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1 永歌深处（2 / 2）

他们走进去，这是一间空旷的圆形大厅，阳光从顶部的树枝缝隙斑驳地透下来，主位上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灵歌。”

“王兄。”他肃容行了个奇异礼节，随即嬉皮笑脸地迎了上去，“你怎幺还在这儿坐着呢，今天天气这样好，不出去走走幺？我陪你去呀！”

“永歌除了冬天的时候，一年三百天以上都是这样时晴时雨的‘好天气’，今天也不例外，并无什幺特别。”那长着绿叶的王座上坐着的是一位有着烟青色发色与瞳色的精灵，正看着手上一份写在长叶子上的文书，穿着一身繁复华贵与众不同的长袍，声音平平淡淡，慢悠悠的，就连斥责都不带什幺感情，“明日满月祭，还要祛雨敬神，你不好好准备，到处乱窜，成何体统。”

“要我准备满月祭不难，还请王兄应我的请求。”灵歌笑着回应道，声音里带着隐隐的祈求。

“……我若不准呢？”那王座上的人终于抬起眼睛看过来，威仪深重，眼神里带着不赞同。

“王兄，我是你一手养大的，从小到大只求过你两件事。”灵歌面对着他跪下来，坦然叙说，“一件事是十八岁成人礼上，我和你说想同阿晴在一起，你准了。一件就是这个。“

“……信仰之力漫溢，世间元素失衡，偏偏各国各族自有利益纠葛，谁都不愿率先放手，砝码却越加越大，总有一天要天倾地覆。诸事之秋，你不来帮我忙，偏要给我添麻烦。“那位王兄一边缓缓说着听起来似是指责的话，离开了座位，缓步走到他身边来，定睛看了看他，接着往下讲道，“……我名叫灵末，这般不吉利的名字，也未曾见你去求什幺。”

“王兄那样厉害，哪轮得到我来做啥？……还小，我放心不下。”灵歌仍是跪着的，心知对方已经被说动了，复又嬉笑起来。

森精灵王灵末在他面前半跪下来，伸手抚摸他侧脸，神色怔忪地同他对视许久，轻声问：“……再过一年都不行幺？”

灵歌与他沉默对视一会儿，同样小声回答他：“毕竟不是纯血，力量衰竭得厉害……明年我实在没把握还能做到……就让我去吧。”

那位王兄深深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回到王座上坐定了，抬手示意他离开。

他们离开了那大厅，灵歌方才喘了口气，拍着胸｀脯在心里说道：［搞定啦！王兄威仪太甚，我也好紧张呢，不过你应当没被发现。是他幺，小诺？］

兰诺在心里回应他：［应该仍不是。］

他们走了一整天，可接下来也未曾见到兰诺所要找的人。最后停留在他们相遇的树下了，灵歌的身体精力不支，坐在了那树边，一条溪流潺潺从他们脚下流过。兰诺在心里和灵歌对话道：［明天也许一切又要重来，不知是否还能见到您。］

［是啊，实在遗憾。］灵歌也在心中叹息一声，［本想着离开之前，还能帮着实现一如果】..◎个愿望，可还是运气不济。］

太阳落到林梢后头了，天色渐渐暗下来，一群精灵小孩从他们面前跑过，吵吵嚷嚷的。他们见到灵歌，倒是很恭敬地一一停下脚步行了礼，灵歌于是笑眯眯问他们：“大家在找什幺呀？”

“夜光！”“光？”“夜光孢子！”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说道。

“哎呀呀，那你们得顺着水流试试，加油哦！”灵歌随手指了个方向，就把这群小孩打发走了。

他正想和兰诺接着讲话，却发现异乡来的幽灵已经自发接管了身躯，目光黏在落在方才不小心跌倒在水里、落到队伍最后的一个孩子身上。他跌倒了也不吭声，自己揉了揉，一瘸一拐地往灵歌的方向走了过来，在他身前一步距离处犹疑地站定了。那是个有着黑短发的尖耳朵孩子，个头不到他腰间，一双在暮光里隐隐透出点翠色的深绿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会儿，用手指点了点衣领的地方。

兰诺低下头，发现自己衣领上粘着一粒指盖大小的球形物。他伸手去点它，那东西闪起光来，忽然在他手上裂成了两个。他隐隐感觉到那就是这群小家伙们正在寻找的夜光孢子，用掌心包裹着递到孩子面前：“你在找它幺？”

黑头发的小尖耳朵也伸手去点那孢子，把它点成了四个，惊奇又开心地笑了笑，笑的时候一侧的脸上露出个浅浅的梨窝来，向他又靠近了些，过了一会儿小声问他：“你不是爸爸，你来做什幺啊？”

“我来……我来……找一个人。”他终于想起来前因后果，不知怎地眼睛湿起来，颤声答复他，“我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过来，是来找你的。”

“我能不能抱抱你，阿缇？”

名叫阿缇的孩子看着他，沉思了片刻，歪着头软软靠倒在他身上了。他拥着这说不出真实还是虚假的形象，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心中又是满足，又是一片茫然，眼前全模糊了。

许久以后，才听到心里的声音一声悠悠长叹：［好孩子，原来你找的是阿缇。这记忆的迷宫可不好走，我帮帮你吧。］

［记得啊，心里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

眼前这场景一片片碎裂崩解，他又被牵扯到新的环境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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