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后世钦羡【大结局】 (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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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语句比方才清晰些许,声音却是更小了,“小姐还说,您害她不能嫁给王爷,她永远都不会让您好过……”

陆秦听到这话沉默片刻,独自一人立在窗前又是盏茶时间,骤然冷笑一声:“陆氏?”

这偌大的陆氏,有什么值得他去夺?

见他仿佛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后,就再度立在原地不言不语,丫鬟心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煎熬片刻后,还是胆怯的将目光投了过去:“……少爷?”

“下去罢,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闻言丫鬟立时松了口气,迅速托着茶盏消失在屋内,身着宝蓝色衣衫的人面容上却带着些怅惘之色,片刻后方缓缓转过身来,端起了茶盏端端正正坐在罗汉榻上,压低了声音垂目问道

“前几日放出陆氏嫡长女陆心有心择夫,陆丞相还有心要于近日完婚的消息,这几日结果如何了?”

话音未落,屋内暗光一闪,身着布衣的大汉半跪在地,对着陆秦拱手行礼:“回主上,消息传出之后,京都已有适龄公子的家中,代为前来探问此事真伪。”

陆秦手中的茶盏杯盖顿了顿,与杯沿口摩擦出一声响:“父亲如何回答?”

“丞相承认了。”布衣男子稍仰起头,看着半张脸隐藏在黑暗,半张脸却露在光亮中的主子,忙低声回道,“且已然代替小姐,交换了一家公子的庚帖。”

“交换庚帖,下来便是行小定,只要小定过后,婚事便不得反悔,否则便可言乃女子二嫁,男子继娶再无原配。看来,父亲已是下定决心弃了逍遥王,给心儿找一个好拿捏的如意郎君了。”陆秦抿了抿唇,站起身来掠过布衣男子身畔,眉眼幽深,“人选是谁?”

“回主子,乃是今届的新科状元,前几日被授为工部侍郎,丞相的得意门生怀隶。”

“倒也是不差的人选。怪不得父亲仅是半月,就这么快下定了决心。”陆秦放下手中茶盏,指尖无意识点着面前的桌案,语气若有所思,“可打探到小定的日子?”

布衣男子立即回道:“便是今日。”

陆秦眼底骤然划过一丝极亮的光,转瞬间却再也看不清楚,薄唇朝上微微勾起,倒是第一次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今日么……倒是个好日子,既是如此,陆心的命运已定,此后俱是无谓挣扎,我也就不必担忧了。”

说罢这话,他停顿一霎,目光直直看过去,眸底仿佛隐藏着漩涡,让布衣男子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只能更深的低下头来。

“今夜子时,跟我再去王爷别馆,记得发信给王爷。”

“属下尊令。”

陆秦摆了摆手,示意他暂且离去,自己则再度起身,负手站在了窗前,目光再度定在簌簌落下花瓣的花树上,唇角终是泛起从容笑意。

就在今夜——想必他们之间,定会做个分晓罢。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就在伸手不见五指时,一辆被黑布包裹的马车再度稳稳的停在了角门前,身着黑衣的陆秦朝着其后的黑暗看了一眼,下意识捻了捻自己垂下的衣角,这才抬步上了马车。

半盏茶的时间后,马车骨碌碌轧过青石板向前走去,坐在车前的布衣男子却骤然压低声音,警惕的朝着马车后望了望。

“主上,后面仿佛有车在跟。”

陆秦眸光闪了闪,冷声应道:“不必去管,甩开就是了。”

马车很快抵达了别馆门前,陆秦挥了挥手示意不必再跟,就独自一人快步走进了角门内,在他回身要将门闸别上时,眼角余光却仿佛瞧见了什么影子——可他却不动声色的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反而轻轻的松开了手中朱红的横栏,回身朝着飘飞花瓣的树丛深处行去。

这一回没等他走过几步远,一双带着温柔的眸光就跟着投了过来,带着泛起幽香的粉白花瓣接连落下。

“阿秦。”

“母父!”被江洛白拉着小手,一直等待着的女孩一瞧见他的身形,那双相似父亲的眼神便骤然一亮,蹬蹬蹬朝着陆秦伸出小手来,撒娇般的扯着他的袖摆撅着嘴叫,“晴儿要母父抱抱!”

陆秦略微低下身来,任由女儿拽着自己的衣角,心底霎时软成一片,犹豫片刻后却仍是拒绝了她,眼中带着几分歉意,柔声哄道:“母父身子有些不舒服,让父亲抱好不好?”

江洛白走到两人身边,抬手拉住的撒娇的女儿,闻言眼底顿时闪过紧张之色,上下端详了他一番:“你身子不舒服,哪里不舒服?让我瞧瞧!”

陆秦被他抓住手臂,唇角不由露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安慰道:“我没事,放心罢。”

江洛玉见他如此,以为他是不肯说,便松开了拉着女儿的手指,目光带着些焦急担忧的与他对视:“阿秦……”

这一回不等他将话说完,身着玄衣的男子就上前一步,陡然开口道:“原谅我。”

江洛玉被他眼中的认真一惊,下意识反问:“什么?”

陆秦定定看了他片刻,唇角突地露出一抹极淡的微笑:“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要原谅我

“那是自然。”江洛白不明白眼前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仍是点了点头,眸底的神色也更是温和了,“我怎会不原……”

身着玄衣的人没有等他将话说完,便骤然抬起了手臂揽住他的肩背,低头用温凉的唇摩挲着那人的唇,两人的呼吸密密交缠起来,嫣红的舌尖从唇内探出,刚触及那人紧闭的下唇,整个人便被搂紧怀中揉搓,舌尖被紧紧绞住舔弄许久,几乎让玄衣人喘不过气来。

一吻过后,看到爱人在自己肩上喘息,脸上也泛起了红晕时,江洛白虽仍然对方才那一番话有着疑虑,心底却已柔软的不成样子,手臂将人牢牢抱在怀中,低头一边啄吻那人的鼻尖,—边试探着唤道:“……阿秦?”

伏在他怀中的陆秦却没有再说话,反倒是一直拽着江洛白的袖子,本笑吟吟的看着父王和母父亲热的小女孩,仿佛突然看到了什么,顿时睁大了圆圆的眼睛,惊慌的大声叫道:“父王,母父!你们看!那里……那里有个人……晴儿害怕……”

听到女儿带着害怕的话语,陆秦眼神一暗,立时挣开了抱着自己的人,目光朝着女儿手指的方向看去,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唇角的笑容中泛起苦涩,低头吻了吻女儿的额头,轻声安慰道。

“不要怕,B青儿……那是母父的父亲,你的爷爷,不会伤害你的。”

“陆丞相!”此时不光是陆秦与他怀中的女孩,站在两人身侧的江洛白也同时瞧清了来人的模样,心立时无止境的沉了下来,上前一步将自己心爱之人和孩子都护在身后,拱手对着站在不远处,正用一种说不清的阴桀目光看着三人的老者拱手道,“陆丞相,请听小王一言。”老者听到江洛白的声音,眼神倒是稍有缓和,只面上神色依旧十分难看,仿佛遭到了极大的背叛一般,盯着江洛白身后的陆秦不放,一字一顿冷冷道:“王爷有话,便请说罢。”

“丞相,此事便如丞相今日所见,晴儿乃是我和阿秦的孩子,是我心中最珍爱的女儿,而阿秦……他是我一生最爱的人。”江洛白看清了他的目光,眼神更是坚定,语速极慢的解释道,“他并无违抗丞相的意思,不过是因为当年我不愿放手,非要阿秦留在我身边……”

“洛白。”可这一回不等他将话说完,站在他身后的人却按住了他的肩,“够了。”江洛白不知心上人到底是要做什么,可他自瞧见面前老者出现后,就什么都来不及再想,只害怕他会受到什么伤害,一时间连神色都有些慌张:“可阿秦……”

伍?自是有情痴

漆黑如泼墨的深夜里,粉白色的花瓣被风吹着簌簌而落,月光柔柔的从天穹上洒落而下,照在花树中仿佛正在对峙的四人身上,好似凝固了一般不曾稍动。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直到极轻的脚步声响起,身着玄衣的人走到了面前的爱人身侧,低身对着用深幽眼神望着两人的老者,与平常一般恭敬的行礼道。

“不孝子陆秦见过父亲,不知父亲此时为何至此?”

“王爷身份高贵,并非下臣可以妄言。”老者看着他低垂眉眼,脸上仍是平静神色时,眼底顿时涌起深沉怒意,指着他扬声喝道,“然你毕竟是老夫的儿子,你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被老朽发现,本就是犯下弥天大错了,到如今却还不准备说实话么?”

陆秦不着痕迹的握紧了手指,立时微闭双眸,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了泥土上:“孩儿请父亲恕罪。”

“阿秦,你不要跪!”在他身畔的江洛白见此,顿时心痛的无法自抑,一边伸手拉住他的胳膊,顿时也想要跟着对面前的老者跪下,话语中都是恳求之色,“是我先心悦你的,是我拖累了你……”

“不要这么说。”陆秦仰起头来,手指反握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能跪下,否则老者定然更加生气,便垂眼踉跄站起身来,压低了声音道,“父亲,不孝子愿与您回去,此后诸多与人无尤,只请您莫要再牵累王爷,更不要迁怒于旁人。”

江洛白看他好似要朝着老者方向走去,手也渐渐松了开来,不禁大惊失色要抓住那人的胳膊,“不,阿秦!”

老者见陆秦垂眼不语,眼看着是要跟随自己离开,眼底的怒意稍微敛了下去,霎时拱手沉声道:“逍遥王殿下,此乃下臣家事,还请王爷放人。”

陆秦察觉握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只手,有些许异样火热和颤抖,便稍稍侧过身来,目光柔和与他惊慌的眼神对视,微笑着轻声道:“你答应过,会原谅我。对不对?”

江洛白脸色白了一层,看了一眼不远处等待着的老者,心中已知晓留不住眼前的人,却仍徒劳的阻止道:“阿秦……”

陆秦勾了勾唇角,骤然回转身子,在他额间轻吻:“相信我。”

江洛白眼睁睁看着那人脱出自己的手掌,下意识想要去抓那人垂下的衣袖,却察觉到身边一个小身子已快自己一步奔了过去,顿时低身一把搂住了冲出去的女儿,却不能阻住女孩银铃般的声音。

“母父!母父不要走!”

即使女儿的声音在身后回响,陆秦仍一步一顿的跟在老者身后,强忍住想要回头的**,反而深深的垂下头来,一直到跟随老者重新上了马车,回到陆府属于自己的苑中时,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抬眼低声问道。

“不知,父亲是如何找到孩儿的?”

老者闻言却骤然冷笑一声,目光如利箭般森冷锐利。

“不是你引我前来的么?”

陆秦面上现了惊色,却极快隐没下去:“父亲说笑了。”

“秦儿,这么多年老夫看你长大,你是什么样的性格,老夫心中也知晓一二。”陆丞相知道他不会轻易承认,却也并未接着问下去,而是目光凝重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侧脸,神色复杂中带着试探,“在老夫面前,有些话当说便说清楚,莫要让老夫费力一字字去问,也算是你我父子情分尤在。”

“父亲言重了。”

陆秦抿了抿唇,突地抬起头来,目光澄澈的直视面前老者。

“今日之事,确有孩儿的些许谋划,可不过是为了让父亲清楚,孩儿对王爷的心罢了。”

他的语气极为笃定,一字一顿毫无犹豫,话中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无奈。

“父亲大抵是不会知道,妹妹几年之前便恋上王爷,却早已知晓王爷并无此心思,便威胁孩儿这个继嗣,让孩儿假装设局勾引王爷,意图在王爷心悦于孩儿时,李代桃僵劝说父亲,再让王爷糊里糊涂的答应这门婚事,娶妹妹入门做正妻。而等到妹妹与王爷拜堂成亲后,就算王爷想要反悔,也是绝不可能的了。”

“荒唐!”骤然听到这些话,陆丞相立时眼睛圆睁,不可置信的指着他,下意识以为他是在污蔑陆心,“你——”

陆秦仿佛能读懂他的心思,目光一瞬都没有挪开,坦荡荡的映出他的影子,语气愈发凝重:“父亲难道以为,这样大的事情,孩儿竟敢说谎么?”

“糊涂!你们都是糊涂啊!”怔怔与陆秦对视了半晌,老者像是终于确定他未曾说假话,回想起那话中的内容,又和现下发生的事情联系,立时心惊肉跳的牢牢盯住了他,“当年之事,可是被王爷发现了?”

“父亲猜测无差,确实如此。”陆秦听他询问,不由也想起当年之时,笑容苦涩中带着柔情,“人算不如天算,便在王爷发现此事时,孩儿与王爷早就互相恋慕已久,此情一发不可收拾,与王爷朝夕相处间更难以控制,孩儿还知若是回到京都,怕是这一生再无机会与王爷亲近……木已成舟,还请父亲原谅!”

老者垂下眼来,身体晃悠了一下,被这样的消息打击的几乎站不稳,好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来,却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岁般,语调在黑夜中低沉的几近听不清。

“你千方百计的让心儿知晓,你未曾与逍遥王绝交的消息。又细细分说陛下不可能让陆氏与逍遥王联合让我死心,又在已然将心儿许配出去后,引我前来逍遥王的别院瞧见那一幕,甚至看见王爷之女江晚晴唤你母父,自然知晓你和逍遥王的关系,心中更有些许猜测预料,随即在盘问之时骤然将当年之事揭开,让我无法再怪责与你——秦儿,你当真是好算计。”

陆秦沉默许久,方才拱手回道:“实是父亲心思缜密,孩儿不及。”

老者心底气怒被他的话说的发不出来,眸色却是更加深不见底:“你有什么不及,我看你——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你莫要忘了,倘若身为嫡女的心儿不行,你乃老夫的继嗣之人,想要嫁予逍遥王为妻,就更绝不可能了。”

“不,父亲。”

陆秦说到此处,不由僵硬的扯了扯唇角,整个人神色霎时一整,露出一个不像是笑的笑来“若陆氏当真想与逍遥王联姻,受人看重的嫡女决然不可,至于像我这般的继嗣子弟,自

然也毫无办法。可若只是陆氏一个不成器的弃子,想必就能一生平平静静的待在那人身畔,不被外间恩怨所扰……”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停顿片刻,方才阖上眼睛接着说道。

“时至今日,即使此时被父亲发现,父亲知晓厉害,已不会再将心儿嫁给王爷。孩儿所说没有一句假话,确然是为了陆氏着想,而孩儿与王爷情深意切,又已为王爷诞下一个女儿,他更不惜空耗年华等着孩儿,等待此生不可能再娶他人,因此不管父亲将如何处置孩儿,王爷都绝不会袖手旁观。”

老者哼笑一声,神色比方才平静了许多,好似已然认命,话语却仍喜怒不定:“你说这话,算是在威胁老夫么?”

“孩儿不敢。”陆秦低身复又跪下,朝着面前的老者重重叩头,一字一顿恳求,“孩儿只恳求父亲,可以给孩儿一个机会。”

“机会?”

老者听出他话中之意,却是沉沉叹息一声,既没有让他起身,也没有出言斥责,而是以一种更加复杂的眼光,望着他垂下的平静面容。

“你有着心思才华足以封侯拜相,虽所爱者乃是位高权重的男子,可难道一生陷于后宅之间,永远被另一人辖制生存,便是你这自小饱读诗书心中所想么?”

“是啊……”玄色的衣摆散落在冰凉的青石板上,陆秦稍稍挪了挪自己的手臂,无比轻柔的将手指覆在小腹上,眼光渐渐变得柔软多情,“堂堂男子倘若一生困守后宅,即使能与心爱之人相守,孩儿自然不会甘心,可……”

可他不想让他再等了。

当年他们在边关有了肌肤之亲,察觉到自己已然坐宫之后,第一个念头便是保住腹中之子,那人虽面上紧张不知所措,心底却是极开心喜欢的,对自己许下了一直等待的诺言——便一直这么独自等着,等了五年。

他曾经无比期望当年的那个孩子,是个男孩或是双子,如若这般那人即使暂且不娶亲,也算是有了继承王位之人,谁能想到那偏偏是个娇柔的女儿,因他的身份女儿的身世不能公之于众,在战事结束他们不得不分开之时,那人便将女儿带回了王府,将尚只有两岁的女儿以嫡女的名分养在身边,不肯接受其他的任何一个女子和女双。

便是这般相思相望相亲,那时却也无法在一起。

而如今,他已然安排好了一切,没有人能够阻拦他。

即使整个世间都不允不知,他也不会再放开那人的手。

终?无关风与月

“可我不能这样自私,我已经让他等了足够久。”冗长的沉默中,那张清秀的容颜微微扭曲,眼底的眷恋一闪而过,语气愈发笃定从容,“难道要让我心爱之人再徒劳的等五年,等十年?……甚至,二十年?”

不,他舍不得。

舍不得那人只能这么苦苦的,一年复一年的等下去。

察觉到老者没有回应他的话,陆秦面上的神色也丝毫不动,仅是接着言道:“一切都是孩儿铤而走险行了此计,要让父亲知晓孩儿的心思,父亲对孩儿有多年养育之恩,孩儿从前蒙受父亲大恩,今后之路握于父亲掌中,孩儿听凭父亲处置,无怨无悔。”

“在族中子弟中选出你来继嗣,本是看重你手握大局聪慧过人,谁知终究还是被情孽所缠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的脚步声方才再度响起,落定在了他的身畔,话语中带着深深叹息:“也罢,若你还想不清楚,我便将你逐出族内,以后的事情,便由你自己做主。”

“稟父亲,不管是成为继嗣,抑或选择王爷,甚至为王爷诞下子嗣,孩儿从来都没有后悔过——”玄色的身影伏在地上,显得分外削瘦却也更加挺拔,犹如一棵霜华侵袭却毫无摆动的青竹,“孩儿……落子无悔。”

“好,就让老朽看看你的绝不后悔,究竟能不能全你所梦!”

听到身畔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那张白皙清秀的面容上,终究泛起了微薄的笑容。

“孩儿,多谢父亲成全。”

乌黑的夜色刚被白昼刺破一角,一道跪在宫门口一动不动的身影,就引起了值守太监的注意,等到瞧见那跪着的究竟是谁时,顿时让宫门前的侍卫太监纷纷变了脸色,前日夜里宿在景仁宫内的皇帝被一道奏章从梦中惊醒,本是很有些不耐烦的想要不瞧,却被身畔的皇后拉着袖摆低声恳求,刚饶有兴趣的听了几句,就瞬间将困意扫了个一干二净。

半个时辰后,换好衣衫就急忙迈进养心殿,甚至连早朝都暂且推迟的皇帝,正挑着眉头瞧着几乎跪了半夜,发丝和衣摆被冰冷露水浸透,那张已褪去稚气变得英气勃然的面孔,将手中的奏折扔在了御案上,目光从他衣摆绣着的金色云纹上一掠而过。

“你竟愿以多年的军功,只换取礼部尚书陆秦,自此脱离陆氏自立门户,即使今后作为女双嫁人,也保留朝中官位之愿?”

闻言,跪在阶下的人立时低身磕头,殿内顿时响起咚的一声重响:“回陛下,此事臣绝不

后悔。”

皇帝有无不可的站起身来,沉默许久后突地走到他身畔,垂头笑道:“看来,你一心恋慕陆秦之事,是真的了?”

跪的膝盖发痛,却不比心中担忧的江洛白一听这话,立时有些悚然地仰起头来,惊疑不定的望着面前的皇帝:“陛下怎知……”

站在他面前的叶旭弯了弯唇角,哼笑一声答非所问:“你早已被陆尚书拿捏在手心中,想必自己都不得知罢。”

“陛下此话何解?”

“在你前来求旨之前,礼部尚书早就上了折子,对朕诉说了你们之间种种,也以自己的功名为凭,请朕答应你求的旨意。”

皇帝陛下仿佛对这等万分惊讶的目光十分受用,享受许久方才慢悠悠的开口解惑,目光带着些趣味定在他脸上,话中不乏好奇试探之语。

“不过朕有些好奇,你与他不同,身为皇亲贵胄,既是已废了这么大的力气,为何不直接求取赐婚的圣旨,事情岂不更加简单?”

江洛白被这么一问,霎时变得有些局促,想了许久方才犹豫开了口,话语中却是满满的认真。

“回陛下,臣……臣不愿那人一身抱负,还有那高绝才华,只因臣的痴心永远葬送在高门宅院中……其实臣早已有了准备。”

说到此处,他眼底划过柔软之色,更多几分小心翼翼:“当年阿秦与臣在边关时,臣就已然下定了决心,就算只能一生守望那个背影,臣也会不顾一切,更何况如今阿秦已接受了臣,更与臣相互恋慕,臣怎会在意仅是以军功换取那人自由呢?”

“你既这么说了,非是什么难事,朕自然可允。”瞧着江洛白那副模样,皇帝终于不再吊着他,痛快的低身在他的折子上写了准奏两字,直起身来朗笑道,“朕好人做到底,干脆也赐婚便罢,这样你可放心了?”

江洛白闻言先是呆愣,随即喜不自胜的磕头道:“臣谢主隆恩!”

就在送陆心嫁出陆氏的那一日傍晚,早已接到了圣旨却迟迟没有搬出陆氏的陆秦,看着前来请自己过去的侍从,他拂袖站起身来,宝蓝色的袖摆不偏不倚的垂在身侧,笑容温和平淡,犹如过去曾有的每一日一般。

但不论是唤他前来的老者,还是他自己都很清楚,早在陆心以继嗣的名头,威胁他去勾引江洛白的时候,就已然完全不一样了。

行至主屋的书房门前,陆秦看见了老者站在回廊上的身影,便立时上前低身行礼,不等开口说出什么,却听老者的声音先一步响起:“你一直在等心儿出嫁。”

陆秦听他说这话,眼光柔和一分,面上神色却无波动:“心儿毕竟是孩儿妹妹,即使她以前做错的事情,最终也不曾坏了孩儿与王爷的姻缘,孩儿心中便没有怨愤,自然是要送送妹妹

的。”

“你确然是个好孩子,可惜陆氏留不住你。”老者闻言,目光复杂的看了他许久,方才长叹一声侧过身来,面上有些唏嘘,“没想到你我父子,此时竟会如此分别。”

陆秦慢慢垂下眼睛,低身朝着老者的方向拜倒,语气认真一字一顿。

“不孝孩儿,多谢父亲。”

“这非是老夫之能,却是你与逍遥王两人共同谋划,更是他对你一片真心。”老者听到那话中的谢意,知晓他是为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却无所谓般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将此放在心上,眉眼之间却更显萧疏,“老夫老了,这等谋略,认输便是。”

陆秦抬起眼睛,终是有些不安的唤道:“父亲……”

“多年过去,老夫也不愿再有族中他人烦扰了。”看清跪在地上的人略显局促的面容,知道他是在担心什么,老者突地眯起了双眸,低身走到了跪着的人身畔,轻声嘱咐道,“若你今

后与逍遥王有二子,抑或如你般聪慧的双子,便送来老夫膝下教养罢。”

老者言下之意,竟是要他的孩子,改姓回归陆氏作为继嗣!

陆秦闻言立时大惊,不敢置信的回头望着远走的老者背影,眸中终是闪过感激之色,喃喃着道:“父亲……”

京都时至初夏,春日繁花落尽,葱绿的颜色从道边柳树冒出,夹杂点点鹅黄惹人心头一动,金琉璃铺设的瓦当被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光晕,映在穿着轻薄纱衣的宫人身上,突显出一副工笔描绘的画卷来。

日上正午,大泷皇宫养心殿内。

“陛下在写什么?”

身着便装头上未束头冠,仅有一根青簪束发的叶旭闻言,立时挑了挑一双修眉,回头朝着方才问话的自家皇后招了招手,笑道:“过来瞧。”

“是诗句?”江冰含着笑意伏在他肩上,柔顺的被身畔的夫主抚着垂落肩头的乌发,笑容恬静美丽,在瞧清了皇帝究竟写的是什么事,其中便带上了几分讶异,“还盖了大印,可是要赐予哪位王公?”

叶旭低头在他面上吻了一下,将人牢牢圈在怀中:“前几日过来的逍遥王。”

“洛白堂弟?”被接连的轻吻弄得脸上泛起红晕的江冰连忙神色一整,目光紧接着便是一亮,唇角笑容更深,“听说今日,正是堂弟和陆大人成婚的日子,陛下可是要御赐这副亲笔么?,,

“他们相悦成婚,又是情至深处,不如将此物为贺,你看如何?”

两双目光接连扫过御案上的东西,江冰目光流转的看了一眼身畔有些得意的皇帝陛下,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陛下妙手,倒是贴切。”

叶旭看着身畔皇后恬静动人的笑脸,不由眸光微微一深,低身就将人拦腰抱了起来,在江冰小声的惊呼中,转身朝着刚拉开的床榻走去,阳光便在此刻透过窗沿洒在桌上,映亮了摆在其上刚刚写就的两行诗句,一时金光璀璨一切飘然若梦。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与月。

【番外篇?无关风月?完】

番外●不负不离【垂萧】

壹?孤月听残声

一轮弯月悬挂在漆黑的夜幕中,边疆连绵的军帐中,巡逻的兵士一队队走过带着血腥气味的小路,手中的火把因灼烧着火油,不断的噼啪作响,混合着响彻在耳边的风声,掩去了其余的声响。

大金的边疆向来苦寒,尤其是在如此深冬更是难熬,军帐一层层的围在城外,最中央的帐篷最为广大,正是大金主帅所居之地。

此时已近深夜,主帅帐内却仍是灯火不辍,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被灯火映亮,影子投在那纯白的帐布上,被风吹时显得有些摇摇晃晃,怡好一队巡逻的兵士走过帅帐前,瞧见那个身影仍彻夜不歇时,都忍不住一边巡逻一边低声讨论道。

“大帅到现下还不歇?都好几日了!”

“最近匈奴不是打的急么,几位将军好几日和大帅商议战事彻夜不息,白日也是围在沙盘边上,这个时候还算是早的呢!”

“大帅毕竟是国公爷的嫡长子,当年的国公爷打仗如此厉害,大帅不也是百战百胜!真是虎父无犬子!”

“说的是啊……”

几个士兵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身着银甲,身姿稍有些单薄,容颜秀丽副将打扮的男子便从帐篷外的阴影中走出,目光带着几分无奈扫过他们几人,压低了声音道:“巡逻便巡逻,莫要

交头接耳。”

那几个巡逻的士兵瞧见他,先是忍不住一惊,随即凑着灯火看清楚了之后,面上顿时露了笑容,纷纷对着那副将打扮的人拱手行礼:“是,萧副将!”

应声之后,不等那副将模样的人再说什么,兵士们又固态复萌的叽叽喳喳围了上去,将本是来给帐中人送茶点的萧景初堵了个结实,萧景初被几个大老粗围在中央,唇角浮现一点无奈的笑容,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不停,好似寒冬里飞来了一群苍蝇。

“萧副将这么晚也不歇息,还要陪着大帅?果真是大帅的好兄弟啊!”

“萧副将辛苦了,要不……”

“萧副将拿得这是什么茶点,让我也瞧瞧……”

被他们七嘴八舌的这么一说,萧景初只觉得自己太阳穴跳了跳,面上的笑容顿时化作冷意,瞪着丹凤眼沉声道:“还不快去巡逻!又油嘴滑舌!”

“遵命,萧副将!”

围着他的几个兵士瞧他发怒,面上也不见什么害怕的神色,却让开了去帐中的路,对着端茶点去大帐内的萧景初拱了拱手,便再度握紧了兵刃准备接着去巡视,看的萧景初更加无奈的摇了摇头,方抬手掀了帅帐的帘子,深吸了一口气后低身迈进。

甫一入帐,身着轻甲的人微微眯了眼睛,顺着帐内四周点亮的烛火,朝着投出修长影子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袭身着玄色长衣,袖角长靴上俱有银色的郦鸟花纹,发间只一根碧玉簪束着发的修长身影。

“大帅。”

他怔怔望着那个身影片刻,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垂下头,悄无声息的走到帐中唯一的乌木

桌案前,将托盘上垫肚子的点心和刚烧好的滚热茶水放下,这才压低了声音低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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