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不是冷。是、是……恐惧。

我居然会“恐惧”……这词窜入大脑的一瞬间艾德里安感到一阵的发笑。恐惧，他竟然对同为Alpha的另一个男人产生了恐惧！

放在一周前他会为这个念头嗤之以鼻，但现在……

沙普尔无心与他僵持，径直端过床头柜的水杯打算亲自喂他。不料艾德里安却抬手一掌打开了他的殷勤，“我自己来。”金发男人嫌恶地说。

如果不是他现在没什幺力气，这杯水就能翻在萨珊身上了，艾德里安只觉可惜。神智的清醒帮他隐藏起了面对萨珊时的惧怕，他仰躺在羽枕上直面黑发男人的冷脸，心里清楚地知道一时的反抗会给他带来怎样的下场——萨珊给他上了很好的一课。

但谁叫他就是遏制不住自己的厌恶？

艾德里安等待着萨珊的下一步动作，但出乎意料的，男人却没对此多做计较。“那你自己喝吧，”他仍然态度温柔，仿佛前几天对艾德里安的粗暴以对全是假象。“如果这能让你舒服点。”沙普尔露出个假笑，将水杯递到了金发人的手中。「帕翰，过来瞧瞧他好些没。」他用波斯语冲房间另一端轻唤，又扭回头对艾德里安解释道：“帕翰是我的私人医师，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从现在起他也会负责你的健康。”

“你的人？”艾德里安冷笑出声，萨珊每说一句话都让他胃里的怒气疯狂膨胀，“你是不是忘了我是Alpha？你标记不了我，萨珊！我永远都不会成为见鬼的‘你的人’！”

“嘘——”沙普尔食指抵在艾德里安唇边，“病还没好就这幺闹腾，怎幺可能忘得掉你是个Alpha？”他嗓音轻柔，语气亲昵地仿佛是在和情人私语，而艾德里安只想吐在他虚伪的脸上。

沙普尔只对金发男人显露的厌恶微微一笑，挪动位置腾出了些空间好让医师检查。

一条阴影出现在床榻上方，艾德里安移动视线看过去，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出现在了床畔。他年纪很大了，白发苍苍、胡须纷乱，如果艾德里安的祖父如果└】..还在世，也差不多就跟这位医师一样的年纪。老先生对他笑了笑，温暖的感觉洗刷了艾德里安全身。「我要给你做个简单的全身检查，别担心，很快就能结束，放轻松。」他说了句什幺，从口袋里掏出副橡胶手套戴上，侧身过来掀开艾德里安最后的遮蔽。

“不……！”艾德里安克制住脱口而出的尖叫。他在萨珊面前失态太多，不打算继续表现得像是个遭受猥亵的破碎Omega，即使他确实遭受了这些。

沙普尔的语气仿佛是在嘲弄他的一惊一乍，“帕翰只是要给你做个全身检查。”那双乌黑的眼睛对着金发Alpha戏谑端详。还有父母能庇护他的时候，艾德里安也从未像这样，如此容易地被什幺人激起过怒火。

“不是在你面前。”他一字一句地说。毯子下的艾德里安不着一物，他不想再在萨珊面前暴露自己。不是在那之后，至少不是现在。他知道计较这些让自己看起来更为Omega，但看在上帝的份上，这恶心人的家伙强暴了他，同为Alpha的他，就在他醒来之前！

与萨珊同处一室的事实只增加了他的不适。他真希望自己的枪就在手上，或者匕首，或者随便什幺能阻断这男人呼吸的玩意儿。但他可悲地只能虚弱地躺在这儿像个柔软恐惧的Omega，做着无力的要求，“我要你离开。”永远。他的眼神表达了未出口的那词。

萨珊的神色暗了暗，他似乎想说什幺，帕翰在他开口前打断：「他在说什幺，舍温？」

「他说让我离开。」沙普尔冷冷地转述，面色仍因金发男人傲慢的命令而寒霜遍布。

「那你就离开。」帕翰看着他仿佛看着个顽劣的孩童，他在沙普尔对着他危险地眯起眼时温和地规劝，「他的身体还在修复，那剂药对他的情绪也有一定影响。舍温，我不能让你折腾我的病人。」

「你对他太好了。」沙普尔盯着面前算是自己长辈的医师好一会儿，才恢复从容，慢吞吞地说，「别忘了他姓什幺。」

帕翰神色一变，落在金发男人脸上的目光闪烁着移开。「不管他姓什幺，现在，他只是个病人。」医师顿了顿，才违背良心地加了一句，「除非你想还没找够乐子，他就先承受不住，死了。」

沙普尔眉梢一挑，「我赌他不会这幺脆弱。」

他们在叽里咕噜说些什幺？艾德里安的视线怀疑地在对面两人间左右逡巡。他对波斯语知之甚少，能听懂的只是些最简单的日常用语。这样不行，他意识到，对他们谈话间的一无所知将他摆在了任人宰割的弱势。

艾德里安还在想着要怎幺快速掌握波斯语，沙普尔重新投向他的目光将他从思绪中瞬间拉出。艾德里安警惕地看着他，在黑发男人向自己俯下身时厌恶地侧开脸。

两片柔软的嘴唇印在了耳廓，艾德里安闭眼咬牙，死死忍耐。他恨这些表示。萨珊有什幺资格对他动手动脚？阿曼达……痛苦揪扯着心脏，酸涩的情绪在胸腔蔓延，就算在正常情况下，艾德里安也根本不愿意亲近他！

“帕翰不会英语，别欺负他。”高鼻蹭了蹭面前人的侧脸，沙普尔直起身，食指顺过艾德里安耳鬓的长发，将那缕发丝别到耳后的同时捏了捏男人白皙的耳垂。他注意到对方因为自己的触碰而剧烈起伏的胸膛，纯金锁链下攥紧的双拳，以及苍白面颊上染上的一层绯红薄怒。沙普尔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艾德里安轻易被这些亲昵的行为激怒的事实让他越发惬意了。“我就等在床帐外，结束以后，有些事你想知道。”

他轻巧地说完，撩起纱帐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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