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地轻摇,郊外踏青的年轻男女也换上了轻薄的春衫,圣国女帝的千秋日也临近了。
夜幕降临,宫中筹备多时的千秋宴也拉开帷幕。眼前所见,具是歌舞升平,觥筹交错间,但见笑语晏晏。苏遗奴虽为男子,但被女帝特赐官职,故而被恩准坐到群臣中间。千秋宴上历来有朝臣携夫子祝寿的惯例,是以他这个男子倒是不显得突兀。
然而如果可以,苏遗奴反而希望自己不曾得到这种殊遇的“荣幸”。
他安静地跪坐在自己的几案之前,敛眉沉思的模样当真如秋叶般美好娴静,纵然是为人所不耻的阉人,那秋水为神玉为骨的风姿,也不由让那些朝臣忍不住频频将视线投射到他身上。
“他一个男子怎也出来抛头露面,当真是不知廉耻。”
“果真是得陛下爱重,这等重要的场合,也恩准他出现,啧啧。”
“莫说,瞧这楚楚动人的小模样,倒真令人心里痒痒。”
“嗤,我看你这是色胆包天才是,这男人手底下把持着锦绣坊那些狼犬,你敢惹到他头上去,小心腰带都没解呢,就已经被丢进锦绣坊地牢里去,被人扒皮抽筋了呢。”
“呵,不过是个男人,这么凶悍怪不得嫁不出去!”
“这你就不懂,就他那模样,性子再烈倒也不至于孤身至今——”
“哦?这里头可还有什么**?”
“且听我道来——”
……
然而这些朝臣命夫的种种窃窃私语、自以为隐秘的窥探目光,却都未入苏宦郎眼耳——他现在有更重要、更不容有失的事情。
似乎是神经绷得太紧,紧到极处竟忍不住发散开去。他盯着面前杯中轻轻摇晃的晶莹酒液,眼神有些恍惚,思绪竟飞到白日。
“玉求瑕,你……想要得到自由么?”
玉求瑕闻言抬头,他的半张脸笼在暖阳下,甚至还挂着一丝清浅的安逸的笑。这个人总是这样,有些时候那平静的模样,让人错觉那时时刻刻叫嚣的痛苦并不曾降临他的身上。
“自由?”他似乎想了下,有些无奈地笑了。
他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苏遗奴的指尖,冰凉的感觉激得苏遗奴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下意识地反握住那只手,蹙眉道:“怎么这么凉?”问出来的时候他心中一凛,自觉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
玉求瑕神色不变,反而有些孩子气地眨了下眼:“你的手怎么这么暖呢?”
“一直都这样呀。”
“那就是了,一直这么温暖,自然也就不会去想要不要得到。”
苏遗奴一愣:“所以你……一直拥有么?”
不知是不是苏遗奴看花了眼,竟觉得这时候的玉求瑕笑得有些邪气,带着点天真的神秘:“该是我的,跑也跑不掉,不该是我的,强求也求不来嘛。”
苏遗奴一眨眼,主动将面前的幻象打破。现在可不是他能沉浸回忆的时候。看似随意地瞥向主位,便见独自靠坐在帝位上的女帝懒洋洋看着台下的表演,时不时地自斟自饮,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竟也好巧不巧地对视而来。
两人双目交接,苏宦郎睫羽一颤,倏尔敛下眉眼。这样不自在的反应入了女帝眼中,让她唇角微勾。
苏宦郎虽已用行动自证清白,仍旧是她最合心意的一条狼犬。然而他对玉求瑕终究留着那么一丝知己之情,虽说妨碍不了什么事,但作为狼犬的主人,女帝敲打的动作一点不落。
比如这千秋宴,赐他出席资格既是以示龙宠的恩典,也是要借这些朝臣命夫之口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说到底,苏宦郎的一切荣宠都是她许清给的,若是她想,随时可以收回,他依旧还是一个卑微下贱的阉人。
现在看到苏宦郎这越发温顺的眼神,许清便知自己的敲打起了作用,十分满意。
她饮下的酒似乎有些太多,此刻已是微醺,面色砣红的女帝托腮,唇边带笑地注视着下手的歌舞。
她今日特意打扮了一番,褪下那沉闷严肃的冕服,国色天香的脸庞完全显露出来,少了一份凌厉,多了一份妩媚,不知恍惚了多少少年的心。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女帝的眼神有些迷离,面上透出一份温柔如水的温情,她一仰头,饮尽了杯中物,满满撑着几案起身,窈窕的身子尚且有些摇晃。
女帝举起重新灌满的酒杯,暗金的液体映着明晃晃的烛光,倒映着宫室一派灯火辉煌,她朗声长笑:“今日,举国同欢,朕邀天之幸,得众爱卿相助,匡扶社稷,方有圣国今日,海晏河清。”
朝臣齐声恭祝。
女帝饮尽杯中酒液,酒过三巡,已是微醺,不由笑道:“朕不胜酒力,各位爱卿自便即可。”
目送女帝的身影被小侍搀扶着消失在重重帘帷之后,千秋殿中的气氛也松散下来。
苏宦郎放下酒杯,将沁出汗渍的手掩入宽大的袖摆当中。女帝离开后周围的朝臣也开始活络起来,三五成群,觥筹交错,聊得不亦乐乎。而他这个宦官阉人,在这个群体中自然是格格不入,他也懒得讨个不自在,自然想要起身悄悄离开了。
然而却被人中途截住。
苏宦郎眉眼轻抬,看着面前这个嘴角含笑的女子。
“毓王殿下。”
毓王殿下今日打扮得格外风流倜傥,又不失明艳动人,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在千秋殿晃眼的灯火映照下,那张薄情的脸也似乎带上了几分暖意。
毓王说:“难得今日有闲,苏大人为何不多留片刻,早早这便就要退场,岂不可惜?”顿了顿,她又道,“本王观苏大人方才孤身一人,似乎很有些百无聊赖,哎,定是那些不开眼的臣子自命清高,碍了苏大人的眼。”
苏宦郎行礼之后便冷着脸静立在那里,闻言面色冷硬得像是一团没有温度的雪:“毓王殿下言重了,奴婢得陛下恩准有幸入殿,已是无上光荣,又如何会自命不凡?奴婢不过是宦官之身,如何能与各位大人相提并论。”
毓王调笑道:“欸~苏大人这就妄自菲薄了,论这满朝文武,谁能比苏大人更赏心悦目?更遑论苏大人是出了名的手段高杆。”
苏宦郎心里正记挂着事,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他这边却一点进展消息都收不到,让他如何不急?难免脸上就带出了点的不耐烦。
然而这点不耐烦入了毓王眼中,却引得她暗自冷笑。
苏遗奴虽挂着一个宦官的说法,但生得这般晃眼,打死她都不相信皇姐对他就完全没什么想法。若是没那么点关系,他一个阉人凭什么能统领暗卫、得赐官爵?这清高自诩的皮子底下,止不住被皇姐玩过几回了呢!
既然苏遗奴与皇姐不清不楚的,那多她一个不多,好不容易皇姐酒醉,自己怎能错过如此良机?
打定主意的毓王看着苏宦郎那隐隐不耐烦、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忍受自己的小模样,心中满是得意。
苏宦郎被毓王拖着,不得不耐着性子与她虚与委蛇,恍然一错眼,却看见暗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见他注意到自己,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
他心中猛地一沉,笼在袖中的双手一下子攥紧了。
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他、他怎么样了?
如此要紧的时候,偏偏甩不开毓王的纠缠,苏宦郎心中一千一万个担心,迫切想要摆脱毓王,然而越是心急,越是想不出法子。
属下看出他的难处,凑近了些打着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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