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对方的鬓发与脸颊,过了好一会,才为他掖好被褥,翻身下了床榻。
有人着了一身轻便短打,腹部高隆,站在天穹流泻的一泓月光之下。
白将离站在不远处,他虽与清相交不深,但因善尸受她百年照顾,倒也对清生出一些歉疚与敬畏来,便也不计较对方深夜来访的怪异,只微微欠身,轻声道:“夫人。”
清轻轻的笑了一声,也回道:“空桑,久见了。”她唤得却是白将离的本名,只是白将离神色未动,恍若不曾听闻一般,两人便静了下来。
“九十九天外境,灭杀天外魔道,封道,殊明妙华身陨。”
过了好一阵,清才忽然再度出声道:“火凤乌巢,化死寂劫火,凤清臣身陨。”
白将离依旧未变一分姿态,静静的站在那里,既不离开,也不答应。
“古战场,五仙结封,陨落。”
“天罡青光府,玄皇以身填无尽黑洞,身陨。”
……
“半月居,鸾姬受焚身之苦,历大劫难,陨落。”
“神柱倾塌,天地翻覆,琼萝、阐提化身清浊,身陨。”
“地穴溃毁,星罗棋布,人间化汪洋大海,奢冶销道退潮,身陨。”
“清泄露以篡改天命,受无间深渊永生永世之苦。”
白将离终于躁动起来了,他下意识将手伸了出来,虽面色不显,却已经暴露出了些许不安来:“你究竟……”
“望天机证道,法心归一,化身千万,济救苍生,得无量大数功德。”
清话音刚落,便觉得喉间一凉,紧接着的便是火辣辣的疼痛反复袭上神经,叫正常的吞咽也变得可怕起来。这一剑来得太快了,连清都没有时间反应,她满心赞赏之下,却觉得对面的白将离愈发可悲可怜起来。
人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
可是有时候,他们所得到的东西,绝比不过失去的。
但上苍,却不会给予他们任何选择的机会。
“住口!”白将离言语之中翻覆卷席的怒火被掩盖在波涛之下,叫这一瞬间的天地似都凝结起来,“我叫你住口!”他的实力与境界远远超过了清所考虑过的范围,但却只能令清愈发悲悯与可怜的看着他。
清退开数步,轻声道:“我已为你做了太多了,将离,切莫让我失望。”
白将离最终只是低下了头,似有满腔沉痛愤懑,终化为虚空无言。
“阿岫……”
他握剑肃然,长身玉立。
很高兴遇见你
番外:很高兴认识你
深夜的街道布满了黑暗,唯有路旁的路灯散发出一点光晕,朦朦胧胧的照亮了一小块地方。
徐岫坐在街头的长椅上等人,手里捧着原先装满了热可可的空纸杯,天气实在太冷了,他不时的吸一吸鼻子,没过多久就低下头,把脸埋在厚厚的围巾里。等到纸杯的温度也渐渐散去的时候,他将纸杯捏扁放在身边,两只还有些许暖意的手缩进了袖子里,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好在没过多久,谢苍就从一边的大楼里走了出来,他脸上还浮着红晕,只穿了件衬衫,开了两颗扣子,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半截苍白修长的手臂来。徐岫吸着气,眯起眼睛透过雾蒙蒙的眼镜看着谢苍,然后慢吞吞的站起来,懒洋洋的对显然喝高了的谢苍招呼了声。
谢苍显然也看到他了,却并没有立刻过来,而是转过了身。这时候徐岫才发现他身后还有个瘦削的青年,谢苍似乎对那青年说了些什么,两人道别了之后,才迈开步子往徐岫这边来了。
“这么好?来接我?”谢苍走到徐岫身边跟他平行,然后微微笑了起来,脸颊上的红晕一直没有消退,这倒让他惯来苍白的面容显得红润起来了,西装外套挂在他的手臂上,看起来风度翩翩。
徐岫却一直看着那青年,谢苍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是熟人,便笑了起来:“那是我学弟,姓白,艺术系的,挺厉害的。你干嘛呢?”
徐岫很快收回目光来,摇了摇头:“没什么。”然后他转头看了看谢苍,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通红冰冷的鼻子,又将手伸进了口袋里,这才回答谢苍的话,“东华怕你喝酒伤肝不说,还要牺牲色相伤肾,然后酒驾被抓,正好我在附近吃东西,所以让我来找你……我说阿苍你冷不冷,我看着好冷,你把衣服穿上成么?”
“嗤……”谢苍笑了一声,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递给徐岫,“我还没嫌弃你裹得跟个粽子一样,看着就热。再说现在酒劲上来,我正热得厉害,不穿。”
“冻不死你。”徐岫又把头埋进了围巾里,接过了钥匙,然后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走吧,我送你。”
……
第二天徐岫起的很早,洗漱完后就拖着拖鞋站在卧室门口慢吞吞的问谢苍:“你早饭想吃什么?”谢苍哼哼唧唧了两声,没理他,只是把自己缩到了被子里。徐岫皱着眉头闻一屋子的酒臭味,实在没勇气进去掀谢苍的被子,便又退了回去,再度用围巾遮住了大半张脸,然后从谢苍的钱包里抽了张二十打算下楼买早餐。
因为时间还早,早餐摊子的老板娘也不算太忙,徐岫坐在一边桌子上看她准备自己要的早饭,握着瓶牛奶慢吞吞的喝着,吸管口被他咬得乱七八糟的。
然后徐岫就看见了昨天晚上的那个青年,一口牛奶瞬间呛进了喉咙,害得他立刻咳嗽起来。
等徐岫缓和过来的时候,青年已经坐下了,他穿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里面还有件米色的高领毛衣,叫了一碗咸豆腐脑跟糯米饭,吃得不紧不慢,手指捏着陶瓷勺子的样子分外好看。正好老板娘打包完了徐岫的东西,徐岫漫不经心的付了钱,提着包子跟糯米饭还有两袋豆腐脑刚要离开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竟对那青年招呼了一声。
青年的面孔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颇为为难的看了看徐岫,迟疑了会才对他也回应了一声早安。
徐岫离开早餐店的时候简直要忍不住笑出来了,强忍着没回过头去,但一想起方才青年冷淡帅气的面容上露出一点生涩的难为情,就觉得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脸上的肌肉。
太纯情了吧……
一直到上楼,徐岫还是满面笑容,直到看见靠在沙发上醒过来的谢苍,醉鬼显然头痛的厉害,躺在沙发上,两条大长腿越过沙发扶手掉了出来,垂在地板上,跟死尸差不离一个模样。
“糯米饭还是包子?”徐岫带上门后迅速换上了毛茸茸的小熊拖鞋,已经有些冰冷的脚很快就温暖了起来,不免微微舒了口气。
“我不想吃……”谢苍头痛的厉害,捞着抱枕盖住了脸,“你干嘛,路上捡金子了?”
徐岫把豆腐脑倒到碗里,耐心的一碗搁糖一碗倒酱油,然后拿着两把勺子端到了茶几上,然后抬起脚把谢苍从沙发床上踹了下来。谢苍把脸埋在柔软的羊毛地毯里,卷着徐岫的被子就地趴着没动:“岫姑娘,朕头疼,现在只想喝豆腐脑。”
徐岫自己坐在沙发上,把谢苍翻了个身,温柔的应了一声,然后夹起一个香菇包塞进了谢苍嘴巴里:“恩,香菇包子味的豆腐脑。”
……
徐岫第三次见到那个青年,正是个阳光明媚的冬季午后,在一家饮品店。
难得有空的柳东华带着他来这里吃甜点――谢苍嘲笑柳东华的爱好很久了、柳东阳不喜欢甜点。其实从某个角度来讲,徐岫觉得柳东华实在是没有必要吃个甜点还像小女生告白一样要拉上朋友壮胆气,只是作为好哥们加上从来不大敢反抗柳东华(后一个才是重点),徐岫也就默默的被拉了过来。
阳光很温暖,透过透明的玻璃窗可以直直望见不远处的公园风景,里面多是小孩子在嬉闹玩乐,很是有趣。徐岫眯着眼睛懒洋洋的晒着太阳,单手撑着脸,看着一脸严肃的柳东华像是吃大餐一样吃着一桌子的甜品,忍不住歪过头笑了起来,然后端起咖啡,敬酒一样的对柳东华举了举。
“东华,你牙疼不疼啊。”徐岫眯着眼睛看着柳东华启开轻薄柔软的双唇,优雅而迅速的消灭着甜点,忍不住牙痛了起来。而柳东阳只是微微挑了下眉,冷哼了声,连一句话也懒得回应他。
其实就柳东华的模样而言,很难让人想到他嗜好甜品这种行为。诚然,柳东华的长相端正到几乎可以说是美貌,但并非美少年那样的可爱秀丽,相反,而是一种古板的枯燥无味。他真正的魅力来源于他的威严与那由内而发的自信跟傲慢,使他禁欲的美貌显得生动而极具吸引力起来。
不过柳东华吃甜点这件事,约莫只有听起来比较可怕,真正看见了倒也没有什么违和感,大约是他行事太过坦荡自然,叫旁人也生不出一点扭捏。
趁着柳东华在吃巧克力布丁,徐岫快手从他盘里拿了块草莓薄饼咬了一口,就着咖啡一点一点吃下肚,懒洋洋的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薄饼里的草莓夹心一样化开来了。柳东华吃完布丁之后,短信也掐着点似得发了过来,他低着头看了看内容,立刻结束了这难得的空闲:“我要走了,送你回去还是你再留一会?”
徐岫挥了挥手,看柳东华收拾了空盘子跟小杯子自己端走,也只是懒懒的啃着那块草莓薄饼,碎屑落在端盘的纸张上,细细碎碎的。阳光正好,温暖的叫人想要入眠,徐岫单手撑着头,迎着日光看见不知何时出现在公园喷泉边的白兜帽青年。
“啧……小纯情。”
对方似乎也看见了他,抬起了头,长长的漆黑睫毛像是抖落了碎金,染着辉光,宁静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徐岫一瞬间便愣住了。
没过多久,青年便收拾了画板,似乎是往这边来了,徐岫的视线追着他的身影从公园穿过小道,直到抵达这家店的门口,牙齿微微一叩,草莓薄饼顿时掉到了纸巾上。指腹微微捻了一下嘴边的饼屑,徐岫往后仰了一下身体,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青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虽然很没礼貌,但你究竟是?”青年的面容上有些困窘,漂亮的两道眉毛微微皱起来,深色的眼瞳里折射出光线,泛出了一种近乎纯粹的色泽。
徐岫没想到他是在困扰这个问题,呆了半晌,终究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认识我很正常,我是你谢苍学长的朋友,前不久碰巧接他的时候见到你,所以那次跟你打了个招呼。该是我不好意思才对,你挺困扰的吧。”
青年约莫是没有想到,怔了片刻,而后才松了口气一般的摇了摇头:“并没有。”他还很年轻,纯粹干净的像是一池碧波,一眼可以看到底,双瞳里只有真实。
“现在认识一下?我是徐岫。”
“白将离。”青年回道,原本触及画板的手指也收了回来,合拢着搁置在桌子上。
服务生很快就过来了,徐岫点了两个泡芙,白将离犹豫了会,要了一杯草莓牛奶。徐岫把那仅剩的半块草莓薄饼用纸巾包裹好放在一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对白将离出声邀请:“我闲人一个,你要是也没事儿,陪我坐个下午聊聊天?”
白将离微微笑起来,看起来有些矜持,然后点点头说道:“好啊。”
草莓牛奶跟泡芙都来的很快,徐岫喝了口咖啡,看着白将离细长的手指灵巧的捏住吸管,低下头将那粘稠甜腻的牛奶慢慢吸入咽喉的时候,忍不住自己的喉咙口也泛起了一阵甜腻感觉,摇摇头道:“啧,你该跟东华认识一下,以后东华就不用找我了。”
青年微微歪过了头,姣好素白的侧面看起来有点呆萌:“柳学长?”
徐岫分了一个泡芙给白将离,自己忍着那腻人的奶油,将仅剩的半个泡芙吃下了肚,眉头皱得苦苦的:“嗯。”白将离看他好像吃毒药的模样,唇角不禁又微微扬起来,双眸微弯,纯情圣洁的一塌糊涂。
令人诧异的是,他们两个人竟然也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度过了一个下午,直到四点白将离提出离开。徐岫倒没什么,反而是白将离犹豫着询问他要不要交换下手机号码,之后倒也都顺顺利利,两人交换了号码之后一同离开甜品店,白将离又从画板上取下一张纸来送给徐岫当见面礼。
是一张素描,线条很干净,整张图的协调性也很舒服,但这张图画的是端着咖啡的徐岫。
白将离抱着画板,冷淡的面容上不难看出些许笑意,直直望向徐岫的眼睛,近乎轻快的说道:“见面礼,再见。”很快转身离去了。
徐岫忍不住失笑,将纸张卷起来。
……
之后两人联系也开始频繁密切起来,徐岫的四人小圈也渐渐拓宽成了五人小圈。白将离与柳东华、谢苍本就是学长学弟的关系,而且偶尔白将离还会帮谢苍工作上设计一些样式,交情自然匪浅;倒是柳东阳,跟白将离打了一架之后,就轻而易举的接受了白将离的融入。
对这点徐岫倒是有些诧异:会打架、爱喝草莓牛奶的艺术青年……
总觉得这个搭配奇奇怪怪的,但放在白将离身上,却惊人的合适。
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谢苍的一个方案也完成了,他自个儿公司的庆功宴过后打了电话过来,决定五人去外滩烧烤。晚上十点,外滩灯火繁华,谢苍已经准备好了一切,搭了个小棚子,五六张小板凳,还有一大张桌子,摆着肉跟蔬菜水果,还有许多用具。
白将离最后一个来,但并不算迟,青年穿了件T恤衫跟牛仔裤,看起来青春的要命,回头率百分百,正到处寻找同伴。徐岫慢条斯理的带上一次性手套,嘴里还咬着小西红柿,谢苍笑眯眯的开始组装烧烤炉,温和的说道:“完全不想招呼年轻帅气的小学弟啊,让他找着吧。”柳东阳对纵火情有独钟,只当自己没看见人;还是柳东华有点良心,看在甜点的交情上喊了白将离一声,免去了对方的窘迫寻找。
等到白将离过来的时候,徐岫已经串了好几串骨肉相连了,青年拿出烫伤药膏放在桌子上,伸手在水桶里洗了洗,然后擦干净,也戴上一双一次性手套过来帮徐岫――谢苍跟柳东华大爷似得开了罐啤酒,架着二郎腿围观贤惠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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