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的祭坛很少开启,在夏朗的记忆中只开过三次,都是盛世大捷,开坛向祖宗告慰。
没有想到,这次开启居然会是这样的原因。
“影夜,”夏朗打量着铜镜里的自己,才十六岁的年纪,两鬓却已经出现了些许银色:“朕会不会成为千古罪人?”
影夜默默的立在一边,他本来想出声安慰夏朗,但是对于这件事上,他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从一开始影夜告诉夏朗这件事的时候,夏朗都几乎是一种消极的,认命的态度,他不是没有能力可以一搏,即使是到今天,朝廷里面属于皇权的声音也并没有完全消失,但是夏朗几乎却像是完全放弃抵抗一样,把这个位置给了沈寒之。
“你们肯定都很好奇,”夏朗一身黑色的隆重朝服,深沉的颜色掩盖住了他身上的几分病气,但是却越发显得他的脸色苍白:“朕为什么要把这个位置轻易让出去。”
说完,他似乎是有些恶作剧一样的往影夜的眼中看去,正好捕捉了影夜眼中一丝转瞬即逝的慌乱:“不过,我不告诉你。”
影夜微微一怔,不知道夏朗到底是什么意思。
“影夜,我不缺暗卫,但是你在我心中是不同的,你知道吗?“
夏朗认真的看向影夜。
影夜的心微微抽动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上去抱住夏朗,但是他还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脸上坚硬的面具提醒他,他只是个暗卫,永远没有站在阳光下的资格。
“在我印象中,你好像从来没有摘下过你的面具,”夏朗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了影夜,影夜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似乎是害怕夏朗的靠近:“父皇告诉我说,如果摘下面具,就是一个影卫放弃自己身份的时候。”
“现在,我马上就不是皇帝了,”夏朗紧紧的盯着影夜的眼睛,让影夜的脚像是生了根一样,再也无法后退:“影夜,你可以摘掉你的面具吗?”
他想跟影夜两个人周游天下,并不是一句虚话,但是他并不想像是一个主子带着一个暗卫一样出游,而是想和影夜像是朋友一样相处。
他不再是皇帝,也希望影夜不要再是影卫。
影夜心神一动,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来他夏朗心中的地位可以这么重要。
“影夜,你愿意和我一起周游天下吗?我们去北疆,去南蛮,去江南水乡,去大漠……”夏朗眼中有些许名为期盼的光芒,他见影夜没有反应,抬手想抚摸上影夜的面具,但是影夜却下意识的甩开了夏朗的手,他的面具下面是一张现在不适合给夏朗看的脸。
这个动作让两个人都是一怔,后来还是夏朗先反应过来了。
他收回了自己的手,露出了一个有些自嘲的笑容。
原来从头到尾,他只是一个人。
“影夜,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过一个暗卫,而是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这么多年,我想让你学会的打破那些你脑子里装的繁文缛节,我想让你能对我提出质疑,跟我计较和争吵,我希望你能真的有所欲有所求,而不是一味的听从我的意见,”夏朗抬头,似有所感的看向影夜:“我做了很多事情,你明明是不赞同的,但是你为什么不阻止呢?”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已经有些过于激动了,夏朗现在的身体已经差到了一个地步,心情一激愤的情况下,竟然喉间一甜,咳出了一口血。
鲜血没入肃穆的黑色正装中,看不太清楚,夏朗用袖子拭去嘴角的血迹,踉跄了一步。
“皇上!”影夜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大惊失色地跪在了夏朗面前,他张口想要解释,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愿意让我看看你的脸吗,影夜?”夏朗说:“我知道当影卫之前都会被毁容,但是我不在意,我想看看真正的你,而不是隔着这层面具。”
他伸手再一次想摘下影夜的面具:“我只想要你在我身边。”
影夜没有答话,但是他把夏朗的手按在面具上的态度说明了一切。
他现在不知道怎么跟夏朗解释,那下面会是一张叶风的脸,他本来想在事情过后顶着叶风的身份和夏朗重新开始,但是却在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笑话。
夏朗唯一愿意同意让他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影夜,即使是那个毁了容的影夜,但是影夜却自己放弃了自己的机会。
随着影夜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沉默,夏朗眼中希冀的光一点一点消失。
“我没有想到,你真的当狗当上瘾了,”夏朗冷冷的说:“既然如此,你就在这里,跪到我回来。”
影夜猛然抬头看着夏朗,眼中是自己都没有看清的乞求和悲切,但是夏朗却没有再给影夜一个眼神,径直转过了头。
门外宫人的通传的声音已经到了,夏朗直接越过还跪在地上的影夜走了出去。
“影夜,落到这步,是我咎由自取,你记住,你也是。”
影夜看着夏朗逆着光离去的身影,突然哽咽。
原来夏朗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身份,反倒是他自己的自怨自艾害了他……
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份比不上沈寒之,比不过卫千亦,甚至比不过叶风,骨子里的怯懦让他从来不敢主动去争,唯一一次的努力之后,夏朗告诉他,自己喜欢的就是最真实的影夜,而影夜却亲手毁掉了自己的身份,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主上……”影夜目送着那个黑色身影离去,沙哑开口:“对不起……”
【叮,影夜好感度加十,当前好感度一百】
夏朗正装肃穆走出正殿的那一刻,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沈寒之站在大殿台阶下,他今天依旧穿着皇后礼制的衣服,似乎给足了夏朗这个“皇帝”的排面,他看到夏朗走下来,仰起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显得有些温柔的微笑。
夏朗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应,到了这一步,他和沈寒之只剩下最后的那一层薄到透明的遮羞布没有被捅开了,双方都已经心照不宣,夏朗却已经在也不想深究这些事情了,这样动怒,除了让他死的更早以外,别无它用。
只不过看到下面依旧美的有一股仙气的沈寒之的时候,夏朗还是有些出神,他忽然想起,上次这样隆重的着装,似乎就是为了娶沈寒之。
那时候的沈寒之和现在一样,也是这样美的仿佛不似人间之人,夏朗那个时候,是真的以为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但是却没有想到,即使是神仙,也是会勾心斗角的。
沈寒之向他伸出了手,夏朗犹豫了一下,还是牵住了他的手。
他们一起上了马车,马车很大,帘子一放下,夏朗就松开了沈寒之的手,自顾自的找了一个角落蜷缩着。
沈寒之一直挂着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从他决定放夏朗走之后,就知道他能和他单独相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次同乘一架马车,也是他安排的,就是为了能在最后和夏朗再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礼部策划过那么多的活动,却从来没有策划过这样的禅位大典,一切的礼制都是沈寒之亲自敲定的。
沈寒之本来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夏朗还能装成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模样,天真的叫上他几句“寒之哥哥”,但是从看到夏朗夏朗表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夏朗闭目养神,连看都没有看沈寒之一眼,沈寒之看着夏朗的样子,张了张口,想问他是不是恨他,但是却很快自己闭了嘴——这种问题还用问吗?
沈寒之自己扪心自问,要是有人夺了他的皇位,离间了他和自己喜欢的人的感情,还差点杀了他,他能不恨他吗?
似乎感觉到了沈寒之的视线,夏朗睁开了眼睛:“有什么事吗?”
“你——”沈寒之没有想到夏朗居然会主动开口,一时间楞住了,但是他连忙回过神来,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朗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面前的这个人不是马上就要大权在握了吗?为什么显得一点都不开心的样子?
也对,沈寒之的性格应该跟宰相一样,不到最后的关头绝对不会轻易放下心来,夏朗这样想着,就又打算把眼睛闭上,他可没有心思帮沈寒之去分担这一刻的忐忑。
看到夏朗的眼睛即将闭上,沈寒之连忙道:“你之后……想去哪里?”
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的话题了。
夏朗一顿,有些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开?”
沈寒之给他封了一个待遇优厚的闲散王爷,封地就在京城,天子脚下,说是圣恩,不如说是不放心这个“太上皇”,而夏朗其实也根本没有接下这个位置的打算,他已经收拾好的东西,打算明天就和影夜出宫。
“你打算派人跟着我?”夏朗倒是不意外沈寒之能知道这件事,宫里的人都是沈寒之的眼睛,他们哪一步一着不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沈寒之心下懊恼自己又说错话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放心,”夏朗说:“我既然选择离开,就不会再回来争夺这个位置,我这辈子也应该不会有子嗣,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我……”沈寒之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天真的小皇帝,他可以一直保持着温柔的微笑和夏朗好好说话,但是面对这样的夏朗,他却连一句完整的表达自己的意思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感觉心脏要窒息一样的疼。
他的小皇帝,本来应该是一直开心的,无忧无虑的……
沈寒之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痛了,但是听到夏朗说的“没有子嗣”四个字的时候,心中却再一次涌来翻江倒海般的疼痛。
“卫千亦今天应该已经出了城,”沈寒之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跟他说这句话的:“我没有派人跟着他,如果你想……可以去找他。”
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算了,”夏朗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又不喜欢我,我何必自取其辱呢?”
“但是他其实——”
“寒之哥哥,”夏朗突然伸出一只手指,顶在了沈寒之的面前,打断了沈寒之要说的话:“你不用再说了。”
“先不说卫千亦可能只是一时冲动,我如果真的和卫千亦在一起,那么会有多少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夏朗说:“我和他的身份本来就特殊,如果我真的跟在他身边,你说,会不会有人肖想起这个位置?”
沈寒之骤然抬起头,眼神如刀一样的看着夏朗。
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他的大脑似乎只要一想到有关于夏朗的事情,就无法正常思考了,这件事,似乎夏朗都比他看的清楚。
“我不想打仗,寒之哥哥,”夏朗说:“我这次去北疆的时候,才第一次意识到,我们现在生活的地方,是多少北疆军民用命守出来的,而战争,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残酷。”
“如果可以,我不想让这个国家的军队相互兵刃相见,”夏朗平静的看着沈寒之:“我让卫家离开京城,会把这个位置给你,也是因为这些原因。”
沈寒之一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目光和夏朗平静的宛如死尸的视线对上的时候,忽然又大滴大滴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如果我说……”沈寒之伸手想抱住夏朗,但是却被夏朗躲开了:“我后悔了呢?”
夏朗避开了沈寒之的拥抱,重新回到了刚刚的角落,沈寒之忽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看着夏朗的方向,嘴唇蠕动,但是一开口就哽咽了起来。
过了一会,突然飞过来一抹白色的帕子,沈寒之下意识的接过来,抬头看向夏朗的方向。
“做个好皇帝,”夏朗说:“我不是个好皇帝,希望你会是。”
说完,他再也没有主动看沈寒之一眼,沈寒之默默的看着夏朗的侧脸,攥住了手上的手帕。
不,你是。
我后悔了,我不应该答应父亲谋反。
我后悔了,我不应该设北疆的局害人,无论是你还是卫千亦。
我后悔了,我也许当初就不应该答应让卫千亦进宫。
我唯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那天你骑马闯入我家,向我伸出手的时候,我拉住了你的手。
【叮,沈寒之好感度加四,当前好感度一百】
祭坛外,文武百官已经分列而立,宰相站在最前面。
这一日,他已经等了太久。
看到沈寒之和夏朗相携走来,丞相攥着圣旨的手都兴奋的微微颤抖。
他蛰伏了这么多年,伏低做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
“父亲。”
“沈大人。”
夏朗居然还能平静的跟这个儿时慈眉善目,现在却变了样子的宰相打招呼,沈寒之的眼中都划过一丝诧异。
宰相看着夏朗平静的样子,当初沈寒之跟他说,他能说通夏朗主动让位的时候,宰相还有些不信,但是看到夏朗现在的样子,他才算是真的相信了,冲着夏朗露出一个看起来还算有些友好的微笑。
却没有想到,夏朗根本就没有理会他,宰相刚刚的惺惺作态,都做给了空气。
“诏书呢,我来宣。”夏朗转头看向沈寒之。
沈寒之没有回话,宰相就已经急不可耐的将手上的诏书递了过来,还咬牙小声说了一声:“这样都是我的人,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招!”
夏朗看着面前已经双鬓花白的宰相,只觉得很讽刺——他印象中的宰相,完全不是这样患得患失的小人模样,那时候的宰相,上可以跟父皇谈论国事,下可以教他和沈寒之奇闻异事,风花雪月,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夏朗只能从他浑浊的眼睛里看到**。
他接过宰相是诏书,转过身来,面对着底下的文武百官,朗读了起来。
沈寒之和宰相站在夏朗背后一步之遥的地方,夏朗每读一句,宰相就兴奋的颤抖一下,眼中爆发出狂喜的慌忙,沈寒之看着父亲的样子,有些不虞:“父亲,你失态了。”
“你懂什么!”宰相的眼中已经变成了一片血红,那是极度兴奋后的光芒:“你知不知道,我盼了这个位置多少年!”
“……禅位与沈寒之……钦此。”
夏朗合上诏书,拿起了一边的传国玉玺,打算交给沈寒之。
就在他即将要递出去的那一刻,宰相突然像是发疯一样的冲上前去,先提前沈寒之一步抢过了玉玺。
“是我的了!!!哈哈哈哈哈!!!”宰相举起面前的玉玺,欣喜若狂。
但是他的笑意还没有维持一刻钟——一支箭破空而出,直接穿过了他的胸膛。
这一刻,没有任何人反应过来,沈寒之依旧僵持在瞬间,直到他看见父亲缓缓的倒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冲上去去试探父亲的鼻息,却发现那一箭是一箭穿心,父亲已经当场毙命。
他这才有时间看向射出那一箭的人,那人银衣银甲,旁边是肃穆的军队,他站在最前方,脊背依旧笔直,就像那天他在皇宫面前跪着的样子。
反而夏朗是最淡定的那一个。
“卫千亦。”夏朗说:“我以为你今天应该在去北疆的路上。”
不知道是刻意,他往前一步,刚好把后面的沈寒之挡在了后面。
这一幕落在了卫千亦的眼里,却让他心中一痛。
身体的反应总是骗不了人的,难道他真的喜欢上沈寒之了吗?
“我为什么要去北疆?”卫千亦握紧了手中的剑:“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夏朗挑了挑眉,似乎没有看到卫千亦和他后面乌压压的军队,还有地下惊慌的文武百官:“什么东西是属于你的?你这人真有意思,当初吵着要回北疆的人是你,现在回来的人也是你。”
“朗朗,等一下!”沈寒之伸手拉住了夏朗的袖子:“他们打算谋反肯定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不然怎么可能调动的了御林军!”
他现在才能看得清,面前的这些人,不正是属于京城的御林军吗?这些人什么时候居然听从了卫千亦的指令?
沈寒之有些方寸大乱,夏朗反而反手握住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丝安定的感觉。
“你放心,寒之哥哥,”他说:“朕既然决定要给你这个位置,就一定会把这个位置安安稳稳的给你。”
说完,他没有管还站在原地的沈寒之,而是往下走了两步,走到了祭坛中间的位置,刚好和在马上的卫千亦平视。
“卫千亦,朕把那半块虎符给你,不是为了让你打自己人的。”夏朗看着卫千亦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卫千亦面色闪过一丝不自然,手紧紧攥住了手中的马绳:“那我该怎么样?听你的话乖乖回到北疆?一辈子龟缩在那里回不了京城?”
他冷哼一声,透过夏朗看向后面的沈寒之:“不对,我说的有问题,是听你的话,还是听皇后娘娘的话呢?”
那句皇后娘娘讽刺至极,沈寒之面色微微一变,但是却没有开口反驳。
现在下面都是卫千亦的人,他的人赶到还要一定的时间,现在不宜和卫千亦起冲突。
“让你回北疆是我的意思,和沈寒之无关,”夏朗现在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居然还担心沈寒之会不会对卫千亦动手,简直讽刺至极,现在**裸的现实告诉他,沈寒之才是正人君子的那个人,反而是卫千亦,送给了他一个大的“惊喜”。
“千亦!”就在夏朗和卫千亦僵持之际,大将军骑马赶到了,看到夏朗和卫千亦对峙的这一幕,不禁皱眉:“你还和这昏君废话什么!”
夏朗看到面前的大将军,再想想刚刚的宰相,突然笑了:“看来朕这个皇帝当的真的是很失败。”
要不然为什么,曾经一个两个忠于这个王朝的中流砥柱,都要谋反?
大将军眯眼看着面前的夏朗:“是你先欺人太甚的,若不是你辱我儿,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你说什么????”夏朗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差点要笑出声来:“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大将军只当这昏君失了智:“若不是你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朗这次是真的笑出了声,他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他看着对他一脸苦大仇深的大将军,冲着卫千亦指了指自己:“卫千亦,原来你就是这样说朕的啊。”
卫千亦张口想要辩解,说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说过,但是看到夏朗的表情,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周围的所有人都被前皇帝的大笑摄住了:“朕太久没有笑的这么开心过了,“笑过之后,夏朗恢复了正常,他抹了一把笑出的眼泪,然后轻轻的把那口血吐在了自己宽大的袖子里,重新看向大将军:“您这样一说,似乎是受辱也没错。”
“有一个人,新婚第二天就看着自己的爱人和别人在搂搂抱抱。”
“有一个人,成亲一年以来,对方从来没有给过他好脸色看。”
“有一个人,卑微的跪在地上求来了这场婚姻……”
夏朗抬眸望着望着卫千亦一笑,但是在卫千亦看来却堪比无数利刃,一刀一刀的割在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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