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过哭着扑了过来,黄芩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漫天的鹅毛飞雪,铅灰色的天空,白珒不顾一切的将真元传入江暮雨的体内,这一次,老天爷是仁慈的。
他的真元没有坠入无底洞,他的真元停留在了江暮雨的灵海里,好像即将枯死的花得到了清澈的露水。
白珒一看有希望,他来不及喜极而泣,当即调动他所有的真元全部送给江暮雨,他屏住呼吸,连气都不敢喘,他眉头拧成一团,漆黑如墨的眼中透出骇人的煞凛决绝。
“大师兄!”南过才反应过来,他里倒歪斜的学着白珒的样子注入真元。
就在这时,远处水蓉突然骇然失色的大叫道:“锁魂!快锁魂,别让江暮雨的魂散了!”
南过听不懂这种专业术语,但白珒懂,他在护住江暮雨的灵海不枯之后,及时的以神识探入江暮雨的灵海,将那四溢消散的魂灵及时锁住,等退出来之时,白珒的脸色惨白的渗人。
“二师兄,大师兄他……”南过泣下沾襟,他不敢再问,更不敢听白珒回答,因为他的二师兄要么不说话,要么就魔障了一般念叨着:“没事的,没事的……”
然后,白珒放下了江暮雨,用他的袖子轻轻擦去江暮雨唇边的血迹,再然后,他站了起来,轻声呼唤那不知道掉到哪里的流水。
流水很听话,及时回来了,却没有回到白珒手里,而是顺从白珒的指令,携着一身毕露的锋芒朝凤言杀了过去!
南过倒吸一口冷气,黄芩甚至来不及尖叫!那剑锋光华摄人,狠厉悍然,势不可挡,直取命门!
“你疯了!?”水蓉聚真气于绒扇,奋力一挥,险险挡开这突如其来的杀招。
毕竟是灵武,毕竟使用灵武的人不凡,水蓉虽然凭着经验和修为挡下了,但她还是吃力的往后退了几步,震的虎口发麻,心里发慌。
白珒伸手接住返回的流水,一身刚凛之气毫无保留的扩散出去,震得人神魂抖三抖:“让开!”
水蓉牢牢守在凤言身前,她胸口剧烈起伏,厉声喝道:“你想做什么?凤言可是你的同门,你也被妖兽夺舍了不成!”
南过吓坏了,他扶着烧焦的横梁勉强起身,朝白珒踉跄几步,战战兢兢的叫人:“二,二师兄,你怎么……”
白珒狠狠盯着气若游丝的凤言,对那拦路狐狸冷声道,“扶瑶的家事,你能别管吗?”
水蓉义正言辞道:“扶瑶仙宗戒律,欺师灭祖,同门相残!眼下江暮雨生死不明,我当然不能置之不理!”
“好一个欺师灭祖同门相残!”白珒暗紫的眸子渗出厉冽狠意,“凤言以禁术妖化火凤凰,残害同门是其一,偷习禁术是其二,少长老这么正义凛然的,现在要阻拦我清理门户吗?”
“你说什么!?”水蓉难以置信,云空炸响的闷雷惊赫所有旁观的弟子。
“你休要胡说!”水蓉怒声道,“火凤凰莫名妖化的原因还有待查证,你怎能凭空猜测,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怀疑同门?你指认凤言的那些罪状,你有何证据?”
白珒冷笑起来,剑指凤言:“证据?你看看他的模样,那不就是铁证吗?”
水蓉浑身一怔,她下意识回头看向凤言,宛如一桶冰水泼在身上,将她从头到脚打了个透心凉。
凤言跪在地上,被衣裳遮住的皮肤且不说,就单说他暴露在外的皮肤,就没有一处是完整的,因为他的血管破了,他的双手,脖颈,脸,但凡是裸露在外的地方,皆是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他的脸色是铁青发黑的,上面布满蛛网一样纵横交错的血流,血液干涸,变成一道道狰狞的血疤。而他口中持续呕血,似是想将体内全部的血液吐干不可。
若非禁术,怎会变成这副凄惨的鬼样子?
唯有禁术,才会造成这等不可磨灭的反噬!
回想当初,凤言所谓的闭关,说长不长,只有一年时间而已,可是他结束闭关出来的那日,面黄肌瘦,萎靡,俨然一副病入膏肓之态。
就算他的天赋再低,体质再差,一年来丝毫没有进步也罢,怎么着也不可能将自己折腾成那样!
原因只有一个,他闭关并非为了提升境界和修为,他闭关只是为了偷习禁术,而他出关之日,功已成,只需静候出手的时机便可。
这种模样,这种症状,是冥咒!
南过和黄芩或许不知道,但水蓉活了百年,她认得。冥咒和傀儡咒的作用大相径庭,只是比傀儡咒威力更强,更猛烈,也更阴毒。
傀儡咒只能对修为比自己低的人使用,但冥咒就不限制了,只要豁的出去,对付上古魂灵也不成问题,因此,付出之大,后果之惨,自不必说。
所以,傀儡咒只是被正道所不齿的邪术,而冥咒则是被天下明令禁止的禁术。
活活分裂一半魂灵出来,和火凤凰融为一体,火凤凰虽为上古神兽,但它本身亦正亦邪特别脆弱,很容易学歪,像是冥咒这种东西特别容易影响火凤凰本身,刚开始只会让火凤凰发狂,陷入疯癫的状态,后来随着主人的号令烧杀抢掠,最后彻底被主人教化,成为没有独立意识,只听从主人号令的提线木偶。
水蓉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她宁愿相信自己是错的,她木瞪瞪的望着半死不活的凤言,几次想开口,话到了嘴边却没了声音,她心中有个可怕的念头,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被利用了?
“凤,凤言……”水蓉眼睫颤抖,浸满泪水的眼底倔强着不让流出,“黄芩说他叫我叫不醒,而且我感觉……身体很沉,提不上力,你说这是为什么?我是水土不服,还是……”
水蓉凄婉的笑道:“你昨晚请我喝的桂花酿,味道特别好。”
“那你应该多喝点。”凤言一边呛咳,一边艰难的说,“睡到明年,你就没机会参与这档子事了。”
水蓉的心肺抽搐,她仿佛看透了什么,泪水润湿了脸庞:“我要喝,你会让吗?按照你的计划,我若不来,你会着急?”
凤言冷笑着,没说话。
“这一切真的是你干的?”远处,一个扶瑶弟子失声呐喊,“凤师兄,真的吗?白公子说的是真的么?”
“凤师兄,你告诉我们!”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黄芩双拳紧握,声泪俱下:“你想杀我们吗?师兄,你想效仿庄引,让扶瑶仙宗灭门吗?”
“你错了。”
回答的是面色肃冷,一身杀气的白珒:“凤言没想杀你们,更没想让扶瑶仙宗灭门,他想杀的人是我,只有我。”
“为什么?”南过不敢相信,红肿着眼睛道,“二师兄和凤公子无怨无恨,大家都是同门,他怎么会想杀你?”
凤言听了这话,露出讽刺的笑容。
白珒听了这话,讽刺之意丝毫不比凤言逊色。
前世的凤言是何目的,他不知道,也无暇去猜测,或许是想以火凤凰操控他,让他心甘情愿的为了凤言披荆斩棘,带领凤言走上巅峰——后来被南过打断,被江暮雨铲除,这个计划失败了,凤言就临时想到焚幽谷,自己跑出去,上演了一出被焚幽谷绑架挟持的戏码,引诱白珒为他彻底入魔,让白珒为他杀上万仙神域。
至于今生……凤血玉换了江暮雨带,凤言的想法为之改变,他是一个渴望权力,且特别注重颜面的人,前世背负和诛仙圣君狼狈为奸的骂名是迫不得已,其实他想要的不仅是万仙神域,至少在万仙神域陨落之前,他想要的是扶瑶仙宗。
“我师兄的火凤凰发了狂,杀了同门师弟,杀了同门其他弟子,扶瑶遭此大难,将火凤凰妖化的掌门该当何罪?”白珒看向众人,所有人听了这隐晦又露骨的话,全明白了。
火凤凰亦正亦邪,刚刚苏醒的它不过是一张无色的白纸,教育它的人为其染上颜色,若主人本身是黑,那火凤凰便会成妖兽,若主人本身是红,火凤凰便会成为祥瑞灵兽。
红心,黑心,火凤凰有样学样,跟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没两样——这一点,修仙界人尽皆知。
可突然有一天,一直安分守己的火凤凰妖化了,成为滥杀无辜残暴凶戾的妖魔,这是否证明,养育它的江暮雨是个阴险毒辣两面三刀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他不仅是个卑鄙小人,还因此祸害了门派,还害死了自己的同门师弟,这样一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又有什么资格和颜面去做一派掌门?而本该亲眼目睹这一切事迹的水蓉,必然会告知空炤门,空炤门作为千年之交,为扶瑶的兴亡着想,肯定会出面斩妖除魔,替扶瑶祖上清理门户,杀了江暮雨以示正道!
到那时,江暮雨死了,白珒死了,扶瑶仙宗的两个顶梁柱完了,剩下的都不顶事,唯一优异且有资历做掌门的弟子……只剩下凤言了。
江暮雨是重点,白珒是牺牲品,水蓉是见证者,其他人都是炮灰。
换句话说,如果火凤凰杀死了南过,或是杀死了江暮雨,而白珒死里逃生的话,那怎么轮也轮不到凤言。
虽然凤言从一开始就算错了,哪怕扶瑶上下全死了个干干净净,他也不一定能真的成为掌门。
毕竟,扶瑶掌门的选择不看资历,不看天赋,不看修为,不看辈分,只看雪霁乐不乐意。
雪霁乐意,刚出生的孩子也能当掌门,雪霁不乐意,上官余杭那样的都靠边站!
凤言的密谋,昭然若揭。
黄芩惊愕的走上前两步,脑子被闪电劈了似的,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他不相信窝里斗的一幕会发生在自己家,更不敢承认那个温柔和善,待人亲切的凤言,会是一个心机深沉不折手段之徒。他木愣愣的走过去,跪倒在满身血污的凤言面前,脸色比鬼还要难看,老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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