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永歌深处（1 / 2）

Chapter41永歌深处

这片森林并不广阔，却仿佛每时每刻都在变化，教人无法两次走上相同的路。森林周围蔓着一片白茫茫看不清边际的迷雾，按精神图景的相关常识，那意味着他不应该往那边走。他只好在这不断生长变幻着的林间空隙中走着，不久就发现他在这儿以一个幽灵的形式存在，没法改变周围的任何景物，路经的行人也无法触碰或看见他。

林子里似乎生活着一群精灵血统的返祖哨向，每一个都有着长短不同的尖耳朵，步伐轻盈矫健，擅长和周围的植物打交道，时不时地对着树梢坐下唱起歌来，那枝头就应声垂下一根藤蔓来，往往结着些汁水满溢的成熟果子，他们随手就摘下吃掉了。那些人有的是成年人的形态，也有时就是一群孩童，大多长着从深到浅不等的绿头发，澄碧色调的眼瞳，眉目俊秀，行为灵动，看起来都传承自相似的血脉，却从不见有量子兽释放。

等他觉察到这看似永不停歇的场景只是同一天的循环往复时，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谁，到这里又是为着什幺了。

他只好继续走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站在一棵果树下时，又见到了一位成年精灵，对方有着细长的眉毛，头发是很浅的绿色，眼瞳里一抹氤氲湿润的通透翠绿，反射出宝石一般的光泽来。这位精灵向着他的方向走来了，他以为对方将从自己身体里穿行而过，就像之前的无数位路经的精灵一样，可那人在他身前停住了脚步，冲着他的方向眯着眼看了一会儿，又侧耳听了听，和煦地笑起来：

“异乡人，你来这里是做什幺呀？”

这话像是打开了他记忆的一个缺口，无数看不清的片段从他心中闪过，可他没能来得及抓住。他只想起来一点：［我……来找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

那位精灵了然地点了点头，幽灵也不知对方是否听到他的话，又是否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听他继续说了下去：“既然这样，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很方便呢，我的身体暂时借你用一用吧。”

最后的话音奇异地连了起来，好像那拖长了的卷音在歌唱一般。随着这歌声，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将幽灵卷起，收纳到这位神秘来客的身上了。幽灵惊讶地发现他可以部分操纵这新身体，记忆似乎也随之清晰了一些。脑海里听闻精灵的声音：［这样想必方便些，怎幺称呼你呀？］

他张开嘴，用新身体说道：“……兰诺。是了，请叫我兰诺。”

他听闻脑海里的声音笑起来，很高兴的样子：［小诺呀，你好，叫我灵歌吧。灵月的灵，歌声的歌。你可还想得起来要找谁幺？］

“我……不知道。似乎是个很好的人……很优秀，很坚强，很认真，我……来带他走。”

［也罢，估计你看见的时候就该想起来啦。要我说呢，最坚强最认真、最最好的，就数我家阿晴了，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不过你可不能带走她哩！］

精灵指挥着他绕行了一段路，就见到旁边树下多了一栋简陋的茅草屋，门前站着一位女性形象的精灵。和林中常见的都不大一样，这位女精灵有着一头束成高马尾的不顺服的黑发，身板健壮，甚至比目前这副身体还要高出小半个头，穿着短打劲装，姿态防备而紧张，一副就要出门打架的凶悍模样。她远远就听到脚步声，十分警觉地回头，辨认出来人，这才将神情放松下来，大踏步向他走近了。兰诺看清她眉目粗犷，五官深刻，面庞上有许多细小伤口，似乎身手颇为不凡。但他心中并没有特殊的感觉，心想自己要找的似乎不是她。

他正要和那名叫灵歌的精灵阐明这位并非他要找的人，那位女精灵已经走到了他面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将他制服在地，刷地一声抽出腰刀架在他脖颈上，阴森森地开了口：“你不是他，你是谁？”

兰诺正要解释，灵歌已经主动取代了他的操纵权，陪着笑安抚对方：“阿晴阿晴，是我呀。我来说一件只有咱俩知道的事证明吧。”

“阿晴，我第一次见你，就深深为你倾倒。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他说到后头，不顾腰刀尖刃还架在要害，兴奋得眉飞色舞，简直下一刻就要手舞足蹈了。

昵称阿晴的女性精灵眯着眼打量他一会儿，终于利索收回了腰刀，一把将他提溜起来，替他拍了拍身上粘的草叶子，满不在乎地开口：“省省，我饭都没吃，你们森精灵那些水果淡出鸟，受不了，打猎去了。”

话音刚落，她突地凑上前来，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含混嘱咐：“晚上之前我会回来的，别总让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上身，自己小心些。”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走了。

［哎呀呀，阿晴还是这样好哩！］那位名叫灵歌的森精灵在脑海里无比陶醉。

“咳咳，灵歌先生……品味超凡……”他只好这样恭维。

［那是呀！］灵歌一点没听出这应酬般的话语，自顾自感慨，［还有谁能一眼认出我是谁啊？］

［真正的美不在于外表，小诺呀，你还有的学呢！］

他们又走过了几片盖有茅草屋的居住区。据灵歌解释，这片名叫永歌的森林本只有森精灵聚居，但因其兼容并包的文化理念，在森林边缘也混居着不少其他族裔的成员，只有一条不准杀生的共同规则。也因此，若是想吃肉，譬如阿晴这样的，就不得不到远处狩猎。

［阿晴是半血暗影精灵，我是半血森精灵。虽说世界这样大，要是没有永歌，我们俩都不知道要去哪儿才可以共同生活哩。］

他们绕着森林边沿混居的区域走了大半圈，时不时有人前来和这位名叫灵歌的半精灵攀谈。但走来走去，并无一人是他要找的。

［唔，难道小诺你要找的是王兄？不管是他还是其他森精灵，咱们往里走吧。］

在灵歌指点下，他们又走到森林深处了，这儿森林更加茂密，房屋结构也和外头不大一样，是各种材料的木板拼接而成的方板房，被自然生长的藤蔓加固着四角，多在树梢错层搭建，时不时有尖耳朵攀着藤蔓枝桠上上下下。他们对这位灵歌先生似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即便离得很远也要躬身行礼招呼。

他俩最终来到一座似是树木自然生长形成的拱形大殿，灵歌在这门口停下来，心中嘱咐道：［一会儿我来招呼，只能让你感觉一眼，不然你就要被发现了。回头再告诉我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