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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述之几乎与他双唇相贴,直接被他这蛊惑的神态震得神魂俱失,正欲再靠近些直接吻上去,便见他双唇微启,轻轻吐出一句话:“我上辈子怎么没有早些遇见你?”

“呃?”王述之眨眨眼,抬手摸向他额头,皱眉,“你说什么?”

司马嵘忽然松开他的发丝,自嘲地笑了笑,“还好,不算迟,老天总算还是开眼的。”

王述之见他摇摇晃晃,急忙揽住他的腰,本有些后悔让他喝多,可想起他喝醉酒向来一言不发,眼下却完全换了一副模样,俨然对自己毫无戒心,又免不了一阵自豪欣喜。

司马嵘微垂着头,轻轻抵在他肩上,自顾自道:“一辈子受人制肘、孤立无援,你可知有多痛苦?临死之际都透着深深的无力,你可知有多不甘?”

王述之眉头深锁,一时竟参不透他话中的意思。

司马嵘轻笑:“太子成了废人,庾氏那毒妇竟然只是降了位份,若我猜得没错,她定是得到消息后在皇帝面前自请入冷宫,用她深明大义的嘴脸以退为进。皇帝那蠢货,又上当了!”

王述之不明白“又”字从何谈起,不过听他这么口无遮拦,知道他醉得不轻,只好将他抱紧些,抬手轻抚他后背,低声问道:“你的仇,报完了?”

“唔……”司马嵘皱眉思量片刻,点头,“算是吧,他们气数已尽,虽然还留着狗命,不过离死期不远了。”

王述之暗叹:仇恨竟如此的深……

“毕竟是皇族,要取他们性命谈何容易?我知道你有二皇子作依仗,可他神神叨叨的,不见得当真一直护你,你也要学会明哲保身,切勿乱来。一切有我,你可记得?”

司马嵘听他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愣了半晌,忽然笑起来,抬头看着他认真中透着关切的眉眼:“二皇子?”

王述之见他笑得灿烂,炫目至极,忍不住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司马嵘直直看着他,轻笑:“我就是二皇子,二皇子就是我。”

王述之无奈地叹口气:“你喝多了。”

“嗯。”司马嵘并不反驳,乖乖点头,又问,“若有一日,我要你一切都听我的,你可答应?”

王述之笑起来:“眼下可不就是一切都听你的?”

司马嵘皱眉想了想,总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尚未说清楚,可脑中一时昏沉,竟理不明白,只好再次强调:“我就是二皇子。”

“咳……”王述之配合着点点头,“二皇子性子好么?”

司马嵘想了想:“不好。”

王述之满面担忧:“在他面前千万不要喝酒,这么胡言乱语,小心惹火上身。”

司马嵘听得糊涂了,还没来得及问,又听他懊恼道:“晏清,你……今后有何打算?一直留在丞相府可好?”

司马嵘顿了顿,点点头,又摇头,想了想,再次点头。

王述之只觉得自己一颗心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备受煎熬,生怕他再改主意,忙捧着他的头不让他乱动,见他双眼迷离,喉结动了动,迅速俯身将他吻住。

司马嵘手一紧,任他予取予求,二人本就心意相通,此时再添酒意,更是思绪浓烈,竟渐渐有些收不住势。

衣裳微乱时,天已近黑,凉风阵阵袭来,船舱顶上忽然传来雨点敲打声,将二人惊醒。

王述之抵着司马嵘的额头:“谁说秋高气爽的?”

司马嵘笑而不语。

王述之瞥见他敞开的衣襟内半抹春光,喜爱万分,再次低下头去,却被一把推开。不由愕然。

司马嵘挪了挪,将头探出船舱外,闭着眼感受脸上的蒙蒙秋雨。

王述之从未料到他敞开心怀后竟会如此撒酒疯,无奈地去拉他:“当心受凉。”

司马嵘不为所动,轻声道:“老天开眼,给了我第二条性命,就让它淋一会儿罢。过了此夜,过往种种也该抛却了。”

王述之盯着他看了半晌,觉得还是待他酒醒后再好好询问,见他执拗,便俯过去替他挡雨。

司马嵘让雨水浇得清醒了些,睁眼看他,抓过他一缕湿发,眼神添了些热度:“回去罢。”

王述之如闻仙音,立刻将他拽入船舱,拾起大氅将他裹紧,以最快的速度将船撑到岸边。

王亭早已带着几人在此撑伞守候许久,见二人落汤鸡似的,不免暗自嘀咕,接着神色振奋道:“浴池内已备了热水。”

王述之借着昏暗的夜色瞥他一眼。

王亭机灵地凑到他耳边:“衣裳、膏药都备齐了。”

王述之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一旁的王阁道:“丞相,大司马差人送了封信过来。”

王亭暗中敲了他一记,暗骂他没眼力,对着王述之笑道:“普通信封,并非急信。”

王述之好笑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那就先搁书房罢。”

“哎!”王亭应得极为响亮,瞟一眼微醺的司马嵘,偷笑着与王阁撞撞肩,挤眉弄眼。

回去之后,司马嵘酒醒了大半,再往池子里一泡,脑袋又昏沉起来,看着王述之拨水靠近,先前尚未说完的话再次抛诸脑后。

二人半是缠绵地沐浴完,一直折腾到宽大的卧榻上,王述之见他眸中似点了火,不由更加口干舌燥,蹦着火星子的双眸染上笑意,低哑轻唤:“晏清……”

司马嵘抿抿唇,猛然翻身,迅速将他压在身下。

王述之瞪大眼,一脸错愕。

作者有话要说:丞相:[惊悚]错了错了喂!

清清:[茫然]错了?

丞相:[严肃]错了!

清清:哦……(乖乖躺下)

第六十八章

窗外雨声潺潺,映衬得室内分外寂静,除了烛火偶尔传来的吡啵轻响,便只剩下二人彼此交缠的呼吸声。

司马嵘半醉半醒,迷蒙着漆黑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王述之,似乎从未这么居高临下地观察过他,不免看得极为投入,甚至下意识抬手轻抚他眉眼,指尖顺着熟悉的轮廓慢慢下滑。

王述之以往都是厚着脸皮贴人,今日难得见对方主动,既愕然又惊喜,短暂愣神后便轻轻笑起来,神色间带着几分纵容,任他为所欲为,自己的双手却毫不空闲,探入他的衣摆摩挲,指尖的滑腻柔韧让他心神荡漾、口干舌燥。

司马嵘直直望进他笑意盈盈的双眼,腰际传来的酥麻让他脑中一片混沌,下意识俯下去,温热且带着酒意的气息消失在彼此唇瓣。

二人沐浴后只草草裹了衣裳出来,此时在榻上一番纠缠,更是泄露春光无数,王述之望向他半敞的胸膛,敛了笑意的双眸又黑又沉,恨不得直接将人吞噬进去。

司马嵘让他撩拨得浑身犹如火烧,却完全没了主意,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

他上辈子缠绵病榻,又整日念着仇恨,在情事上别说开窍,想都不曾想过,连春宫图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如今一切随着本能,下意识将人压在身下,手脚却不听使唤,很快就变得骑虎难下。

王述之爱极了他这幅迷茫的模样,手指细细捏着他后颈,哑声道:“晏清,叫我子熙。”

司马嵘眨眨眼,似是反应了一下,依言开口,喉咙同样沙哑:“子熙……”

王述之听出其中的情意,猛然深吸口气,再难忍耐,抱紧他一个翻身,重新将他压在身下,一下一下四处轻啄,急切道:“再叫。”

“子熙……”

王述之心中沸腾,以他如今的地位,人人唤他丞相,“子熙”二字,只有心头这一人叫得,让他如何不激动?

再次深吸口气,一边亲昵一边宽衣解带,指尖竟带着几分轻颤,一直颤到心间。

外面风雨未停,凉意袭人,室内烛火渐暗,却愈发闷热,墙上映出交叠的身影,床榻上如瀑布的青丝下面,是交握痴缠的十指,喘息声弥漫一室。

王述之看着司马嵘微蹙的眉头,看着他变得艳红的双唇,所有的忍耐顷刻间土崩瓦解。

云消雨歇。

司马嵘从未睡得如此沉过,迷迷糊糊醒过一次,察觉自己被抱着泡在热水中,很快又重新睡去,至于在水中如何,又何时回到榻上,则浑然无知。

再次睁开眼,身侧已没了人影,见窗外天色昏沉,便起身去看沙漏,竟未到黎明。

司马嵘坐回榻上,掌心在王述之睡过的那一侧轻抚,触感微凉,不由皱了皱眉,心头没来由一阵不痛快,似乎一夜的情热都让这突兀的凉意挤得烟消云散。

人怎么不见了?

外面仍在下雨,风声听着也比昨夜急了些,司马嵘添了件衣裳,忍着身子的些微不适,提着一盏灯笼打开门走出去。

王述之近日一直宿在他这里,除此之外,最有可能的便是在书房了。

此时天尚未亮,整个丞相府都在沉睡中,廊檐下一路走过,只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远远见书房内透出微光,心头一松,眉峰却轻蹙。

这个时候在书房,难道有急事?

走过去抬手轻叩,书房内却无人回应,司马嵘喊了声“丞相”,里面依旧无声无息。

他一直可自由出入书房,想了想,便径直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空无一人,只案头一盏茶残留余温,司马嵘正要离开,余光一瞥,却见镇纸下压着一封信件,里面“二皇子”三个字直直冲入视线中。

司马嵘心中微动,拾起信件一看,是大司马王豫所写。

之前不是说并非急信么?怎么天没亮就跑过来看信了?

司马嵘锁着眉迅速将信看了一遍,越看心头越沉。

“听闻皇上醒来后特地赞过二皇子,如今朝中诸人也多方打探,伯父思来想去,不得安寝。二皇子若一直病着倒好,可如今突然痊愈,又如此不动声色,叫人无法揣测,实非易与之辈。若任其所为,恐怕后患无穷。二皇子为嫡出,正统所在,一旦其安然归京,则四皇子危矣……”

司马嵘捏着信件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早知王豫的立场,却没料到在这种时候会突然看到这样一封信,这封信算是重要,却也不至于让王述之急惶惶在雨夜特地跑到书房来。

对于此事,他究竟作何想法?

司马嵘后心一阵发凉,想起自己未尽之言,不知该后悔还是该庆幸。他从未忘记,王述之姓王,这是无论如何都更改不了的事实。只是以往认知是一回事,现在事到临头又是另一回事,这种真真切切的体会,似乎成了一盆彻彻底底的凉水,对准他正发热的脑袋当头浇下。

宗族荣辱胜过一切,王述之与王豫是王氏族中两根顶梁柱,王豫军功卓著,又是他的长辈,在族中的分量自然不是他这个丞相可以抗衡的。他当真会为了自己,与全族唱反调么?

为了这个多年名声不显的二皇子,众叛亲离?何等荒谬?

司马嵘本就谨慎,再加上上辈子的惨痛经历,性子中的多疑又岂是轻易能更改的?

想到醒来时身侧一片冰凉,顿时觉得整个人都沉浸在寒意中,忙深吸口气,将信放回去,目光一转,看到角落还有一封信,取过来迅速展开。

内容很短,只寥寥数语。

“今得密报,景王已携二皇子出封地,不日将抵京。伯父已安排人半路设伏,为保万全之策,侄儿当速派人前来支应,共同阻击,令其不得顺利返京……”

这封才是急信,想必王述之便是被这封信叫到书房的,只是眼下人呢?

司马嵘抿抿唇,短短瞬间,唇上已经干裂无比,顿了顿,急忙转身出门。

心底仍抱有一丝希望,司马嵘走得很急,只希望能尽快将人找到,真相虽然听起来荒诞,可总要去试一试,说出来,他是否会相信,将作何选择?亦或是,说出来便暴露了一切,自己彻底处于明处,进退不得?

一阵疾风吹来,灯笼里的火苗闪了闪,忽然熄灭。

司马嵘脚步一顿,想起曾经相似的一幕,心中添了几分柔和,压下最后一丝犹豫,继续往前走去。

丞相府很大,他却运气足够好,拐了几个弯便隐隐听到说话声,忙屏息辨认,顺着声音而去,却鬼使神差地在转角处停下。

“此事涉及整个王氏家族,让他们都乔装好,切勿暴露身份,万一事迹败露,后果不堪设想。”王述之嗓音沉沉,夹杂在雨声中有些模糊不清。

另一人应是裴亮,只听他低声应道:“遵命!事不宜迟,属下这就去安排。”

“嗯……等等。”

“丞相还有何吩咐?”

“此事瞒着晏清,不要让他知道。”

“啊?”

“瞒着他!”

“是。”

墙角处的司马嵘怔怔而立,手足冰凉,听着脚步声逐渐远去,心中变得异常冰冷,也异常清明。

眼下这形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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