些上路吧。”
她也不理会满地嚎啕的妈咪,任由得全场惊愕的妓女。于是收枪,独自走了在前,只等他暴龙乖乖就范。
与我擦肩的时候,侧目有过一瞥。然后站定下来,她问说:
“你是谁?你叫……什么名?”
我当时沉默以对。其实并非刻意,而在思想。
“呵,”她还是惯用冷笑:“你真是有趣呢。我不妨再问过一次好吗?”
我其实看懂了暴龙的暗示,却没有想到事情远远不止于此。
忽然灯光熄灭,我不顾一切扑倒她。那时我想的,仅为帮助暴龙逃脱。否则她若带走暴龙,丁耀的计谋便只算虚设……
后来回想起这一扑,总是惊叹自己的壮举。早先具有这样勇气,或者阿辉也不必替代我去杀陈田秋霞。
那么多人为财死的表演,原来归g到底,总关一份情。
我那时强压她在地,使尽浑身解数也要延缓她挣破。触到她的鼻息,擦过她的r房。从前现在,素未与女子如此逼近,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彼时生死一线。
而在我意念,俨然尽是森哥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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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换别人等不等的到灯亮。
总之灯亮的时候,我很好,她很糟。
两支手枪指着她,一是逼在眉心,另是架在额角。
暴龙手中的枪,显然是她的。另一支由一个妓女拿着,也不知从何而来。她说白话的口音,有些半咸淡,却透着犀利刻薄,我猜刚才拉下电闸是她。
“朱小姐你唔好乱动吖,等我们老板娘包扎好,她就返来伺候你。”
暴龙示意帮手的妓女捆绑严实,既而皮笑道:“朱雀姐,真是得罪了。”
转而对我讲:“阿行,你做得真系好!我地好兄弟,讲义气!今夜一齐来happy一下!”
我说不必。
出来混,我并非希冀多高的happy,只是想要一个机会可以偿。森哥予我这般好,在我是必偿的。然而始料不及,一路走来,欠下越多。先过欧阳辉南的头七,又令朱雀折翅当空……
那一时。她冷冽的目光自下而上望穿,恍如一记冰刃,刺透我骨髓。
1997年8月19日。凌晨四点又差一刻。三更寒。
妓院毕竟是妓院,各色道具乃是一应俱全。
妈妈桑为朱雀注s了催情药,还有人问是否追加口服避孕药。她们将她双手捆绑到严实,再又拉下铁门,架进内室把她吊挂起来。
我只是独独看着,也不帮手,也不做声。忽然觉得暴龙笑起来的样子,很有几分像是丁耀。
占据内室的一角,我始终都在旁观。冷眼相望,沉闷吸烟。心念浮浮沉沉,手心也被汗湿了。
他也不急着奸y,先后三次在她手臂和臀部注s催情的药剂。那本是口服的药丸,研磨成为粉末,再又稀释了,做成悬浊y体,灯光下幽幽的蓝。
朱雀的双手被绑在一起,麻绳系在两只手腕的关节。再有一g铁链条穿c而过,再被牢牢焊接在天花板的顶端。
也不知是早有准备,还是临时设置的排场。朱雀的身型显得纤长,这般吊将起来,若是踮起脚,高跟鞋的尖头应当可以勉强触及地面。
即便如此,她总也是无从发力的。
暴龙此时坐进我身边,倒是不急着碰她。递给我一支香烟,我接了夹在耳朵。那时我看见朱雀的面色,隐约泛了绯红。
她将头垂到很低,凌乱的头发倾泻下来,无法令我看清表情。
“出嚟行,都要讲d信义!死八婆,你今日唔求我,我暴龙一定唔会奸你!”
暴龙讲的坦坦荡荡,振振有辞。他分明要奸,还要等到她哀求,真当是君子义气。
我想,假如每个人都有那么多的春药,世界早就共产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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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暴龙可以这样稳得住气。
朱雀吊挂在那里,三三两两的妓女围拢她,像是附生的虬藤,紧缠在美好身体,施展y巧技。
她摇摆且又呻吟,动静难静,怎样抵抗高亢的情欲。这画面本是负载着某种悲剧情调,譬如惩罚一个女人的轻敌,傲慢孤僻。
在我眼内,而这款pose却是妖娆的骚。
天花乱坠。
而我的呼吸急促了,乃是想起阿森的亲昵。某天时地,谁将这样的轻吻,幽幽落入耳跟,蔓过后颈。谁将指尖贪婪,游走薄衫,发鬓厮缠,锁骨敏感。
神思荡漾开,烟灰陈积也忘抖落。香烟一支,夹在手指一双,与那……有些型似。
“阿行——”
被暴龙惊断了浮想,慌忙又是窘迫:“龙,龙哥,他们……为什么都,都来逼你?东……东西……你,你究竟藏在哪里?不如,不如交了出去。大家,大家都比较好过。”
出来走江湖,毕竟不是过家家。你好过;不等于他就好过。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只是惟恐兵荒马乱,物我两伤。
两个人都好过的事情,无非像是这样——
一节钟,三刻钟。
朱雀体内的药力终于越发强效。
昏红光照,室温燃烧。看来好似经受土耳其浴,催出骚动体热。汗珠儿悬在发尖,铺上额际,耳跟及在颈部俱是一层香湿。充血的红眼睛,不敌迷乱,又似苟守残念,不堪背叛。
诸如此类表演,骚而艳。
一个女人,她即便心如刀匕,身似玄冰;当她热了骚了湿透,她一样也会想要想叫。
妓女们更加j湛y巧,贴衫搔痒直如四两千均。撩得山雨欲来,危城将倾。
你看她们引逗,端是恰倒分数的微妙,也不偏激,也不手软。若是冒进,更忌喧宾夺主;只以妙手迎合,因势利导,朱雀注定是要沦落了。
彼时场景,我其实想到余良森。很多年以后,在他一双手,是我留下温度;还是……深深浅浅,针孔的疮疤。
我无法不挂念余良森。倘若今番失策,我是无法供给他的。
暴龙还未开始动作,他此刻先要享用这个绝色的女人。
而我只有等。
其实即便无关x趣,即便心中忐忑;当在两米开外,有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在你面前发情,你是无法不去欣赏。
她穿淡色衬衣,j致素雅,身形妥贴,煞是靓极。质地虽显轻薄,却又剪裁得体,无论矫造,不蔓不枝,实属低调一款。
衬了低腰仔裤,水洗磨白,又托出纤长腿型,将将无从挑剔。一双高跟凉鞋藏在裤腿,此刻吊挂起来,终教无处遁形。个中隐藏的足型,定然也似璧玉。
本是轻妆素裹女子,本当自赏清高冷艳。
而今此刻。那款轻薄衬衣汗湿了,更加贴在肌肤,身姿毕露,媚骨春光。肩胛酥x,腰腹线型,处处风情迤俪。手腕捆绑悬起,双臂举在头顶,这便紧扯了衣衫,令到双r尤其昭显,呼之欲出。
室内烟气笼罩,灯色幽暗,光影略有层叠。
细看方知,于她双腿之间,涌出的体y竟而湿透牛仔布料,形成一片y亵痕渍。不住还在厮磨,左腿右腿,乞乞哀哀。那侍她的妓女环顾穿梭,偶尔触碰一下,隔着chu糙布料,有心无意擦过。
朱雀惟有收缩急颤,亢奋娇吟,这般毒火焚身,歇斯底里。
那一时,她眼中溢出迷幻的流光,几令我低头回避。
你在煎熬灼烧,她在y巧缠逗,他在守算分数,我在无所适从。
天边忽然泛亮,暴龙示意要闭紧窗帘。
我真的很希望他可以快一点做他爱做的事情。
这样。大家都好。
……
据说那个国家的高层很y乱。
像她这样的特异身份,何况姿色卓绝,想必早早成为苏恩·达拉亲王的胯下玩物。偶尔被暴龙抓来玩一玩,也算换换口味。
原本不该同情,但若身临其境,难免又会有于心不忍。
那时暴龙问她,要不要我搞你?她不应。
他说好。他也不去碰她,而是随手抓来一个妓女,三两下衣服剥光,很直接就是提枪上马。
那妓女仿佛全身也是g点,激昂忘我,其乐无穷。像极革命歌舞的气派。姐妹们更加前仆后继,涌来推波助澜。
一时y声翻滚,春色满堂。
序幕已然揭开,正题也要将近。我抽出夹在耳朵的香烟要点,发现它已经很湿了。
朱雀真的求他了,他叫她用中文汉语,她依了。他又叫她大声一点,她抽动着,全身都在抽动,头发甩呀甩,汗珠儿飞溅,可以听见颈骨关节的细微声音。
他见她不肯大声哀求,挥挥衣袖又跑去找别人交流。
“不……不要!求,求你……快……快……”
她真的是在嘶喊,发自本能的急切。他微露笑意,停在原处等她继续说完。
“快……呃……快……求你……龙哥……”
暴龙真的很够义气,再未更加为难她。直是扑了上去,双手抬起她下巴,恶狠狠一记狂吻。
药物的效力如此巨大,假如朱雀不是被吊着绑着,此时一定会主动强奸他。
解开扣子,她连内衣都湿透,雪白的r房一碰就会爆炸……
我确信她的身体处于崩溃的临界。仔裤褪到小腿时,清楚看见一滩水渍,由内而外。
“呃……你快……”
他的动作确实很快,丝毫不见拖沓。随后从她下身沾一点水,在自己鼻尖嗅嗅,再将手指伸进她口中。她本能的去舔去含,薄唇轻启的样子,有一种狼狈的贪。
这好象脱水的鱼,忽然失去优雅的权利,曝露赤裸身形。你看她眼神,且是怨恨且是贪,真当美妙之极。
前前后后,有过三四个妓女跑来找我“切磋”。其实我都蛮理解她们,可惜没有爱好。
“靓仔……你系基佬喔?”
我冷眼相视,懒去睬她。即便不是基佬,也没有情理去同这群**婆分说。暴龙又来问我是否要一起,我佯作罔闻。
想要冷眼旁观,却又心如乱麻。交叉十指,以为安详坐定,怎又会浮躁难平?
最后一次跟森哥在一起时……
那时我趴在他的身前,十指和膝盖支撑在软软床褥,他揽在我的腰,因势利导。低下头去,看见淡淡的汗水滴落在床单,慢慢吸渗。
当时我伸手拧开台灯,他抚过我后背,他说我越发懂得娇娆了。
我找借口说要享受身体,就像你吸毒,就像我爱你。
其实彼时,是因嫉妒朱雀的妩媚……且又是我无法比拟的术。
分明他分明是在亵玩,她竟那么欢,贪婪激享,身体热烈。
他拧捏着雪白的r房,卑鄙地侵凌她娇嫩的r体。朱雀沦为醉生梦死的形,分不清屈服还是虔诚。
从前我奢想过一万年的相爱,两颗心的尽欢。曾经迷信付出和偿还,相守和维造。那时我忽然明白,原来人世间的极乐,只不过需要一针一剂。
然后你待她花瓣张开,y水期待。
你看她的身体就像热带鱼缤纷娇媚。扭送着臀部,酥x起起伏伏;高翘的鼻尖透着y荡妙趣,唇角溢出透明的y。
满目y糜画面,只令我心间无限错觉。
这般奸y恶业,变作一场饕餮会宴,声色绘演。
一群饥饿的妓女纷纷加入其间,过处无孔不入。一时y声络绎,不堪形容。
我独坐激赏,难以收拾方寸。
那是1997年8月19日的早晨。
窗外光天化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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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darkflower3
暗花3
aug。25a。m。10:27a。d。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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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pening」
那段时间开始秋凉,天亮时间的越来越迟。病房里的咖啡清淡,就像护士妹妹的体香。
我的名字叫孙秀城,我是一个警察。在东区分局上班的时候,我的编号是4108。由于一项任务的失败,致使枪伤,致使坠楼。
醒来在这间病房。
有时候6308会来看我,有时候我也会看报纸新闻。窗外的梧桐叶子慢慢的落,事关黑帮的报道一天比一天多。
好象我开始住院城市就入秋。每到秋天,大家都会格外忙碌,小时候念书常常有课文赞美丰收。
人是这样。
有付出就希望收益。无论你是警察还是古惑仔;杀手还是农民。
“前天地铁站,黑帮大伙拼,死了八个。加上下午凤凰广场,一共十九条人命。我们反黑组也牺牲了两个兄弟。”
“地产招标怎么样?谭警司,他……他怎么样?”
“那个什么亲王真是有钱,北京方面拿他没有办法。眼看只有拖一拖,对外宣称评估方案,其实,真的很为难。”
“难怪有人要杀陈田秋霞。”
“对呀。谭警司说她是北京方面的亲信,杀她当然可以敲山震虎……其实特区刚刚成立,谁的位置都不是太稳……”林秀树分析说:“今天你坐得舒服,转眼就换个人顶下来。就像换衣服一样。”
“呵,这些做政客的……也真是好辛苦咧。”
“一样,”他又来笑我天真:“黑社会也一样,我们警察也一样。”
我当时靠在床上想了很多,却还是无法消化这些句子。不过我知道,由于我的失手,谭警司差一点被人换掉。其实那一次,我已经想到过离开。
既然大家都坐不稳,何必要去苦苦支撑。支撑到后来,真的死了很多人,各行各业,牛鬼蛇神。有些我知道,另有些也是我不知道的。
林秀树离开之前忽然指我手中水杯:
“这种橙汁很好喝喔?那……我……再去帮你买?”
“橙……橙汁?这……分明是……”
那一句我没有说完。惟独看见杯中清水,惊愕而又惊愕。
或许撞破色盲的隐情,林秀树再没有来过看我。某次“睇波”(看足球)时候,好象听他讲喜欢祖云达斯(尤文图斯),要么也就是纽卡素。
而我也有些记忆不清了,我想,不会是因为坠楼吧?
再过半个月,终于在maya遇见那个令我坠楼的女人。
听说她被强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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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行」
那以后暴龙就开始sj。
少量多次。
朱雀吊在那里,如同油尽灯衰,早早昏迷不醒。我自从她身边经过,会忍不住去缕她头发,谁知手指所触又是一渍黏湿。也不知什么y体。
拉开窗帘是蓝天白云,风和日照。照出这具胴体的光影,白是雪白,y是y霾。狼藉中又透露别样妩媚。
暴龙的yj慵懒瘫在一旁,腥骚气味。
“龙哥……那批货的事……情况也……有些危急……”我焦急催促。
他懒洋洋回应一声:“系吖。咁……不如……你替我口交缓解下?”
我自是无法依从,却藉由此揣测了他的所想。
情势危急,更不要随随便便动作。洪盛、东英、一合。无论暴龙向哪一方示好,其余便是要开罪;更有警察黄雀在后。而今又是苏恩·达拉亲王介入,事态愈发错综复杂。
满世界都在寻他,奈何哪方更没有胜算。现时暴龙唯一可以去做,即是躲藏隐匿,然后侍机而动。
“或许……你不该去碰亲王的女人。”
暴龙摊开手,满面无辜表情,像是责难我不该扑她倒地。
人在江湖。之前我无法任凭她带走暴龙,交与那亲王;这也像此后,暴龙无法放任这样的女人,相敬如宾对峙。
来到这样的阵局,纵然咎由自取,亦是身不由己。
暴龙于是说给我一个计谋。
我又依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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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
醒来。睁眼。
一幕赤裸的背——
在maya见过他背影。而我不愿相信,任何男子再有这样的形。
那一时,心思缭乱,周身隐痛。
当他转过身,目光竟是矜持。
一间房,一张床,两个人躺进一起,周身赤裸,心若止水。
“你……你,你记得多少?”
与他对视,会迷离。当时他若不说话,我或许一直静到天黑。与他这样近,才可以嗅他身上的气味,享受他说话的声音。
我试图整理零碎的记忆,好似拼接一副杂乱图型。他在旁边微微的呼吸,碰到我耳际微微的痒。
“多久了?”
“一夜一天。”
“暴龙呢?”
“我不知……”
“这里。什么地方?”
“我朋友租的房间,矮骡子,他在前些天死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你,你叫我阿秀就可以。”
“好。阿秀,”我试着迎击他的目光,同时以最冷漠的声音挑衅他,“阿秀,你对我这样,不怕我杀你?”
他似乎惊惶惧怕,本能的退缩身位,约在顷刻间又再强作镇静。而他尚未对句,我竟忍俊不禁,嫣然莞尔,真当不知害臊。
只怪阿秀紧张时的样子,堪堪令我着迷。
他跟了笑了,说:“你……你若要杀,何……何必问人姓名。”
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零智商,因而我也无可幸免。全不知是哪儿来的气派,就连来龙去脉也不待他分说,我便娓声道:
“你这死烂秀,问你几次才要肯说。连害我y沟翻船,你真当歹毒的紧。”
我也觉得惊异,原来“歹毒”这个词……竟可以这样来说。
窗棂的倒影指示黄昏,阳光s落在地板和墙壁。贴墙的旧报纸泛起淡淡的黄色,藉着日期标记,你可以倒数时光。
爱一个人是这样武断,没有缘由,也没的商量。
那时他躺在身前,皮肤细腻,眼神柔软。
孩子气,男人香。
你会不自觉想要触m,想和他亲切。而他是不会放肆的,就像一只小兽的温驯,腼腆而拘谨。
两个人接吻的时候会轻轻抗拒,形成一种美妙的错位,然而也是香艳的。可享他x膛的热度,腰腹的拘束。每到这样的时候,本能会闭起眼睛。
也当想起亲王的y行。
喜来登酒店的总统房内,一面巨大的落地防弹玻璃。亲王拨开窗帘,俯瞰整座城市夜景,当他昂扬起高贵的yj,凭栏笑傲,一览群楼低。
我分开双腿,r房贴在冷冷的玻璃,呻吟的气息朦胧成水迹,手指抓出一道道痕。有时他将jys入我眼眶,我依然眼神膜拜;有时s入口腔,也要鸣谢他恩养。
当他的y乐做成我的天书,身体就会飞扬跋扈。多年以来接受他的恩赐和造养,信奉他为主人。每一滴体y是要为他而流,每一个举动是要为他而取悦,而我是要心甘如怡。
他在体内风光放肆,令我奇痒难以容忍;愿要点燃情欲,千般娇媚,我必迎合他的术。即便滴辣和鞭打,或是其他不伦的花式,我必是要嫣然的。
一年以前,某次亲王的老友阮文斗想来要y我,我用随身的短匕刺伤了他。
亲王本要惩罚我,要我供阮文斗把玩两个七天。那一番我流了泪,我说亲王,朱雀只是惟独供你的。
亲王力拒了阮文斗,言说要封我作为王妃,准我孕他的孩。他抚摩我的r房和中央,水是要为他而流。我还是拒绝了亲王的恩慈,我只要护卫他,奉献给他身体。奉以他的x器,做我的愚忠。
直到我遇见苏秀行。
1997年8月19日,黄昏又到黑夜。我跟他在一间贫民房的旧床上翻滚厮磨,自由自我。那一天的空气透着迷迭的香,而我们终于没有做爱。
我想他一定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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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行睡着以后,有一个女人来敲门。
远远聆听到脚步声,我就知道那是一个穿着拖鞋的女人。
我猜她是这里原来的主人,她有钥匙,却轻轻的拍门。后来我打开门,见了她青白的娥眉,惨淡的愁容。
那一刻,我已放弃了杀她。
后来我还帮她整理了很多东西,那些有灵台的遗像,旧时的衣服。我一件件递给她,她一件件的烧。
天台一角,火光哀哀。火光之上,是浓浓的烟熏。所以那个时候,她看起来很像在哭。
无风。烟火直上而去,烧焦的黄纸和杂质就跟着飘啊飘。
好象隐隐约约远处有老人家在唱戏,唱的什么真当也听不明。
我和她始终没有讲一句话,而苏秀行也一直没有醒来。
她走之前,我见她从脚踝似乎扯下什么,然后丢进火中。我一直站在她身后两三米,安静矗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些跟你无关,就不要靠的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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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
很多人走的很急;很多事情,发生的也很匆忙。
我走下台阶,走进夜街,我其实一直不想回望。无奈道路很黑,唯一可以倚仗,即是身后天台的火光。
只是越走越淡。行至熊叔的夜摊,就为白灯掩盖了。
那天有人在熊叔摊上闹事——
“傻鸟熊!你这条未够班的废柴!我分明叫的是小肠,你……你,敢用大肠充数!我,我阿康——今夜势要将你轰杀!”
那发话之人乃是新近串起的靓康,我曾在冻r超市打过照面。一年之后,我有个姐妹又与他几度纠缠。
此时靓康傲立在宵夜排挡,嘶声呼啸,端是气贯长虹。那熊叔急急赔笑,嘴脸好生谄媚:“大……大佬哇……”
靓康厉声喝道:“你——给我收声!我要你仆街当场!”一记劈腿直将餐桌掀了个翻。
“口胡!战吧!”一群马仔应声附庸,继而拥上前砸烂锅碗气炉。其余食客纷纷走避,只见靓康脚踏狼藉,飞扬笑傲。
“哈哈,咳咳,哈哈哈。”
熊叔萎缩一旁,抱头低呜:“我不甘啊——不甘心……”
那段时间江湖上很乱,时时都有械斗。然而看见熊叔的痿相,竟然又会幸灾——其实他的摊子早该被人砸了。
而我想到此处,不禁又浮出往事来。
偏偏那夜无风。入秋的夜空,抬头就看见星座。那些好象城里的灯火。
第二天夜里,我去了华冠星海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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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行」
有时候我可以把谎言说的很缠绵。
这样暴龙的誓言才会够壮烈。
他找来这里的目的,即是求我行家法。他说他色迷心窍,污了二嫂清洁。真真罪该万死。
演到声泪齐飞,肝胆俱裂,他说我真是不知……朱雀姐与秀弟,一双璧人,竟遭此劫。他说那几个妓女已被他杀尽了,现时他乃是来领死。
朱雀一直是这样的女人,在她脸上,你看不见春夏秋冬。
除非谁灌她春药,除非我陪她缠绵。
那时她将手枪c入到他口中。一秒两秒。抽出。
他是凛然,她是凛冽。
我适时道:“那批货,怎么办?”
……
后来商议的结果是这样——
由朱雀请出苏恩·达拉亲王。在原先谈好的价钱,象征x上涨3%。一手交钱,一手出货。并由她担保暴龙安全。
再由我与暴龙做六四分。其后海角天涯,恩怨勾销。
朱雀忽然问我:“你……准备带我去哪里?”
情结或习惯,我不假思量就应了阿g廷。
此时余良森是否会在家中,孤单单等不到我。
那是1997年8月20日21点再过一刻。在阿辉家中,我已度过一天两夜。暴龙离开后,朱雀去了洗澡。
我在浴房的木门前呆立,好似听雨。然而想到将与分别,竟也惆怅起来。
其实我知道,她的洗澡,乃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几个小时后,她将归回到喜来登的总统套房。在那同时,我会静躺在余良森的x膛。
两款迥异景象,忽然交错层叠,而我缠在其间,茫茫然不知所措。
她的一双素手,终于击不溃壮烈的愚忠。绯色缠绵,也只是告别之前秀一出文艺汇演。
我在浴房的木门上轻轻的敲,从此不会再见。又不愿令她听见声音,怕是打开了门,一切又要改变。
很焦急要去见余良森,步点却沉重缓慢。可能是因为道路太黑暗,再没有光源作为倚仗。本想在熊叔那里打包一盒米粉,偏偏寻又不见。听说他的摊子被人砸了。他很是不甘心。
那一夜多云天气,漆黑中走到灯街。我在报摊换了一枚硬币,随后找间电话亭,打通丁耀的c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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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秀城」
转眼是1997年的9月,我虽然出院,而肩伤还未痊愈。那时很多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不少人也都有了收获。
因而警队也给我放了假。
记得我学广东话学过一首歌,是讲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为了让时间过的快一点,我就会想到去maya跟人家相遇。记得那段时间里面,我遇见过不少有趣的人。
比如那张7号台,常常有美女就位。而我呢,常常也会跑去搭讪。
某一天晚上,某一个女人。
“呃……你好吖,小姐,你……你好象每次都是一个人喝森佰加喔?”
我努力表现的很像金城武,可是人家没有睬我。
另一天晚上,另一个女人。
“是喔?靓女,我……我上周五也看到一位靓女在这边写留言诶。你们,你们应该是好朋友对不对?”
后来我还跟她说了森多拿和金毛玲的故事,我猜她一定没有看过王家卫的电影。因为她一直没有理会我。在她走掉以前,不小心在酒杯底下压了一g头发,不过是银白色。
再一天晚上,再一个女人。
“……不过你不说也没有关系吖,你心里一定暗暗喜欢我对不对?其实我也不喜欢那么热情奔放的女生诶……哪哪哪,我不耍宝了好不好?我只是想,想,想请你喝酒啦……”
从那个女生肃穆的表情,透出很强的党x,我真的怀疑她是党校出来的妇女干部。
又一天晚上,又一个女人。
“……哪,你这样戴太阳眼镜肯定就是失恋。哪哪哪,我偷偷跟你讲,我每次失恋咧,都会跑去殴打狼狗。然后它很生猛追过来,我就会跑、跑、跑、一直跑……”
结果我还没有说完她就跑掉了。看来学金城武,也要遇得见林青霞。
……
最后直到有一天,终于有人理睬我。
不过我实在没有想到会是她。记得6308跟我说,那个外邦亲王已班师回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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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小姐对不起。是这样子,因为我刚才远远的走过来嘛……我第一眼哪,不是说什么第二、第三眼……哎呀,看到你实在是漂亮兼优雅,偏偏我这个人,又是非常腼腆,真的是打我成残废也都不敢跑来表白……现在仅仅是斗胆过来请你喝一杯酒,希望你可以赏一个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变的这么油嘴滑舌。也不知道别的城市别的警察会不会像我这样放得开。
然而这个女生真是很漂亮,当她抬起头,我就惊呆了。
“孙警官脱下警服真当是潇洒的紧,那天我真该将你打成残废。”
“朱……朱雀!我……我马上可以报警抓你。”
“你们中国人真当是风趣的紧。贼喊捉贼,原来警察也会扬言报警呢。”
我思量片刻,想了透了,也可有轻惬的对答。
习惯x推推眼镜,笑声道:“恩啦,报警不如抱啤酒你说对不对?”
“柠檬汁加冰。”
她酷酷地应了一句。
……
“其实我真的是第一眼,就凭在寰宇中心的那一枪。哎呀,惊艳哪!”
“呵,孙警官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喜欢上我了?”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原本想调戏她,反被她搞到尴尬。看来我油嘴滑舌,终究只是皮笑的本领。
我慌忙移开了话头,问她那夜之后的情形。
她饮了一口柠檬,淡淡说:“后来被那个暴龙强奸了。”
我再一次无言相对,折服于她的气派。做男人真的是很委屈,当你听见这样的说辞,能教如何以对?
好在她始终淡定,一张绝色面庞,全没有春夏秋冬,“我在这里……是为等另外一个男人。他叫阿秀,你有没有见过他?”
“别的阿秀我不知道,但在你面前,好象也有一个阿秀喔。”我终于找准机会挥动巧舌,冀望缓解一下气氛。
而她也很领情,随即嫣然一笑,“那好啊,你可以有知情权。”
女人的美,确然有一种霸权。我分明知道她的一笑一颦俱是虚伪的表象,然而由衷受用。也不知是天x还是邪欲,虽然我对这样的人型工具全无好感,更加切忌迷寐心窍,却又……真真无法抗拒。
于是。
她说;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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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
……亲王对那批货的渴求她是知道的,它甚或关系到一场政治风波的掀起。
在东南亚的许多国家并无法度可言,金钱和武器足以构铸有力的强权。
亲王很快接受了条件,并再度要“赏赐”朱雀。那一次“赏赐”的进程中,亲王觉察了她的异常。正因亲王的存疑,才令他保留住x命。
而在那个时候,朱雀还不知道。
她坐在暴耸的yj,媚骨妖娆,跌宕风骚。这场临别汇演,她要如此倾心。
玻璃视界中,投映出绝世的风姿;窗外繁华闹市,绯暗夜空。藉着镜中的虚实,她开始憧憬下一场愚忠。
很多人说恋爱中的女人零智商,其实死守愚忠。
在她的描述,我又一次看见ana。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有些人跟你无关;偏偏又为之吸引。可能是因为我知道了太多,终要逃避这座城市。
而她说她的阿秀也失踪了。
“约定交易的时地,洪盛早早设置下埋伏。我原先也以为是暴龙在玩花样,可是当他们扫清了场,就开始逼他交货。他装无辜,他们就剁他手指,”她呷一口柠檬,好似助兴:
“刀刀砍在骨节,一只掌,砍十刀,随后再又从……”
她说:“那天亲王没有露面。我带足了美金,外带十几条人,五六支枪……
所以我很快跳海逃生。那笔钱数目颇为不小,我那时很惊惶,也觉得亲王欠缺谨重。那时我潜在水下,隐在礁石。我看见那只皮箱中九成也是泰国株,要么便是越南盾。仅仅在表层铺置了美金。”
她虽未言明处境,我却苦苦笑了:“那你岂不是回不去了?”
“其实我并没有打算回去,可是阿秀他……失踪了。”
“也许……”我又改口道,“也许他很快就会出现,只是还没有到时间。”
“所以。阿秀。我们——需要彼此等待。”
后来我才知道,这里是他们初识的地方。自从那夜开始,朱雀在等了他57个星期。我帮她续过签证,也曾利用警局的路帮他查探阿秀的消息。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很多阿秀,你不可能知道每一个故事,更无法甄别出每一个人。很多年以后我看见一个姚明拍的电视广告,忽然就开始笑。
那时我早已回到湖南长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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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a」
无论你是什么人,这辈子都会有两个天x。
一是爱美;一是怕死。
“所以很多东西……菱香,我们都避不过。女人要坚韧而美丽,向着时光的潮涌,向着悱恻的未来,我们要足够勇敢,与之交汇。”
当夜阿辉走了以后,我一个人留在芭娜娜的包厢,贴在墙壁,放肆地嚎哭。
记得在他sj时,他说“缴水费”。那一刻,我仿佛堕进时光的河流。两个人分明是应该接近的,而我偏要抗拒。
“阿辉死前给我打过一个传呼,我拿着电话,久久没有按下键盘。浮悬的手指急剧的颤,好似磁场中在挣扎。”
那时眼泪划过面颊,我再也哭不出声音。
“不知道那个时候,假如我推开门追上他,事情会不会改变。菱香,你说会不会变?”
我换到华冠星海上班后,认识一个姐妹叫菱香。记得阿辉尾七那夜,我终于开始害怕。菱香在我背上柔柔的拍,然后她拿来粉底和眉笔:
“不如你画浓一点的妆。这样他来了,他也认不出你。”
当天晚上,我接了两个客人。他们说我很美。肌肤厮磨的时刻,我曾经想起过阿全和阿辉。不过已没有眼泪,因为无所畏惧。
一个画浓妆的妓女,她是不可以哭的。
她即是铿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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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会和菱香去maya,有时一个人去。
每次去maya,总可以见到漂亮的女人。有些并不认识,而我隐隐知道一些事情。
比如那位扎起辫子,素色短裙,白色球鞋,滑雪眼镜,好象坛美少女。我知道陈田秋霞是她杀的,暗花是200万,不过好象被洪七放了鸽子。
“细声些,洪七的女儿常常会在这里,也不知她在做什么,但她出没。”菱香在耳边警醒着。
“还有那位长发垂肩,低领毛衣的……她更加可怜。爱上一个男同x恋,自己却不知道。”
“其实女人都是这样。冀望中正的情缘,又分不清时地,连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一半愚忠,一半无奈。因而命运悲哀。”
看着那个苦等的女人,想去知会她真相,转念又不知如何分说。
我去了找她借火,在她桌上遗了一份报纸。
在她点火的时候,我偷偷望她眼神,看得见一分痴。想来一个女人的执爱,即是在合适的时间,遇见一个莫名的人,堕进一场惊诧的缘分。其间所谓的真,亦是长或短的时间,深或浅的皮相。
其实如果她有闲去读那张报纸,会看见一则报道。说一个姓余的道友,如何死于爱滋。
不过没有关于苏秀行的描述,也不知来龙去脉。
看来是真的不知所踪。
那段时间江湖上很乱,流传的暗花越来越多,发生任何事情也都未算叵测。
几个月以后,有个叫银狐的杀手杀了龙头洪七。传闻是因为一批白粉,也不知与暴龙的死有没关系。
也有说暴龙是和陈田秋霞葬在一起。
又一年圣诞节,丁耀被炸死在市郊的公路。那时我和菱香在一起,人群中我认出当年的冻r康。还有一个人的背影,很像苏秀行。
那时我劝菱香不要再做了,不如找个人相遇。
很遗憾她没有听。
很多年以后,我真的遇见合适的人,转眼想要结婚。那时我写过一封信给孙秀城,结果他寄来一双高跟鞋。
我遴选不出一款合衬婚纱,怎样才够配它。可惜那个时候,菱香又不在了,否则她对婚纱实在是很有考究的。
至于她为什么不在,那我们就不要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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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
1996年底的时候,我在一间冻r超市打工。
1997年初,我砍光头飙三刀。警察抓我坐牢,是被洪盛会的丁耀出面保出来。
之后,那间冻r超市开除我。
丁耀却叫我入了社团。起先我跟的大哥是四眼鸣。
1997年7月11日晚上,陪鸣哥打完麻将散场。
路过老街矮墙的时候,我看见一个人在地上挣扎,他周身是血,多处刀伤不浅。我当时救下他,而后才知道那是一个很三八的印度人。
那些日子,我初初开始走江湖,他教会我不少道义。记得养伤期间,我有时带他去公路吹风,会看见银白色跑车呼啸而过,带来阵凌厉风声,汽油热度。
某天当我上了位,必会有一辆这样的跑车,所过之地,扬起风尘。我说,或有那天,我必定不会忘记你。
他仰望或微笑,烟蒂抛出很远。他说的一些话,一时乃是我听不懂的。之后他消失在这个城市。分别前,我帮他寄过一封信给警局的谭咏麟警司。
接下来发生了很多事。有些我没有参与,有些身临其境;有些毫不知情,有些避之不去。那些关于江湖的伦理,暗花的布局;关于杀手的童话,警察的表演。繁多一切,说穿不过“江、湖、海;尸、屎、尿”。
可能是因为经历的太多,半路出家的我,早早又带着妻子离开。
2005年9月,我在南中国某个旅游城市降落,带着妻子和女儿。那天爬山爬到累,坐在路边的竹椅上少息。忽然有个印度人跑来借火,我笑,他莫名。
我于是请他为一家三口拍照片,他欣然应允了。
那一记闪光,大家都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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