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非分之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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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挽上袖子,召来柜子上折叠整齐的手巾,浸水润湿,一边帮忙擦拭书架,一边看似随意的问道:“你父亲钟爱修仙界的奇珍异宝,他可是修仙界中人?”

白珒不知江暮雨为何突然问这个,但他不做他想,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回答了:“不是不是,我爹那人就吃喝玩乐刷票子,修仙问道戒律众多,他根本受不了那苦。”

江暮雨问:“你父亲从未修行过?”

“嗯。”白珒点头,“他不求长生,只求享乐,收集那些杂货破烂儿纯属个人爱好,都是些假货,不值钱的,不过我倒是听家里的管家无意间提起过,我爹年轻的时候曾有修士相中他,说他有修仙的天赋,只要受名师指点,再足够努力的话,就算达不到呼风唤雨的高境界,但多活个几百年不成问题。”

白珒绕到江暮雨这侧,一边挪书一边说:“我爹对那些不感兴趣,他一生追求的就是钱钱钱,美酒美女美好生活,要他放弃这些去修仙?得了!”

江暮雨的动作迟缓,白珒眉毛扬了一下,问:“怎么突然问我爹?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江暮雨说,“只是在方才那本史记上有提到令尊的名讳,我猜想是不是同名同姓。”

“真的假的?”白珒难以置信,急着问,“上头说什么了,哪年的历史?”

江暮雨想了一会儿,说:“太清三十万一千九百五。”

洪荒时期不记年,统称“上古”二字,从历史长河有了记载开始直到现在,是太清三十万一千九百七十,而记载白父的历史在三十万一千九百五十年,也就是二十年前。

白珒想了一下,矢口否认道:“我爹肯定不是修士,应该是同名,有更详细的信息吗?”

江暮雨摇头:“书中只提到名字,没有画像,来历也没说。”

白珒虽然确信不是同人,但也免不了好奇这个同名同姓的人有什么光辉历史了:“师兄,那人是好是坏?都干了些什么勾当?”

“他只是一个散修,默默无闻,书中记载甚少,他之所以留名,是因为一个叫陆烽的剑修很出色的缘故。”江暮雨说,“陆烽修为千年,在修仙界小有名气,与白姓散修是至交好友,相伴走南闯北,相交莫逆;后来,二人不幸卷入一场夺宝恶斗,陆烽的儿子惨死,白姓散修对自己无能保护好友孩子性命而懊悔,从此放弃修道,陆烽痛失爱子,不久之后就郁郁而终了。”

白珒听的专注:“没了?”

“只是浩瀚历史中的小小一笔,因为看到眼熟的名字,我才多注意了下。”江暮雨弯腰涮洗手巾,再起身准备擦书架之时,手腕突然被白珒抓住。

江暮雨身形一顿,白珒微愣,小小的一抓,换来了大大的尴尬。

白珒就好像被天生体凉的江暮雨冻到一般,急切切的松了手,又小心翼翼的顺走江暮雨手里的手巾,说道:“我来擦,你别沾水了。”

江暮雨有点莫名其妙,沾点水怎么了?

看白珒饿虎扑食似的擦桌子擦书架,那干劲恨不得把木头擦秃噜皮,江暮雨只好去做别的事,将书册有条有序的分门别类。

白珒一声没吭,过后才默默地去看江暮雨的那双手,光洁如昆仑美玉,晶莹如冰色,这样一双手本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可偏偏什么都干过,砍柴烧饭,挑水洗衣,摧残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离开那受苦受累的地方——该好生呵护才是。

“再有一个月你就弱冠了,现在扶瑶名声在外,肯定很多人来看你,打着“恭贺江掌门弱冠”的旗号来扶瑶,咱总不能撵人?”白珒擦好桌子将手巾丢回水盆,掸了掸手说。

“修仙界的前辈长者未必肯屈尊降贵的来,一些小门小户不用在意,还有……”江暮雨放下几本书,眸色凝重道,“天琼派的唐奚或许会来。”

白珒神色严肃起来,正如江暮雨所预测的,唐奚大老远的过来看热闹的可能性非常大,他虽然也注重门当户对,但前提是要看眼缘,只要是他看对眼的人,新入修仙界的菜鸟也能称兄道弟。

回想当时在天琼派唐奚看江暮雨那眼神,白珒敢打包票,他绝逼得来,当然他来与不来的都不打紧,就白珒对他的了解,这人虽然絮叨,但还是相当正派的。

上辈子没有傀儡一事,自然没有他和江暮雨追着傀儡去杭州一事,也就自然没有蓬莱天琼派一游了,更不会这么早结识唐奚,唐奚也就绝无可能参与什么加冠礼。

事实上,今生的扶瑶仙宗发展的要比前世快的多,前世江暮雨的加冠礼在林卫的主持下平平淡淡顺顺利利的过了,没几个外人来。

“你说得对,唐奚那人就爱看热闹,这么大个前辈过来,咱们还得盛情款待,哦对了,不晓得归一堂的人会不会来,咱跟那主持方丈都有交集,没准他们自来熟的就……”白珒转身,伸手去够书架顶上的竹简,正好江暮雨也踮脚去够,俩人的手相碰,距离咫尺之间,清凉纯净的瑞雪之气扑面而来,白珒心脏砰砰跳,全身血液倒流。

白珒比江暮雨高一点点,这个书架的高度他一伸手刚好够到顶端,而对江暮雨来说就差了一丢丢,为准确够到顶上的一摞子书,他需得稍微踮脚,而就是这个动作,不知触及了白珒的什么开关,他有点五雷轰顶,外焦里嫩。

人都有一种冲动,保护比自己弱小之人的冲动,尤其是那个人是自己喜欢的人!

虽然江暮雨不弱也不小,就按现在的修为程度来说,江暮雨火起来能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但是,威武不能屈的白珒还是有种要把江暮雨抱个满怀的冲动。

江暮雨收手,落足,后退一步,等着“热心助人”的“好师弟”帮拿书,却无意间对上他不知道是什么眼神的眼神。

炽热,像火烧一样,好似行走在沙漠里饥渴难忍的狼,而这匹狼看见了甘露,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不敢喝甘露,更不敢靠近,他进退两难,明明口舌生烟,饥肠辘辘,但他拼命忍耐,愣是不触碰那甘露一丝一毫。

甘露不知该奉献自己给狼救命,还是趁狼抽风之际赶紧开溜,总之,这种被虎视眈眈盯着,随时被图谋不轨的情况特别糟糕,至少对甘露来说太陌生了。

若是一般的狼,甘露早眼也不眨的将它大卸八块了,可偏偏面前的狼是熟悉的老相识,打不得骂不得,甘露一时手足无措,身体的自卫本能在大脑传来命令前后退了一步,不料,身后是摞了一人高的书山,这一撞,书山倒了,甘露也失去了重心。

“师兄!”

狼冲了上来。

事发突然,但江暮雨终究不是凡人,摔不到哪里去,又或许反应机敏的他根本摔不着,可偏偏白珒吓得跟什么似的,惨叫着就扑了上来,江暮雨连稳住身体的机会都没有,迎面就被白珒抱着滚到地上。

大大小小的书册竹简“噼里啪啦”往下掉,砸了白珒一背。

疼是肯定疼的,砸在身上的还好,撞到头上的就不怎么愉快了,但白珒不是鸡蛋,一碰就破,他半支起身子,用一种老猫保护小奶猫的姿势和态度看向被他牢牢护在身下,神情古怪的江暮雨。

“师兄,没事?”

江暮雨一语未发,事实上,他什么都没听见,他满脑子都是旱狼和甘露的故事,心中豁然涌出一个乍一听好像自己自作多情的答案……

白玉明是不是,对我,有所企图?

“你小心点,这东西砸身上可疼了。”白珒左右环视,查看还有没有要掉下来的竹简,随时准备出击给江暮雨当人肉护盾。

江暮雨单手施了个咒诀,那些散落的书册竹简全部立起来,规规整整的排成一列,没一会儿功夫就自动自觉的堆成了原本的书山。

“……”

又是救人又是“训人”的白珒好不尴尬,他极力挽尊道:“师兄你这是偷懒,师父说了,整理藏书阁不许动用修为。”

江暮雨赏了他一记白眼,尽量心平气和的说道:“你能起来了吗?”

白珒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压在掌门师兄的身上,俩人以一种和谐的躺姿待在这种四面都是墙,头顶有盖的小黑书屋里,这种环境,这种姿势,这种距离,他的左手立在江暮雨的头侧,右手无处安放,怎么看怎么暧昧!

“那个,抱,抱歉……”

白珒这只臭不要脸的衣冠禽兽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对不食人间烟火的江暮雨有所亵渎的。

他敢有非分之想,但是不敢有所行动,有那贼心没那贼胆,堂堂诛仙圣君怂的一逼。

原来面对喜欢之人,是会变的很胆小的吗?

白珒黯然神伤。

爱一个人,首先会变的自卑,会觉得自己不配。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白珒和江暮雨俱是一愣,心里没鬼的江暮雨尚且神态自若,心里有鬼的白珒可屁滚尿流了,匆匆忙忙的起身,面红耳赤且不说,哆哆嗦嗦的样子活像一个被抓现行的隔壁老王。

才十六岁的黄芩心思还是比较单纯的,至少男男结为道侣一事对他来说太深奥,他看不懂。

但对于走南闯北摸爬滚打多年的凤言来说,他倒是情愿自己别那么见多识广就好了。

“南过,咱们好像来得不是时候。”凤言面无表情道。

“是么。”南过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偏头看向黄芩。

凤言没吱声,好像被辣到了眼睛。

黄芩则是全凭脑补,指着白珒大骂道:“混蛋白眼狼,你敢欺负掌门!”

江暮雨:“……”

白珒:“……”

“你们,躺在地上……”南过苦思冥想,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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