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通此节,元露彻底放松了。
她含笑看着魏妙妙,道:“曼曼可是被四叔的事气疯了,又拿我做什么文章?”
宁兰冷笑一声,指尖从袖里拈出一封信,问道:“姐姐可认识这个笔迹?”
元露心下了然,周围都是自己的人,她竟连遮掩也不遮掩,嘴角挂着嘲讽的弧度看着宁兰道:“哦,可是侯女怎么证明此事与我有关呢?世子把回信给你了吗?”
宁兰一顿。
元露看到一笑,果然如此。她这种被霍起抛弃的女人,哪里敢去找他要信?
她就是吃准了宁兰死无对证,轻松地展着手臂道:“哎,喜欢世子的女人这么多,若一个个都这么要死要活的,他烦也要烦死了。不过我们曼曼毕竟长得好看,这么多人里,就你承了他的雨露,可要弄个一儿半女的傍身,以免以后连个名分都捞不上呀。”
魏妙妙一惊:“你是说宁兰和世子……”
元露道:“不然宁兰妹妹怎么攥着世子几年前的信在这发疯呢。说起来……”
她摸了摸自己头上一把珊瑚簪子,很是玲珑可爱,但并不适合她的年纪:“两年前的式样虽然有些旧了,但是戴久了总是有感情的。这点上人不如物呀,用完转眼就丢。”
宁兰紧紧盯着她头上的簪子,突然冲过去就往下拔。元露没她力气大,脑袋被拽得弯了下来,头发都被扯下来一缕,还有什么贵女的体统,提脚死命踢她。
宁兰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挨着踢还死死拽着她头上的珊瑚簪子。魏妙妙见状连忙绕过来,用力打她还要抠开她拿簪子的手。
在簪子掉脱出元露发髻的瞬间,宁兰还使着往后的力,魏妙妙一脚蹬上去,宁兰握着簪子整个身子往后滚倒,脑袋在廊柱上磕的同时抓了一下旁边的树枝,人几乎掉下亭子去。
亭子里接连发出两声尖叫,却见背后一双有力的手将她一揽,男人即刻蹲下身检查她的伤口。
宁兰只觉得脑袋被撞得嗡嗡作响,手里握着的簪子还没有丢,拿到面前来看了看。
男人替她揉了伤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喜欢的人是霍起?”
元露从未见过二弟这个表情。他一向吊儿郎当,即便是阴沉着脸,也顶多让人觉得是个街头打架的不学无术的混混。
但他现在表情既阴狠又认真,像是头盘旋在沙丘之上的孤狼,逮着什么要狠狠地咬一口。
宁兰眼前的晕眩慢慢散去,她盯着手心的簪子看了一会,忽然喃喃道:“被我弄碎了。”
那簪子原是五瓣一朵兰花,刚才抢的时候太用力,下面那朵被她掰碎了,只剩四朵孤零零的珊瑚花瓣,一看就是残品。
元扈听她还在关心簪子,简直要气疯了!
他扶着她的肩,一字一句问道:“你承了霍起的雨露,是真的?他弄进去了?温泉馆过来都十五天了,他有没有给你查孕相?”
宁兰只顾看着坏掉的簪子,闻言摇了摇头根本顾不上理他。
元扈几乎想立刻冲到江都去打死霍起。曼曼还这么小,又是未婚,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用她?都弄进去了,也不关心她有没有怀孕,万一未婚先孕,就算他娶她做正室,难免不满城风雨。
这里一片混乱,早有附近的贵女好奇地走过来。二公子又突然闯了进去,侍女想要和夫人汇报,夫人今日却出门去报恩寺礼佛,于是找到了稳重持礼的大少爷元芝。
元芝换下官袍正在看公文,听了消息赶过来的时候,亭子外已经围了不少贵女在低声交谈。
他进去一看,元露冷着脸坐在中间,魏妙妙有些慌张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元扈则满脸阴翳,手上还有血。医女正跪在地上给宁兰包扎。
宁兰顺着包扎的角度侧着头,往外一瞥,见刚才这里的剧烈冲突声果然吸引了越来越多不明就里的贵女围观。她心下一定,双目阖上,进入了状态。
元芝走进来唤了一声,只见少女浑身微不可查地一抖,抬起头的瞬间眼里蓄满了泪水要落不落,如芙蓉泣露,令人怜惜。
元芝心里一惊,连忙问道:“侯女怎么会受了伤?可是遇见什么事了?是家妹招待不周,让人在宴上如此唐突侯女?”
宁兰红着眼圈对元芝道:“妙妙不喜我已是很久的事了。没想到元家大姑娘也纵着她。是我讨嫌,我不该来。”
话音落,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恰从脸颊滚落,似是强忍了许久,终于有人能够为她撑腰,再忍不住委屈。
元芝一愣,避开了对他妹妹的指控,问道:“是魏妙妙伤了你?”
宁兰摇头:“是我想要回自己的东西,元露姐姐不允许,所以起了争执。”
宁兰强撑着站起身子,让亭子外的贵女们也能看到她手中的东西,接着微微抬高了声量,确保看热闹的贵女们都能听到,拿出珊瑚簪子指给元芝看:“这是我两年前很喜欢的发簪,当日春日游回府就发现不见了。今日在元露姐姐这里看到,觉得奇怪,就多问了几句。结果姐姐突然很生气,不肯给我看,是我太失礼了……呜……”
元露一缕头发都被她拽下来了,这叫“太失礼”了?她想打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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