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卫千亦走出他视线的那一刻,夏朗终于撑不住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沈寒之的怀里。
沈寒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放在夏朗腰间的手居然沾染上了淡淡的血腥味。
夏朗的伤口早就崩裂开了,但是他却强撑着,一句话没有说。
沈寒之突然想起小的时候的夏朗,明明是那么娇气的性格,连路上稍微绊了一跤都吵着要寒之哥哥抱,什么时候,当初那么会撒娇的小太子,变成了现在血已经浸透了绷带,也不肯说一声的小皇帝呢?
沈寒之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把夏朗抱回了房间,他俯身下来解开他已经被鲜血浸透的绷带的时候,他的手都在抖。
这是他让夏朗受的伤。
一个人究竟有多少血可以流?
沈寒之不知道,他只知道,绷带一层又一层的解开,里面被血浸透的甚至可以滴下来,夏朗已经瘦成了这样,他的血却好像是源源不断的从伤口中涌出来似得。
沈寒之终于撑不住了。
手上的绷带应声而落,他双膝一软,跪在了夏朗面前。
“对不起,”沈寒之的声音有些颤抖:“都是寒之哥哥的错……”
儿时的记忆决堤般涌来,沈寒之突然想起来,当初他和夏朗的婚约并不是父亲用手段拿下来了,而是——
夏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呆了,许久之后才喃喃开口:“哥哥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我以后要娶哥哥!”
一旁微服私访的先皇忍俊不禁:“怎么,不要娶母后了?”
夏朗小脸一红:“哥哥比母后好看!”
先皇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跟丞相解释:“爱卿别在意,我这小子,打小就是个见了美色挪不动腿的,看到美人就嚷嚷着要娶,之前还说要娶朕的皇后呢!寒之,你可别在意啊,稚子无心。”
沈寒之微微一笑:“没事,太子殿下天真可爱,寒之……倾慕之。”
寒之……倾慕之。
是他亲口说的喜欢。
他怎么忍心。
沈寒之终于后退了一步,把位置交给了后面战战兢兢的太医,他觉得全身发软,一时竟然有种马上要失去夏朗的恐惧感。
他缓缓的走到一边,有眼见的宫人给他搬来的椅子,沈寒之顺势坐下,宫人给他端来了一盅汤,热度正好,沈寒之打开,小口小口的喝着。
送汤进来的人是他的绝对心腹,此时趁机低声道:“还要对付卫家吗?卫家已经把兵符交出来了。”
沈寒之盯着面前的这碗汤,胡萝卜切得歪歪扭扭,里面还飘着肉渣浮屑,一点都不像是御膳房出品,但是他却尤为偏爱这道菜。
这是他入宫来养成的习惯,每次夏朗给卫千亦煲汤的时候,只取上面最精华的一碗,剩下的,被沈寒之悄无声息的端到了自己的宫里。
他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无异于吃别人的剩饭,但是他实在是忍不住,他想知道那夏朗费劲心血的汤究竟是什么味道,夏朗的爱……是什么样的感觉。
夏朗去了北疆之后,沈寒之就让御膳房按照夏朗平常煲汤的方子每天煲给他喝,但是他却在夏朗走之后的第一天,就因为汤太难喝而大发雷霆,处理了不少御膳房的人。
御膳房的厨子本来各个技艺精湛,夏朗又只是个初学者,他们煲出来的汤,怎么可能没有夏朗的好喝?
不过是沈寒之骗不了自己罢了。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一直把这个习惯保留到了现在。
“继续,”沈寒之说:“卫家不能留。”
此时,刚刚的太医给夏朗号完了脉,恭敬的走到了沈寒之的面前。
“沈公子,”他没有叫沈寒之皇后娘娘,因为觉得沈寒之应该不会喜欢这个称呼,再说了,之后沈寒之的身份肯定不会只是一个皇后这么简单了:“皇上这次积郁成疾再次病倒,您看要卧床几天比较合适,还是……”
最后的省略意味深长,太医看着沈寒之的眼神中有讨好,有害怕,还有一丝丝邀功的意味。
沈寒之骤然升起了一阵怒火,一瞬间只想把手上的炖盅向那太医掷过去。
这太医什么意思???!!
难道他以为,他不想让夏朗活下来吗?想让他一直卧床?还想要他的命?
沈寒之的手上青筋毕露,他没有说话,但是太医却已经惊恐的往后退了两步,不住的跪下给沈寒之磕头:“对不起……沈公子……微臣失言……”
听到“微臣”这两个字,沈寒之刚刚升起的怒火,却莫名的沉了下去。
这个本来是臣子对皇帝的称呼,他已经不知道听到了多少次了。
他自嘲的笑笑,现在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他要害夏朗。
也是,把夏朗逼到这一步的人,的确就是他。
他有什么可以辩解的呢?
卫千亦还能那样热烈的哭一场,还能声声质问夏朗,还能在最后,掷地有声的说一声“我爱你”。
可他呢?他的一句我爱你之后,怕是夏朗无数天的担惊受怕,以为自己又有什么招要害他了,因为他一直是这样,打着为他好的念头,一点一点把夏朗逼到深渊。
沈寒之想到这里,突然觉得释然了——他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一切都不过是夏朗咎由自取罢了。
“起来,不用磕了,”沈寒之对着差点把头磕出血的太医说:“我要皇上好好的,皇上有事的那天,就是你掉脑袋的时候!”
太医有些怔楞,他没有想到,沈寒之会这样说,这里没有外人,都是沈寒之的人,沈寒之没有必要做戏,那么,他是真的要按照他说的那样做吗?
看着太医还在犹豫的眼神,沈寒之双眉一皱:“还不快去!”
太医这才连忙提着药箱,重新过去给夏朗看伤了,这一看,就是比刚才的几倍的时间长。
沈寒之眼睛紧紧的盯着太医,生怕太医有一点不认真的地方,一边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刚刚太医根本就没有好好给夏朗看病!
要不然,为什么夏朗回来了那么久,伤口一直不见好呢……
等等!
想到这里,沈寒之心念一动,突然有了不好的猜测,他继续盯着太医看病,但是心里却骤然一震发寒。
秋天,屋里却因为夏朗体寒烤了五个碳炉,而沈寒之却一滴汗都没有出。
这个可能性太可怕了,让他遍体生寒。
沈寒之的心潮汹涌,却不敢打扰太医看病,只能任凭那可怕的猜测像是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心。
终于当太医收起了面前的银针的时候,沈寒之一步挡在了他的面前。
“之前给皇上开的药,有问题,对不对?”
沈寒之的眸光冷的像锋利的刀子,但是他的声音却在颤抖。
太医看着沈寒之这样的样子,吓得差点拿不住手中的东西,但是也不敢撒谎:“对……”
“放了什么?”沈寒之厉声说:“可有放什么毒!”
“没有!”太医再怎么狗胆包天猜测上意,也不敢背上直接谋害皇帝的罪名:“就……就是放了些活血的药材……”
太医的那声没有音量有点高,沈寒之注意力在太医身上,没有看见夏朗眼皮突然动了动。
沈寒之想到刚刚他看到的夏朗的血迹,手不住的颤抖。
太医还想要说什么,忽然看见沈寒之手中银光一闪,沈寒之不知道什么时候,看着他的目光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沈公子,我这都是对你好啊!”太医感到不对,凄声叫道。
沈寒之却已经不想再跟这人说半句话:“拖下去,凌迟。”
“不!!!!!!!!”太医没有想到自己故作聪明的一出戏不但没有让自己高官封爵,反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沈公子饶!“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太医已经被训练有素的侍卫脱了下去,堵住了嘴。
“等等!”就在太医快被拖到门口的时候,沈寒之突然出声叫住了侍卫。
太医眼中暴露出了一阵狂喜——难道沈公子后悔了?
“给他喂足够的活血的药材,”沈寒之冷冷的说:“让他也尝尝血流不止的滋味。”
一阵怒火之后,沈寒之的心,再一次沉了下去。
新的太医战战兢兢的端来了药,沈寒之接过药碗,亲自给还在昏迷不醒的夏朗喂药。
但是他把勺子递到夏朗唇边的时候,却感觉到了明显的拒绝。
勺子和闭的紧紧的牙关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沈寒之终于拿不住手中的勺子,失手把那勺汤药洒在了夏朗的脖颈上,一同洒下来的,还有沈寒之的眼泪。
他张了张口,想说对不起,但是发现他不配。
他自诩冰雪聪明,但是却一次两次,连自己心爱的人都护不住,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卫千亦死是为了夺权,哪怕夏朗都这样认为,但是只有沈寒之自己知道,他只是因为嫉妒。
因为嫉妒,他害了夏朗。
沈寒之的眼泪无声落下,他不敢哭的太大声吵醒夏朗,只能强行捏开夏朗的下颚,一勺勺将药灌到夏朗口中。
【叮,沈寒之好感度加八,当前好感度九十八】
夏朗虽然抗拒,但是还是被沈寒之逼着喝完了所有的药,
沈寒之想,夏朗一定是怕极了自己。
昏迷中人的状态是骗不了人的,夏朗对他这样抗拒,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起身端起空药碗,看着夏朗眉头紧皱的睡颜,终究还是道:“把所有人扯下去,让皇帝的影卫进来。”
他不想让夏朗死,所以他只能找夏朗信任的人来照顾他。
影夜很快赶到,其实他当时本来想休息一小会,但是由于实在是太疲惫,居然一觉睡到了现在,他赶到的时候,沈寒之还端着那个空药碗,定定的看着床上的夏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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