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不说也就没有人知道,姜银君走后,俩人就守在家里过自己的小日子。
等过了元宵,林场这边因着气候变暖,也开始忙着农作物的事情。
因为他们俩是跟着牛广平一块儿到的林场,伏城跟杜梦闲商量了一下,也不好再四处走动,就老老实实的先下地挣工分再说,免得给牛广平添麻烦。
但今年的开春时节注定B县附近的乡镇不会有多么安宁,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情落了下来,林场这边也有名额。
伏城是心里有数,自然是没什么波动,杜梦闲则一心等着回城高考的机会,也不去掺和这事儿,更何况如今这种事也不是他们两口子能掺和得起的。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这里是穿书的剧情与原本历史不符合,但大致走向还是没问题的,只不过时间可能会提前也有可能会延后。
她这么想也不是要表明自己有多高尚看不起这个名额什么,如果她是本土土著,在知道有这么一个机会的情况下,或许会竭力去争取,不管成不成,努力了总不会后悔。
但如今心里有了底气,自然想要避开这一摊子的麻烦。
天知道这底下的知青到底有多少,为了这么一两个名额争的头破血流也不为过,在名额没落下来以前,安宁日子那是在哪儿都过不了。
很快他们就听说了这个事儿,还是卫淼跑过来告诉他们的。
林场一共有两个名额,这名额原本应该属于林场的,但一年一年的,知青也有不少人,要是知青们连一个名额都捞不着的话,那铁定会闹起来与团结不利。
所以林场这边的负责人就商量了一下,一个名额归属当地人,一个名额归属知青们,这个到时候投票决定,当然也要考察人品以及家庭背景等各项因素。
积雪消融,翻地也不像头几天那么困难,但再怎么说天气也不是很暖和,林场这边并没有强制你上工,还是那么回事儿,上工就有工分不上工就没有,因为开春锄地这几天比较累,伏城也没让杜梦闲去,就让她在屋前院后的刨两锄头种些小菜。
因着这个举动,伏城已经上升到了林场这边好男人的代表,叫不少女同志暗地里行羡慕杜梦闲的好命。
但杜梦闲也没真的啥事儿都不干,家里如今不缺吃的,她每天照常上山捡点柴火,回来刚把地平了一遍,牛婶就领着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找了过来。
牛家的儿子跟儿媳妇都去了G省那边,大孙子留给了老两口带,这么远的路,孩子在爷爷奶奶身边也能得到妥善的照料。
他家的大孙子叫牛国刚,小名刚子。
牛婶半抱着他走了过来,“小杜啊,你在家不?”
“来了!”杜梦闲从地里站起来,“牛婶啊?怎么了?”
牛婶一脸的心疼,“还不全是因为这个小兔崽子!我叫他在咱们身边学学,要不就自个儿在家看看书,谁晓得他跟林场里的其他半大小子非得去比赛爬树!这不,从树上摔下来把腿给摔伤了,到医院检查人家说骨头可能有点伤着了,所以来问问。你家的不是去年伤过腿吗?人家医生说叫我们当家属的没事儿好好按摩按摩,婶子过来跟你讨教经验来了。”
“经验倒是有一点,咱们具体的还得听医生的来。”杜梦闲自己也不是医生,自然不敢胡乱教,“婶子有去医院问过穴位?这大人和小孩我也不太清楚一不一样,这一点咱们也不太懂,不过每天晚上我都给他泡泡脚,然后腿上穴位给按按,也能帮助恢复。”
“瞎!这我倒是给忘了,那你家的车借我一下不?我家的自行车广平骑出去办事了,你放心,婶儿保证爱惜它!”
“这怎么不成?”杜梦闲去杂物房把车推了出来,“要不我载你们过去?”
“不了,我能成的,去县城也就十来里的路!”牛婶抱着孙子就走,“我就直接走了,钱跟票身上都揣着,小杜啊,等你叔回来你跟他说一声哈,叫他自个儿先弄点饭,我跟刚子再去医院一趟!”
“哎,晓得了!”她走到院门口,看着牛婶飞快骑着自行车的背影,一转身就看到麻思苦在另一边的丁字路口看着她。
“麻思苦同志,你有事儿?”杜梦闲靠在院门上看着她。
“没事,就是顺便路过这儿。”麻思苦嘴角僵硬,但还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脸儿,“今儿没去上工?”
杜梦闲一惊,这态度怎么这么好?
“……你有啥事儿就直说,别整的这样怪瘆人的!”她后退一步,搓了搓胳膊。
麻思苦眉毛一皱,然后硬生生的咽下了要发的火,语气略有些艰难,“杜同志,我为前两日的事情向你道歉!”
“?”
看到杜梦闲怀疑的神色,她解释道,“我不该那么怀疑你,不过我这个人就是一根筋通到底的直肠子,有怀疑就要取证,所以我这两天也在林场里问过大家伙了,你确实没有干什么不利于咱们知青和社员团结的事,所以查明真相后我感觉到自己的言行不妥当,特地来向你道歉!”
“哦,我接受了,你走。”杜梦闲打量了她一眼,接受归接受,反正是不想来往的。
麻思苦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笑意加深,“那我往后来找你说说话!”
杜梦闲朝她摆摆手,“那可别。”
她神色一僵,“咋啦?杜同志你是不是没接受我的道歉?”
“接受了啊。.”
“接受了你咋不乐意我过来找你说话呢?”麻思苦急了,“咱们有误会就要解释清楚,不能搁在心里不是?”
杜梦闲点头,“我接受我接受,但我乐不乐意跟你说话还得听你的?”
“你怎么……”
话没说到底,杜梦闲砰的一声关上了院门,麻思苦恨恨的跺了两下脚,“牛气什么,还不就是个靠男人的!”
卫淼在隔壁看到这一幕后撇撇嘴,杜梦闲隔着院子看到了她,“怎么在外头站着?”
卫淼拎着手里的东西晃了晃,“把门开开,我给你送点这个,这是我妈自己做的,眼下天气还能放个半来月,上回吃了你做的蒸糕怪不好意思的。”
“我下个月还做,你喜欢的话还送你两块,不过这个就算了,我跟我爱人都爱吃干货,你拿榛子什么的来换也成。”杜梦闲当然没有白送人东西的爱好,不过互相交换着吃食倒是没问题。
“那没问题,我又要有口福了。”卫淼笑道,然后想起来刚刚麻思苦的行为,“这两天你都避着她一点儿,麻思苦这人是个严于律人的,她虽然不至于对你做出什么事来,但天天缠着你也够烦的,不搭理她就行。”
“我也没想着搭理她,这种人跟她做朋友都够呛。”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为了自己崇高的精神捅朋友一刀。
“对了,那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你是咋想的?”卫淼问道,然后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成了,在林场也不出色。这些年来林场的知青们陆陆续续的也不少,我嘛,中不溜秋的也就看看热闹,这么多人挤一个名额多少也得发生点事儿。你要是有这个想法就赶紧活动活动,没这个想法最好,避过这段时间的风头,毕竟你俩跟牛主任有点交情,省得别人胡乱诬陷。”
杜梦闲摇头,“我跟我爱人都没这个想法,名额都是给需要的人,我们刚来也没什么资历,更没做出什么成就来,哪好意思占林场的名额?”
卫淼神秘的笑了笑,“过两天我带你看好戏去!”她确实是不着急,她本身就是这边的人,来这边也是找了关系,往后亲人再给她找关系弄个工作,过两年说个男人嫁了倒是不操心什么。
说事儿事儿就来。
到了正月底的时候,牛广平就通知大家伙儿的去林场的麦场上开会。
人都来齐了,牛广平站在台阶上说道,“我刚来林场没多久,这段时间的工作也多亏了社员和知青同志们的帮助,如今上头的消息传了过来,咱们林场这头有两个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
底下骚动起来,他继续说道,“我跟林场的其他领导也商量了一会儿,寻思着这名额给谁都不好,要不这样,咱们这边社员和知青也都是努力进步的好同志,大家可以踊跃发言,说出你看好的能上大学的同志!”
“那这名额咋分配啊!”底下有人喊道。
牛广平看了一圈,“这名额社员们有一个,知青们也有一个,不过咱们不能胡乱发言,提出名字了就得说出个道道来!要让咱们整个林场的人共同监督你们说的有没有道理,!这个人是否具备你们口中所说的优良品质!”
这个也能接受,匿名选举的话或许会有私心,但这么当着大家伙的面说出来总归带了点公正性,如果哪里有质疑的也能立时提出来。
“不满足的,咱们宁愿空着这个名额,也不能给国家输送蛀虫当人才培养!”牛广平说完就让人抬了个黑板过来,“趁着现在事情不算太忙,大家第一轮先唱名!唱到的我先记下,第二轮再看品行!”
底下应和声一片。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跟他们没什么关联,也就得了个重在参与,但对于几个为数不多的认为自己很有能力竞争上名额的人来说,心里就不踏实了。
原本以为他们林场这边会像其他地方一样匿名选举,得票最多的得到名额。
没想到牛主任弄这么一出,那这样一来他们私底下拉关系跑人情的还有什么用?
总不能说我选某某某,是因为他/她给了我钱跟票还有好东西?
这事说出来谁都得不了好。
更何况这样一来,收了东西的大概也会在心底里估摸着这些年在林场中表现比较出色的人,并不敢说出一开始商量好的人选。
要不然你说不出来他有什么好处,又拿不出切实的证据怎么办?外人不得怀疑你是不是收了人家的好处才故意帮着人说话的?
那以后还怎么在林场生活?
说句好听的就是有私心,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受贿!
这可得往身上背一个大污点,谁都不乐意。
更有甚者,几家收了人好处的,想着这事过后得找个时间把东西偷偷摸摸的还回去,总不能落人把柄。
其他人都一个个的说,也有不少人选择弃权,杜梦闲跟伏城自然也是选择弃权的,他们俩本身就对这个名额没有太热切的心,在农场这边与其他人也不算很熟,知青们那边也就秦淮艳和卫淼能说的上话,但也仅限于说得上话。
伏城站了起来,“牛主任,我跟我爱人选择弃权,我们刚来农场也就一个多月,对社员和知青们都不大熟悉,这种情况下叫我们投票给任何一个人都是对其他人不公平的举动。所以为了这个名额能落到合适的人身上,我觉得我跟杜同志弃权是一个非常合理的行为。”
牛广平点点头叫他坐下,其他人继续。
倒是卫淼也选择了弃权,坐下来后还朝他们这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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