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现在无权无势,很难不引人注意就弄到大批量玉料,赌石就更加惹眼,而且速度太慢,没看他先前耗光心神都没能感应到一块?并非他看过的就一定不出玉,只能说那些原石气场不够强大,被厚实的外皮阻断气息。
偏偏叶辰需要大量玉石,弄一条小矿脉就成为首选。先前他还想着再添点筹码,现在不用了,七星墨玉价值远超预计,凭借庆安侯府在晋岷县势力,此事应能成。
是夜,庆安侯府。
庆安侯前脚刚进府,后脚就把肖瑾琰叫到书房。
“你和恒小子撞大运开出七星墨玉之事,外边都传遍了,怎么东西最后到了恭亲王他们手上?”
“事情一出,我就派人去请您……”
肖瑾琰话说半截,未竟之意庆安侯心知肚明。他那时正在宫里,自然不可能收到消息。
“那你就这么把东西给出去?”明知如此,庆安侯依然很不满。
“恭亲王他们连脸面都不要了,直接讨要,儿能不给?”肖瑾琰同样不高兴,地位不够,没有话语权就是他现在这般,“爹,我准备进军营,就去您驻守的镇北军,正好也让您抽空歇歇。”
庆安侯皱了皱眉头:“怎么突然想进军营?以前叫你去,你都不去。”
“那不是弟妹都还小,不好抛下娘远行?”肖瑾琰微垂眼眸,掩去眼中讥诮。其实哪是他不肯去,他从小就在镇北府长大,一直长到十来岁才被接回西京,对边关军营生活再熟悉不过,是那位变着法不让他去。以前他还觉得是舐犊情深,如今换个角度再看,结论顿时大变样。
“行,那你准备准备,开春就走。”庆安侯敏锐地感觉到事情不太对,却又从肖瑾琰身上看不出分毫,仔细打量半晌,方道,“正好你进献七星墨玉有功,为父趁此帮你请封,想来这次应该能成,顺带再去要个小官给你当当。”
肖瑾琰面色微沉,请封世子本该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他完全符合条件,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一直没能请下来。以前他会认为龙椅上那位故意卡着,毕竟庆安侯手中握着实打实的兵权,当今想用兵权换爵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做法。眼下他却起了一丝怀疑,或许这其中还有其他人从中作梗,正院那位就有足够动机。
一个这么好的机会,竟然只能用来换取世子请封,这还真是莫大讽刺。
燕府。
燕恒一回到家,就如众星拱月般被一众兄弟姐妹包围,连五六岁刚知事的小屁孩都颠颠跑来道贺,你一句我一句,唧唧喳喳的,吵得他脑仁疼。
虽则如此,燕恒依然一脸享受。他现在可得意了,以往哪有这等风光场面?哈哈,以后爹娘不会再说他整天不务正业,一逮到他就批个没完没了,他这次可是帮了家里一个大忙,说不定祖父和爹能因此而再进一步。
燕恒这头正美着呢,燕久的出现将这种愉悦氛围打破。
“阿恒,爹娘叫你过去,记得带上银票。”
“一定要带啊?”燕恒试着争取,早知道,他就不把他分到那份玉料,低价卖给自家玉石店,该偷偷托子清出手才是。这下惨了,被娘盯上,只怕荷包不保。
“嗯。”
燕恒觉得天都要塌了,心里一片灰暗。唉,看来是跑不了了,幸好,他还藏了一块玉料,不然还真要白忙活一场。
燕恒只顾着悼念即将离他远去的银票,浑然忘却除去私下截留那块,他手上还留了一块玉中极品——羊脂白玉,准备等老太爷大寿那天拿出来作为贺礼奉上,林林总总加起来,他赚到的好处不要太多。
燕久在前面走着走着,发现后边没声了,回头一看,燕恒走得比乌龟爬还慢,不由气笑:“磨蹭什么,快点,老太爷也在等你。”
燕恒赶紧疾走几步,之后又慢了下来,只是不敢再像之前那么明显。
可惜,再长的路终有尽头,何况小小一个燕府,任燕恒再怎么拖延,也很快就出现在老太爷所住上院中。
燕老太爷瞪了燕恒一眼,虎着脸道:“长进了,还知道赌石?这次是你运气好,下次你要再敢碰这玩意,看我不打断你腿。”
燕恒:“……”说好的表扬呢,怎么事情发展跟他想象中完全不同,进门先挨批,他不会把运气全部在出门时用光了?
燕恒垂头乖乖听训,眼神却乱瞟,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爹娘脸上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像是硬摆出的样子,偏偏绷不住,嘴角不自觉上翘。
燕恒顿时心定了。
果然,老爷子训够了,怒意尽消,跟川剧变脸似的,不过眨眼间,就换上一张笑颜,乐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
燕恒撇了撇嘴,又是大棒加红枣策略,也不知道改改,他都长大了,这方法对他不管用。不过该受着还是得受着,权当彩衣娱亲,哄老太爷开心。
夸奖完,燕老太爷不忘嘱咐:“这阵子你不要出门,小心被套麻袋。”
“知道了,祖父。”燕恒闷声闷气道。他就是个坐不住的主,让他呆家里简直跟坐牢没两样。不过安全起见,还是等避过风头后再去外面逍遥不迟。
“你那块羊脂白玉呢?”
“在铺子里。”
“你不会卖了?”燕老太爷吹胡子瞪眼,心都悬起。
“没,我让他们雕成老寿星。”
“来人,去店里说一声,让玉石师傅先别动那块羊脂白玉,过两天再说。”燕老太爷重新绽开笑颜。
燕恒:“……”
那是他的,他的……
好,老太爷想要,他还能怎么办?
呜,燕恒都快哭了。雕个老寿星,切下来的玉料还是他的,能做不少东西,进了老太爷手中,哪还有他份?
强盗,一帮子强盗!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
燕恒心里念叨着老太爷祖宗,其实并没多少怒意。他要真不受家人待见,也养不出他那样的性子,一看他就很受宠。
不过这也并非没有好处,老太爷收了燕恒这么大好处,投桃报李,帮他保下小半身家,也算是聊胜于无。
燕恒在家“修身养性”,肖瑾琰可没他这么清闲,隔天一早,他就派人去请叶辰,约在城南一家幽静小院中见面。
等叶辰落座,茶水点心摆上之后,肖瑾琰立刻挥退随侍,盯着叶辰端详,半晌无语。
叶辰没有半点不适,大大方方任由对方打量,捧着茶碗,悠闲自在啜饮,一点不像农家子出身。
“无功不受禄,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想要什么?”肖瑾琰没打算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之前家贫,接触不到玉,西京一行,让我大开眼界,自从进玉石市场见识到美轮美奂的玉石雕饰,就对之爱不释手,再难放下。西京这地方不是我能玩转的,晋岷县又小了点,所售玉石式样老旧……”叶辰很少长篇大论,偏此时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就是没说到点子上。
肖瑾琰倒是沉得住气,不过他没那么多功夫听叶辰述说前因后果,见他大有一直说下去的迹象,很是干脆利落出言打断,一点没管这么做是否礼貌:“说重点。”
“我想要一个晋岷县附近小玉矿。”
“你胃口倒是不小。”
“还好。”叶辰谦虚道。
肖瑾琰微眯起眼。他出生后没多久,大越朝就立国,见过的人可以说形形色色都有,但就没见过叶辰这样的。
按理,一个乍富的穷人,自小在乡下长大,应该没什么见识才对,见个芝麻点大的小官,都要战战兢兢。这人却有别于他人,很是难缠,不光脸皮厚,胆子更是大到没边,区区一个一只脚踏进商场的农户,竟一点不畏惧他不说,还敢坐地起价,跟他谈判。
上次就是如此,肖瑾琰要是不拿出一点实质利益,怕是翻遍整个晋岷县,海棠都不会出现,那他一辈子估计都会生活在患得患失中,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知道,浑浑噩噩了却此生。
这人看似不起眼,不想让人注意到的时候,一个转眼就会从视野中消失,做起事来却一点不含糊,处处掐中要害,这次对方把主动权拱手送出,还真是出乎意料。
越是如此,肖瑾琰越不敢小觑,只怕叶辰所图甚大,一座小玉矿未必就能满足他。这么交谈下去太过被动,略一思忖,他一脸为难道:“这事不好办,矿山都掌握在朝廷手中,开采需要获得许可,现在还没到新一轮竞价获取授权时间,需从其他矿主手上买,这价格就不好说了,区区两万两只怕远远不够。”
“就没有无主的?”
“这个我也不知,不过就算有,那也得等下一轮竞拍,现在能打主意的只有有主那些。”
“这样……”叶辰也没料事情会这么复杂,观其神态,肖瑾琰所说应该不假,那只能换条件。幸好他有备而来,不过这自然不好表露出来,故而思索良久,他才开口,“我要一个武散官官职,不能小于七品,小玉矿开采权你帮我竞拍,费用我出,不够的就算我借你。”
肖瑾琰:“……”
这人还真敢开口。
七品武散官虽然不算什么,现在还是科举推荐并重时期,运作一下,没有实职的官位,尤其是武官,并不难争取,但再怎么样也是个官,有官服,领着朝廷俸禄,以后找到机会,转为职官,继续往上爬也未尝不可能。
肖瑾琰在意的并非品级、俸禄本身,而是武散官背后所代表的意义,有了它,就相当于获得进入官场凭证,进可攻退可守,这主意着实非一般人所能打。
叶辰是一般人吗?当然不是。不用他说,仅几次见面,肖瑾琰就领教到叶辰的厉害之处。
肖瑾琰曾想过动他,再不济也要将人拉拢到侯府旗下,最终都放弃。他有种感觉,最好别将眼前这人逼至绝境,否则反扑会来得异常凶猛,很可能造成的损失不光他,就连庆安侯府都承受不起。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肖瑾琰却选择相信。
任何事其实都有迹可循,区别只在于是否意识到不对,就比如他跟窃据正院那位相处总觉着隔着一层。当时他理所当然以为是长久没见造成的生疏,结果证明是他想多了,那位根本就不是他母亲,没有隔阂才怪。
回京这几个月,肖瑾琰并不急着着手调查,而是打着离家许久想念母亲的幌子,近距离接触正院那位,且不厌其烦,晨昏定省不算,一有空就往正院跑,时不时还来次突击,效果出奇的好。
那位破绽越来越多,有时候笑容显得格外僵硬牵强,肖瑾琰只当没看到,心却一点一点往下沉。
知道了又如何?燕羽衣的身份拆穿容易,收拾善后却能让人恨不能回到当初。
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事牵扯太大,不光涉及庆安侯府,还有燕府、刘府。虽说刘炳文接连丧子丧儿媳,又有着文武壁垒,跟燕府关系并不热络,跟庆安侯府就更没多大干系,但有着正院那位,时不时以思念亡姐的名义将表妹接进侯府作为维系,两家关系怎么也撕扯不开。
坐了十几年侯夫人位置的人竟然是个冒牌货,要是这个消息散出去,三家绝对会成为西京最大的笑话,而且能被笑很久,久到哪怕连肖瑾琰都老去,也无法消散,搞不好就会成为传说,一代代往下传。
此事最佳处理方法是让人暴病而亡,只是仅靠肖瑾琰一人,做起来太有难度,除非他不管不顾,甚至假手于他人。
肖瑾琰也曾想过跟庆安侯开诚布公,将麻烦丢给他,但他不确定他爹听后是何感想。
且不说庆安侯信不信,就算信了,光燕羽衣多年侍奉婆婆,管理中馈,将庆安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还交好同僚故交夫人,要下手处置就不容易。
更要命的是,被枕边人一骗就骗了十几年,虽说大半时间两人都分隔两地,依然足以令人发狂,以后说不定看到他和其余嫡出儿女,都避如蛇蝎。
这对肖瑾琰没任何好处。
燕府那边就更别提,知晓真相只会让他们陷入尴尬境地。
刘府更不可能告知,要让刘炳文获悉此事,说不定还会疑心是庆安侯府和燕府两家联手欺骗刘家,这可真是长了千张嘴都说不清。
碗盖轻磕茶碗边沿,发出一声脆响,将肖瑾琰从飘远的思绪中拉回,心底不由苦笑。这事到底影响到他,面前坐着这么大个人,还是半生不熟,几乎可以称得上陌生人的人,他竟然陷于自我思绪中,实在太不应该,这样上战场下场只怕不妙。
肖瑾琰很快收摄心神,正色道:“这事我应下,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
“日后你家出产的粮食,都卖给我,我以比市价低一成收。”
叶辰面现讶色:“我家就三十几亩田,余粮没多少,你确定要?”
“杨云会找人去收。”肖瑾琰完全不介意,连那么千儿八百斤粮食都照收不误。
“今年没有,明年期待你的人到来。”叶辰不认为肖瑾琰脑袋被门夹了,稍一想其实就能明白。大越朝上到皇帝,下到平民百姓,都以拥有田地为傲。谁要是活够了,大可找当今进言,让他把皇庄全部抛售出去试试看,准保心愿得偿。
叶家自也不例外,白氏已经唠叨过多次,想要置田买地,只因附近田地抛荒多时,又是秋冬,买了也没什么用,这才没有死咬不放。
换而言之,叶家买地是必然。
若仅是这样,似乎肖瑾琰完全没必要把目光放在他家粮产上,再如何,短期内叶辰也发展不成大地主。
买地需要人耕种,现在晋岷县最缺就是人口,总不能让他买人种田?叶辰还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买几个几十个,甚至几百个都可以,要是仆从成千上万,龙椅上那位就该慌了。
不是叶辰夸张,有一就有二不是?
叶辰猜不透肖瑾琰所图,不过这个条件对他并没什么害处,饶是如此,他依然没把话说死。他有幸运商城在手,以后或许会种优质高产品种,以市价衡量太亏,当即道:“可以,不过仅限于普通品种,其他同等价格下,你拥有优先购买权。”
稍加权衡,肖瑾琰没在此事上纠缠,爽快应下。
官职不是随便说两句,送点礼就能获取,举荐必须有凭有据,肖瑾琰很快提出了几个合适的方案。
叶辰仔细考虑过后,有了决定。
正事谈完,叶辰当即告辞。
肖瑾琰出人意料的起身相送。
墨砚等人不由多看了几眼,心中猜测,这又是哪个铭牌上的人物,值得大少爷如此客气对待?
不过一想到七星墨玉,瞬间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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