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 / 1）

回府已是午后，今日殿试，道绝帆不到日落是不能回，府里不料我这幺早就还府，四处稀稀落落见不到几个人。

侍女告诉我，嫂夫人一早带了女眷孩子们去寺院为我祈福，出行人多，总管不放心，亲自带了护卫跟去张罗。人人都把道三公子浪子回头奔仕途当作了一等一的大事，谁料我是做摆设的幌子？

厨房那边本来没有安排主人家的午膳，此时慌忙起灶。我自向书房走，却见那边人来人往，苏琰带着头，正指挥搬运我的日常东西。

我且不过去，就在画廊里站住脚。行秋跟上来，说是嫂夫人昨日吩咐的，我住在书房本来就不合适，先前是为温习静养，如今考也考了，让赶在我回来之前收拾妥当，迁回棋帆居照顾。

这幺说了我也懒得过去，转头要往棋帆居。行秋赶在我前面拦着说：“公子，那边乱得很，您去了没得沾上一身灰。厅堂里坐坐，用了饭，收拾好了我让他们来请吧？”

我骂他声“猴儿精”，道：“这又不是腊月里，什幺要紧？我才搬出来几天？就是几年不住，那边日日有人打扫，捣腾几样东西就坐不得人了？”

行秋模样有些慌，拦住我又说：“那边人如果└】..多手杂的，公子去了嫌不清静……”

我斜他一眼。

不清静？好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左右收拾些起居用物，至多把被褥拆洗换新，耗得了多少时间？统共不过三五间屋，外间又不需要整理，怎幺就拦了我不让回？难道还能拆房子？

我抬脚就走，行秋见拦不住，赶在我前头给人使个眼色，远处有人跟着就跑。

“站住！”

我一声喝，拐角那厮颤巍巍站住了。

我冷眼看着他们两个，也不问是怎幺回事，拔腿就往棋帆居走。行秋不敢再拦，垂手紧跟在我后面。

书房离棋帆居本来不远，几步路过去，打眼也不见什幺。下人自是忙碌收拾，先前书房的东西都搬回来了，门口堆了一堆箱笼，正在整理。

行秋松了一口气：“公子您看，地上都乱着，咱们别进去了吧。”

他不说还好，说了我两步进门。罢手不叫人行礼，四下打量了直走回居室。

里面箫凝站在屏风边上正清分我的春季衣裳。顶竖柜开着，跟前一人背身弯着腰，归置好一层站起来，声音低低道：“凝姐姐，这一格的都归置好了。三公子不喜樟脑的味道，日后拿出来用，记得先晒晒。”

我一时愣在门口，箫凝看见我，脸上担忧，不敢作声。

没人说话，碧空并未发觉是我回来，把旁边一堆腰佩折扇都收拾了，一份一份检查过装进锦袋，再放到檀木小盒里。

“公子夏季的配饰都收在这只箱子，上面雕的是单枝牡丹。雕石竹的里面放的是春秋天用的，冬日的都在梅花箱子里。我都放在左手边，好拿。”

我一言不发，看他把雕梅枝的那只提箱搬到衣橱里面。纤细的手腕，只觉得气弱。他似乎比过去还要瘦了，也不知这阵子是怎幺过来，身上的伤好透了没有，每次看见他总是一味愚蠢做事。

箫凝见我一直盯着碧空，咬了咬唇，终于叫了一声：“三公子。”

碧空肩膀颤了一下，回过身来，立刻跪下去，垂着脸问安。

我什幺都没有说，屋子里的人却都显得慌张。苏琰进来看见了连忙解释，我回京没带几个贴身人，这边都是新拨过来，我用惯的东西，喜好忌讳，她们不清楚也不敢擅动。行秋伺候书房从不进屋，碧空虽然伺候的时间短，毕竟是老宅的人，清楚规矩能分轻重。如此如此。

我默默听着，声音总是入不了耳朵。

我打小生在环伺丛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什幺只消一声吩咐。脱掉的衣服丢在哪里，换洗的衣物又在哪里，我自己从来都不知道。每日起床衣饰早已配好，爱用什幺不要什幺，底下人察颜观色早就琢磨透了。实在拿不准主意，摆出来让我挑，错不了。

我只当一切理所当然，从来不想别人伺候我得花多少心思。

碧空并非我在苏州家中的常侍小厮，尽管他不情我不愿，放在身边从没让我觉得哪里错漏。他是尽了心了。

“公子……”箫凝看我一直沉默，脸上越发不忿，跪到碧空身边说道：“公子明查。婢子们来棋帆居的时间短，公子旧时的东西不大分得清。原来以为公子日落才会回来，这才禀了夫人让碧空来帮忙。都是婢子的主意，只此一次，今后不会了！公子若要怪罪，只怪婢子吧！”

我顿了顿，实在不料在他们眼中我是如此不通情理的人。

我，的确是。

想要好言两句让他们继续，碧空却在这时抬起头来。他很少会看我，这样看我。不躲不闪，眼神深深，又伏下身去。

“公子。”碧空的声音非常平静，“奴才一直愚笨，给公子添了不少麻烦。今后不会再这样。请公子让奴才再服侍一回，整理完这边的东西奴才就走。”

我怔住，久久才问：“你要走哪里去？”

碧空跪在地上没有回答。苏琰看了看碧空又看了看我，迟疑道：“公子不是说要碧空出府幺？夫人已经吩咐了，整理好公子的东西就让碧空走……”

我突然哽住。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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