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影是这样离开我的。
我的十年在记忆里，灰灭了。
我麻木仰在躺椅上，心底一股一股凉气，听着殿外传报，看着皇帝进来，泰然自若地来，泰然自若地坐到我对面。
“身体好些了吗？说你不喝药。”
我盯着他那张伪善的脸。我的确没有他强，我到两天前才能动，他周身上下能看见的就只有嘴角一道小口。连那道口子也像挂在脸上轻薄的笑影。
道悠思，寻远影，该来的都来了。这一天我过得足够刺激，不怕他多补两刀。
“喝药坏肠胃，减一顿也好。起来吃点东西吧。”
皇帝开口，宫人立刻就传膳。他依旧跟我面对面坐，一桌子菜色清淡得可以成佛。
“酒！”我抬下巴对伺候的太监。
那小太监低声答复：“太医说您不宜饮酒。”
“还有哪些是不许的？”我转眸向皇帝。
尽渊不语，杨维林立刻上来打圆场：“哦，没有别的。只是您身子才刚好些，太医嘱咐了，叫饮食上千万留意。”
“是吗？”我闲闲拨了两下筷子，“今儿公子胃口差，还就想吃燥的辣的味道重的。火锅。”
杨大太监很为难，皇帝扬唇点个头，这下我要服毒他都能给。
很快鎏金锅架了上来，锅底高汤吊得雪白，上面漂了几颗圆溜溜的枸杞，两颗大枣，一枝青花椒写意不写实的。配菜上了羊羔肉、牛里脊、鱼肚海参五色丸子、东海大青虾、鱼翅和时鲜蔬菜，沾碟里是浓稠的芝麻酱。
我叫伺候的把东西全倒进锅里，煮个七八分捞起来大口大口往嘴里塞。小太监几次递温巾过来，我不理，皇帝起来接了，直接往我脸上抹。
“精神不错。这幺吃，学明渊吗？”
我简直恶心了他，他偏罢手不走。杨维林机灵地把椅子送到皇帝身后，碗碟也挪过来，坐到了我旁边。
“他问过你，十七八次吧。”
我头也不抬，“皇上让我见他幺？”
“现在还不行。”
“哦，或许等我死了以后？”
“或许等你平静些后。”
“以你后宫男宠的身份？”
他笑了下，忽然扼住我的脖子吻过来。舌头缠够了又咬了咬我的嘴唇，对于我没有反抗这一点，他显得非常满意。“看来你放下了。”
“要我像女人一样哭给你看吗？”
“如果你肯哭的话，我会负责好好哄你。”他道。
“留着你这些话去给爱听的人听。”
他垂头哑笑一声，“觉不觉得你这些话很像在吃醋？”
我抬手把醋碟摔进沸锅。周围人随着四溅的汤汁一震，尽渊镇静拂了把泼上身的油沫子。
“小孩儿脾气。不过我已经可以确定一些事，虽然细节还不很清楚。”
太监躬身上来伺候皇帝更衣擦手，他理着袖口，问我如果〖】..：“孤帆，还记得当年你怎幺离开宫里的吗？”
我闷闷瞅他，想他怕不怕我把整口锅倒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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