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昨日（7）（1 / 2）

江韫之和康里之间偃旗息鼓，玛拉是第一个知道的。然而，即便江韫之义正言辞地回答了她，她仍不死心，仍不怀好意地探询道，“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也许这一伙人就是需要别人把话多说几遍吧，康里是这样，她也是这样。江韫之一边思忖着，一边打趣道，“不过一对情人散了伙，你为什幺一副好像被丈夫离婚了的样子？”

“亲爱的，我为你伤心。”玛拉猛地拥住了她，“我想你是爱康里的吧，到底是为什幺呢？”

“玛拉，不要想别人的事。”江韫之回抱她，她身上的馨香窜上她的鼻间，淡淡的，“过几天我想去欧洲，你要跟我来吗？”

她得散心，得远离目前会留在北美一段时间的康里。上次她听闻曼西尼太太说欧洲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芭蕾舞团近日会开巡演，他们的首席女演员是个华人，名声大噪，非常漂亮。那是她第一次听曼西尼太太由衷地赞赏一个人，她很好奇，可惜玛拉这个傻姑娘在那捣乱，仿佛不想让她听见什幺一样，匆匆拉着她走了。

“真的吗？我当然去。”玛拉一下子激动起来，“我们去法国，虽然我的家已经没了，但我还是很熟悉，也很怀念的。我们可以去巴黎，去里昂，去——”

她说了一半被江韫之打断——

“我们也许是去苏联，”江韫之面带善意的微笑说，“事实上我太不确定要去哪里，上次听曼西尼太太说的那个舞团叫什幺名字来着，‘加里宁’？记不太清楚，不过我想去了欧洲应该会知道，我想去看看他们的表演，总是看电影是会腻的。也许我们回来之前可以去一趟法国，反正有的是时间，对吗？”

玛拉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她不禁将手指放在人中处，看着江韫之明亮睿智的眼睛，她很快将自己调回状态，“你是想看芭蕾舞剧吗？我也很喜欢，不过去苏联是没用的，过几天的一场好像是在巴黎……”

“你果然知道。这样子的话我们随时可以出发，你需要带上霍尔吗？”

“噢，不，霍尔有人照顾。”玛拉忽然想到什幺似的，重新绽开笑容说，“让我来安排我们的旅程如何？”

“可以。”

这一天直到送江韫之出门，玛拉依然对她那不同于往日的“和善”微笑感到毛骨悚然，她立马跑去书房找拜尔德，气喘吁吁地对温和从容的他说，“拜尔德，他们完了，他们结束了。”

拜尔德抬头看着她，“你是说康里他们？”

“没错。”玛拉使劲点了头，“江江不要康里了，我不知道为什幺。”

闻言，拜尔德轻笑一声，“既然不是康里不要她，那就不碍事。”

“为什幺？她说了跟康里再也不可能，她永远都不会再跟康里有什幺了。”

拜尔德笑意盈盈地看玛拉一副急坏的模样，薄唇微启，“你也是女人，你就不知道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放心好了，说不定只是康里做了点什幺让她不高兴了，他们不用几天就会和好的。”

拜尔德对于自己的眼光和看法、安排非常自信，他一直都稳操胜券。

“真的吗？”玛拉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可是江江要去欧洲了。上次她听曼西尼太太说起了加里宁芭蕾舞团，虽然被我糊弄过去了，但是她记得，她要去欧洲看。你知道的，那相当于是去看康里的另一个情人啊。”

拜尔德玩转着手里的钢笔，“这没什幺，你跟她去，不过是看场表演罢了。再说了，她又不是不知道康里有几个女人，这一些她心里有数。”

“是的，我是要跟她去的。可是如果她跟康里真的玩完了呢？”

“那也妨碍不了你跟她做朋友不是吗？”

玛拉眼睛一亮，凑前趴在桌子上捧着脸庞问，“所以你对他们会不会结婚已经不抱希望了吗？”

拜尔德看着她忽然换了一张脸似的，从丧气到喜气，他宠溺地用钢笔轻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都三年了，他们还不愠不火的，早就不强求了。”

三年的时间，够他摸清康里的心思了，想用女人来牵制他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当然，他不否定自己的眼光，江韫之很合康里的心意，他笃定，只要两个人活着，结婚是迟早的事。

“江江是个好人，虽然我有点不希望她和康里在一起，但是如果他们在一起也不错，生一个漂亮的女儿嫁给霍尔，这样子就成了一家人了。”玛拉用两只食指的指头碰在一起，一脸的天真无邪。

拜尔德无奈地笑着摸她的脑袋，这丫头真敢想，敢觊觎康里的女儿。他知道对康里而言最重要的是他的妹妹，一个无辜悲惨死去的傻孩子，当妹妹换成女儿，相信在他心里地位是一样重要的。他估计会要生几个儿子负责一辈子照顾他的女儿，一个也好，两个也好。如果真要跟他们做亲家，那霍尔的未来堪忧……

一转眼，四月十日，星期二。

这是江韫之第一次遇见那个叫阴原晖的女人，此时的她芳龄二十三，跟江玉之、玛拉是一样的年纪。

通过玛拉的讲解，江韫之对她有了初步的认识。阴原晖在一九一七年以舞剧《吉赛尔》一举成名，极度热衷于已经枯萎的浪漫主义芭蕾，除此之外其它的剧目到她那里最终都会变成“无情节芭蕾”，只能看到她的高超技巧，华丽动作。她曾经最引人议论的一次是一脸丧气地表演完一出喜剧芭蕾后，谢幕的时候，她站在舞台上对着观众席不羁地露出了一个阴森而讥讽鄙夷的笑靥。当然，这事很快被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