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家人,就叠罗汉玩耍。
玩闹了一会,玩得孩子都累得睡着了,孟西洲才把风知意抱在被窝里轻轻说话,“我今天回来的路上,碰到了爷爷。他说他这周日休息,让我们过去吃饭。”
风知意轻拍着孩子的手顿了顿,往后面侧了侧首,“那你有没有跟他说,我们不过去,请他过来吗?”
“现在风家只剩下他那么一个孤家寡人,我没忍心说出口。”其实孟西洲是怕显得风知意刻薄。
风知意惊讶地“欸?”了一声,随即明白过来,“许梨香她还没出院?”
虽然之前许梨香“大获全胜”,但也自损八百。小产对女人可不是一般的伤害,自然要好好养养的。
可这都过了一个多月了,就算坐月子都过了,怎么还赖在医院里不走了吗?
“外界都在传那一摔,不仅摔没了孩子,还摔坏了身体、摔成了重伤,到现在还没好。”孟西洲也不知是真是假,“我估计她一是想卖惨,加重沈母的刑罚;二是怕回来承受不住爷爷的怒火,想等事过境迁了再回来。还有就是……”
孟西洲语气略微嘲讽地顿了顿,“我听说很多人看在风家的面子上,纷纷提着礼品去看望她这个风家女主人。她一时风光无两,估计是还没享受够这种众星拱月的感觉,有点乐不思蜀。所以现在他们一家三口几乎都住在医院里,只留下爷爷一个人在家。”
风知意:“……爷爷生这个儿子,真的还不如生块叉烧!”
孟西洲虽没太听懂,但听得出她应该是在贬低她生父,“叉烧是什么?”
“一种肉食,挺好吃的。”说起来,风知意有点想吃了,“我会方法,但我做得不好吃。改天我教你,你来做。”
孟西洲看她心大地想着好吃的去了,失笑,“好。”
风知意收回发散的思维继续问道,“那沈母的判决下来了吗?”
“下来了,三年。”孟西洲说着顿了顿,“本来那两口子还想以杀人罪论处呢,再不济都要求至少十年。到底是十几年的夫妻一场,还共同养育了是三个孩子,那人居然薄凉至此,把沈家那三个孩子给伤得不轻。这还是爷爷怕跟那三个孩子弄成解不开的死仇,有意宽宏的。”
因为许梨香咬死了是故意伤害,依法判决的话,最轻也就是三年。风老爷子就是有心宽宏,也不能枉法。
“那有什么差别?”风知意轻叹一声,“那三个孩子肯定是认不回来了,这仇也解不开了。”
“嗯。”孟西洲微微点头,“那周日去吗?我看爷爷好像老了不少。”
风知意听得心里微微触动,无声轻叹,“去,去看看他。”
等到周日那天,孟西洲特意空出了一天的时间,一家人吃过午饭稍歇歇就去了风老爷子那边。
见到风老爷子,风知意心里就愣了一下,之前听孟西洲说他老了不少,她还以为他是心力憔悴得显得人憔悴苍老而已,缓过神来就无碍了。
但没想到,风老爷子是真的明显老了不少。
原本有些花白麻白的头发全白了,皱纹不仅增添了、还加深了不少,整个人显得暮气沉沉,再也不见他刚出来那会老当益壮、精神奕奕、虎目生威的风采。
看到他们来,倒是和蔼依旧,“你们今天倒是来得早,小孟今天没出去忙吗?”
说着看到又拎着满手东西走进来的孟西洲,无奈嗔怪,“你们怎么又提了这么多东西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糟老头子就馋你们这点子东西呢!”
“爷爷您这说得是哪里话,”这次倒是孟西洲解释,“我这不是难得休息,就弄了只全羊来。知意想吃羊肉锅子,但我们俩又吃不完,就特意拿过来跟爷爷您一块吃。”
“这样啊!”风老爷子这才神色缓和,有了些神彩地笑道,“这敢情好!羊肉锅子配烧刀子最带劲!”
说着,就让警卫员拿他珍藏的烧刀子酒来。
可警卫员却拦着他说,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喝烈酒。
风知意就说,“我带来自己酿的葡萄酒来,一会爷爷尝尝我的手艺。”
“葡萄酒?”风老爷子想了想,“就是那个红红的,味道软绵绵的,跟糖水似的酒吗?外国人都喜欢喝的那个。”
见风知意点头,顿时嫌弃,“哎哟,我又不是女人坐月子,喝那个什么红糖水。”
这话说得,众人顿时哈哈大笑。
说话间,风知意把孩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厚披风去掉,露出虎头虎脑的小孟灼,看得风老爷子目露欢喜,“这孩子个头都虎得跟个快周岁的孩子一样,现在他自己可以坐可以爬了?”
说起孩子,风知意就忍不住笑容温柔,“早就可以了,他现在都可以自己扶着东西走几步,不过走得还不太稳当。”
“那可长得真好!他现在……”风老爷子算了算,孩子三月初生的,现在都十二月初了,“差不多快九个月了?”
“嗯,”风知意微微点头,把孩子坐在她腿上,让他面对风老爷子,“还有三天就九个月整。”
谁知孩子视野一开阔,就嘴里“baba、baba”地喊着,大眼睛左右看着到处找孟西洲。
孟西洲正好去厨房搁下东西过来,听到孩子喊他,赶紧大步跨过来坐下,抱起他,“爸爸在这。”
风知意没好气地拍了拍小孩屁股,“没良心的小臭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你爸爸。改天让你爸爸带你去!我不带了。”
风老爷子含笑地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有些惊讶,“这孩子就会喊人了?”
“只会喊几句简单。”风知意解释笑道,“但就是不会喊妈妈,可把我气坏了!”
风老爷子乐呵呵地笑,“没事,等大了一些都会喊的。”
这个风知意自然知道,正想说什么来着,瞄到窗外阴沉沉的天居然飘起了鹅毛大雪,顿时看得惊讶,“咦?下雪了?!”
风老爷子和孟西洲都往外看了看,“还真的是。”
“这边下雪好早。”风知意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有些感慨,“在梦庄大队那边,至少要下个月才会下雪呢。”
“这边偏北,当然早。”说起这个,风老爷子倒是对她在梦庄大队的生活感兴趣起来,“梦庄大队那边,冬天是不是比较暖和?”
“那倒没有。”风知意就和孟西洲一起,跟风老爷子闲话家常了半个下午,聊孩子、聊天气,聊以前下乡插队的生活,就是没有提起风父一家三口的只言片语,以及跟沈家那三个孩子决裂的事。
风知意想着,老爷子大概是真的伤心了?
因为冬天天黑得早,四点多大家就热热闹闹地围着,把热气腾腾的羊肉锅子给吃了。然后趁着还有天光,赶紧回去。
辞别的时候,风知意心有感触地道,“爷爷,我给您的那袋子里、有罐我特意磨给您的营养粉。冬天天冷,您没事就冲一杯喝喝,能帮您补补以前损耗的元气,还能御寒呢!”
风老爷子站在门口送他们,听到这话微微感动地目光湿润,“好,我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点,这雪天路滑的。”
下了大半个下午的大雪,外面都已经覆盖了薄薄一层雪白了。
“欸!知道。您快回屋,外面冷。”风知意挽着抱着孩子的孟西洲,打着伞,走出了风家院子,才无声地轻叹了一下,“以前热热闹闹、那么多孩子争着抢着想挤进来的风家,现在清清冷冷地只剩下爷爷一个人了。”
这就让她有些唏嘘。
孟西洲空出一只手,安慰地搂了她一下,才继续抱着裹得严严实实、在棉披风里“唔唔哦哦”自言自语的孩子,“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最起码,生活安宁下来了。”
“但愿。”风知意现在才知道,真的有“搅家精”这种存在,“但愿许梨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会再作妖了。”
再这么作下去,真怀疑风家会不会被她给作没掉。
孟西洲却觉得,“人的贪欲是无底洞,她那种人,还真说不准……”
“啊——!”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非常凄厉惨烈的声音、随着一声“嘭”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断了孟西洲,也打断了路上偶尔步履匆匆的行人,惊得大家都一怔!
风知意是第一时间打开披风的帽子,看看孩子有没有被惊吓到。但却见孩子惊奇地睁大眼,满是好奇的样子,好像没有被吓到。
风知意微微松了口气,有些没好气,“这谁啊!突然这么惊叫一句。这要是大半夜,叫得这么渗人,准能吓得心脏不好的老人厥过去!”
“听这声音,有点像是谁从楼上摔下来了。”孟西洲安抚地轻拍着孩子微微蹙眉,“那个方向,好像是苏家。”
“苏家?”风知意一怔,她倒是从来没关注过苏家在这大院里具体在哪个地方、哪一栋屋子。
而且孟西洲这一提醒,她这才想起刚刚的声音有点像杜若兰。只不过那声音太过惨烈扭曲,她刚刚只关心孩子,一时都没注意。
所以,这是杜若兰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对方还惦记着找她的茬呢,而且正好是他们要路过的前方方向,风知意就问,“去看看。”
“嗯。”两人就当是回家继续往前走,转了一个弯之后,看到——
苏家小楼后面的窗下雪地里,杜若兰捂着插着一根不细树枝的眼睛,满脸是血,拖着一条被砍得鲜血淋淋的腿,惊恐尖叫地拼命往前爬。
她身后爬出来的一条血痕,在雪白的雪地里,尤其的醒目刺眼。
而她后面,面丑如怪物一样的苏望舒也同样拖着一条断腿,满手鲜血地举着一把菜刀,“哈哈”大笑地追着她爬,跟疯了一样地畅快喊,“断了没?!断了没?!你腿断了没?!”
那疯狂的模样,吓得被惨叫声惊过来的三三两两人群惊恐后退。
风知意看得心口一窒,赶紧挽着孟西洲转身继续往前走,“走走走!赶紧走!咱们赶紧回去!”
这苏望舒,是真的疯了!
“嗯!”孟西洲以为她被吓到了,空出一只手来揽着她,匆匆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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