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风是冷的呢?
因为我光着。
为什么风从头顶来呢?
因为我正大头朝下地住下掉。
为什么周围有白雾?
那尼玛是近处的云彩。
为什么天是绿的呢?
因为那其实是片一望无际的草原。
作为一个本来就轻度恐高的人,我很干脆地两眼一翻,晕了。
晕之前我的最后一个想法就是:这一定是世界上最悲催的穿越死法,木有之一。
后来根据楚封所说,我的出场方式是这样的。
那时候朝廷堂堂征北大将军谢晋正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草原上给士兵们训话,为大军攻打突厥军队做着最后的心理建设工作,就在他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之际,我裹着一团护体金光从天而降,砸在了主席台旁边的草地上,还弹了一弹,滚了两滚。
所幸谢将军心理素质过硬,没有被当场吓成神经病,反而急中生智,宣布我是“天降祥瑞”,必将保佑大军旗开得胜,于是大军顿时士气爆棚,果然在接下来的战斗中顺利地攻克了敌军。
既然是祥瑞,当然不能把我就这么丢在草原上喂狼,于是他们就把还在七晕八素不省人事的我带上了。
第3章你才祥瑞你全家都祥瑞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祥瑞”的我,醒来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抓着身边的人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正在给我擦脸的军医带着一脸让我莫名其妙的崇敬之情,毕恭毕敬地回答了我。他一开口我就知道我至少没有穿越到别的时空或者别的国家去,因为他说的话我可以勉强听得懂,只是口音比较奇怪所以理解起来有些吃力,可能是比较接近陕西话或者山西话还是河南话什么的吧,反正作为一个江南人士我从来就分不大清中原几大方言的口音区别。
后来我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学会用他们的口音说话。
听了解释又跟他们指手画脚地核对了半天,我悲催地认识到,想要像小说里那样靠历史知识来趋吉避凶未卜先知是不可能了。
因为这t根本不是我的历史上经历过的朝代。
也许正如某个理论所说,宇宙是多维的,我这一刻决定向左走还是向右走,都决定了我会遇见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未来,而两个未来还是同时存在的,只是相互永不交集罢了。
等等,上一章不还是神话故事么,怎么又扯到科学去了……
反正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吧,总之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这个世界跟我原来的世界有着同样的历史,一样有秦汉三国魏晋隋唐,然后在大约唐末时期分开,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未来。
跟我所知的历史比起来,唐朝早灭了几十年,然后乱了十几年,然后被一个叫陈的国家勉强统一起来,然后又过了十几年,现在中原大部分疆土都已经是大陈的天下了,但是边疆还掌握在一些军阀和少数民族手里,谢晋作为征北将军就是来收复那些以前本来属于大唐的疆土的。
我历史学得不太好,只能大概推测,原本的宋太祖就算出生了,估计也还穿着开裆裤呢,也许历史的舞台上就没有他的戏份了。
给我普及这些知识的人就是楚封,他是谢晋的义子,一个什么校尉,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本来是个管两百多人的小武官,结果现在被派过来当了我的护卫。
比起这里的其他人来,我对楚封的印象还算是不错的,因为刚睁眼的时候,我真心以为我来到了野人世界。
眼前的景象根本就不是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样。
在我的心目中古代的军队应该是铁甲肃然威风凛凛,士兵都穿着亮闪闪的铠甲,拿着明晃晃的长枪,整整齐齐,威武雄壮。而我实际看到的,却从官到兵个个都是满脸胡子,一头乱发,拿着或刀或剑或枪或棒的各种武器,士兵绝大多数没有甲胄或者只有粗糙的手工皮甲,要不是都穿着一样的衣服,说这是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土匪我也信。而那所谓的制服……大概大陈崇尚红色吧,至少这些军服一开始应该是红的,只是随着新旧、磨损和整洁程度的不同,呈现出了从浅红到大红到赭红到土红的五花八门色彩纷呈。
这就是军队。
这就是国家的正规军队。
这就是国家开疆扩土的正规精锐部队。
我觉得心目中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而这一群野人中,只有楚封长得比较像个人类,因为他比周围的人整齐干净而且没有胡子,这让他看起来比其他人顺眼得多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没留胡子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年纪小发育慢而已。他居然才十七岁,比我都还小一岁,就已经是个上过战场杀过人的校尉了,我勒个去啊。
作为主帅的义子,他大概是并不情愿屈尊给我当保镖的。想想也是,别的人都上战场立功去了,他却在后面给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祥瑞”当保姆,不乐意也可以理解。但是你不乐意归不乐意,别成天摆张臭脸给我看成不?我刚掉下来还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这天晚上,我睡着睡着就有些头疼,迷迷糊糊间,听到帐外有一些异样的声音。
我爬下草堆掀开营帐门帘一看,楚封楚大校尉居然大半夜的亲自站在我的营帐门口执守。而周围的士兵们也都没在睡觉,他们熄灭了所有的火堆,一个个打醒了精神看着远处。
我也住那个方向看了看,只能看见远远的有一些火光在闪动,还依稀可以听到一些因为距离太远已经不真切的嘈杂,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虽然这时候天上月亮还是有一点点的,不算是伸手不见五指,但也差不多是十米之外人畜不分的地步了,
看样子谁都不打算主动来为我排解心中的疑惑,我只好自己去问:“楚封,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说话永远是问一句答一句,死板认真严肃:“子时,斥候发现了突厥的骑兵,现两军正在交战。”
“那你们怎么不去帮忙?”我有点奇怪。
“粮草辎重行动不便,需要人驻守。”
“哦……”原来如此,我这个拖油瓶也是辎重的一部分啊。
其实这个时候我的脑子里还没有转过寰来,因为再怎么想,两支冷兵器时代的军队之间的大血拼,都似乎离我太遥远了些。
“圣使。”他难得主动跟我说了句话,语气有些焦躁不安,“圣使能否预测此战的结果?”
我顿时有些汗颜,心想圣使个毛啊圣使,我倒是快读书读成圣斗士了。不过我总不能对这些迷信的古代人说,你才祥瑞你全家都祥瑞你还祥瑞御免,我只是来自跟你们不相关的未来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如果我真这么脑抽,那么我的下场十有七八是被丢在这里喂狼,十有二三是被当做妖言惑众当场斩喽。
既然外挂是指望不上了,想靠有限的历史知识当个先知也没戏了,那么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厚着脸皮,仗着我超级华丽的出场方式,继续把这个神棍好好地伪装下去。
哪怕不是为了保住这张免费饭票,我也得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着想啊。
于是我沉吟片刻,故作高深道:“嗯……天道无常,变数太多,胜负吉凶我也不能断言,而且即使我知道也不能说出来,天机不可泄露啊。”
楚封便不再问了,反正打仗的事我又插不上手,还是先去找楚南要点吃的当宵夜吧。
楚封寸步不离地跟了上来:“圣使,外面危险,不要到处走动。”
“有什么关--”我的“系”字还没有说完,就听到急促的蹄声由远到近,一个骑兵冒冒失失地骑着马冲了过来,差点撞到我。
楚封一把将我拉到一边,骂道:“何人如此放肆!”
这时候双方已经近得都快鼻子对鼻子了,我们才看清骑马的人,那个骑兵穿着的不是大陈军服饰,而是兽皮缝制的褴褛衣裳,而且留了一个极为奇怪的,放到现代就是非主流杀马特的发型。
我勒个擦!突厥人!
说时迟那时快,突厥人还在发愣的时候,黑暗中同时伸出了四五支长枪,一下就将那个突厥人刺下马来,太黑了我看不到他是怎么死的,只听到他的惨叫和一声声铁器入肉的声音。
“有敌军!西北方向!”楚封大声喊道,同时拉着我就躲到了一辆手推车旁边,把我的脑袋一下子按在了地上。
我挣扎起来,奈何这家伙手劲大得出奇,按得我一动也不能动。我只能闭紧嘴巴屏住呼吸,肚子里直骂娘,你特么是故意的么,离我的脸不到一公分的地方那堆新鲜的马粪你没看到么!楚封你个王八蛋啊啊啊啊!
很快我就骂不出来了,因为听到了同伴死前的警告,更多的突厥人向着这边杀了过来,而比他们的马先到的,是他们的箭。
黑暗中我只能听到箭风破空的“咻咻”声和附近士兵中箭的惨叫,幸好楚封正确地估计了来箭的方向,不止一支箭钉在了我们藏身的推车背面,要不是我们趴得够低,搞不好中箭的就是我了。
生平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危险的经历,我吓得要死,等到箭雨过去双方肉搏战开始,楚封拉我起来的时候,我的脚都是软的。
由于黑灯瞎火的,双方的人马都必须近到眼前才能看清对方是敌是友,场面一时混乱得不行,楚封拉着我左冲右突,还挥刀砍翻了一个从我们身边跑过的突厥骑兵。
“你……你快带我突围出去吧……”我看着那匹失去了主人的马,比马还六神无主地说。
这时候我脑子里全是常山赵子龙单骑救主之类的情节,虽然我也知道那些牛x的人物纯属虚构,但此时此刻,无助的我也只能寄希望于我的护卫楚封可以给力一些了。
但是很可惜,楚封显然不是赵子龙,他只是抓紧了我的手腕警告我:“莫要慌乱。”
没办法,我只好老实地呆在他的身边,向着天上的不知道哪一路神仙祈祷,但愿我能活过这个晚上。
第4章原来电视剧都是骗人的
楚封没有赵云的威猛,但是好在他会利用黑暗和辎重物的掩护把我们藏起来,避开突厥骑兵,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根本不和别人交手。
好几次突厥骑兵都在离我们近在咫尺的距离内跑来跑去,吓得我手脚发软,不过最后他们无一例外地都被守军给捅下来了。我一开始还觉得我这次是死定了,但是不断的虚惊过后,我这个古代军事外行也慢慢地看出了一些门道。
楚封无疑是明智的,因为大陈军的骑兵都在远处和突厥人的主力部队交战,营地里几乎没有马,所以即使在黑暗中敌我也很好辨认--所有骑马的都是敌人。幸亏楚封没有听从我这个外行人的建议,不然不光是突厥人的马也许不听他的指挥,我不懂骑术也许会从马上掉下来,光是敌我不分的自己人都可能会扎我们个透心凉。
他也很明白自己的职责,尽管之前还对别人抱怨过义父不让他上阵立功,但这个时候他却始终把保护我的安全放在第一位,只是带着我到处躲藏而没有去贪功杀敌。
而且我还发现,闯进来的骑兵虽然声势比较吓人,但数量其实并不多,至少不比守军多,在大家视线都不好的时候,骑兵其实不占什么便宜,很容易被躲在障碍物、帐篷旁边的步兵偷袭,突厥人虽然努力地点燃了几处火苗想要烧营地,也很快就被扑灭了。
这些大陈士兵虽然长得邋遢,穿得破烂,但是别说--他们还真的是挺能打的,跟我走得比较近的几个士兵曾经对我说过,他们就连运辎重的部队都是从边军中的精锐里挑选出来的,看来还真不是吹牛的。
慢慢地营地里的混乱平息了下来,守军结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方阵,彼此喊着我不明白的口号相互联系,楚封把我扯进了一个比较大的方阵里面,那个我至今不知道叫什么的、满脸络腮胡子的守军指挥官也在那里,这让我安心了许多。
一开始还从主战场那边陆陆续续地有突厥骑兵跑过来试图劫营,后来慢慢地就没有了,楚封说,那是因为突厥人再也抽不出多余的兵力了。
打了一整夜后,远处的厮杀声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等到天色蒙蒙亮,举着谢字大旗的主队轰隆隆地开回来了。
看来这次是不用死了,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浑浑噩噩地到了第二天,我才从“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安全”的惊恐之中缓过神来,看到前来给我送饭的新面孔,我终于想起楚南已经一天没见了。
楚南是楚封的堂弟,也是这些天一直照顾我的那个伙头兵。这对堂兄弟长得可不怎么像,我猜想他们的爹一定是娶到了区别有如天上地下的两个老婆,所以两兄弟的基因才会相差这么大。
楚封长得身材匀称,浓眉大眼的,看着还有那么点儿小帅,楚南却是矮小敦实,相貌忠厚,粗手大脚,标准的乡下孩子长相。而且楚封因为天资聪颖表现出色又能识字,被大将军谢晋看中收为了义子,楚南却才能平平,打仗更是根本不行,只有做饭的手艺还过得去,所以在军中当了个伙夫长,专门给将军们做饭,也负责我的伙食。
也就是说其实我的伙食标准也是和将军们一样的,也就是说古代统领几万人的堂堂征北大将军,在外出打仗的时候也是吃这样的杂粮和肉干……我以后再也不会羡慕那些什么的铁血豪情征战沙场了,坑爹呢这是。
我找到楚封,问他:“你堂弟呢,怎么一天没见他了?”
楚封一板一眼地回答:“他中了箭伤,在伤兵营。”
我舒了口气,没死就好:“我去看看他吧。”
楚封皱了皱眉,看起来有些诧异:“……为何?”
“难道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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